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差点就是一辈子>第一百四十四章
  耿云芝那天来闹了一场之后,突然就偃旗息鼓,过了月余也没有下文。不但如此,整个陈家似乎都寂静了下来,说过回澳洲前会再来看他,也没有再来。就连陈加勤也没了踪影,向川如回港工作时去看望她,裁缝铺和云吞店都没有开门,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启程去丽江,她只说现在没有心情,过段时间再说。

  亲人的离世,必定会打乱所有人的生活节奏,如此,陈加勤如此,向川如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每日里,他忙于琐碎的工作,往返于广州与香港之间,刻板而有规律,麦贝奇却知道,他这么做是想拼命地告诉别人,他很好,不需要为他担心。但这又恰恰是一种掩饰,他低落的情绪和日渐消瘦的脸庞都让麦贝奇知道,他并没有从丧父的悲痛中恢复过来。

  麦贝奇除了值飞以外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陪伴向川如。就连每个周末接皮球回家,她也告诫孩子,不可以吵着向叔叔。

  转眼间,陈自勤已经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中国人很讲究“做七”,尤其这个“七七”,叫做“断七”,过了这天,丧事才算彻底办完。麦贝奇特地跟公司做了调休,每逢“做七”,都留在家里陪伴向川如。陈家人不欢迎向川如参加每七天一次的吊唁活动,向川如只得自己默默地在家里上香,悼念。七七这天,麦贝奇陪他去了新会,不想和耿云芝照面,也不想再引起陈加勤的伤心事,他们在酒店默坐到天黑,才来到位于郊区的长青墓园,在守灵人的协助下找到陈自勤的墓地。

  墓园背靠青山,面朝大海,郁郁葱葱,丛林掩映间,一座座墓地连绵成山。陈自勤叱咤一生,置地无数,到头来却也只得那么不到公尺的小小墓地安身。

  向川如拿出香烛、水果等祭品,摆在陈自勤的墓前,带着麦贝奇一起,给陈自勤鞠了躬。接着,麦贝奇扶着向川如在墓碑旁边坐下,向川如的手缓缓在墓碑上划过,细细地触摸墓碑上的每一个字。

  童年时代,向川如对父亲是充满期待的。来到香港之后,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再过来母亲去世后,便是长达十余年对父亲的怨怼,以致最后父子之间的关系闹得不可收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横眉冷对的人,既是血缘上和他最亲近的人,又是情感上他最不能接受的人。但是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人会变成冰冷墓碑上刻凿下去的字,冰冷而粗粝,没有情感,也没有温度。而他会带着他最心爱的女人来拜祭他,把心中最柔软的幸福和哀伤都与他分享。

  蓦然间,向川如想起童年时代,父亲每年去北京,他都会和母亲去机场接机。等候在国际到达的出闸口,他总能先于母亲看到父亲的身影,而陈自勤,也老远就会放下重重的行囊,飞奔到他的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腰,腾空抱起他转圈圈。父亲的大手温暖而充满力量,周围的人群幻化成一片模糊的颜色,远处窗外的蓝天则分外耀眼。那一刻,他幼小的心中,父亲就是世界的中心,是他所有思念和幸福的源泉。

  长达数年的时间里,他热切地期盼着去香港与父亲团聚,想象着有一天他到了香港,父亲是怎样站在到达的闸口外迎接他,他幻想着,父亲会冲进闸门,旁若无人地抱起他凌空飞舞,机场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来阻止他,他那高大健壮的父亲扛着儿子一路小跑冲出闸口,一路带他飞跑出机场大厅。

  童年的向川如迷恋父亲带着他飞翔的感觉,他没有想到,当他真的到了香港,来接机的只是父亲的司机。

  他的心就是从那时起一点一点冷掉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冷到最后,不是凝结成冰,而是血与火的爆发。

  都过去了,向川如的手在墓碑上摩挲,陈自勤去世之后,那些他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怨恨突然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童年时代美好的回忆。而此时回想起来,却格外痛彻心扉。

  麦贝奇始终陪在向川如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留给他和父亲独处的空间。天气闷热得令人窒息,仿佛暴雨将至似的。没过多久,果然疾风阵阵,远处的天际传来隆隆的雷声。冰冷的雨点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仿佛一个个破了壳的鸽子蛋。他们没有带雨伞,也没有穿雨衣,向川如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直到密集的雨点变成了瓢泼的大雨,向川如才蓦然惊醒,“贝奇?”

