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兰加德双眼眯起，捏住邹羽飞的下巴抬起，在他嘴唇上重重啃了一口：“这么急，是着要急我上你？
邹羽飞“嘤”了两声，整个人跌进韦兰加德的怀里，只一抹眼尾的余光不易察觉的撇向楚炀。
楚炀眼底忽然一晃，邹羽飞无意中撩起的袖子下面，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腕间一只金灿灿的镯子，居然是哈托尔誓言之镯。
韦兰加德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色西装打扮的男人陆续搬出几只金属质地的箱子，依次搁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
韦兰加德抬手朝赵宣示意了下：“看吧，看中哪件，再谈价格。”
赵宣和楚炀交换了个眼神：“他说都是鲜货。”
箱子被一一打开，每一个箱子里都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藏。
楚炀戴上手套，顺便把口罩也戴上了。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藏品，是一只水晶杯。
赵宣跟在他身后的半步：“古兰提的杯子，保真？”
楚炀没理他，看了会儿，便放下杯子，接连拿起其他几件，慢悠悠的看起来。
别墅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楚炀的脚步声，偶尔物品放拿的声音。
楚炀把所有的藏品看了一遍，回到一只金属箱前，沙发上的韦兰加德坐直了些身体，眼神终于多了几分认真。
楚炀指着箱子里的一只挂盘：“就这个吧。”
赵宣跟过来，他也是懂货的，即使不如楚炀那么精通，但经过手的古玩着实不少，真真假假的好坏还是能分出几分的。
而且这次和韦兰加德交易，他特地做了功课。
韦兰加德在海外古藏行业的风评好评不缺，恶评却也不少。
赵宣故意把交易定在国内，也是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自己的地盘，这外国佬再狠，也不至于发疯。
赵宣兜了一眼韦兰加德，低声说：“黄铜挂盘，那个时期应该出土了许多，你确定这个值钱？”
楚炀道：“波斯的，敲花嵌纹黄铜挂盘。”
赵宣两手端起盘子，楚炀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这类古盘，很大一部分的工艺传自当时的华国，那段时期，最好的工艺基本都是手工的，这张挂盘底部和盘身的连接处，有很细微的焊缝，是典型的手工标识。你要是看不出来，可以用手摸一下。而那之后，大部分的古铜藏品是浇铸出来的，没有焊缝①。所以，这盘子的手工艺在当时，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
赵宣果然在底部的接缝处摸到一圈极其细小的痕迹，如果不是楚炀提醒，他估计是瞧不出来的。
楚炀微微偏过头，有意识的避开邹羽飞的视线。
他不喜欢眼前的邹羽飞，和之前相比，这人就像从一莽头莽脑的幼虎，而今成了一只伺服在暗处的财狼。
记得小说的后面，邹羽飞悄无声息的把原主弄死了。
说不定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楚炀收回思绪，继续道：“古铜年久会产生各种锈色，紫黑红绿等等，这些锈色大多会浮于古铜表面。”
“那这个……”赵宣发现挂盘边缘的一小块黑色的锈，丝毫没用凸起感，像是完全融进了古铜表面。
楚炀：“是不是没有感觉？因为这张挂盘历千年，锈色早已沉入，不但不割手，反而非常柔滑。”
赵宣终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你报价吧，无论多高，我收了。”www.miaoshuzhai.net
楚炀垂了垂眼皮，如眼前的古铜挂盘，古铜无澜，看向韦兰加德：“一亿三千万。”
韦兰加德推开邹羽飞站起来，他身高接近两米，一身的腱子肉，一站起来，客厅的天花板都压低了几分。
韦兰加德站在楚炀面前，自上而下的睨着他，讥屑的开口：“你知不知道欧洲佬叫价多少？”
楚炀不假思索：“三大行最多要三千万，但你拿去拍，需要给他们25%的佣金。而且……”
楚炀靠近韦兰加德，放低声线：“而且你故意来找华国的买家，不就是不希望这件东西出现在欧洲？如你所说，这藏品虽然是鲜货，但，不是你挖出来的吧。”
韦兰加德那张黑黢黢的脸色没怎么动静，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紧握成拳。
楚炀猜得不错，这件藏品的确不是他挖出来的，是他抢来的。
枪火冲突，在某些国家司空见惯。只不过他抢的那个人早已跟佳士得通过气，而且那人在欧洲这一行里还有点名声，韦兰加德抢了人家，自然不好再去找三大行。
韦兰加德提高音量：“赵！你怎么说？”
赵宣似笑非笑的走过来，一只手亲昵的搭在楚炀肩头：“这次买卖，我全权听专家的。”
三人僵持了片刻，韦兰加德做了个手势，他带来的人又是齐刷刷的把箱子关上，搬走。
韦兰加德中文说得十分生硬：“一亿五千万，我的底价。你们可以考虑一下。”韦兰加德一把将邹羽飞从沙发提留起来，在他屁股上揉了一把，“时间到了，我要先去逛个街。”
邹羽飞娇羞的脸一红，踮起脚，在韦兰加德脸上亲了一口。除了韦兰加德，在场并无第二人在意。
别墅里，韦兰加德和他的人退得干干净净。
赵宣在韦兰加德刚坐过的沙发边踱了一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外国佬可以在燕周这么大摇大摆？”
“因为他身边的人？”
赵宣：“是的。你不认识那个小子，他家在燕周是呼风唤雨的牛逼。”
“可惜他只是私生子。”楚炀说的是肯定句。
“哦，你知道？”
“是，我知道，所以我不觉得韦兰加德是靠邹羽飞才能在燕周大摇大摆。”
“那你认为是谁？”
赵宣本以为楚炀就一个沉迷古玩的行业大手，对其他事知之甚少。
他话音未落，手机响了起来。
