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热门小说>道浮生>第六章 千里墓碑,一袭白雪
  寒露,九月节;

  天寒水冷,银装素裹,广袤的南天境四海封山,惨淡稀薄的湖水上凝结了些许幻灭的流冰,车马疾驰而过、碾碎残冰溅起坚硬的水露、洒下漫天残雪;天寒地冻,在强大的动力之下车轮的转速很快,七匹白马在平地撞出了一道内陷的漩涡、形成的强大劲风将四周一切阻碍搅碎成渣,至若这朴素、淡雅的车马内安放着的则是一尊年幼的花袍孩童,此刻他正恬静安睡,眉目平静、容貌普通,存在略有空洞,连带着其四周的光芒都内敛、黯淡了许多,这使得他的存在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轩禅这般已经许久了,这一昏睡就是三天,看那情形也不知何时会醒,亦不知为何会沉睡。

  风吹,车马平稳,寒风凛冽,那张牙舞爪的气息将少年的发梢吹开,显露出那张青涩而冷漠的面容,将他衬得气息泛灰、衣着幽深,那微眯的眼眸似是有所开阖,静静得自我隔离着,而这般情绪的他像极了一尊沉睡千万年的凶煞猛兽,不过那展现出来的颓废气质以及毫无能量波动的气息却不曾与其所展现出来的感觉有多少吻合,不过可以预料得是他并未执意醒来;

  天南村,远了……

  似梦混沌中轩禅诞生杂念,那上下颠倒的视界被撕裂开一缕狭长的光芒,暖暖得,软软得;终究都会迎来一个尽头,只要是选择;风华心中无感,蔓延出去的感知悠悠得蜕变着神采,这些交杂着温度的存在于半空中编织着看不见的网,那层层叠叠的黏合让他的大脑略微清醒了些许:或许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得,他不过是做着理所应当的所谓顺心,故此什么性格表达什么状态;

  但是他如今这复杂的姿态应该表达什么情绪呢;颓废吧,因为你不能发泄,也无从发泄;少年呆滞地望着眼前被压缩成一条线的凌乱场景,双眸泛泛:此刻他的状态很糟糕,衣着灰黑色浓郁的外袍,那凌乱而无神的光泽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粥,各种情绪的交织让他恍然间没有做好面对自己的准备,宛如一滩被瓜分的版图疆域,那侵略者拥有不同的诉求、愿望以及立场,而对于身为鱼肉的花袍而言他只察觉到倦怠,瞳眸深处沸腾着的焰火在意识深处奔流,那情形让他有些着魔:

  虽然预料过被拦截的后果,但牧童没有想到会这般得严重,而且最重要得不仅仅是此刻的灾难,更多得是那来自外界的磨难,——他终究是不清楚自己于旁观者手中的用途,此刻那隐患好似一股无形的浪潮向着他涌来,时间徐徐流逝,感受着体内的叛乱少年心底升起一股压抑的无力感,恍然,盖棺定论了……

  花袍无望,茫然;能被天南村收留他对自己的天资自然是有着清晰得认识,因此哪怕十年修复期间他无法修行,但风华绝代这四字不论在何等时代都在南域拥有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说是世间一等,所以此前他便对自己的行动有过规划,以争取弥补这十年的空缺:毕竟天骄十五十七月上袍,若是寻常少年不会有过多的动荡,因为那对它们而言所属造化,对天纵来说这两年它们更是能够拥有较为接近天骄的实力,哪怕“福祸相依”也能被强大的能量遏制、不会超过边境形成禁忌,但对天骄而言就不一样了,“月上袍”能够对天纵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对天骄、绝代而言那更是不言而喻了,所以那此前不被注意的诅咒亦是在此刻被放大到形成可见的灾厄,天骄的“羽化”未尝不与之有关,所以虽然轩禅算到了位列中枢的影响,但是这影响未免也太过暴虐了;

