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阁楼外,假山重峦叠嶂,绿茵葱葱郁郁,芳华正茂的侍女牵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浅粉裙衫,手挽着风筝线,看空中的巨型蝴蝶,随风飞舞,在云间隐没。
突然天际间黑云翻卷,斑斓的蝴蝶变身可怖的鲲鹏,将天地变换。
黄沙漫天,北风呼啸,那个女孩被母亲紧紧抱于马上,巨大的颠簸将她晃的几近晕厥。早已疲惫不堪的老马嘶声低吼,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踏足狂奔。身后是怎么也甩不掉的蒙面剑客,她的父亲带着几个残余的仆从与黑衣人拼死殊杀,死死的护着母女二人,以性命挡住尾随的去路。
她的父亲原本是威震辽西的大将军,祖上当年也曾为赵氏江山立过汗马功劳。谁能想到,一代豪杰因一场宫变被贬他方,又在途中遭人追杀。四周环山群抱,层层阻隔,令人顿生穷途末路的绝望。
狂风飞扬中,血花四溅,有杀手的血,也有父亲的血。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渐渐不支,无力抵挡,无数的黑衣人锋涌扑上,狠辣无情的剑砍向他的身躯......他拼尽全力只来得及遥望她们母女一眼,便直直地向下倒去。
马儿停下了脚步哀哀悲鸣,她感觉到母亲在剧烈颤抖,就如同她此时一样。不过是转瞬间,母亲又恢复了平静,她用力将她抱紧又推开,决然地指着前方令她逃命。她拼命摇头,母亲忽然跳下马,拿出怀中的一把小刀刺向马身,马受了一刀,惊的拔足狂奔。
她仓皇间只见母亲转身向后而去,在父亲倒下的地方捡起了染血的长刀,冲向扑来的杀手......这原本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反击,她的母亲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为了能争取到的那片刻希望,希望自已能撑到故友前来相救......刀刺入皮肤的声音那么刺耳、尖锐,漫天都是红的血,红的泪,在眼前晃动,又化为虚无。
老天终于给了她一丝希望,她在倒地的刹那,终于见到远处疾驰而来的那人稳稳地将明月揽入怀中。
“明月,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为我们报仇,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这是母亲最后的一句话,却成为她心中永难消磨的疼痛,这疼痛时时在梦中相随,将她困在旧日的迷境中,将她的心扯的如刀割一般疼痛,仿佛无边地狱,再也无法清醒......
“阿娘---”黑夜中一声轻呼,她挣扎着从睡梦中惊醒,不由闭眼微喘了口气,用手安抚住心中那巨大的压抑和疼痛。
她告诉自己,现在她姓安名宁,顾明月已在那日随父母一齐死去。
沈如风救下她时,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到:“顾家只剩下你一人,为了他们,你必须忘记你的仇恨,忘记你的身份,忘记你的姓名,好好活着。”
“是谁要杀我们,我要替他们报仇!”母亲说的话言犹在耳,但她已被仇恨烧红了双眼,心中除了仇恨再没有其它。
“狡兔死,走狗烹,伴君如伴虎,臣子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棵棋子,当失去作用后,等待他的除了灭亡还能有什么呢?你爹爹当年若随我一起退隐,又怎能落到这个结局......虽然如此,你阿娘的心愿你难道忘了吗,她就算是死也不愿你身陷仇恨,一辈子被仇恨所毁!你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你的父母才能瞑目九泉。”
她似懂非懂,含泪望着眼前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安宁吧,愿你能平安宁和,顺遂一生,再没有这些痛苦。”
人若有了痛苦,又哪能轻易忘掉。
她睁大眼睛看着暗沉屋宇,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窗纸上透过一丝微弱白光,提示着天将破晓。
推窗望去,山谷里雾气交织,天空昏浊一片。
才刚刚过了惊蛰,谷中的寒气由窗外袭来,刚刚的一丝迷蒙也化于无形,只剩冰雪般的清醒。
如今她是身在边关的乡野庶民,与繁华盛京的高门贵女早己毫无瓜葛。往事如烟似梦,六年间世事变幻如沧海换桑田,恐怕再也不会有人会将她与当年的贵族少女联系起来。
她安安稳稳地在这边关之地长大成人,曾经的任性骄蛮早已褪去,如今的她谦恭温和,从前的尖锐早已磨的圆润如玉,再不见一丝棱角。
当年随师父来到这挽月山庄后,没有了仆从环侍,一切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她曾经以为很难,其实不过几天后,她便已经习惯。
师父沈如风一身功夫冠绝天下,凌厉无伦。一把穿云剑挥洒如风,一院的树叶也能震落于地,她每每见了,都看得目瞪口呆。从前她不知武学精妙,因此虽出身将门,却对这些个功夫并不感兴趣,更何况她的父母一心将她往名门闺阁上培养,她对武学一道实在知之甚少。
她本想求沈如风教她,沈如风担心她将来意气之下,做出什么大不韪之事,因此并不情愿。只苦口婆心地说道:“皇帝就算真的错了,你也不能行不忠不义之事,否则天下必将起纷争,为了个人私利,置百姓何顾,江山何顾?”
