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是那个宴会,可是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家妓停止奏乐,侍女停止斟酒,暧昧的烛光中宾客们的眼神不断交换,谁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外面的惊叫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记得自己是来参加一个应酬,提前一天邀请是请吃饭,提前半天就是凑人数,他很自觉得替主人挡酒。自从长安城门关上后城外的逆旅就爆满,他只好在各个朋友的别馆之间借宿,今天喝张家酒,明天吃李家茶,有不少人听说城外有乱贼后纷纷打道回府了。他是来收账的,如果不把那笔货款收回来,那他自己下家的货款就没法付出去,一路上他还看到有不少官员往来,虽然心怀忐忑,他还是决定留下,满腔愁绪下他酒喝得就多了一些。有人喝醉了喜欢胡言乱语,有人喝醉了喜欢调戏女孩子,他这人酒品不错,喝醉了直接睡觉,结果等他醒过来变故就发生了,坐在他对面的马具店老板率先站起来,撩起袍子的下摆就往院子里走。
“把梯子拿来!”他朝着亥得面无人色的家僮说,很快仆人们就把竹梯搬了过来,马具店老板以敏捷的身手爬了上去,四下里看了一阵后,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
“怎么样?”
“都是雾,看不清,有很多人在跑,不知道他们遇上什么了。”
“去把二娘和玉兰叫起来,把马车备上,我们马上走。”主人刚站起来,手就被陪酒的歌姬抓住了。
“锻郎,你不能抛下奴不管啊!”
“你放心,我不会的。”主人耐心地哄骗着她“你去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我在马厩等你。”
“那我呢……”
“我呢?”
“奴呢?”
主人承诺了一个女人,其余陪酒的女人们也开始要保障,主人不厌其烦得挥手“都去,全部都去,收拾好了东西后我们就走!”
周询此时看向马具店老板,他已经在里面吵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花厅,于是他也没打招呼,直接跟着溜了。
秩序混乱后,人开始变得漫无目的得骚动,有的人躲进房子里,有的人则搬了值钱的东西到马车里,当周询二人打开后门的时候,外面的慌乱更加明显了。想要跑路,首先要知道往哪儿跑,往哪个方向跑,富豪那么忙,除了大路之外根本没有时间探寻自己住的地方周围的状况,你知道你家背后住了些什么人吗?知不知道岔路转弯通往何处?又加上有那么大的雾,根本就辨识不了方向,每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周询看了眼同样无措的马具店老板,决定跟他分头行动,正巧主人的别墅距离小树林不远,他就跑了进去,凭着儿时爬树练就的身手爬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冠里。www.miaoshuzhai.net
原本灯火通明的房子,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了,一时之间人间仙境就变成了鬼域。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许多举着火把的人出现在街上,那些人头上系着白布,一副庄户人家的打扮,他们熟门熟路得找上了几户人家,三两脚就踹开了门,在女子的惊叫声中那些贼兵冲了进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地主压迫农民需要理由吗?所谓的府兵就是平时是农民,战时是士兵,手里的工具换了他就是兵,进屋之后他们就把绳子给取了下来,年纪小的女人和孩子被抓走,用绳子捆上之后直接带走,男子则被抓了出来,大头朝下,往院子里的井里塞,周询看得冷汗直流,他刚才赴宴的那家人家就是其中被踢门的,只不过他没有看到主人,反而是那些带着细软的家妓被抓走了。
“我不走!你放开我!”有个女人试图挣扎,那个贼兵放开了,紧接着他将手里的刀捅进了她的肚子。
女子身上的单丝罗很快就被血染红了,贼兵等她双脚一软坐在地上,踩着她的肩膀就把刀抽了出来,那血淋淋的一幕亥住了被抓住的人,他们温顺得被贼兵们抓走了,去的是渭水的方向。
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询不知道,他只看到出事后各家各户关门闭户,谁都不敢来管闲事。那些贼兵是挑着人抓的,他们被挑中必然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没被挑中的人家似乎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只需要关门闭户就没他们的事了。