  念此花袍咳血、羽翼破碎,眼底的腥红不断蔓延试图吞噬心智主导神识,在那猛烈的对撞之下牧童恍然间如坠虚无,万般消亡,可笑得近乎荒唐;南天境终究是南天境,自出了天南村后他便失去了天地的庇护,随着那厚重封印的破开他的身躯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这些变化在那混乱的泥沼之中不曾有丝毫得助益,——长高了,九岁模样,但是那造化却萎缩了,且随着“岁”的破缺心智也萎靡了不少,此刻不知还能保留多少智慧;清风吹开车马后的布帆,孩提歪着脑袋透过那车窗凝视前路一片黑灰色的雪路,如遇困境:毕竟这是南天境,是一片死寂之地,终年是雪,白白得,像极了墓地;

  望着外界花袍走马观花,眼眸用力地盯着瞳眸前的空间,那模样似想洞穿这片世界,一头发丝散乱,那尚且稚嫩的手指抵在身侧长棍之上用力地摩挲着,其上纹路刺痛着指肚的纹理,感受着那痛觉少年神情恍惚,眼前景致如炼狱一般晕开幻影,重叠的物质不知化作何等的鬼魅模样;认识着世界的模糊孩提神智混沌、肉体迷失,那稚嫩的面容上残留着应对恐惧而留下的表情,朦胧了视眼的不知道是泪,是困意,还是窗外那凌乱的风雪。

  分隔开了;车马内陷入一片死寂,轩禅那被剥离开来的神魂开始幻灭,一部分沉睡,一部分放逐;此刻,你是谁……远处白衣少女轻叹,神情悲悯柔和,闭眸聆听着大千世界亡灵的言语,执礼为之祈祷,身着未曾涂然的简朴布料,上下一白,容貌清秀典雅,气质羽化失真:自上路以来她便没有多少表情流露,平静如得道神明,只是应着村长的请托为轩禅带出了一枚空间戒子,顺便陷入旁观者无奈的举措;

  诚然,是她的决定,毕竟身为造化自己拥有选择权,干涉权,以及庇护的权利,但那一袭绝代叫她收敛,再者她自己也不曾下定决心,因此便选择了不曾参与,但此刻想起那孩童对自己的欢喜少女总觉得有些许得愧疚;或许他一身风华的模样,能对得起少年的称谓呢;

  可能吧,不过一切都晚了,如今的他和当年来时一般,胆怯着存在,害怕着世间的一切,既然如此,……你还回得来吗。布衣缄默,停止了遐想,轩禅裂变、能量涌动得越加频繁,此刻他手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是十年前花袍孩提来到天南村时那位使者留下得,他来时里面空无一物,现在他离开了,其内多出了一件襁褓,而襁褓内附有的事物便是两块古朴厚重的令牌与此时他手中握着的那根长棍;不过那长棍她不认识,但两块令牌的来历她却知道,不是南域的东西;

  至于是上三令中的哪一块或者哪两块……

  白衣少女轻柔地收回了目光,

  她想起了。是一块命令,一块赦令;

  想着布衣少女恬静地闭上了双眸,起身悠然,向着长空飘摇而去,一路霜雪凝集,其上车马疾驰,留下了一方生灵绝迹的南天境:南域之大无法形容,而南天境之所以流言为南域的中心也不过是古书的一家之言,但苦于没法证实所以南天境就成了民间南域名义上的中心;不过南天境说是一境,却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政权与纠纷的缘故,故此除了天南阁确定的范围以外其真实的大小很难限定,如果硬要圈定范围的话只能说另外三大帝国不要的地方都可以算进南天境,因此南天境的大小就与三国的边防规划直接挂钩,整片广袤的冰域全部算作了战争缓冲地带,得益于此三大帝国都没有把这里算作战场,这使得三国混战的局面耽搁了不少时日,多日的驰骋无阻无碍,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任何伏击都无所遁形。

  今日霜雪混乱;相比于其它区域而言南天境的节气较为稳定,万年的坚冰使得此地不容易掀起波澜,但看如今的态势好似有着莫大力量于此间侵蚀、搅动;大鱼,摆尾了。

  风雪幻灭,凋零如翎羽般翩跹,半空中一袭布衣白身世间,纤细柔美的身子渐渐威严,日月凝聚形成了鲜明的凰袍,法则摇曳簇拥为白冠,长生法器幻化,天地霜雪于她手中化作一块纯白色的肥皂,皂香飘舞间泛着清淡的甜味,青丝浮动,华光厚重附着,衣袖染上了山川的眷恋,如神祗庄正,眼眸平静地拂过四周景致,水雾氤氲,四海造化云集:

