我漫不经心道:“景色虽好,可你们不在,又有什么好玩的?”
二姐嘁道:“倒会说话。”
二姐的屋子看起来比原先齐整许多,打眼看去,墙上新挂了一幅对联,得好友来如对月、有书读时胜看花,正是在北平荣宝斋淘来的无名墨宝。那时因为着急看些真迹,这幅联子便没有精细研看。此时坐下来细细品察,却发现那笔力如同绵里藏针,看似了无力道,却是有如覆了一层的灰土,须得把面上的灰一一吹尽了,方才显出内里那根坚毅隐忍的线条。
我暗道这样的好笔力,不惟刻苦练习,也需要时间砥砺,如今被刻意掩藏,显见着是不愿让旁人认出笔迹,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动,倘或真是什么名家之作刻意的隐了行迹,倒真是叫二姐捡了个大便宜。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肯让二姐讨得半分便宜,故意哂笑道:“你还真把它挂了起来?店家摆明了告诉你不是出自名家之手,难为你还这样显摆。”
二姐不屑道:“你就没听过‘千金难买心头好’?管它是不是名家珍品,本姑娘喜欢的才是好的。”她说着顺手抄起一把团扇在手里轻轻摇着,额前碎发随着扇子的风向起起伏伏,倒是平添几分动态之美。
然我定睛看她手上的团扇,扇面上竟是一支开得烂漫的西府海棠,当时额角便是涔涔冷汗,劈手便要去夺,口里忍不住道:“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饶是仿品也该在桌上日日供着,你这样若是使坏了可叫我到哪里再去找一幅来?”
二姐将摇扇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却是伸过来在我面前,不屑道:“你在上海、南京这么些天,好吃好玩的见得也多了,还在乎这么一副扇面?我还没有问你呢,这么些天你总不能时时工作,买了什么好东西,都赶紧的交出来罢。”
我抢不过扇面,又怕争抢间弄坏了,只得停下来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这笔账款要的有多么艰难,连带着得罪了一圈人,大嫂那边更是不肯给我什么好脸色,不赶紧回来,还要看人家的脸色下饭么?哪里有什么时间采买?”
二姐奇道:“你这样玲珑的性格,怎么会得罪大嫂?”
我便把此番收账的来龙去脉说了一回,自然略去弄堂一节,只说那赵城北如何无赖,韩廷仲如何义气,刘思成如何狡黠。因为亲身经历,说的便是绘声绘色,二姐听到设局摆了那赵城北一道时,不由拍手叫了声好。又听到在南京被大嫂白眼,便掩嘴轻笑,道:“大嫂这样倒也并不意外。不过她这个姓赵的表哥,我原本就看不顺眼,今日倒是应了那句‘好人还与好人救,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他落在你手里,也省的旁人只看大哥的好气性,还以为方家这一辈没有人出头了呢。”
我玩笑道:“你说的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什么脾气。更可气的是,我帮着大哥要回了账款,他却不肯在大嫂面前为我辩白两句,那几日连话都不敢明着和我多说,生怕大嫂看见。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咱们的大哥那里,倒不像是这个道理。”
二姐笑道:“人家伉俪情深,怎么会因为你一个外人不对付?不过嘛,你若是要挽回颓势,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吃过二姐两次亏,心知她不会这般好心,但因为扇面还在她手上,倒是不敢得罪,只好配合的问道:“你有何妙方?”
二姐得意的摇着扇子,笑道:“所谓‘显谏者不若潜移为妙’,你呢不妨搬到南京去,日日与大哥说你这些‘手足、衣服’的歪理,这么着潜移默化起来,什么时候说的大哥愿意听了,自然会同你一起对付大嫂的。”说罢自己先咯咯的笑起来。
往常我若是说这些奚落女人的话儿,二姐少不得会挤兑我一番,今次竟然不仅没有言语讽刺,竟然还开起了玩笑,显见着这心情十分的好。我眼看着扇面要不回来,正在暗暗着急,忽的想起一事来,便问她从北京捎回来的东西可给秀儿送过了没。
二姐摇扇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顿,而后轻声道:“我自从回来,还没去看过她,一来是路途远我怕迷了路,二来,是想等你回来再一起去的。”
我笑道:“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么着吧,拣日不如撞日,你去拣些好吃好玩的带上,趁着大娘二娘都在午休,咱们悄悄从后门溜出去。”二姐听了欣然点头,却不忘把团扇带回了里间,嫣然笑说过几日就还。我左右无法,只好权且信了她。
这时节正是午休的困顿时候,二姐带着东西不愿意走路,我便叫了辆车,这样便节省了路上的时间。到了豆斋村,循着上回来的路径,却看到小院子院门紧锁,我试着推了推,却并没有没推动。
二姐小声问道:“他们是在午休吗?”
我心里拿不准,幸好小时候练就的调皮捣蛋的本事,这时便趁着左右无人,翻上了墙头,只见小院子里空空荡荡,连先时来秀儿喂的鸡鸭都不见了踪影。我伸手把二姐抱上墙头,竟是带着她一道翻墙过院儿了。
二姐倒是第一次这样行事,明显是有些紧张了,抱着怀里的包裹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头,我看着院子里干干净净,明显是打扫过了的样子,向二姐道:“这也太干净了吧?”
二姐不以为然,道:“都像是你的住处,才是人住的地方么?”
我耐心解释道:“你的房间干净是日日有人打扫,他们这时正是春种,哪有时间去打扫?这样干净的地方,倒不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更何况,“我指着空无一物的鸡舍,“这鸡舍鸭舍都没了活物,你觉得正常么?”
