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叹了一口气,只能决定帮着张起灵一起查。有他们的插手,好过七月陪着他到处乱跑。
七月自从醒来之后,看上去恢复地很快,可是整个人的气息虚弱了很多,别说胖子,就是吴邪这个从没受过正经训练的人都看出来七月状态不太对劲,甚至后来吴邪还发现七月总是吐血,吐出来的血块红中带黑,看着极为吓人。
被吴邪发现后,七月也没瞒着,只说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如果放在以前,天材地宝,高人相助,她的伤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修行古武,她的伤只能靠时间慢慢自愈。
“放心,会好的,只是慢了一点。”七月这样安慰吴邪。
吴邪心里难受,又想着医院给出的那些更为耸人听闻的诊断单,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因此,实在放心不再七月和小哥两个人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到处乱跑,吴邪决定把胖子拖下水,一起帮小哥找回忆。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这事情怎么样也脱不了身,不如就当自己的事情去做,也当做是偿还之前小哥和七月的人情了。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
吴邪通过潘子找到了当初去长白山那次,替他三叔夹喇嘛的楚哥楚光头。这个人当时在山海关被陈皮阿四买通后出卖吴邪,被雷子逮了在坐牢。
潘子联系后,楚光头很快松口,要了十万块钱,还要吴邪去见他,他要亲口说。
期间,楚光头还通过潘子给吴邪发了张已经发黄的老照片。
这个照片里场景古老陈旧,竟然是在格尔木那栋废弃的疗养院拍的,那照片里没什么信息,就看见背景是一个屏风,屏风的背后站着一个直直的人影,那人影的肩膀不正常地塌着,看得人毛骨悚然。
七月跟着吴邪一起去了坪塘监狱。
那楚光头本打算只见吴邪一人,可看到七月之后又改了主意。
他自然认得七月这张脸,走长沙这条道的都知道她是哑巴张的女人。
一年前,也就是吴邪和张起灵在山东第一次遇到七月的时候,哑巴张就是吴三省从四阿公那里借来的人。吴邪三叔在古墓中认出了哑巴张也是二十年前西沙考古队的人之一,而且一直没老。惊讶之下,就让楚光头去调查哑巴张的来历。
楚光头就找人到处打听,结果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七月,问吴邪,“你听说过捕尸吗?”
捕尸是旧社会的事情,天灾人祸的时候有些地方会比较盛行,吴邪自然听说过,但楚光头说的并不是他理解的捕尸。
四年前,广西的越南佬联系陈皮阿四的人说发现了一个大斗,不知是什么来历,看上去规模相当大,要他派人过去“指导”
当时陈皮阿四的人跟着越南人进了雨林,在中越边界的林子里穿行了三天。
他们看见这些越南人是全副武装,还抬着一个筐子,问越南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们说里面是“阿坤”,当时陈皮阿四的人还不懂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们到达了那个古墓。就在他们准备进入的时候,越南人拦住了他们,对他们做手势,意思大概是“小心”。
说着就有一个越南人把筐子里的东西搬了出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筐子里竟然装的是一个浑身□□的男人。
听到这的时候,七月已经猜到了那个男人是谁,强忍心头下翻滚的杀意听那楚光头继续说下去。
楚光头说道那人手脚被绑着,披头散发,浑身是泥。
越南人把这个被绑着的男人推下墓室里,然后垂下绳套,用手电照着,像是在钓鱼一样,似乎在等待什么猎物。
这个男人就是鱼饵,越南人想要用活人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然后放绳套下去套住吊起来,这就是捕尸。
等了半天,那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就纷纷跟着下去,结果突发变故,血都从井里溅了出来,下去的人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陈皮阿四的人吓得半死,只好用石头封住洞口,仓皇而逃。
这个事情被陈皮阿四的人知道后,亲自带人去广西。等他们到达古墓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陈皮阿四以为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下去之后,却看到墓室的一边倒着十几只粽子,脖子全部被拧断。一个浑身赤露的人坐在粽子中间的棺材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之前被越南人当做鱼饵的“阿坤”,也就是现在的哑巴张,张起灵。
“那些越南人是从哪里找到的他?”七月耐心性子听他说完阿坤的事,问道。
“据说,那帮人是在广西一个村子里发现哑巴张的,当时他神智不清,他们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就把他帮了去当鱼饵。后来,他就成了陈皮阿四的伙计。”
“在那之前呢?”
“没有人知道,我想四阿公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道上有规矩,这种事情不会多问。”
“没有人知道?那你现在是找我过来听故事吗?”七月一想到张起灵一个人曾经历过这些事情后,耐心变得很差,看楚光头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不,不,你听说我完。三爷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让我代他去了广西,拿着哑巴张的照片到那一带问消息。”一想起那边的环境和民风,楚光头就觉得满肚子苦水,可在七月面前也不敢多说,接着说道,“我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在一个叫巴乃的小村里,得到一些线索。那个村在广西十万大山之中,靠近中越边境,那里有人认出了哑巴张,当地的名字就叫阿坤,并且还带我去了阿坤住的地方。”
吴邪啊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你是说他住在广西农村里?”
楚哥摇摇头,“不敢百分百确定,哑巴张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外面下地,看得出来屋子没怎么住人。谁知道呢,也许,当年他离开广西就没有回去过。”妙书斋
楚光头见七月不说话,给吴邪诉苦道,他给吴邪看的照片就是在那个房子里找到的,本来还准备跟他三叔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没想到陈皮阿四早就盯上了他,还没出巴乃,就被逮了个正着。
“我当时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他一起来对付你三叔。”
“那你刚才说的,这个后面的大秘密是什么?”