  此间白霜平静,冰树披寒衣守望前后广域,白马一去千里,七千里路高原肃静,看淡了,受过委屈得都哭了;山峦垂首,远处一袭白雪如尊如像,失去信仰的万物疼痛扣礼、找寻着那丢失了的初心,华饰变幻模样,最后变成了那瑰丽安详的体态;

  终究是不敢,或者说,不能失去;山河顿首,良久动.乱窒息了,冥冥之中的存在望着那一袭风华,心中默念不敢;你说,有多少事值得期待呢;旁观者行礼,绝色开眸、岁月不染,她感知着那命脉的颜色、徐徐踱步到车马旁,一身布衣的模样恢复了适才的恬静与美好,如女儿般托腮眺望,远观好美,心潮澎湃得美;

  守护神……

  所言不虚。

  微笑,上位者敬畏,周身一袭孤风辽远,那白衣少年绝代风华,婉约一春江水;她醒来得早了,还不曾到承担责任的时刻,至少这路上,还能再看一眼此刻这欢喜的南域中心;

  或许吧,年纪还好;少女微微一笑,绾发,白衣安详,车马平稳,但对此景象车厢中的花袍却显得心绪不宁,也不知在惶恐着什么,到最后方才恢复了平静,默默不语:诚然,他已经快习惯了;也是,这多日得风华翎羽让轩禅的心境慢慢平和,状态徐徐恢复了过来,日初清明,从梦中惊醒的孩童仓惶坐起,望着身侧那留迹于梨花木上的淡黄色的光晕轩禅睁开了压抑的双眸,气息断半、惶惶不安:他终究是不习惯得,此时他的眸光中透着些许的戾气,那是一种出于害怕的自我保护,好似一把急于出鞘已证明自己的利剑、在空中四处挥砍,也不知到最后会迎来何等荒谬的结局。

  只是在这,他再如何得锋利也没有什么用处;

  少年喘息,体内气血少去大半,怀抱着手中的长棍轩禅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打量起自己这抱了不知多久的陈木神情疲惫且慵懒,有些反胃,良久,孩童看清了:那是一根由鲜血浸润的长棍,长七寸,纹理复杂锐利,通体漆黑,看起来极为得沉重,但掂量起来却又轻盈如鸟羽,携带有梦里熟悉的桂花香,其上凌乱的铭文内敛且深沉,手掌从一端下滑到中段时,能听到一阵厚重而深邃的狂野咆哮声;望着手中器物孩提气息内敛、唇齿发白,难受地将这长棍收回到随身空间中,闭上眼眸身形无助地扭动着,心里堵得发慌,虚汗顺着发虚的面容滑落,眼眸干涩发灰,带着一股死气与被诅咒后的空洞;

  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

  花袍气郁,车马顺着道径急速前行,霜雪被片片碾碎,翻飞。

  南天境作为南域的中心区域,更是中土独行者极为钟爱的区域,冒险者竞技、瓶颈者磨砺、迷惘着找寻生机、剑客登门扬名、使者出入村旅、隐居者找寻宁静……如今秋末,此地少年沉默地于遥远处施礼,长跪不起:它们知道那存在是谁,故而不敢放肆:毕竟南天阁区域因为被断了两座桥梁的缘故,出入极为依赖通往中郢的那条道路,所以不会有太多的可能性,得益于此这车马也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不过……

  如今南域的水已经浑浊了,等不到它清澈的那一刻,能做的,便只有武力一途,

  只是,那三席绝色会怕吗……

  百鬼夜行,日月斗转,白衣少女行踪不定,时而随身剑气、掀开白雪三千里,时而于轩禅身侧盘坐、吐故纳新,一身无色白的布料越加得轻薄胜雪,三千青丝散乱、水墨色的瞳眸似是点缀了星光,性子越加得沉稳,聆听着昭昭的话语、气质出尘;那天南村遗址便是一道水闸,开闸之后大水奔腾,如今她的境界自己已是看不清了;