二姐听了还在懵懂,我也不去管她径自走到屋前扣门,不成想一个用力门便开了,老旧的柴门“吱呀”一声,我心里一跳,看到房内也是干净的没人住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异常。
这时一个小孩儿趴在墙头看我,我忙道:“嘿,小孩儿,你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吗?”
那小孩儿没理我,却看向二姐,二姐忙从包裹中找出一包龙须酥来,示意我给那小孩扔过去。我照办了,那小孩儿接了吃食,麻利的打开包裹尝了一口,便兴高采烈的从墙头上消失了。
我愣住了,二姐也愣住了,半晌才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二姐是打算就此罢休的,我却是没吃过这等闷亏,撸着袖子便去了隔壁。
这才发现那小孩并不是跑了,而是下了墙头,开门要过来这边。他虽然穿着破旧,但衣物都浆洗的干干净净,且生的虎头虎脑,看着便叫人有了三分喜欢。我收起一副凶神恶煞的问罪表情,蹲下来向那小孩问道:“嘿,小孩儿,你知道这一家子都去了哪里么?”
那小孩儿一嘴的龙须酥,有些含混不清的道:“我认得你,你来看过秀儿姐姐的。”
我听了有些惊讶,我统共也只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给秀儿的哥哥生病,大娘叫我和大哥来给送些药,一次是秀儿出府,我和二姐擅自来探望。两次呆的时间都不长,且我对这个小孩儿没有半分印象,难为他到记得我。但这么一来也就好办了,我笑道:“你既然认得我,自然也知道我不是坏人,我们是你秀儿姐姐的朋友,这次来是给她送些礼物,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么?”
那小孩儿上上下下看了我几回,又看了二姐几回,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方才道:“你们既是秀儿姐姐的朋友,为什么不知道她嫁人的事情呢?”
我和二姐闻言都是一愣,半晌,二姐抖着声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孩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道:“放过了花灯,秀儿姐姐就嫁人了。”
放过了花灯,就是上元节后,上元前夕我才见过秀儿,怎么她一句也没有提呢?忽而想到她那日偷偷的去看大哥,原来是知道了嫁人的事情,再去见最后一面么?当下心里就如同擂鼓一般,叫人越发的慌张起来。
二姐慢慢的蹲下来,喃喃自语道:“她既是嫁人,怎么也不晓得给我捎个口信?”而后一双眼睛开始水汽氤氲,嗓子里已然有了哭腔,“我应该早来看她的,我怎么没有早来看她?”
我看她凄凄艾艾的模样,也觉出些许悲凉,忙把她搀起来宽慰道:“上元节后我们不是去看大姐了吗?想必是我们不在豆城所以错过了秀儿的大喜,不过也无妨,你再备一份厚礼,我找人送到她夫家去也是一样的。”说着此处想起该问问秀儿嫁到哪里了,便向那小孩儿陪笑道:“你知道秀儿姐姐嫁到什么人家了吗?”
那小孩儿正欲答言,却听有妇人之声喊道:“狗娃,你死到哪里去了?”
那小孩儿听了忙伸着脖子答道:“娘,我在门口儿呢。”
然后便有个缠着头巾的妇人出来,看到我和二姐明显警惕起来,防备的把唤作狗娃的小孩儿护在身侧,一言不发。我忙解释道:“大嫂,我们不是坏人。”
那小孩儿道:“他们来找秀儿姐姐的。”
那妇人听了小孩儿的话,再看我二人穿着,已大致琢磨出了什么,当下便拽着狗娃向屋里走去,一壁走一壁念叨:“坏人好人,难不成还在脑门子上贴着字条儿么?我们庄稼人,便是贴着字条儿也认不得。”说着又拎着狗哇的耳朵骂道,“混账东西,不声不响的就自己跑出来,做什么死!”说完已回到了自家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Μ.miaoshuzhai.net
我看那妇人推拒的意思十分明显,当下便明了这下子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转身扶着二姐预备打道回府。但二姐却不肯挪动半步,痴痴的在那里站着。我无计可施也只能陪着她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只见面前的院子门闪开一条五指宽的缝,那个唤作狗娃的小孩儿探出头来,却是捂着嘴不肯说话。我心里一动,又从包裹里找出一包梅花糕和焦糖麻花,给那小孩儿递过去,他却一手背后,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我心里一软,悄声道:“你不用怕,你不告诉我们,这东西也是送你的。”
那小孩儿却仍是捂着嘴摇头,我无法,只好把两包吃食放在他门前。那小孩儿看看我,又看看点心,在我起身准备走的那一瞬,松开了捂住嘴的手,朝我做了个口型。
我心里一喜,忙向他作揖,无声致谢,那小孩儿朝我笑了一笑,也不拿点心,便消失在门缝里了。
他做的口型,我看得分明,说的是豆蒲村。村子离这里不近,此时要去并不方便,但我记得小六子的家是住在那里的,便对二姐酌情道:“如今情况咱们也不是十分明朗,不如先回家去,等我让小六子打听清楚了,再去探望不迟。”
二姐此时仿佛正害着一场大病,初夏的天气里竟是冷的微微发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忽然咬牙问道:“砚清,你说,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秀儿?”
她虽然咬着银牙,我却听出她的声音早就颤的不成样子,当下心里咯噔一声,但看她这幅样子,自己却是万万不能露怯,只好强撑着笑道:“你到会说丧气话,等我打听了秀儿的住处,看我不把这话学给她。”说着搀扶二姐离开。
走到拐角处,再回过头去看时,那院门前的两包点心早就无影无踪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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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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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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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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