被挑中的人家无一例外都被灭门了,一开始周询没有注意,后来才发现那些被灭门的都是门口没挂灯笼,或者挂着灯笼没有熄灭的。每年的正月十五日晚上,都要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地祭祀祈祷,没人住的人家正月里挂的红灯笼还在那挂着蒙灰呢。体面人家不会任凭它们风吹日晒,掉色了也不管,只有没人住的时候才会这样。
骊山是泡温泉的,要到入冬之后泡才舒服,夏天就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有人离开的时候顺手把灯笼给收了,那些贼兵也就闯错了空门。也有极少挂了红灯笼还是被闯了的,全部一无所获,这些人才不是有目的得抓人,而是看着谁家有人就闯进去,马匹、车辆、粮食都被抢走了,留下的只有尸体。
直到明火执仗的劫匪走远了周询才从树上下来,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死人。很意外他一点都不觉得死人可怕,他害怕的是活着的人,尤其是那些裹着白头巾的人,他们的打扮让自己想起了黄巾起义。
东汉末年也是跟现在一样,徭役、兵役繁重不堪,加上土地兼并日趋严重,流民众多张角才一呼百应,而且和太平道不一样,白衣长发会是要反唐复汉,用金刀之谶来宣布自己是正统,那些白衣贼走了,院墙上还用朱漆写了“汉奸”两个字,似乎在他们看来,投靠李唐就是大汉的奸贼,要跟他们一样穷才是真正的汉人。
为了打匈奴,汉武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为了出一口气而已,值得吗?
至今都还有很多人称赞桑弘羊那个抢劫犯干得漂亮,算缗告缗令鼓励知情者揭发,就跟武则天鼓励告密是一样的,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告缗令是为了惩治偷税漏税而颁布的,实际上那是官府的人设置的陷阱。
人有个很怪的心理,自己本来没有的东西,如果没得到,往往可以接受;可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如果失去了,却很难接受,原本大家在文景时期都没有交算缗税,忽然要大家交了,全国根本没有几个愿意遵守算缗令的商人。因此他先让你自行报税,引诱你隐匿财产,再将告缗令推出,把财产全部吞没,那些不知深浅的商人们即便在告缗令推出之后仍然存着侥幸心理:我们大家都偷税,难道你能把大家的财产都没收了不成?
桑弘羊一开始的目标本来就是所有人的财产,他哪里是想抽六分的税,他就是要抽一半甚至全部,通过组合拳桑弘羊还抽的合理合法,谁让商人自己先隐瞒的。
官府之黑,平民百姓是不知道的,汉武帝一手将边境人民从匈奴的铁蹄下解救出来,另一只手却直接将天下百姓推到了窘困之中,汉武帝对商业的破坏程度,堪比焚书坑儒。
幸好有个不告缗令,只要向边关捐赠一定数量马匹,或者一定数量粮食,就可以不被'告缗令”追究,不被“告缗令”追究的前提是这家人没有现钱,土地不能算是货物,风险小价值高,大家就都开始把财产转移到土地上面去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周询自己起早贪黑,从给人当学徒起家,后来老板看他聪明伶俐就收了他做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的日子哪里好过了?要不是看到老板对他有知遇之恩上他早就把那个生不出娃又不许他纳妾的婆姨休了。
一天到晚喝那么多汤汤水水,周询都替她觉得苦,自己要是死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是她族叔的对手。周询暗道一声冤孽,他就是个天生操心的命,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些。
他没敢回之前呆的那个宅子,比起在那里过夜,他宁可在野外找个山洞,他之所以要冒险从树上下来,主要是听听那些贼兵有什么计划。
商场如战场,卖东西就像攻城,攻城战攻心为上。
前面几年搞了那么大的阵仗改革漕运还不就是为了粮食问题,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长安人自豪地说自己是世界第一大城市,人口多就意味着粮食消耗多,把粮道一截断,城里人就不攻自破。
周边县城的粮食储备就跟浪花于江海,根本没办法满足城里人的需求,应当修一个含嘉仓那样的仓城,可是长安的房价寸土寸金,连他这种小生意人也不敢贸然投入,风险太大,都去买房了他的流动资金没有了,想周转一下都没办法。就他看来,有些买房人纯粹是瞎折腾。他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盲目跟风,皇帝搬到长安来了,就把洛阳的房子抛售了,皇帝搬到洛阳去了,就把长安的房子抛售,听说皇帝要去益州了,又购置房产。钱就跟水一样,要流动起来,买房置地是把活水弄成死水,死水多了自然就经脉不畅,可是要把钱投在哪里又不知道。汉武帝留下了千古一帝的美名,后来历任当权者都把商人当成了扑满,世代商家的都知道一点内幕,永远别留太多现钱在手里,由此才有了“土地兼并”。