  花袍发呆,随后颓然,显得有些焦躁,神情不安、心绪散乱。

  七马疾驰雪原之上,车厢却不曾有丝毫得抖动,花袍孩童在左,白衣少女在右,彼此相距不过一尺,静下心来仔细吐息甚至能闻到少女独有的幽香;念此孩童气息稍显紊乱,脸颊微微发红,显得匆忙且慌乱,随后慢慢平复下来,稳固心境、略有慌乱;此前那白雪便就是自己所不敢放肆的存在,如今披上彩霞、一袭风雪的造化更是叫他敬畏非常;再者说成为中枢的自己踏上的是一条横苍渡江的不归路,又哪里愿意让那造化涉足;执念就如残留土壤中的种子,会不断地发芽,最后将田地侵占得圆满,出了天南村后便走上了岔路,他,终究是不敢;

  少年内敛,一侧白衣少女无妄,描摹着桌上那燃烧了七日的香烛不轻不重地闭上了眼眸;

  她们还没回来,而她,也没有做好决断。

  两袭衣袍一左一右,氛围凝固,轩禅眼眸稍显空洞,有着被釜底抽薪之后的迷茫与困惑,点点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望着不远处桌上那徐徐飘荡的烟雾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但视线一碰触到白衣女子那看起来自然庄严的面容后便有些犹豫,许久,他轻声问道,“夜瞳,你……,你不开心吗?”

  少年声音迟疑,泛着纠结的意味,白衣侧颜,良久声音缓柔却清冷地答复道:“没”,言罢此处的语言散落得干净,回过神后白衣神情有些懊悔:缘由赐福故而适才的她有些入神,那回答显得干脆、急促,在这狭隘的空间内更是显露出了几分锐利;念此白衣闭眸,神情复杂,犹豫了片刻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话语,良久,轻柔复道:“你,想来北宸吗。”

  “嗯,……”花袍孩提动作迟缓,身子转过半晌不安地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长发凌乱衣袍狰狞,全身带着一种用于戒备、保护的战乱肃杀:对他来说除了天南村以外的其它所有事物都是陌生得,而失去赐福的他又不能如正常天骄一般拥有超脱的造化,这使得此刻的牧童宛如一匹混在了羊群之中的幼狼,鄙夷、戒备、孤独、陌生,还有些许的疑惑与不安: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路在何方;或许对他来说,白衣少女是这黑夜中唯有的光亮与温暖,他本能地相信她:毕竟她代表的哪怕不是狼群,但至少不会是羊群;那种感觉说是出自天南村,不如说出自她来到天南村的缘由:身侧少女与他来到这里的缘由一般,都是庇护与修养,而卫夜瞳、蒙雾则是它们来到天南村时各自使者取下的名字,村民以此相互称谓,却被告诫这个名字不能示外,适才自己好像有些越界了……也是,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做不好;想着孩提恹恹,吐息灼热,略有懊恼;误了,不曾注意。

  此间安静,一侧花袍靠着车厢意识昏沉,也不知是那情形是源于意识还是身体,而得到轩禅这有些气弱的回复后白衣少女没有再说些什么,握着手中的茶杯不曾接话,观摩那在杯盏中晃荡的茶叶,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茶水慢慢撕裂开来、于无力挣扎之后被徐徐溶解的动作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问题;良久白衣清冷起身,少女携带着一阵清风走远,将此间最后一丝温暖带离身后那疑神疑鬼的花袍牧童:如今这胆怯的孤狼,已经开始害怕那群羊了,而恐惧猎物的猎手,又如何在丛林中生存呢;

  无言,雾气淡薄、分离,身后轩禅抬眸,透过那帷帐掀起的光亮望去,不知何时,外边已然是入夜了;天色如水,南域如霜:其中那水,是一层无形的霜,那霜,则是一层厚重的露水,而在这幻灭的视界中,有一朵青莲开败。