她想不到沈如风身处乡野之地,心中仍时时以江山社稷为重。转念一想,却也释怀,沈如风袓上当年曾助□□皇帝打下江山,其后激流勇退,携了一家老小隐退。有这样一段过往,自然与庶民不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仍扎根于心。
她回道:“皇帝若真的错了,我定会查明实情,寻求公道,绝不以武力鲁莽行事。”这一番誓词并未说服沈如风,她便日日跪在门前,沈如风的夫人是个心软的,看不得这娇娇弱弱的小女孩这般执着,在旁好说歹说,沈如风这才应了下来。
这一身的血海深仇,虽无法向皇帝老儿当面索命,但是找出那几个蒙面杀手,替父母亲人报仇却是她不得不做的一件事。她从前虽娇身惯养,好在顾家世代习武,从小也跟着兄长习过些打底的功夫,倒也算学的并不费力。沈如风觉得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怕她不忘仇恨伤人伤已,因此平时多半教她的都是些踏雪无痕、燕子穿纵类的轻巧之功。虽说是轻巧之功,但若是遇到些危急关头,足以保命。
在窗边坐的久了,手脚有些麻木,索性起身,沿着阶梯上了山顶。正是乍暖还寒时节,山谷的云雾仍透着刺骨的凉,来此或静心打坐或研习剑法是她每日清晨必修功课。
挥舞手中虹影剑,向前挽一朵剑花,人在剑中舞,剑随人心动,上下翻飞间翩若水中蛟龙,又如仙鹤展翅遨翔于碧空。
一直舞到晨钟长鸣,天边冒出霞光,安宁才下了山。
重新换好衣服,来到厨房,不比屋外寒气凛洌,厨房内温暖如春,厨娘宁婶子正忙得不可开交,见了安宁招呼了一声便忙着往灶里添柴加薪,安宁挽起袖子,帮着洗米切菜,准备早饭。
她提了桶去院里水缸取水,远远地见一个身着墨蓝长衫的青年正双手平举着百斤水桶在蜿蜓山路中穿行而来,安宁微微一笑,挥手唤了声大师兄。
沈雁南见了安宁,笑着应了,虽手缚百斤,身形却极为迅疾,转眼便进了院子,稳稳地将水注入水缸。
沈雁南小时候是个四处流浪的孤儿,在路边饿的奄奄一息时,被沈如风看到救了回来。问他的名字来历,却一问三不知,师父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当做自己的义子抚养。
这位大师兄从小就是练武奇才,别人往往要学三五个月才能习会一招半式,他不过几日便能融会贯通,其它的弟子还在苦练根基,他早早的就已开始修习内力。
沈雁南十八岁那年,在一次武林聚会中打败了一众名声赫赫的武林高手,一时声名鹊起。加之他性情深沉内敛,为人又仗义豪迈,结交了不少帮派人士,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号。
两人身世相近,都算是孤儿,因此安宁对沈雁南较旁人略亲近些。不过沈雁南为人沉稳,对谁都是一幅温和淳厚的模样,虽已在江湖闯下些声名,但从不以此为傲。沈如风近年来因身体的原因,已不大出来行走,庄上的事情大半都交由他来处理。
安宁提着食盒进入花厅,二师兄薛青山正从前院进来,见了食物,直接伸手拿了一块炙肉放入嘴中,边道:“好吃,唉呀,忙活了一早上,快饿死了。”
安宁嫌弃道:“二师兄,你洗手了没啊。”
“有你在,还敢不洗啊,就你规矩多。”
安宁哼了一声不理他。
薛青山前日去了庆州城里采办些米盐食物,一早才赶了回来,刚将物品卸下马车,又是饿又是累,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随了安宁进了花厅。
师娘季兰正扶了沈如风下得楼来,沈如风去年受了一次重伤,虽将养了许久,但每到天寒地冻时便疼痛难耐,需倚着人才能行走。这几日因入了春,天气和暖才下了楼来。
季兰扶了沈如风入座,将香炉里添了些木炭,笑问道:“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安宁举了举手中青花盘:“师娘,有你最爱吃的羊肉馒头。”
