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顺之下旨,在齐家的墓园里为齐玫留了位置。宫里宫外都以为齐家的那个是衣冠冢。其实并不是,齐家的墓园里安葬的才是齐玫。而以后会与他合葬的,只是一身华服。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沈顺之手里的玉玺迟迟没有落下,但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眼前看到的是当年在梧桐树下,他对齐玫说:“我绝不会负你。”
还好,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下旨,齐家会陪葬皇陵。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可以生生世世看到齐玫。
齐玫的丧事,齐琼没有怎么参与。她每天在王府里,不曾迈出一步。只是一天晚上,她看到梳妆镜前的胭脂,突然失声痛哭。
沈安之急切地把她抱在怀里。
齐琼哭着喊:“我妹妹,她没了。”
沈安之抱着她,忍住悲伤,安慰齐琼:“我明白,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齐琼端起药碗,为了更逼真,她每天还在喝安胎药。她吹凉药汤,对彩夏说道:“阿玫走之前,给你找了门亲事。是宋姐姐相公的堂弟,他父母早逝,跟着伯父长大的。据说人品,学识都不错,明天你就跟着宋姐姐去好看看。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这门亲事给推了。”
彩夏着急地说:“可是若竹不在,我不能再走了。”
“没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婚事就再说。”
彩夏摇摇头,“我不找,我就陪着二小姐和小王爷一辈子。”
“傻姑娘。”齐琼放下安胎药,拉着彩夏的手坐下,“人啊这一辈子很长,要慢慢走。阿玫也会想要看着你幸福的。如果没有,你就跟着我,反正王府不怕多你一碗饭。你喜欢最重要。不要勉强。”
彩夏揪着袖子,低头一直沉默,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沈安之不解,问:“你就这么把彩夏送走了?若竹也不在府里。”
“我这么大的人,怕什么。”
“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你身边没有人,我总是会担心。”
齐琼连忙问:“什么?你要去哪里?”
“陛下让我去一趟北塞。他们的可汗最近要过寿。”
虽然齐琼不在朝堂,但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一些关于北塞的事情。沈怀在位的时候,因为局势不稳,所以对北塞的态度一向忍让。因此朝中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
沈顺之从还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是坚定的主战派。只是怎么打,什么时候打,他还有迟疑,再加上他怀疑,主和派里有北塞的人。所以他这次派人去祝寿,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做中间的桥。
“他本来希望父亲去,毕竟父亲带兵多年,北塞还是会卖这个面子给他,但最后还是希望我去。”
齐琼听出了别的意思,追问:“是他希望你去,还是你自己要去?”
沈安之笑着说:“父皇以前就说了,你最聪明。是我自己要去的。这次太危险了,让爹去,我不放心。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好拿父亲怎么样,朝中大臣会有看法,他怎么做都会落人口实。但是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荒唐惯了的,就算有阿玫的情分,但毕竟我和阿玫不是血亲,只要他不为难你,就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齐琼知道近几年和北塞的关系紧张。沈怀在的时候,十年动武,得到了片刻安宁。等到沈顺之即位后,趁着朝局动荡,北塞的动乱又开始有迹象。
看到齐琼担心的神情,沈安之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这次去北塞,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在担心的时候,沈安之继续说:“我在想,要不让爹娘先去你哥哥那里,就当是回去探亲。”
齐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抓住沈安之的手,着急地问:“你不是去祝寿吗?怎么还要让爹娘回元州?”
“没事。老六让我去看看北塞的局势。听说他们最近有些动乱。”
“你带多少人去?”
“几个人就够了。”
“几个人?”
沈安之解释:“老六想知道,主和派的大臣里,是谁在搭桥。这次祝寿,我要是带的人多,倒是显得奇怪。”
齐琼看着沈安之,认真地问:“你和我说实话。如果你这次有什么,老六是不是就可以趁机打压主和派?”
