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宴后,坊间便说姑娘动辄便将打杀二字宣之于口,心思甚为狠毒。还说姑娘是嫁不出去的无盐丑女,故意跳湖,图谋亲事,连给宁王殿下做妾都不配,合该绞了头发做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才好。”
谢容姝听到最后,笑了。
“妙啊,甚妙。”她杏眸弯弯,带了几丝狡黠:“‘出家’甚好,只不过……不做比丘尼,做坤道可好?这样对外祖母也好交代了。”
雪竹急了,忙抬手摸摸谢容姝的额头。
“姑娘莫不是烧糊涂了,怎听见‘出家’二字便高兴成这样。姑娘若去做坤道,那嬷嬷和奴婢们,也要一起做坤道,可、可奴婢大字都不识一个,不会画符也不会念经文,这可怎办才好?”
谢容姝拉下她的手,笑着道:“傻丫头,既做了坤道,又哪有带着丫鬟嬷嬷的道理,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们安排出路,让你们一辈子开开心心、衣食无忧。”
‘再不会因为她平白送了性命……’谢容姝心里默默道。
雪竹摇头:“姑娘去何处,奴婢们就去何处,奴婢们几个打小便是太夫人和夫人给姑娘选的丫鬟,这辈子只认姑娘一个主子,哪都不去。”
谢容姝微微一怔。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难怪这两世,她房里的人与她认识不久,却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忠心耿耿从不曾有二心。
原来外祖母、舅舅和舅母,在她失踪以后,一直相信她能回来。默默为她准备得用的人,只等寻她回来以后,交到她手里。
谢容姝鼻尖微酸。
这才是真正的亲人,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想过放弃你,时时刻刻为你着想。
这么好的姜家,她要怎么做,才能护住他们,不让他们重蹈前世的覆辙。
不经意间,谢容姝脑中闪过那日在湖里宁王在她耳畔说过的话——
“本王不许你死,若你敢死,本王便让姜家自生自灭,你听见没有!”
“你活着,他们便活着,你若敢丢下我……”
谢容姝杏眸闪过一丝疑惑。
前世姜家是在宁王殇逝以后才出的事,怎么算都还有两三年的时间……
可那日宁王为何会突然对她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让姜家自生自灭”?
难道,前世姜家覆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
与此同时,安平侯府,如意院。
谢思柔伏在罗氏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是谢思沁给女儿出的主意,她说晋王殿下看上女儿了,让女儿等晋王殿下的船靠近,便跳进湖里去,这样殿下定会将女儿救起,便能促成好姻缘。可没想到,女儿当真跳下去以后,才发现殿下根本看都没看女儿一眼,直冲着那顾清凌去了。若非威远侯世子回头来救女儿,女儿恐怕此刻便已做了水下的亡魂……”Μ.miaoshuzhai.net
这样的脑子……
罗氏扶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怪自己平日里太宠这个女儿,不曾让她知道人心险恶。
“那谢思沁呢?”罗氏沉声问道:“晋王既是冲着顾姑娘去的,怎会最后救了谢思沁?”
提起这个,谢思柔气得脸都青了。
“谢思沁让我在船头跳,她自己却跑到船尾,直接跳到顾清凌身边。那撑船的婆子本来想把顾清凌往晋王殿下船上送,没想到被谢思沁抢了先。”
“谢思沁抱着晋王的胳膊不松手,又恰好承恩公世子带人赶来将顾清凌给救上了船,晋王殿下只得把谢思沁捞到船上去。”
说到此,谢思柔娇媚的面容,因太过气愤,而变得异常扭曲:“谢思沁这个下贱坯子,太不要脸,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她娘是个妾,她跟她娘一个德行,上赶着给人做妾,还要害我性命,我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罢了。”罗氏轻拍她的后背:“有道是‘宁做贫民妻,莫做富家妾’(1),这话在公侯之家也是得用的,你嫁给威远侯世子,将来便是堂堂正正的威远侯夫人。有娘在,谢思沁纵然攀上晋王,也是一顶轿子抬进晋王府,最低贱的妾,我绝不会让她做侧妃。”
她说着,脸上不觉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你再想想你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姐姐,哼,她这次连给宁王做妾都不配。亏我还在担心,侯爷看在姜家面子上,真给她找个像样的寒门女婿,万一那寒门女婿飞黄腾达了怎么办,现在倒没这层顾虑了。”
谢思柔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又想到将她救起的威远侯世子徐怀远,是那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物,便也心里舒服了些。
“娘,谢思沁那死丫头心思歹毒,害我差点丢了性命,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她。”她恨恨地道。
“急什么。”罗氏冷笑:“离你们两个及笄还有一年时间,她们母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谢容姝整日被太医、顾夫人拘在庄子上养病,除了吃、睡,便只能在庄子上四处闲逛。
如今悦来楼被烧毁,临江公子下落不明,福茗和福星在外面探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安平侯府后宅那边,她虽留了人看着,消息往来却极不便。
谢容姝总有耳目闭塞之感。
在这期间,她最想做的,便是想跟宁王见上一面,一来谢谢宁王的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想当面问一问,那日在湖里,宁王说的那些话,究竟有何深意。
她请托姜砚帮她传话,却只得到宁王连夜出京,数日未归的消息。
谢容姝急得不行,却没有旁的办法。
总算熬到太医开的补药全都吃完,顾夫人这才同意她回安平侯府去。
这日,谢容姝在姜砚护送下,坐上马车,离开别庄。
马车刚走到岔口,便有一位不速之客,早早等在路边,出声拦下了她的车驾。
“谢姑娘,先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来给你赔不是了。”
谢容姝掀开马车的锦帘往外看,只见承恩公世子顾淮,穿着鸦青色长袍,披一件玄色披风,容貌憔悴地立在路边的长亭外。
见她望过来,顾淮长揖到底:“那日的事还有些误会,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淮,你可要点脸吧。”
姜砚见到他,气不打一处来:“枉我还敬你是我哥,你却差点把我妹妹害死。合着你妹妹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哼!”
