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回廊处,本来行色匆匆,但看到我扶着二姐,便停下来朝我投来关切的目光。大概三个月没见,她还是梳着寻常的发髻,穿一条百合色的织锦百褶裙,裙裾上一朵海棠正在盛放,恰是在傅家初见的模样。
彼时,她还没有成为我的二嫂,我和书晴也还没有定下嫁娶之约,原来不用等到沧海桑田,就已然让人生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唏嘘。可是纵然是初见又当如何?我近乎绝望的想,我与她初相识的缘分,都是二哥让给我的。
我从前并不信什么命中注定,总觉得“冥冥之中”四个字大概是普天下最靠不住的念想,然而傅玉琅就是我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她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必做,只要闯进我的生命,就给了我此生的身不由己。
这大概就是我不信因果而招来的最大报应。
傅玉琅见我搀着二姐停在那里,便朝我走过来,一双温和和的眼睛里满是关怀,我别过头去假装在看二姐,实则是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心里的那点腌臜龌龊被她觉察了去,但心里又隐隐有些欢喜,甚至无赖的认定,她这样向我走过来,却不是我去找的她,这便不算是我在处心积虑。我定了定神,喊了一声“二嫂”。
傅玉琅微微一笑,道:“你回来了。”她这话不是问句,不是感叹句,仅仅是一句陈述,无关波澜感情,却透着一股子亲切,只有相熟的人才会这样不带客套的招呼。我心里敞亮起来,但面上也只是微微点头。她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二姐,然二姐却只是兀自愣怔,傅玉琅唤了两声,不见回应,终于还是转向我问道:“映蔷这是怎么了?”
我淡淡道:“没什么,大概是累了吧。”
我自己也知道可信度不高,并不指望傅玉琅会相信。她听出了我的搪塞之意,抬头看了看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二姐还在原地磨蹭,我怕她这幅样子被大娘二娘看到了,匆忙忙的便扶她回屋了,倒把傅玉琅晾在了回廊里。自己这边并不敢怠慢,急忙忙的找来了小六子,把秀儿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然而等了几日,却迟迟不见小六子来向我汇报,那边二姐闷声不吭的躲在屋里,几日里连饭都不去前厅用,眼看着又要消瘦。这日午时我实在坐不住了,想着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决定出门去找找小六子。
前后院转了几回,愣是没找到这小子,杨妈见我在后厨进来出去的好几回,终于耐不住问道:“我说少爷,好容易两个小少爷消停了,您这又是凑的哪门子热闹?”
我笑回道:“杨妈,我找小六子,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杨妈惊奇道:“他请了假回家,难道没有向你说?”
我心里一动,暗想这番行为倒不是小六子的做派。猛可的想起来上元放花灯时,他说自己的娘身子不大好,难道是家里出了事?我赶忙的向杨妈问了小六子家住何处,雇了一辆车去了豆蒲村。
小六子正在家里陪他侄子玩,见我来了,先是一惊,而后一喜,但最终呈现在脸上的却是一副“坏了”的表情,我当下放了心,看来他请假不是因为家里有事,倒是为了躲我的。然此时我既然来了,小六子是决计没有胆量敢跑的,我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蹲下来逗弄在地上玩儿泥巴的小孩子。
那小孩儿大概和明远明秀差不多的年纪,却安静的很,见了生人也不害怕,更没有好奇的来打量我,叫他也自不应,就只是坐在地上安安生生的玩自己的泥巴,我逗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才站起来,直视小六子心虚的面孔,满不在乎道:“行了,干了什么对不起本少爷的事儿,值当的这么躲着?赶紧的坦白从宽,我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ωWW.miaoshuzhai.net
小六子双手攥着衣角搓来揉去,嘴巴嗫嚅着却迟迟开不了口,我奇道:“你小子这回闯了什么祸?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我掂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慢慢的敞亮了,但心里越发沉重起来,低声问道,“是我交代你的差事罢?你是没打听还是没打听着?或者……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敢跟我说?”
我每多说一个字,小六子的脸就苦一分,我当下便确定无疑,然碍着个小孩儿在这里,也不好着急发火,便把小六子连拎带拽的带出了院子。到了个左右无人的僻静角落后,便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低声吼道:“我不管你打听到了什么,都趁早告诉我,也好叫我支楞个法子去补救一番。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还能指望我想什么法子么?”
小六子突然委屈道:“三少爷,这回,你也是想不出法子的。”
我心头火起,想到二姐还在家中茶饭不思,登时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急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别的法子?”