又端了另一盘道:“师父,你最爱喝的七宝五味粥。”
沈雁南也换好衣服过来,众人齐聚一堂,沈如风问薛青山道:“怎么去了两日,今日才回?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青山正喝了一口粥,忙道:“城里又乱了,一伙党项人白天竟然冲进庆州城里,见店就抢,见人就杀,要不是我功夫了得,只怕也逃不过。好在城外的守军赶了过来,将那伙人赶了出去,这两日城里戒严,出个城都要盘查好久。”
党项人经常来庆州城里抢掠,几人虽不以为奇,但想到又有无辜百姓枉死,仍心有凄凄。
季兰忧心忡忡地道:“这外面到处都不太平,也不知道俊彦平安否?”
沈雁南笑道:“俊彦如今身在京城,那里可是天下最繁华之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起这沈俊彦,原是沈如风的独子,挽月山庄的少庄主。沈如风当年凭了一身家传绝学笑傲江湖,建了这挽月山庄。这些年来也算在江湖中站稳了脚,可惜这位少庄主对家传武学无甚兴趣,反在经商一事上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靠着地形的便利及挽月山庄的名号,不过几年间,已将买卖做到大漠之北,闽越之南。
这沈俊彦一年之前突然不知受谁蛊惑,执意要去京城,到那天下最富庶之地闯出一片天地来。因此不顾沈如风的阻拦,带了几个师兄弟便去了京城经营,偶尔有书信寄来,都只道一切顺遂。
对这个从小不听管教的儿子,沈如风想起就来气,此时抱怨道:“臭小子估计乐不思蜀,哪还记得爹娘!”
季兰叹口气道:“只是这两个月没见到他的信,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安宁在旁安慰道:“师兄大概是最近比较忙,一时忘了,保不准书信已在路上,过两日便收到了。”
话音未落,突听得门前俊马长嘶,敞开的大门外,一人连滚带爬翻下马,急急向大厅跑了过来。
季兰内心咯噔一下,不由站起身来。
从下人手上接了信,只看了数行,沈如风一张脸上已失了血色。季兰忙接过信笺,快速扫了几行字,身子一软,便不由自主跌坐在椅上,嘴角哆嗦着,喃喃地道:“俊彦,俊彦出事了。”
安宁忙扶住师娘,师兄弟俩捡起掉落在地的书信,原来是跟随沈俊彦的老三武良英的求救信。
信中字迹潦草,只简要地写了事情经过。只说俊彦惹了官司,被关在天牢大狱中,如今生死不知,几个师弟在京中求救无门,无能为力,不敢再隐瞒,只好花了重金使人千里驰骋才将信送了过来。
按照信中所讲,俊彦已在牢中关了两月有余。想到原先京中每个月来信都是报的平安,这几个月突然没了信,季兰便天天在心中嘀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今天这一个惊天霹雳打的两老措手不及。
安宁看见两位师兄刚扫了信笺一眼,俱都愁容满面,再看看师父师娘,一个魂不守舍,一个唉声叹气,安宁顾着师娘的身体,只好轻声问大师兄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俊彦在京城被官府抓起来了,”沈雁南简略说了下:“三师弟让我们赶快上京营救。”
季兰在一旁痛悔道:“我早就让他注意点,京城做买卖不比这边关,满地都是大官,稍不留神就得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凡事需忍让不要太招摇,切莫惹事生非。俊彦定是忘了我的话,如今闯了大祸,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隔的又远,现如今可怎么办?”