  时节模糊,花袍视线浑浊,身下车马停了,轩禅抿唇,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委屈,无语垂首,冰凉的右手五指紧握着斜于怀中的木质长棍,望了望四周,徐徐起身,定了定,往前走了几步,僵硬的手指小心地掀开了帷帐;此刻南天境飘雪了,自此,总算是出了天南阁的范围,但这里,依旧所属南天境。

  一步落下车马,巨大的落差让青涩少年心神恍惚,随后视线慢慢聚焦于眼前白衣少女那单薄而凌厉的决然气质之上;轩禅手心出了些虚汗,干涸的鲜血脱离手掌,不过一息时间身子便被大雪群拥而上、灭杀得干净,感受着此刻手心的落雪花袍孩童回过神,虚弱地望着她身侧矗立着的两位绝世女子:

  是事前见过的“点朱唇”与“胭脂眸”。

  不过……

  孩提无辜抬头,望向远处那陌生的清冷女子,自其一眼落下后,他周身的霜雪便堆积得多了些,一层一层地压迫而下,遮蔽于厚重的花袍上,凉;

  冰霜。

  雪堆于冰原上枯立了许久,如失魂一般,瞥了眼那霜雪中身形孤寂的九岁孩童,那位清冷女子、也就是驻守在这必经之路上的青衣袖宇文念珠徐徐下身朝眼前的白衣少女行了一礼,礼毕白衣女子轻盈转身,眺望远处,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四位绝色迎风而立,大雪绕行,这些无家可归的霜雪在大地之上迷茫着,最后找到了同样被天地抛弃的孩童,随后急促而拥挤地掩埋了上去,霜雪厚重,孤独的双方汲取着彼此的温暖,白袍孩童一如既往地迷茫着,任霜雪索取、痴傻地立于一旁,但热血深处被触及的狰狞却在无端地怒吼,冷却的身躯无感麻木;此刻轩禅是破碎得,它们用那各种不作为的意识主观地镇压着这具身体的暴乱,但那展现出来的忍让又深深刺痛着少年的傲骨与尊严,大雪纷飞,他如一株枯木般瘫软霜雪之中,不重要,也算不得什么;

  耻辱……这难言的滋味;少年空荡,时间在凝滞的枯立间失去了存在感,雪色愈加厚重,携带起一阵水濛濛的雾气,它们朦胧了远处的景物也顺带遮蔽了此间天地的感知,而在这环境之中少女一袭白衣忧愁地独立冰雪之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那一阵阵细密的嘈杂声、绝美的容颜上渲染了些许的哀思,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显露出了难得的世间烟火味;绝色彷徨,四周劲风裹挟着杀意席卷而来,嘹亮的马啸声自迷雾中泄露,一柄长枪撕裂迷雾将一锦衣少年的身形带离了出来,其身后马匹无力下坠、被掩埋风雪中,彼此气息难平;

  听得声响那掩埋风雪中的孩提胆怯抬眸,望着那看起来沧桑了不少的锦衣少年,只见他的手心中紧攥有一把青伞,挣扎着嘶吼道,“她,她是谁!”

  少年状若疯癫,面容上满是血泪,手中支撑身体傲立的铁质长枪上缠绕了一圈圈惊骇的杀气。

  雪再落,风再吹,孩童于积雪中孤立,白衣少女复杂叹息,对面那锦衣少年则是无力地倒下,融入霜雪之中,浑身一丝恸哭的力气都没有,背靠着化作晶莹的空洞树木,恰似一滩烂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一切埋葬,唯有那一柄青伞,巍峨不动这南境冰域之上,想着白衣少女闭目,再无念想,身后三位绝色沉默不语,神情哀思。

  这盘棋,她们亏了;

  至于它们委托所要的交易品,于此时却变得无关紧要了;因为那少年,被废了……

  念此青衣沉痛敛眸,周身天际那暴乱的霜雪裹挟着杂乱的颗粒呼啸而过,它们气势恢宏,携带着大风压境将那一袭花袍埋葬雪地,不一会牧童脸色被冻得发白,无力反抗、神志昏沉,却再没有注意力会停留在他的身上;