小六子定定的看着我,不挣扎也不辩解,正在僵持中,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六子,在角落里干啥呢?”
我和小六子闻言都是一惊,看过去却是一个魁梧身材的汉子,身上还扛着一把锄头,我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小六子的衣领,耳听小六子道:“哥,你咋回来了?”
那汉子点头道:“落了东西,回来取。你们这是?”
小六子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俺们东家少爷,来这里问点事儿的。”
汉子又点了点头,算是与我打过了招呼,便径直进屋去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扛着锄头又出现了,只是手上多了一个麻绳编的提兜,里头装着一小壶酒。他看我们还站在远处,向小六子道:“娘已经醒了,你可以带着三少爷去咱家里坐坐。”小六子忙不迭的点头,又听他哥哥道,“该说的话,早说,不能因为不好开口,就不说了。”
我看着那汉子离去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终于定下心神回身又抓住了小六子的衣服领子,正要开口训斥,却发现小六子的一双眼睛里,竟然蓄满了眼泪。我大惊失色,心里突突的跳起来,却不知秀儿是遭遇了什么?叫小六子这般六神无主?
在小六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我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春节时候,秀儿的嫂子给秀儿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铁匠,秀儿见过也是同意了的,秀儿哥嫂就先把聘礼收下用作改建房舍。然不知为何,秀儿过了上元却是死活不愿意了,只说要退婚。但那铁匠见过了秀儿的好模样不肯退亲,便要挟要返回两倍的聘礼。秀儿家中自然是拿不出的,她哥哥又一辈子种地,花花心思一点也无,秀儿嫂子贪恋钱财,便劝他哥哥说,女孩子家家成亲前总会闹点小脾气,等嫁过去了慢慢地就好了,便做主定下了灌晕迷嫁的主意。不成想秀儿嫁过去后,总不肯与铁匠成就好事,一旦逼得紧了便动真格儿的去寻死,几次闹得狠了铁匠也觉得晦气。
农家娶妻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不能生孩子,天仙一般的样貌又有什么用?铁匠为了有钱再娶,便暗地里把秀儿卖给了老家的一个妇人,拿了钱自在逍遥的离开了豆城。秀儿的哥哥知道了这事,虽然痛心,但嫁出去的姑娘如同泼出去的水,且木已成舟,想关照也关照不得,最终在媳妇的劝说下搬去了新舍,眼不见不烦。
但那妇人却是常年在窑子里谋食的,钱财倒是不缺,此番过年回老家来,本来就是打着主意,安心要寻一个人品出色的女孩子,见了秀儿这般颜色的如何不喜?自己也知道来路不正,买下的第二天就带着秀儿离开了豆城,谁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我听的背后冷汗涔涔,我想起上元前夕在街上与秀儿的偶遇,她抱着明秀哭的无法自已,而明秀的“秀”字就是她断定大哥对自己余情未尽的证据,就是她抵死不嫁不从的勇气,也是把秀儿推向深渊里的那个推波助澜的凶器。我一颗心像是被吊起来,有人拿了一排的针在上面扎,越发疼的不着地气。
我艰难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妇人的去处?哪怕是个大概也成啊。“
小六子断断续续的道:“听我娘说,那妇人原先在北京的八大胡同里谋生,现在是南下了,但是依她做事的风格,恐怕也只有南京城和上海摊合她的胃口。”
小六子后面的话我已听不清了,整个人仿佛是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又置身于冰窖之中,叫你周身上下无一个毛孔逃得过苦寒。我想起在会乐里听到的那一声“三少爷”,如今桩桩件件对上了才晓得,那不是幻听,而是饱受折磨的秀儿暗哑变调的求救。我的手哆哆嗦嗦的抬不起来,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假使那时光可以倒流,回到大哥成亲之前,回到秀儿离府之前,哪怕是回到在会乐里的那一日,只要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就是杀鸡取卵、螳臂当车,我也会拼死把秀儿救上一救。
我突然就明白了小六子躲着我的原因,因为我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二姐。前几日我还在与她玩笑戏谑,可如今,我到哪里去给她找回那个原原本本的秀儿?
可惜纸包不住火,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我看着又委屈又难过的小六子,道:“这几日,你继续待在家里,这件事,不要跟方家的人提起,我去想法子寻一寻,或许能寻到你秀儿姐姐也未可知。”
小六子似懂非懂的看着我,拿手抹了一把眼睛。我看着他懵懂的目光,突然就攥紧了拳头,这是我的错处,便真是找不回那个骨子里完完整整的秀儿,我也得把她那个人带回来,带回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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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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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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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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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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