赵宣接通电话，刚喂了两句，随后不经意的转过身，似乎在刻意避开楚炀。
挂断电话，赵宣忽然说自己有点事，要先离开一趟。
别墅里变得无比安静。
剩下楚炀一人，并不觉得无趣，算上前世，他人生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独处。
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个闹哄哄的噪音。
中午时分，园区的客房服务送来午餐。
赵宣打电话给他，让他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再点，记在他的账上。
吃完饭，楚炀要了一杯咖啡，在花园里散步。
午后的阳光和煦，暖融融的落在身上，难免把人的心思也照柔软了。
楚炀点开手机上的农场，里面空空荡荡的，他的大白鸡又不见了。
屏幕上幽幽的飘过一条消息：你的小鸡被陆最攻领走啦。
楚炀一头黑线，戳戳自己的鸡，把它领回去了。
顺手给陆时楠留了一条消息：【分手了。】
陆最攻：【谁他妈同意的！】
楚炀没想到自己一退出支付宝，陆时楠下一秒就在微信上回了他一条。
这人还不死心，再下一秒，电话直接拨进来。
楚炀一迟疑，手指已经按下了接通建。
陆时楠第一句话暴躁出来：“老子不同意分手。”
楚炀：“那就我单方面分。”
“放屁！”陆时楠几乎是用吼的。他的背景声很嘈杂，可以听见标准的机场播报音。
这人大概又是去出什么差了。
陆时楠：“你是老子的猫，老子不同意，哪来的单方面。”
“陆时楠。平时我不跟你计较，你真以为我是你的人？”
楚炀有点火气上头，这人还是老样子，一意孤行，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我没有……不是，我……”对面的陆时楠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语气，嗓门低下来，但还是硬邦邦的：“喵儿，老子真以为你是我的了。所以……不要分手。你说分手，我难受。”
“……”
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了。
陆时楠那里的风声很急，把他的声音吹得飘忽不定，空洞的，好像一眨眼，就会抓不住。
“你等我，我当面跟你解释。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得给我机会申辩不是？”
楚炀拿这样的陆时楠没法，这个又无赖又霸道的男人早就掐准了他的软肋。像个砸不烂，剪不断的粘人精，死死的缠在楚炀身上。
但凡楚炀有什么动作，陆时楠反而缠得更紧了。
“楚炀，老子真他妈的的喜欢你。”
挂电话前，陆时楠老人家又给两人的关系涂了一层厚厚的胶水。
花园正前的铁门开了关，关了开。
一道人影从外面进来，步子迈得很轻松，眉眼间闪着一抹阴冷的喜色。
邹羽飞冲楚炀举起手腕，露出那个誓言之镯：“我知道了，那个故事还有一个结局。”
“只要我杀死我的情敌，那我的爱人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邹羽飞笑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的笑一直很有欺骗性。
“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惨的。”
楚炀一个激灵，心头莫名生出一阵没来由的恶寒。
“哗啦啦啦——”
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保镖从房间里冲出，都是韦兰加德的人。
楚炀想也不想，直奔大门。
然而那些人速度更快，一人追近楚炀，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背上。
“……”楚炀往前一个趔趄，另一人已经奔到他面前，一拳挥向他的脸。楚炀抬左手格挡，只觉小臂的骨头剧烈一痛，他怀疑自己的骨头断了。
“咚……”
楚炀的腘窝被棍子重重的敲了一下，他当场站不住，向前扑倒。
两手被人反锁到背后，狼狈的跪在地上。
“你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邹羽飞拿着手机走到楚炀面前，点开免提，里面悉悉索索的响起一段录音。
楚炀闭着眼，分辨出是赵宣和韦兰加德的声音。
韦兰加德：“我可以给你一亿。但是，你要把那个男人留给我。”
赵宣：“男人？”
韦兰加德：“哦，你带来的那位专家。”
录音空了几十秒，应该就是赵宣思考的时间。
赵宣：“一个亿，成交。”
韦兰加德：“哈哈哈哈哈，他在你眼里只值这么些吗？”
……
邹羽飞关上手机，蓦地抓住楚炀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仰头。
“所以，你现在是韦兰加德的人了。”
楚炀咬紧齿关，清楚的看见邹羽飞眸底的疯狂，那些嗜血般的恨意。
“我会把你带去伊拉迪，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吧。”邹羽飞眸光凝滞，满脸的神往，“那里的木仓火如烟花一样盛烂，每天都能见到最新鲜的血色……”
邹羽飞似一具没有灵魂的布娃娃，透着阴森，“我不会打死你，我会让你每天流一点鲜血，流一点血……如果你够坚强，说不定我会允许你活到我和时楠婚礼的那天。”
邹羽飞松开楚炀，退开几步，婆娑着自己腕间的手镯：“伟大的哈托尔神，我以我的鲜血起誓，我会交出那个卑劣者的灵魂，只求我和我的爱人能够从此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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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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