  “我在这。”麦贝奇连忙说。她和向川如一样,已经被淋透了,扎成发髻的长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又凉又坠。

  “你快找个地方去躲雨。”向川如哑着嗓子说道。

  “我……”麦贝奇怎么忍心把向川如一个人丢在这里淋雨?

  “快去,别让我担心,我想一个人在这呆一会。”向川如的语气不容置疑。

  麦贝奇说:“我在刚刚守陵人的办公室等你。”她知道,这个时候,陪他一起淋雨只会令他分心,既然他想和父亲一起呆会,她就该乖乖地给他空间。至于他万一要是受凉生病了,她保持健康的身体照顾他也好过两个人一起病倒。

  向川如那天并没有病倒,在大雨中淋了多半个小时,他自己回到守陵人的小屋与麦贝奇汇合,他的身上早已被淋透,脸上也淌满了水,麦贝奇想,也许只有在暴雨中,向川如的泪才能和着雨水一起淌下,他的情绪才能完全地宣泄出来。

  反正,从那天以后,他们的生活似乎逐渐回到了正轨。

  只是麦贝奇还偶尔心忧,向川如有六亿财产的继承权,分到他手里的将高大两亿之多,耿云芝肯定不会放弃,这件事便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要来闹。

  麦贝奇只知道,关于这件事,向川如曾经和他的律师谈了很久。事后,麦贝奇问他,“律师怎么说,如果打官司,你会输吗?”以耿云芝的强硬程度,哪怕对簿公堂,她也要把财产争到自己的名下。

  “当然不会输,我是合法的继承人。”向川如笃定地说,接着,他问麦贝奇,“假若是我说,我想放弃继承权,你会怎么看?”

  两亿港币是什么概念?麦贝奇一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拥有两亿港币的人生活一辈子,有了那笔钱,她大概就可以过上那些飞机杂志上写的上流社会的生活了吧,坐拥景观豪宅,私人游艇,私人飞机,出入各种上流的社交场合,结识很多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过上以前从未想过的生活,而且,她身上会被冠以一个炫目的标签——名媛。

  如果向川如不继承这笔遗产,以他的玩具医院和贸易公司,恐怕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些钱。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不是她视金钱如粪土,只是她觉得,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想要和一个平凡的男人开开心心地过一生。私心一点想,如果向川如成了亿万富豪,那就不是她妈妈喜不喜欢向川如的问题,而是他们已经成了两个阶层的人,门不当户不对,仅仅有爱情,又能长久到什么时候?向薇和陈自勤的悲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些道理,麦贝奇不用纠结也能想明白,“放弃,挺好的啊!”

  “你真的这样觉得?”向川如意外极了,不是每个女孩都有个嫁入豪门的梦想吗?

  “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放弃的权益,再想往回争就不容易了。”麦贝奇提醒道。

  “从法律上讲,这是我的权益,从我爸爸的本意上来说,他废除原来只有耿云芝和继承财产的遗嘱,想必是要给我这个一直漂流在外的儿子一个保障。我没有在陈家生活过一天,于理我有资格获得的东西,于情,拿到手也并不名正言顺。而我靠自己虽然成不了富豪,至少也是中产,并没有经济之忧,我想父亲在天有灵,也不会替我担心了。”

  向川如说的有理有据,与麦贝奇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那天耿云芝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向川如也心坏不满,所以并不着急与律师一起上门签署放弃遗产的协议,让耿云芝多坐立不安几天,也算是他坏坏的小心思。

  不料,又过了个把礼拜,耿云芝还是毫无动静,就连和陈加勤的电话也打不通,向川如不禁有些担心,陈家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于是,这一天他和小黑出差香港时,他再度顺路去看望了陈加勤。

  陈加勤依然守在裁缝铺里,向川如却感觉到,新婚时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氛早已消失殆尽,整个头顶压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抑郁。小黑更是脱口喊道:“姑神,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陈加勤穿着蓝色的素布旗袍,身体消瘦了许多,两颊更是深深地凹陷下去,由于气色不好,满脸的皱纹看上去更加深刻,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陈加勤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哥哥的离世虽然是巨大的打击,但也不至于变得像一艘没有航向的旧船,仿佛再来一轮波浪就可以把她击得粉身碎骨。

  向川如的手指也触摸到了陈加勤的苍老和憔悴,“姑姑,又发生了什么事?”

