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女生小说>萨拉!>第 20 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孤独深海

  当盛家盈躺在黑暗的病床上,听着空调吭哧吭哧喘气的时候,她想起了已经过去小半月的高考前夜,她也是同样的辗转反侧。

  每个人都诞生自一个家庭,不管它是幸福美满还是支离破碎。盛家盈认为她的家庭属于中间。而如果要以幸福还是不幸来评判一个人的当下,那么盛家盈从不矫情地认为自己属于后者。

  盛先生从一个异乡而来、到工厂打工的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在市场经济还不发达的年代抓住机遇下海经商,白手起家挣下现在的家业,算是那个时代眼明手快的弄潮儿之一。

  他的夫人岑女士也有一副广为称道的好眼光。她出生在镇上的小康家庭,打小跟隔壁文工团演奏员学了一手长笛。厂里工会联欢,她一首《梁祝》曲惊四座,结下一段缘分。在花样的年华,不顾家人反对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结婚生子。但不过十来年的功夫,他人便绝口不提她“脑子进水”,改为称颂道“眼光卓绝”。

  由此可见,聪明还是愚蠢只在一念之差,仅以结果论断。

  盛先生当然同意岑女士嫁给他是明智的决定,而且认为这是她做下的所有决定中的唯一一个。

  丈夫外出打拼的时候,她安坐在家养尊处优,孩子也交给长辈来带。近三十年光阴流转,她不仅背影看起来仍像一个轻快活泼的年轻人,就连心智也是如此,甚至还有随着生活质量的不断提升而倒退的趋势。妙书斋

  盛先生将之讥诮为,公司里的实习生都比她成熟懂事。

  所以说,即使保养得再好,老了就是老了。单纯可爱专属于青春年少,中年人只会被认为矫揉造作。

  而岑女士总会在此时停住叽叽喳喳的八卦,开始历数过往的“恩情”,埋怨丈夫的负心。这总会在饭桌上引发一场战争。因为,盛先生从未将自己的成功归因于岑女士的慧眼识人和老丈人家的帮助。噢,好吧,可能有一点点,曾经存在过,但现在已消磨殆尽。

  这也是盛家盈读高中以后一直在外租房单住的原因。夫妻越吵情越深,在她看来只是劝和不劝分的托词。家是港湾,是堡垒,如果成日战火连天,岂能安睡?

  不过这是他们俩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盛家盈在多次尝试插手无效后,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但人终究渴望家人的关怀。

  高考前,岑女士自告奋勇来照顾盛家盈,她们在考点附近的小旅馆租了一间房(说实在话,如果不是房源紧张,盛家盈考虑过租两间)。在整理完第二天应考的东西后,岑女士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双红袜子——盛家盈过冬穿的,说算过了是她的幸运物,非要她明天穿上,被她严词拒绝。

  不知为何,岑女士看起来比应考的她还要紧张不安,这并未让她感觉到暖意,反而徒生几分烦躁。

  晚上在旁边的饭馆吃饭的时候,岑女士反复念叨这事儿,吃了一半就放下碗打车去商圈买夏袜。可惜当年还没盛行移动支付,醒过神发现没带钱的盛家盈只好黑着脸在餐馆坐着等她回来。

  当她们疲惫地回到旅馆后,岑女士发现自己的丝巾落在车上,立马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盛家盈电话催的太急,绝口不提自己的丢三落四。

  而刚察觉到例假不请自来的盛家盈脑内上紧的发条突然崩断。她把门打开,直截了当地请岑女士回家。

  她把唇抿得紧紧的,好像只要多说一句话,怨怒的火山就会喷发出岩浆把理智淹没汽化。

  “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你这么对我?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你记不记得你高二的时候他……”

  她竭力忽视岑女士的大喊大叫,把厕所门甩上开始洗漱。当她出来时,她发现岑女士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窗边发呆。

  熄灯后,她感觉自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临床传来细小的啜泣声,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透过薄窗帘的月光朦胧了她妈妈的脸。她的眼睛紧紧闭着,有泪水从眼角滑下,皱紧的脸平凡而苍老。

  在这夜色一样凝重的哀伤里,盛家盈想起了纪伯伦的一句诗: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很应景,她嘲讽地想道,可惜明天的作文用不上,这显然不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该有的想法。

  ···

  在吵闹不休的蝉鸣里,高考结束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盛先生做了一件他早就想做的事情,和岑女士离婚。

  盛家盈也做了一件孤注一掷的事情,去韩国整容。

  在曾经以为永恒不变的一切眨眼就翻天覆地改变,所有她认为不会离开她的人都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身的时候,她想,是时候改变了。从各个方面甩掉从前的自己,不再做一个会被同学写错名字的路人,不再做一个把命运托付他人的傻瓜。

  然而,在手术台上把脸蒙住只留下开刀的部分时,在厚重的纱布遮住脸庞的伤痕时,在麻醉退去后痛得想流泪却又不能沾水时,在吃不下又睡不着时,“食得咸鱼抵得渴”这句话无法为她唤回哪怕一丝义无反顾的勇气。

  如果我的生命是一场错误的话,那我现在是罪有应得,她冷漠地想。

  但她转瞬又会在心里咆哮:“可我他妈的到底做错了什么?”