  或许,该结束了;望着那天色白衣少女撑着清净的红伞立于青伞一侧眺望远方,愁绪遮蔽了周身气质得空灵,锦衣少年霜雪披肩、于大树下静默远方,三位绝色戒备四周,杀机纵横、倾泻,半晌易鲸回首,望向远处那有些模糊的冰山,眼瞳中的情绪被绕指柔一根根剥离开来;大风起,霜雪落在少年那凌乱的发梢上,眼前氤氲一片;

  一入天南村,生不由己;此前他不曾郑重地对待这句警告,如今醒悟却是悔时已晚:这是一方诞生了自我意识的天地,在这瓜田之内任何强大的帝君都不过是指尖蝼蚁,他来这有三大秘宝,如今去其一,但自问,却不曾后悔,

  权当做交易了;

  锦衣少年闭目嘲笑,持枪傲立,感知着四周的风向,身子轻浮,有些失重。

  他空了,被挖去了一大半的生机,但这一切他不愿重来,若是重来也只能含泪重复,再经受一遍折磨;

  念此锦衣倦怠,身躯疲累;北宸来的冰于此刻又坚硬了几分,就如那一地的少年,并无区别;年华依旧,大地澄空,望着那零碎的流冰白衣少女轻缓侧身,漫天青丝柔和了些许,一身青白色的纱衣游走间如神像挪移,霞光万丈、阵阵梵音大盛:她越活便越是神圣,像是破开某种封印束缚的上古神祗,封号无极,威势亘古两朝;

  此为,风华绝代;

  这才是真正的绝代。

  锦衣少年无力,劲气环周身一圈逼出胸口处的一口死气,紧握手掌随后慢慢放下了心中那所谓的不甘,靠着被冰晶附着的树皮望着不远处那沉浸于思念的四位绝色少女,良久艰涩开口道,“他,我想带走。”Μ.miaoshuzhai.net

  高楼飘雪,红袖染白。

  白衣少女微微动身,葇荑轻转伞柄,抬眸,尽管没说一句话,但那双瞳眸却将情绪表露了出来,她就站在那,风雪之间挪不开眼,也不能挪开。

  “凭什么,你觉得你可以想。”

  少女立于霜雪之上,青丝缓慢摇摆,平淡的声音中带着矜傲的霸道与难以言说的威势;易鲸动了动嘴巴,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他不配……

  那一柄青伞打破了他的幻想,也让他正视了这位北宸长公主;他可以拿捏所谓的帝君和大能者,便是一些主宰他也敢与之争辩,但这位,他不敢;如今他的地位星辰于指掌之中,风光无限亦如履薄冰,在享受万千崇拜时也看到很多其它存在看不到的东西,诸如适才那轻描淡写的一眼所带来的威慑:她不过是简单的一撇便就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底气和傲气,这位,谁敢拿捏?

  只有瞎子和疯子;而他,显然不在其中之列。

  风华落寞,远山的万年冰川慢慢地化了,白衣少女打着红伞向着远方徐徐踱步,七匹白马原地刨雪,蓄势待发,三位绝色飘然而去,晶莹的古树在那无声的步伐之下凭空消逝,粉尘都未留下丝毫,望着那景象锦衣少年犹豫,徐徐起身,五步之遥的白衣少女缓缓停步,打量着那铁质长枪轻声道,“我带他走,你有意见吗。”

  少女轻灵的声音吹拂过冰面却让霜雪凭空大作,眼前少年神色纠结,失意的瞳眸中闪过些许破碎的光芒,随后又慢慢散去:“他十年期限未满,你们的把握本就不大,现在又拿什么让他活下去?”锦衣少年唇齿发白,声音细微,思索片刻,言语真诚了几分:“再者,他现在这模样,调养好了也没有那般天骄的姿色了,值得吗。”

  锦衣话音刚落,又觉得不够力度,拂去肩上的白雪取劲气保底沉声严肃道,“我没有能力从你们身边将他带走,但我若想跟着,你们也赶不走,对你们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负担,与其用他做交易,不如给我们中郢做个试验,不好吗。”