  陈加勤下意识地躲闪向川如的指尖,“哪里又发生什么事,我最近只是心情不太好。”

  “不对,姑姑,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常说人要向前看吗?你变得这么消沉,也不再提去云南的事,我不信我爸爸去世给你的打击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怎么不会,我就这一个哥哥……”陈加勤说着,眼圈开始发红。

  不论向川如怎么问,陈加勤就是不肯说出心事,她的状态却让向川如更加地担心,一向心无遮拦的姑姑突然变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川如和小黑离开陈加勤家,向川如立刻给打了个电话,按照时间推算,肯定早就回澳洲了,可他打她澳洲的手机和公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向川如只得试着打了她香港的手机,却没想到,手机接通了。

  “,你还在香港?”向川如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发慌,现在是一个学期中最繁忙的时间,就算奔丧,也早该回学校去复课,难道她是打定主意留在香港陪伴母亲了?

  “没有,我已经回到澳洲了,哥哥,我正好有事要求你帮忙。”

  “什么事?”

  “你去和姑神说,让她不要来澳洲,我会想别的办法的。”说得没头没脑,向川如听得云山雾罩。

  “姑神要去澳洲?她不是要去云南吗?”向川如长呼一口气,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又是姑神在作妖。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陈加勤的心血来潮,只要她还有精力折腾,就说明没事。

  沉默了一下,说道:“姑姑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想还是告诉你的好,姑姑要来澳洲给我捐肝,她已经那么老了,哥哥你劝住她不要让她来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向川如的心提了起来,“捐肝?给你?”

  “我查出了肝癌,医生说肝移植的治疗方法最好,姑姑就非要捐肝给我,可是她那么大年纪经不起大手术了啊!”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担心的不是她自己的病情而是姑姑的身体。

  向川如的心跳已经乱了节奏,脑袋里也乱做一团,,他可爱的小妹妹,那么健康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和“癌”扯上关系?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再三确认,“,你说你怎么了?”

  “没事啊,我得了肝癌,不过只是第二期,还有的救。”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抱着电话给向川如讲了自己患病的来龙去脉,陈自勤去世一周后,她准备返回澳洲继续学业,不料在启程的前一日突然腹痛难忍,到医院检查,竟被医生告知需要深度检查,一番超声波、、核磁共振、细胞穿刺过后,医生神情凝重地告诉,她可能是患上了肝部的恶性肿瘤。

  耿云芝几乎崩溃了,她刚刚失去了丈夫,现在女儿又得了这么棘手的病。也是因为的突然生病,她停止了对向川如的纠缠。女儿的病是危及生命的,要是她没了这个女儿,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倒是一直在开导妈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癌症也没什么大不了。做个手术把肿瘤割掉就好啦!

  谁知经过一连串的深入检查,医生发现的肿瘤虽然只在第二期,却是肝部肿瘤中非常棘手的一种,根据以往病历,病人就算及时切除肿瘤,复发的几率也很高。最好的治疗方法是肝部移植,彻底断绝复发和转移的可能。耿云芝自然是希望女儿得到最好的治疗,也愿意捐肝给女儿,不料她年轻时生过甲型肝炎,肝部条件不符合移植要求。而肝病恰恰是她的家族遗传病,她虽然有那么多的哥哥弟弟,却个个不是生过肝炎就是现在患有脂肪肝、肝硬化,一概不符合捐赠要求。年近的陈加勤得知此事,立刻到医院做了检查,本来她一把年纪,医生已经拒绝为她检查,但耐不过陈加勤的苦苦哀求,她虽然老了,但身体还好,而且这是给侄女救命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血浓于水,陈加勤除了年纪太大之外,倒是一切条件均符合移植要求。陈加勤催着医生赶快安排手术,却不忍心白发苍苍的姑姑为她挨一刀,小姑娘冲动之下,一个人偷偷跑回了澳洲。