  失眠障碍并不是疾风暴雨,它好似稻草轻轻飘落在骆驼上,一根接着一根,逐渐累积成无法挣脱的重负,而内心在压力下不断崩毁瓦解,埋葬于行尸走肉的空壳之下。这个干草堆只待一个不经意的火星,燃起一场燎原大火,将她整个人、连同这片荒芜也一并毁去。

  她以为归国后住在熟悉的环境会改善这种情况,但在皱巴巴的被窝里依然睁眼到天亮后她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连续失眠四天,一秒钟都没睡着,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常常感觉到莫名的胸闷心慌。毁天灭地般的绝望情绪在午夜时分如潮水般涌来,再在太阳初升后晨露似的蒸发,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躯壳,和从肉.体上无法窥见但在镜中的眼神里无比清晰的伤痕。

  不想思考,不想走路,不想吃饭,不想呼吸。她丧失了所有活力,对往日的爱好提不起一丝兴趣,每天必要的活动都使她感觉疲惫不堪。她像一个游离在虚空的幽灵,隔着一层毛玻璃冷眼旁观人间的烟火气。

  这和感冒一样,也是一种病。她在网上查阅资料后得出如是结论。有病就得治,她认为自己并不是因为他人眼光而讳疾忌医的人。

  但当她走进人声鼎沸的医院,拐进那在喧闹中显得异常寂静的巷道,在分诊台取号后坐在长凳一角时,那种忐忑感变得尤为清晰,像在深夜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邻座的女孩转头问她。她看起来脸色苍白虚弱,旁边好像是她男友的人在给她拧水杯。

  她点点头,说道:“一直失眠,想开点药。”

  “诊断之后,即使每次只是拿药也还是要排队的,我今天就是,”女孩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算下来都快五年了……”

  五年?还没治愈。

  盛家盈嘴唇微张,正踟躇着想要往下问时,走廊尽头右侧的房门忽然砰地一声打开,两个男人用手臂紧紧拷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往前挪,中间那个男人一直在挣扎,嘴里嘶吼着听不懂的什么东西。

  她被那个男人眼歪嘴斜的面部吓得一下子移开了目光,忽又记起自己口罩里仍未消去红肿的脸——起夜时差点被镜子里的“弗兰肯斯坦”吓到——哪有资格妄议他人,不免觉得一哂。

  她悄悄转头四顾,发现大多数人都低着头,对此事漠不关心,或者说习以为常。

  看来她之前判断错误,即便是小感冒也不是靠药物治愈的,药物只能减轻症状。寄希望于一记处方就能解决问题实在太天真。

  她这样劝说着自己,把写着分诊号的小纸条扔进垃圾篓,快步离开了那片压抑的阴云。

  大厅依然人潮汹涌,她感觉又回到了人间。摩肩接踵的人流里,她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身而过。

  “褚寻!”她几乎是大吼出声,旁边的人皱眉瞪了她一眼。

  他停住脚步,回望向她。

  戏剧性的重逢之后,他们默契地没有问对方来医院的原因,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交换了报考学校的名字,然后意外发现是同一个。

  他们挥手告别,她假意走了一段路后悄悄转身,发现褚寻走进了那条巷道,她刚才离开的地方。

  什么都不必说了。

  最终,她在一家小医院的内科开了七颗安眠药。旁边迫不及待坐进来的下一位患者忍不住说了一句:“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抑郁肆虐的夜晚,她怀揣着萤火般的希望吞服了一颗药,端正躺进整齐铺平的被子里,等待睡神修普诺斯的降临。漂浮在混沌的识海之中,她感觉自己一下子飞入苍穹之上的以太,一下子一脚踏空落入深渊。

  坠落,不断地坠落。

  像溺水时的坠落。你能感觉到在困厄挣扎之时被向上托举的浮力,但那力量是如此孱弱无力。

  怪诞的梦里,她无端回忆起了很小时候的一次溺水。她把小手搭在泡沫浮板上,在泳池岸边练习打水,妈妈在一边看着。一个中年男人淌水走了过来,借着教她游泳的名义和她妈妈搭讪。周围的小孩子逐渐变多,那个大叔把她的浮板拉向了深水区,他们就站在旁边聊天。