顾淮没有起身,也没再解释,更没有逼迫谢容姝必须下车听他解释。
这样的态度,倒让谢容姝有些意外。
她大可放下帘子,让马车继续前行,完全无须理会顾淮要说什么。
可在谢容姝的心里,对于秋日宴上所发生之事,有许多疑惑未解。
她沉吟几息,对着姜砚道:“表哥,便让我与他说两句话,无妨。”
姜砚闻言,警告顾淮:“你可莫再诓我妹妹,否则我便告诉殿下去!”
听见这话,顾淮肩膀抖了抖。
姜砚见他听进去了,冷哼一声,打马去了车队前面。
谢容姝下了马车,径直走进长亭里。
“为什么?”刚站定,谢容姝直接开口问道:“我与世子统共只见过三次面,就算得知公子真实身份,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那日公子为何诓骗我去秋日宴,还要让令妹拉我跳湖,我想不明白。”
顾淮长叹一声:“不瞒姑娘,家父、家母一直属意宁王,想让清凌嫁给宁王,清凌也有这打算……然,我看宁王对清凌根本就无意,若清凌当真嫁过去,便只有守活寡的份。”
“我不愿清凌和宁王结成怨偶,不想让清凌余生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也想让家父、家母明白,执意让清凌嫁给宁王,不会有好下场。于是我便诓骗清凌说,宁王对姑娘有意。清凌自然不信,我便与她打赌——若清凌与姑娘同时掉进水里,宁王定会先救姑娘,而非清凌。于是,便有了那日清凌将姑娘拉入湖中之事。”
所以,就因为这么一个玩笑,她差点丢了命么?
谢容姝觉得荒唐至极。
“我竟不知,世子和顾姑娘兄妹之间的玩笑,竟要用旁人的命来做赌注,世子还真是好雅兴,这份心思,怕是阎王都不及。”她不客气地嘲弄道。
“这是我的失误。”
顾淮脸上尽是歉疚,再次长揖到地:“那婆子虽是我安排的,可我没想到,她竟是个细作。对方在得知我安排以后,便用了招一石二鸟之计,指使那婆子趁乱害你性命,而后再将清凌送到晋王船上去。如此一来,顾家和姜家会因你的死,反目成仇,晋王也能趁机求娶清凌做晋王妃,让顾家成为晋王的后盾。”
谢容姝听明白了。
这是个计中计。
若顾淮所言非虚,那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成功,最大的得益人便是晋王,相信那撑船的婆子必是晋王安排的细作无疑。
晋王对顾清凌素有觊觎之心,这是谢容姝早就知道的事。
前世,晋王隐忍到宁王殇逝、姜家流放、贵妃重病之际,才向皇上求娶顾清凌为妃。
彼时,纵然顾清凌有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嫁给晋王作妃,以保下承恩公府满门。
晋王的手段素来阴险狠辣,惯于躲在暗处。
安排细作伺机动手脚,确然像晋王的做派。
谢容姝面上不显,心下已经信了顾淮几分。
毕竟,她的舅母顾夫人,是顾淮嫡亲的姑母,顾家与姜家关系匪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怎么样,顾清凌和顾淮都没理由对她痛下杀手。
“可你又怎知,宁王殿下一定会先救我,而不是先救顾姑娘呢?”谢容姝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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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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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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