  陈家顿时天下大乱,耿云芝当即坐了最近一班飞机追到澳洲,陈加勤因为护照到期拖住了行程,急得一下子暴瘦十余斤。王伯也不赞成陈加勤的冲动捐肝,老两口为此争吵个不休,家里的内忧外患让陈加勤应接不暇,几乎患上抑郁症。

  只有事情的核心人物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劝完妈妈劝姑姑,这会又对哥哥进行了殷殷的嘱咐,“哥哥,我没事的,现在在澳洲能吃能喝,已经开始化疗了,你一定要劝住姑神,不要让她追来澳洲给我捐肝,我问过医生,捐助者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尤其姑神年纪大了,会元气大伤的。”

  向川如的心中有如翻江倒海,的病让她始料未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姑姑会那么反常,甚至比陈自勤去世时还要难过,才刚满岁,属于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虽然把自己的病情说的很乐观,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癌症毕竟还是尚未攻克的医学难题,要是治疗不当,她的生命之花很可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会凋零。

  向川如并没有像恳求他的那样,去和陈加勤谈,他知道姑姑的脾气,她决定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除非她自己想通了放弃。可是,她的决定关乎着的性命,向川如知道,陈加勤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向川如当天夜里便返回广州,几乎与麦贝奇同时进了家门。他没有小别重逢的兴致,甚至来不及和麦贝奇一起吃个晚餐,直说了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不要打扰我”,便把自己锁在客厅里,投入到自学海量的医学知识中,他抱着电脑,利用语音输入系统和读屏软件,不但搜索了大量肝癌治疗的资料,还查阅了许多国外网站的权威医学论文,然而那些、r、等学术名词已经听得他头晕脑胀,更别提种类繁多的治疗方法和副作用,更是听得他头昏脑胀。随着查阅资料的深入,他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虽然只是二期肝癌,但通过化疗后复发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而如果进行肝移植的话,复发率则低于百分之十。

  向川如知道,陈加勤在决定捐肝之前,也一定做了和他一样的功课。

  向川如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整一夜,麦贝奇也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向川如对她向来是没有秘密的,他曾经说过,他的眼睛看不见,没办法通过表情和神态读到别人的内心,所以语言的沟通就格外重要,尤其在感情的交往中,更要袒露胸襟,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有这一次,向川如整整一夜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哪怕麦贝奇中途去敲了两次书房的门,问他要不要休息,向川如也只是隔着房门对她说,他很忙。

  直到天亮,一夜未眠的麦贝奇再次来到书房门前,这一次,没等她敲门,向川如从里面把门开了。

  一夜之间,他憔悴了不少,下巴冒出隐隐的胡茬,整个人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

  “贝奇……”向川如伸出手来,摸到麦贝奇的脸。他的指尖冰冷,甚至微微颤抖,流淌着压抑不住的悲凉和无助。

  麦贝奇双手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她知道,她定是遇到了自己走不过去的困难,才会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一样,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在医学术语中奋战了整整一夜的向川如,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得几乎绝望的旅人,突然遇到了一片绿洲,几乎是本能地抱住麦贝奇,他用力过猛,甚至失去了重心,麦贝奇要尽力撑住他才能不让他一头栽倒。

  “川如,我在这……”麦贝奇上班就要迟到了,但她不敢松手,她不能在向川如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他。

  而向川如脑中还存有一丝清明,他把头埋在麦贝奇肩头,虚弱地问道:“几点了?”

  “没关系,时间还早。”

  “天亮了吧。”他问。

  麦贝奇沉默了,东方已经泛白,对向川如,她没法说出“天还黑着”这样的谎言。

  向川如放开麦贝奇,“赶快去上班吧,不要迟到。抱歉今天没有为你准备早餐。”以前他就算偶尔晚起,也会用利用微波炉和烤面包机给麦贝奇准备简单却热腾腾的早餐。而今天,他不是没时间准备,而是完全没有了心力。

  麦贝奇确实快要迟到了,可向川如的样子又让她万分放心不下,“我没关系的,可以让同事代班。”她飞快地盘算着,有哪个同事可以替她值机。

  “代什么班,你快去上班。”向川如催促着麦贝奇。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一飞就是一天,总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能走得踏实。

  “是的事情,晚上回来我和你说。”向川如道。

  听到他这样说,麦贝奇松了口气,只是小女孩,最多就是为情所困,或者遭遇重大变故后情绪调整不过来,在麦贝奇看来,小孩子的事情终归有得商量,不会是大事,便放心地奔赴机场。然而在空中值飞的时候,她却后知后觉地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能让向川如一夜未眠,担心忧虑成那个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向川如根本就是在敷衍她?