楚哥看着吴邪,身体发抖道,“这个我不能说……”
吴邪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刚想说是不是钱不够,就听见七月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刚给你看到那个十万块收条,是你老爸亲自给我写的。”
吴邪一时还没会过意,转头看着七月,就见她神情冷漠地看着楚光头,“吴邪他三叔让他手下也查过我吧?当时,吴家也是其中一个。我不是张起灵,失忆了还能被人欺负成这样。有些话现在给你机会,你就说。等我不想听了,你再说可就迟了。”
当初,她跟在张起灵身后出现,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陈皮阿四,吴家,张家,裘德考,甚至还有其他人马都派人查了她的来历。其中裘德考的人抢先拿到了她遗失的六角青铜铃,剩下的人虽然没拿到东西,但多多少少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从雪山醒来之后,五感封闭,整个人昏昏沉沉,跟刚失忆时的张起灵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跟张起灵不同,她从吉林往南走到山东这一路,不是没碰到过打她主意的人,然而就像当初那个向导老鬼说的那样,那些人都遭到了可怕的报应。
张起灵能拧断十几只粽子的喉咙,就算是失忆也不随意伤人。
而她不一样,活着的时候,她跟普通人就不是同族,死了以后就更别提了,本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鬼’,人,非我族类。
其实胖子一开始对七月的提防是对的,无论她是姬寒还是七月,手上杀孽无数,绝非善类。
吴邪眼看着七月整个人有些失控,他虽然听不懂七月说的调查是什么,为什么吴家也牵扯其中,但他敏感地察觉七月现在状态有些危险。
吴邪看到休息室里楚光头已经对着七月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说道,“姑奶奶,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决不能从我嘴巴里出来,只要我说了,我和我的家人一样性命难保。你要是想知道,只需要到那房子里,看看那桌上玻璃下压着的其他照片,自然就会明白。”
“七月!”
吴邪把七月从失控边缘喊了回来,楚光头这一跪,把门外的守卫都招了进来,问是怎么回事。
闹成这样,话也问不下去了,吴邪拿着楚光头给的巴乃地址带着七月离开了监狱。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住处门外时,七月突然对吴邪说她想一个人走走。
“怎么了?”
七月往住处看去,正对上了那双平静茫然的眼睛,他正看着窗外发呆,眼神看着她现在所在的方向,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我现在不想见他。”
“为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
张起灵的失忆让七月曾经的信念和坚持一下子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有时候在想,再次找回记忆的张起灵,还是她的那个张起灵吗?
如果只是一样的皮囊,里面住的灵魂变得不一样了,她又该怎么办?
七月忍不住想跨回自己的安全线里,把给出去的心收回来,大家还是朋友,她一样可以做到陪他去找回忆,找过去,最起码这样的话,下次再听到阿坤这种事情时,她的心就不会疼了。
七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浑然不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七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转过头,还是吴邪。
见到故人,她应该开心,可是这个时候她有些笑不起来,“说来话长,张海客,你怎么来了?”
“听说了族长的事情,就过来看看。”
“看来真是哪里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
“别这么说,最起码,我们也不知族长在陨玉里看到了什么。”
“你们的人,吴三省队伍里那些?”七月想起她在神庙时看到了那些人,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古怪。
张海客摇摇头,“是,也不是。吴三省这次找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我们的人没准备好,没跟着去。不过他那些伙计,一出塔木陀就被各路人抢了去,吴三省他进雨林后发生的事,没用多久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是吗?”
“谁知道呢?也许这些人是吴三省那个老狐狸刻意留下来的破绽,现在无论明处暗处,所有人都知道吴三省下落不明。而且从他们的话里,我们刻意大概推算了吴邪和族长他们的动线,却唯独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你,七月。”
他们自然不会提起七月,对于这些人而言,七月从始至终都从未出现过雨林里。
而真正知道七月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人,也绝不会告诉他们。
“那你这次来找我,是想来听听我讲的故事版本吗?”
张海客看着七月叹了口气,“我是来看看你,怕你接受不了他失忆的事情。”
“……”
“因为麒麟血带来的先天遗传,血液力量越强的人越容易患上失魂症,也就是失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我已经数不清他失忆过多少回了。”
“那你什么都没做吗?“
“自然做过。海外张家和他的关系很僵,很多人都不愿意认他这个族长,后来见他失忆,就有人动心思,想通过一些真真假假的信息骗他,让他做一个傀儡族长。”
“后来呢?”
“被发现了呗。他只是失忆,不是傻子。就算能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张起灵他知道自己会失忆,所以习惯用一些特殊的记号记录下一些特别的事情,他写的东西,只有他自己能看懂。那时候家族和他差一点决裂,还动了手,后来碰巧他失魂症再次发作,那些人就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对他不管不顾,慢慢地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真的失忆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七月没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怎么可能,我想他后来其实想起来了,只是不计较罢了。”张海客看着七月,”所以……“
“所以什么?“
“发生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无论他记不记得,有些事情不会变的。”
“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大老远飞过来,不就是来安慰你的吗?”张海客抱了抱七月,见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我建议你住手。”
“好嘞。”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一定会不一样的。
七月的心情好了很多,这时她突然察觉到一个问题,“你是说你们张家的失魂症是先天遗传?麒麟血越强的人越容易得这个病?”
“对啊。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剩下张起灵一个人还受这个病折磨。”
“不,不是这样的。”
“什么东西不是这样?”
张海客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七月,问道。
七月皱起眉,麒麟血是上古血脉,从未有过先天缺陷。
失魂症从不是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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