“是。”
“可是你上次才帮他弹劾了秦家,朝中大臣怎么会相信你是和他对着干的,怎么会相信你是主和的?”齐琼越听越疑惑。
沈安之低头轻轻地握住齐琼的手,想要让她放心,“离寿辰还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这几个月里,朝堂可能会有些动荡,你不要想太多,反正是非成败转头空,你和孩子好才是真的。”
齐琼靠在他的肩上,说道:“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
“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的。”
对于齐琼提出的回元州探亲的建议,爹娘似乎没什么疑心,很快就开始准备东西。只是在齐琼临走前,娘亲拉住她,问:“王爷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齐琼的回答也还是和以前一样,“能有什么事情,他就知道玩乐,帮不上陛下。
但叶青青还是不放心,嘱咐齐琼:“阿琼,你要小心。朝堂的斗争可是不见血的,一步踩空,身首异处已经是最轻的后果了。”
“娘,放心吧。你们去哥哥那里,哥哥嫂嫂会照顾好你们的。”
“我不需要什么照顾,当年我和皇后上沙场的时候都没怕过,这算什么。说实话,我也很想念元州。有时候晚上做梦都会梦见。”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琼努力地和往常一样,不是待在王府,就是回家看看爹娘准备如何了。她隐约觉得爹娘似乎知道了什么,也没有想要和元州的迹象。
唯一让她欣慰的事情就是给彩夏操办了婚事。她给彩夏盖上盖头之前,笑着说:“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受委屈。阿玫看到你做新娘子,会很高兴的。”【妙】 【书】 【斋】 【妙书斋】
彩夏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齐琼,只是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鞭炮响起的时候,齐琼站在门口,眼泪就出来了,轻声说:“看到了吗?你的心事,可以放下了。”
再次离开齐府后,齐琼有些不确定。她不知道爹娘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为了哄她。齐琼正在想事情,但是忽然马车就开始摇晃。她觉得不对劲,赶紧起身推门,在马车翻了前最后时刻从马车上跳了出来。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马车,齐琼笑了。她环顾了一圈,周围都是议论纷纷的路人。但齐琼知道,有一双眼睛躲在里面。
她本以为朝堂之争是什么刀枪剑影,没想到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没有办法拉沈安之下来,就来欺负他的妻儿。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嘀咕:“还好我是真的没有孩子,不然这下可真的爬不起来了。”
马夫也惊愕地看着散了架的马车。齐琼平复了下心情,立马就让其他人先回王府,自己一个人跑回齐府,见到娘亲第一句话就是:“快走,越快越好。趁着我这次的意外,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快走。”
叶青青抓住女儿的手,着急地问:“你怎么办?”
“我才不怕。我不能留下三哥一个人。”
齐琼知道,为了不给暗处的人下手的机会,她必须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若竹很是担心,问:“可现在才六个多月,真的会有人信吗?”
齐琼看着月亮,坚定地说:“不管大夫说有没有六个月生下来的孩子,都无所谓。如果没有,那我的孩子就做第一个。”
按照时间,等到沈安之离开,她的孩子应该还没有出生。但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为了避免到时候手忙脚乱,齐琼只能趁早下决心。
以后大家就会说,三王妃为了给皇后娘娘祈福,步行前往怀元寺,在路上生下了孩子。谁要是不相信这个故事也没办法,毕竟齐琼是自己走过去的,没有马夫,没有稳婆。
若竹还是有些担心,“二小姐,其实在王府里也可以做到的。”
齐琼转身看着她,笑着说道:“我连爹娘都没有告诉,怎么可能相信别的人。彩夏在宋姐姐那里,宋姐姐会护着她。现在只有你,要陪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我都明白。”
沈安之抱着孩子,无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齐琼,说:“你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故事,何必受这么大罪,我有别的办法。”
齐琼躺得实在是有点累,坐起来,给孩子理了理襁褓,笑着说:“没事。孩子都生下来了。没有人怀疑了。”
她看着沈安之,问:“最近朝堂如何?”
“先是马车的事情,然后你又生了孩子,这两□□堂上很是平静,我没事。”沈安之犹豫了一下,“出发前会进宫辞行,他让你和孩子也一起。我都说了,让你和孩子一起回元州。还有时间,要不,你带着孩子走吧。”
齐琼立马抓住沈安之的手,坚定地说:“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沈安之低头看着齐琼的手。他不敢抬头看着齐琼,生怕自己会舍不得,假装轻松地说道:“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你就走。看在阿玫的面子上,老六不会为难你和孩子的,你还有哥哥可以依靠。”
齐琼着急地搂住沈安之的脖子,说:“我不走。孩子也不会走的。你说过,我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在一起。”
这个时候孩子醒了。比起前几天,孩子的状态好了很多,会安静地看着两个人,也会笑。
齐琼松开手,拉起孩子的手放在沈安之的手背上,轻声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孩子也是。等你回来以后,我们一起给他挑名字,一起看着他长大。”
沈安之定定地看着齐琼,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心里有很多的担心,也有对这次祝寿之行的忐忑,但是这一刻,他全都放下了。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有齐琼和孩子在等着他。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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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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