沈如风倒剪双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我一向躲在这边关不问世事,父亲当年退的早,朝廷中并没有什么认识的达官贵人,挽月山庄这块招牌可没有什么用,就算要拿银子去疏通,也得找到门路才行。”
沈雁南仍在细看信笺,边皱眉道:“俊彦只是与人斗殴,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风月场所,又重伤和靖长公主之子,牵扯到皇亲国戚,靠银子去赎人恐怕有点困难。”
一旁的薛青山道:“师父师娘,具体的事情信中恐未能说清,不如我们师兄弟二人这就赶去京城,查明详情,见机行事。再说人多好办事,总能想到方法,何况我堂伯父在京城刑部供职,到时看能否请他老人家帮忙周旋一二。”
沈如风点头道:“难为你有这片心,你二人这就随了我去京城......”季兰在旁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命了,这伤刚刚养好,这几日才勉强能走了,哪里还受得了这长途颠簸!”
沈如风瞪圆了一双眼道:“我好歹还有些功夫压底,难道连个马也骑不动?想我年青时一人单挑八大门派,整整打了十天十夜,那时受的伤不是更重......”话未说完,又遭季兰无情打断:“今非昔比啊,老头子,如今你已五十啦,三十年前的事还拿出来炫耀,你羞是不羞?”
说完,她也不管沈如风老脸通红,对着沈雁南道:“雁南,你师父这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只能靠你们师兄二人了,看在同门的份上,一定得将俊彦救出来。师娘就生了这一个孩子,小时太过骄纵了些,如今闯下这等大祸,能帮他的只有你们几个师兄弟了。”边说边忍不住拭泪。
沈雁南道:“师娘,我们与俊彦一起长大,本就亲如兄弟,如今兄弟有难,我们哪能坐视不理。”他又转身对着沈如风道:“师父,您就放心吧,我和青山定会竭尽全力,将俊彦救出来。”
青山在一旁也拍拍胸脯保证道:“师父,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您身体要紧,还是先在庄里歇着,有什么消息,我们会传信回来的。”
沈如风见众人都齐力阻拦,只好叹口气道:“有你们在,师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青山你性子急,凡事都和雁南商量着来!”又转身叮嘱雁南:“你是大师兄,到了京城一切事务都由你做主,无论是要财要物,只要能救出俊彦,都由你定夺。”
雁南点头应道:“是,师傅。”
几个商量完后,季兰忙去后堂准备金银细软,师兄弟两人自去收拾行李。
大厅只余沈如风和安宁两人,安宁上前请求道:“师父,让我也去吧,我也想尽一份力!”
沈如风皱眉看了她半饷,摆了摆手,严词拒绝:“你不能去京城,你的身份哪里能轻易进入那个地方?你不是曾经答应我,永远不踏足京城吗?总之不行。”
“师父,当年那些追兵不是误以为我已失足掉下悬崖吗!都过去六年了,我如今也长变了,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再说我的武功也不错,我一定非常小心,不会惹事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呆在庆州才是最安全的,到京城为师真是放心不下。”
安宁突然跪于地上,恳切哀求道:“师父,这几日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我们家的院子,梦到父母,还有我的兄长。当日我们一家被连夜遣出京城,我的兄长身在边关,也不知他当年情形如何,我至今连他的生死都不知,我总要去找到他,才能告慰父母于九泉之下。师父,虽则我想去京城是有这一番私心,但是六师兄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无论如何也要尽一份心力,以报师父这些年来的大恩,再说,两位师兄武功高强,有他俩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妙书斋
沈如风见她如此坚决,一时犹豫不已:“我当年答应过你母亲要护你周全,你要是出什么事,到了地底,我可没脸见她。”
安宁举起右手起誓:“师父,我发誓一定保护好自己!我只是去打探下我兄长的下落,其余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沈如风沉默了半饷,思虑再三,只好妥协道:“那你要答应我,当年的事不要去追究,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你的过往,万事小心点,有事尽量让师兄们出面。事情一旦解决,赶紧回来。”