  风华少年说完便不再强求了,望着白雪之上的那把红伞,心情复杂。

  他怕她们不同意,但……又怕她们同意。

  易鲸抽出雪地上的长枪,良久,对面传来回应:“……,代价。”

  白衣少女沉吟片刻,言语波澜不惊:“我与蒙家有旧,盈亏无需尔等盘算,既然你势在必得,那便给出使得我们可以放弃的筹码。”

  “嗯……”锦衣少年尚未回过神,呆愣在了原地,心中空荡地难受,恍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

  锦衣少年神情呆滞,远观白衣少女那依旧冰冷的神情心底突兀地生出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雪中深埋着的孩童,替那一袭花袍觉得不值;荒诞的情绪自风华心中升起又被自己轻缓地抹去,他摇了摇头,言语轻松道,“我明白了。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同意。”

  “理由你也说了,交易也是你提出的,合理。”白衣少女未曾多言,轻描淡写间自然、平和;收到回答锦衣少年沉默地点了点头,退后三步,于胸口处拿出一枚空间符文,抛给了对面的白衣少女;

  这是他的倚仗,不过,却是为了那雪地里的八方棋主留着的依仗,现在他用不到了,便替他将梦魇前的缘分给断了吧;少年雪中淡笑,越过少女身侧,向掩埋孩提的冰点走去;

  或许吧,她们都一样,便如此刻雪中的她,美到融入了天地,哪怕替自己这便宜徒弟感到不值他也无法对那飘雪女子生出丝毫厌恶的情绪:她们美到了一种境界,美成了一种武器,美到犯下滔天大罪也值得被宽恕;念此锦衣停下了挖掘的动作,透过雪层打量着霜雪中那面色苍白的孩子,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错觉。

  “等等……!”想起往昔的时光风华少年匆忙起身,气若游丝,望着对面那轻缓转身的白衣少女、望着那顶小红伞、望着那自由的纱衣恍然间锦衣少年呆立原地,杵在雪地上一时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徘徊许久,白衣少女转身离去,易鲸不甘地大吼了一声,“你!……回来了吗……”

  少年的声音卑微到近乎祈求,他喘着气,眼含热泪;他不敢……但他更害怕失去这个机会,言语散到无形,锦衣少年平复情绪,于风雪中绝望地凝视远方那白色车马,舌苔上蔓延开了一种苦涩的血腥味,周身大雪胡乱纷飞,他枯立于冰原之上颓坐于花袍孩童的身旁,这一句,他想替他问,也想替自己问;不过他等不到那云锦少女的回答,所以,他想替轩禅等等。

  大雪将锦衣少年的身形掩盖、埋没,他的神情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焦急与煎熬,罕见到他自己都心生荒谬;也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乎过什么事物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在意过什么,但下午那倾城的惊艳回眸却让他将此前揉碎了的情绪重新聚合在一起,将所有失落的记忆全部打捞起,将这一切重新血淋淋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等欲生欲死的感觉触动着身躯与灵魂,很痛,却又没那么得疼。

  风雪大作,整片雪原被白茫茫的雾气死死地压着,那身着青白色纱衣的少女淡漠地往风雪处望了一眼,那一眼,不明所以;她终究是没有想到,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此刻的情形;想着红伞静默,此间罡风咆哮、天地震荡,良久那一袭白衣掀开帷帐,凝眸半晌,迟疑道:“我,回来了。”

  回来了……随着这四字落下风雪间惨白到只剩下仓惶,远处七匹白马带着白茫茫的视野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徒留身后那失魂落魄的锦衣少年;没有咆哮声,没有嘶吼声,他呆呆得站在那不发一语,那风华帝君就这么和花袍孩童葬在了一起,心血干涸成了那一地的荒唐:

  难怪;原来这一切已然是没了回旋的余地;

  凝视那空洞的边际锦衣呆滞,远处风雪凌乱,留下了背后一地念念不忘的,遥遥无期。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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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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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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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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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千里墓碑,一袭白雪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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