  他们彼此相对,似乎聊到精彩之处,没有再朝她看一眼。她扒在浮板上的手一滑,没有保持住平衡,无声无息地沉入水里。

  可能只有一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她被无处不在的水包围。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晦暗蓝色之上的那处光亮。

  然后胳膊被人猛地一拽,把她扯出水面。

  在她剧烈的咳嗽声中,那个大叔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和妈妈沉默地回到家,没有再提这次意外事故。没来由的,她觉得不能告诉爸爸。

  ···

  醒来的时候,那股沉积多年的窒息般的无助还残留在僵硬的身躯,随之燃起的是挫败的沮丧和自我厌恶的恼怒。

  她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入。远方几盏霓虹被遗忘在夜色里,倔强地亮着各色的光彩。公路旁的灯火织成光河,比这座城市入睡之前更加明亮。

  月色入户,欣然起行。(1)

  她穿着厚外套漫步在小区,心情虽远不及古人的境界,但那愤气盈胸的痛楚已经逐渐消散。

  从来没有见过城市的这一面。高楼大厦在远方默然矗立,花园浸泡在黎明前的雾霭,她嗅了嗅带着水汽的芬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于寂静无声中,一切细节都在感官里放大。

  再晦暗的雾夜也是有美存在的,她若有所思地想着。

  ···

  大一的寒假,岑女士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讲话了。于是她们在一家咖啡厅见了一面。

  看起来,岑女士已经完全摆脱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她发现,靠着离婚分得的财产,她过得比以前大气不敢出的日子好多了。

  她将之称为离开家庭,找回“自我”。

  因为她拥有了新的精神支柱。岑女士不仅赶时髦地追起当下流行的偶像男团,成为了后援会里有名的阔太,还通过朋友结识了一位离异的大学副教授,经常和她探讨一些高深的学术问题。于是,她俩的整段见面时间被量子纠缠和粉圈术语占据,讲到高兴之处,她咯咯笑起来,还像是小姑娘的样子。

  妈妈看起来过得很好,也许我们真的是耽误了彼此。盛家盈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此时的她早已明白,母亲并非生来就是母亲。相比那些在贫穷、疾病和暴力中长大的孩子,她已称得上幸福,没有资格去苛求其他。

  只是,在父亲近乎隐形的她的生命里,母亲是如此鲜活,与她,与这个家庭密不可分。

  娜拉走后怎样?这个问题过了几十年依旧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要改变,一定要改变。

  ···

  戴上潜面镜后,盛家盈感觉整张脸都被压出了印子。她试着用鼻子呼吸,结果憋闷得嘴巴大张地吸了一口气。

  她略带迟疑地看着呼吸器,询问教练里面的氧气量是否足够。而他对此的回应是直接把呼吸器放在了水下,脐带一样的细管连接着她背后的氧气瓶,源源不断地把生命之源输送到海水中,形成小小的泉涌。

  他们飘在海面上已经超过一刻钟了。

  最终,她咬住呼吸阀,嘴唇紧紧包裹住橡胶咬嘴。再次练习了几遍调整耳压平衡的动作后,她钻入水下。

  她游荡在晦暗的蓝色之中。她看见了黑色条纹的鱼成群结队地穿梭,看见了顺流滑动的海葵,看见了淡黄的珊瑚礁。但多年后在她脑海里最为清晰的记忆,只有海水挤压耳膜的轻微不适,以及混沌之中氧气吐纳的声音。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她努力让紧促的呼吸放慢,让忐忑的心跳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已经在水下环境中到达极限,于是给旁边的教练做了个手势。身后一轻,她顺着这股向上的推力,飞离这片寂静的温床。

  哗啦。她破开水面。

  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映出粼粼波光,不远处停泊着她下水的船只。她懒洋洋地仰头半躺在近海,面朝天空,什么也没有想。

  盐水湿漉漉地淌在她的脸上,这和以前的某些感受非常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当一个人穿过了暴风雨,他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2)

  身是心的囚笼,心是身的远方,这是一场孤身一人的心灵旅程。

  ···

  这段口述的过往冗杂、沉郁,难以轻易作出评论;故事的主角偏执、唯我,似乎并不值得同情。但我仍然像被攥住了心口一样,深深与之共情。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盛家盈似乎并非意在和我讨论。

  “人生分为两种,horrible(可怕的)或者miserable(可悲的)。‘可怕的’就是那些得了绝症或者残疾的人,而剩下所有人都是‘可悲的’。所以,我应该庆幸自己是个可悲的人。”(3)她耸耸肩,补充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伍迪·艾伦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和褚寻,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彼此拯救的,但是也许你可以……”入睡前,她说。

  可以什么?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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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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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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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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