安宁见师傅终于答应了,忙点头称是。
季兰听说安宁也要去京城,极力劝阻,奈何安宁已下定决心。两位师兄也没什么意见,沈如风又细细嘱吒了几次,一路送到庆州城外,才依依惜别。
正值早春时节,路两旁桃李花开正艳,杨柳拂面随风舞,斜风细雨燕□□。挑着担的走夫,牵着犁的农户,骑着牛的牧童,安闲自在,三人在庆州呆的久了,这外面的繁华与庆州的荒凉死寂有天壤之别。
顾不上欣赏这沿途风景,三人日夜疾行,一路风餐露宿,眼见人越来越多,楼宇越来越精致华美,便知己快到目的地,东京。
远处雄伟庄严城墙若隐或现,屋宇连绵,鳞次栉比,瑰丽堂皇的钟鼓楼巍峨地矗立。
城外护城河遍植杨柳,云烟雾罩,远远望去,似为这威严皇城添了一缕柔情。
进了城门,只见两边店铺林立,临街而开。诸如酒楼茶坊、书画花果、金银珠饰、布帛香料、珍玩犀玉、药铺行货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有的店铺小巧精致,有的店铺门面广阔,望之森然。另有马行、脚店、小食、妓馆、勾栏、瓦肆、珍禽奇兽,无所不有。街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不时有妇女着高冠缨络华服,或骑驴或驾马穿街而过。高鼻深目,窄袖长靴的胡人也杂行其间。
三人中,唯有薛青山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不由睁大了眼,看的连连惊叹。若不是安宁和雁南两人拉着,只怕他要呆立当场了。
三人牵着马,穿街过巷,一路问过去,好不容易才找到沈氏绸缎庄。远远见到在门口张望的老五张瑞英,不由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疲累也一扫而空。
老三武良英和老四易柏寒正六神无主地呆坐着,见了三人,不由喜出望外。忙接过了几人的行李,又吩咐下人端了茶水上来,武良英恨不得立刻抱住沈雁南,激动了半晌才压下心绪。
沈雁南只喝了口茶,便问起俊彦的事,武良英忙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之。
原来,汴京城南有一处折柳馆,半年前花重金从秦淮河畔请来一位歌伎坐馆。此女姓曲名瑶,不仅生的花容月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把琵琶更能做飞天之舞。当日在折柳馆甫一亮相,便引得城中众多达官贵人追捧,一时风头无俩,折柳馆也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沈俊彦原本并非放荡风流之徒,只一日在妙因寺内游玩之际也不知怎的撞见正在解签的曲瑶,从此一见倾心,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将生意买卖也搁置不理了,整日在折柳馆厮混,为了讨佳人欢心,金银珠宝等更是流水似的送,眼都不眨下。后来更是早晚都住在折柳馆内,身旁的师弟们想要劝解连面都见不到。
那日和靖长公主的儿子柴茂也在馆内,两人为了争夺美人垂青,原本只是斗酒,接着一言不和便挥拳相向。俊彦因为从小习武,打一个锦衣玉食的花花公子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又有皇亲国戚的名头,俊彦不敢太使力,两方相较下,双方都未占得便宜,只是馆内的家什物件被两人拆了个遍,折柳馆内也因这混乱误伤了不少人,一时闹的不可开交。
恰在此时,广陵郡王出行路过此处,得知有人打斗生事,倒并没有因为柴茂是皇亲便网开一面,当即着侍卫将他两人同押送到刑部从严处理。
柴茂因为他的公主娘去宫内找皇帝哭诉,皇帝特旨恩赦,着其回府静养,闭门思过。但俊彦因在这京城刚刚立足,一时竟找不到人相帮,目前仍缉押在狱,连使了银子也见不着,如今情况未明,生死不知。
几个师兄弟本都是些粗莽汉子,何曾与官府打过交道,因此个个都没了主意,急成一团,只好先停了生意,送了信回挽月山庄,只望有人前来能拿个主意,救出俊彦,稳定人心。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堇色华年的汴京旧梦最快更新
第2章 鸿雁忽传天外信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