  好不容易熬到回值的航班落地,麦贝奇赶紧回到家里,惊讶地发现向川如竟然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麦贝奇一搭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麦贝奇连忙补上三声敲门声,虽然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但她还是不想贸然闯进他的空间。

  “进来。”向川如哑着嗓子道。

  他依然穿着前一夜的牛仔裤,黑色恤,脸上的胡茬更长了些,显然这一天,他既没有出门,也没有更衣。麦贝奇甚至觉得,他连东西也没有吃。

  “川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麦贝奇心中的不安像涟漪一样一波波地扩大。【妙】 【书】 【斋】 【妙书斋】

  向川如经过一整天的消化,终于有力气把患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麦贝奇讲出,麦贝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严重,尤其是陈自勤刚刚去世两个月,出了这样的事,对向川如无意于雪上加霜。

  呆了半晌,麦贝奇才近乎呻吟地说道:“怎么会这样,的命怎么会真么苦……”

  向川如缓缓地摇头,“她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她的命这么苦。”

  麦贝奇低头沉吟,“我也听说换肝是早期肝癌最好的治疗方法,可姑神毕竟快岁了,她的身体承受得住吗?而且听说搞不好会有排异反应……”

  向川如摇头,“我不能让姑神去冒这样的险,如果出了意外,我可能要失去两位亲人。”

  麦贝奇心中一凛,她懂向川如的恐惧,如果和陈加勤都出了事,就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一个血亲。向川如一生中得到的亲情是那么的少,从小跟着母亲一起与父亲分离,好不容易来到香港,没有过上一天父母团聚的生活,父母的离世是他人生中的两次比失明还要重大的打击,他从来没有说过,但麦贝奇能感觉到,亲人的地位在他的心中重若泰山,如果失去了这两位亲人,向川如的人生也必将失重。

  人这一生,孜孜以求的,恰恰就是他最最缺少的。麦贝奇心中隐隐觉得,向川如绝不会只做一个忧心忡忡的关心者,他会竭尽所能,多为和姑神做一些事情,甚至他会亲自跑到澳洲去,陪她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麦贝奇的手搭在向川如瘦骨嶙峋的肩上,这些天遇到了太多的事情,他原本匀称的身材消瘦了太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竟显得异常宽大,衣服下的骨骼更是硌得她的心钝钝地疼。

  向川如顺势把脸贴在麦贝奇的小腹上,“贝奇,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向川如哑着嗓子说。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强大的男人,可最近家里发生的重重,总是让他无助到必须在麦贝奇的身上寻求温暖。由于常年在机舱值飞,麦贝奇的小腹平坦而紧实,却异常地温暖。他把脸贴着她的小腹,就像一个孩子回到母体中一样,无比的踏实与安心。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好在还有她和他一起面对。

  过了许久,向川如才慢慢抬起头,他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苍白地笑了一下,“抱歉让你担心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煮小馄饨给你吃。”

  麦贝奇把他按在椅子上,我去煮给你吃,吃饱了我陪你一起想办法。”麦贝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也好,那我就等着啦。”向川如也配合地用轻快地声音说。

  面对大难,向川如和麦贝奇都不想让对方担心,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关于的病情,向川如没有再提,麦贝奇也不敢多问,但麦贝奇知道,向川如一夜夜地辗转难免,而向川如也知道,麦贝奇也在偷偷地查阅治疗肝癌的方法,他们都在为心焦,却都一筹莫展。

  直到有一天,麦贝奇的休息日,向川如去上班,她在家里打扫房间,打扫到书房时,她在向川如的工作台上发现了一份全英文的体检报告。

  那是香港著名的玛丽医院开就的,向川如主要的体检项目是血型和肝脏,上面给出的结论是:适于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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