大家被逼得没办法才转移到土地上去的,朝廷的官员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将算计人心运作到天衣无缝,实则却漏洞百出,上了一次当大家就不会再上当了,早早就准备着转移资产。其实真正最大的地主是皇室、官僚,他们这些小商贩也是民,然而老百姓仇恨的第一对象却是他们,商人也是民,也是要被盘剥的对象。那些外戚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扶风窦家占着最挣钱的买卖,还不是仗着他家是皇帝的生母和养母。要说不公平这才是最不公平的,他们这些小商贩在窦家面前就是佃户,佃户多嫉妒富农他们就多嫉妒窦家,只是窦家因为会做人,不招人恨,所以才不会跟他们这些人一样,被人抢劫了财产还有人觉得解气。
他们这些关系不够硬的商人阶级输就输在不会掌握“风向”,不会见风使舵,如今风向变了,周询就想要掌握更多情报,看对了“风向”再开船。在这个自顾不暇的时候他没有心力去帮助别人,能够存活下来继续前进的人,都是一些找到了在特殊的时刻求生方法的人,想活下去的前提是必须要冒一次风险。
“跟你说了别动她们!”周询躲在草丛里,听到戴白头巾的一老一少在争执。
“动了又怎么了?少一个他们又不知道!”年轻的那个对年老的吼道,不远处站着几个漂亮女子,她们脸上都是泪水,其中有个还在拼命掖着自己的衣服。
“她们是贡品。”老头说“再说这么精细的女娃子你养得活吗?”
“等老子有了军功,成了天王,何止是养活她一个……”
老汉直接一个耳光扇醒了那个做白日梦的后生。
“锄头拿起来,快!”
后生嘀嘀咕咕了几句,拿起锄头将驿路给刨了。
破坏道路不仅可以阻挠援军,而且还能设伏,周询记得上午的时候看到一个奇怪的车队,那辆车很长,据说是给城里运粮的,他们从粮仓运完了货肯定会从原路返回,道路被阻断了他们就只能停下,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驿路两边的房子里设下埋伏,进行狙击了。
周询的心怦怦直跳,他悄无声息得从草丛里退了出来,然后他面临一个问题,就算是他要通风报信,他该是向东还是向西走?
长安城的繁华他是见识过的,正是因为太繁华了,驻军全部成了废物,相较而言东边还有团结兵。
“天王?”王守善听完周询的讲述,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唯,天王,白衣贼就是这么称呼他们将军的。”周询畏首畏尾得怂拉着脑袋,他最终还是选择向西走了。
八部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洛迦,一下子就把八个品级给划分出来,按照李嗣业六品昭武校尉得职称,他在白衣长发会里也就是个迦楼罗,率领这批白衣贼的人非泛泛之辈,居然轻而易举将军队里的等级给划分出来了。
“既然是要在此处设伏,为何要袭击车队?”梅伯成问道。
王守善想起了罗会和李白曾经交给他保管的那些文卷。
柜坊是由邸店衍生出来的,经营的是代客保管金银财物,收取一定的租金,需要时凭文卷或信物提取,不需要本人亲自到场,主要是方便在外旅行的人,这年月谁不会丢个钱什么的,没钱了往家里稍一封信,家里送回来一张凭票,丢钱的那个苦孩子就可以异地取款,柜坊只认信物不认人,就跟那些去运粮食的流民一样,粮仓的官员只认鱼符,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运粮的人。
白衣贼可以乔装成运粮队,只要骗开了粮仓的门,他们要攻占渭南仓就方便了。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乌合之众嘛。”王守善乐开了怀,这就是各打各的坏处,东边的贼兵在玩特洛伊木马,西边的贼兵在挖坑给自己人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还有心情笑。”梅伯成满脸不悦。
“哈哈哈。”他这么一说,王守善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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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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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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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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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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