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普贤那不知道站在背光处多久的声音出现,他也一步步走出来对人站在大笼子外的长发狮子现身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小人暴露出身形时,不仅彻底抛开上回那张面具,也把他本来的面目对彼此露了出来。
三天了,就像是普贤自己说的。
真是让他好找,二人才再度碰上了面。
上一次那堪称错误的一夜,他们俩后来都没好好回忆一下对方这个生平第一次的人。
因为除开肉体,他们俩这种只一心追求一生个人方向的人都对情感毫无兴趣。
说自我也好,说其他也罢。
要是世上真的有爱情,也不会发生在两个看对方一眼现在都气氛很不对劲的仇人身上。
所以现在普贤找来,绝对不是为了可能想和自己的目标叙什么旧。
更有一种可能,是想来报复他,或者要他的命了。
而作为早被盯上的一头笼中野兽,文殊此刻满身伤疤,头发披散开来一身褴褛脏臭,像个乞丐般半跪在地上,除了那高于常人身躯是真的很难看出他是谁了。
可有个人还是一眼认出来他来了。
因为光是凭这一眼,他们俩就从彼此身上那种一辈子不对盘,能称作死敌的气息嗅到了来者的身份。
对,就是死敌。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兄弟,只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死敌。
而做反派那么久,这个人或许早就耐不住想把每个人正正经经地作弄一番了,他把佛国人玩弄在掌心,似乎也对魔国没什么归属感。
这种一辈子都把正邪抛之脑后的人理所应当也活成了一个小人,却还是一个处处都透着伪善虚假的存在。
他知道文殊会发现自己,所以根本也不准备躲避。
可红炎和摩利支天现在去哪儿了,又是死是活,当下,只有这个人知道。
而这个人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显然是早锁定了文殊这个还穿着狮奴马甲的逃犯三天来到底在哪里。
毕竟,这里可算是魔境主城内最号称五不管的牲口笼了。
大地上多数种族部落灭亡后造成了被抓到魔国来的流民混杂,加上疾病者众多,平常魔兵们都不会接近这里。
这里的牲口笼内住着的全部是有传染性疾病以及终身不可治愈残疾的老弱病残。
在这一段古婆罗门国的佛经记载中,这个时代人类社会远远还没有医疗,药品的概念产生。
至少要经历下一个百年,婆罗门国才有了会使用草药进行救治士兵的智慧尊者出现。
而身体上的残疾人和有传播性的疾病一旦出现一律被认为是宗教中的邪恶所带来的。
人对于亲人儿女自身所带来的不可治愈疾病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坐,用苦行,打坐和诵经,保持自己心中纯洁的宗教信仰能够保佑自己恢复健康。
这种对于信仰的固执和对于常识的愚昧,使得多数患病者不可能得到治疗,那么等死也就最终成了这群五不管之人的下场。
而文殊之所以会选择将这里作为藏身之处,也是因为他知道尽管五不管处处都是肮脏的疾病者和残疾人。
能让人变得虚弱,导致死亡疾病造成了这里是脱离于法律制度的,可这里也是魔兵们暂时不会主动找来的地方。
常人不敢触碰的危险意味着生存的可能,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铤而走险的人。
而他以前虽然出生在佛国,是菩提树下真正具有菩萨血统的佛教王子。
但到关键时刻,文殊也只能忘掉自己的身份,用一个早已经掉落泥土中的五等平民身份来使自己这条命保全下去。
也是因为文殊有从前生存在战争中存活经验。
他才能做到用泥土和布巾将摩利支天和红炎的身体涂抹,并告诉他们,远离那些皮肤上有病变的病人。
因为人的疾病不是鬼神。
文殊是一个佛将,他也从不愚昧。
相反,他年纪很轻,却也见过太多世界之外很多,他早就懂得战争中一切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
哪怕,他现在距离成为一个如未来那般真正的狮王还有一定差距。
但他是一个佛王子。
这就是他的自信,可文殊还没来得及抓住机会三个人撤退,红炎和摩利支天不见了。
某条疯狗还和他脑子真想到一块似的立刻找来了。
这种明明八辈子要对方死,却莫名其妙思考方式上的一致,以及其中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因果关系。
三天来心情早烂透了的文殊思绪很乱闭着眼睛都能搞明白,所以他身上压制了多日的血腥暴怒气息也连同那拳头涌了上来。
他的手指一点点抓握,并抵住地面就像爪牙似的随时会暴起杀人,而他早就在跌落狮子坑从野兽嘴里逃出来时已经模糊了人类和狮子的概念。
有时候,夜半三更那段死亡边缘的回忆涌上,他闭着眼睛胸口翻涌的仇恨都令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头野兽。
所以一时间,情绪很差,再度陷入复仇迷失中的狮子青年单耳那个野性的银色耳环动了一下。
但哪怕他的眼眶和嘴角边缘淤青擦伤严重,之前的伤也没好,那种从前战场上真正屠过魔兵的感觉已经上来了。
他上次没杀这个人。
不代表这一次他还会让这个人有机会活着走出自己的面前。
可眼看这头随时随地好像会发疯的长发狮子好像杀气大了一些,快被他作为一口咬死的猎物竟也自己开口说话了。
“嗯?生气了?”
普贤这口气,是真的很小人得志了。
不得不说,这张文殊化成灰都不会忘的脸是真够诠释了什么叫做斯文败类的。
因为,相比较他以前在佛国对他人也是伏低做小,普贤今天这副样子可是自信从容了一百倍。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他的气质真的是天翻地覆了。
普贤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真的喜欢被人压一头的人。
他自己就是一个最重视力量的人。
但第一次的,普贤那双真正活出他本来样子,只讲究利益的眸子也称得上是强势无比。
他根本不怕什么文殊。
不管是以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甚至这人现在还能好像一只脚踩在文殊头上,把对方全部的伤疤再撕开来在文殊耳边一句句再说一遍。
“难倒是这两天过得不太好么,也难怪,这么多天都躲在这种五等人都不如的地方,日子肯定不会太好,况且你不能反抗,一旦反抗还会拖累别人,可魔兵怎么会好端端地到处追着你和你的朋友呢。”
“看看地上的东西,会不会他们已经不小心被魔兵抓走了?但是,刚刚怎么会没有呼救声呢,难倒……?”
普某人这巧舌如簧一句接着一句的鬼话,是个人都听得出什么意思。
而果不其然,文殊闭口不答时听了他的话,一双抬起眼眶变得血淋淋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更失控了。
他其实以往并不会这么易怒。
但是只要一碰上这个人,文殊本来还还好的的心态就会失去平衡。
更让狮子青年觉得厌恶到不想这个人的是,当他抬头才看到,这个比多数人都要精明自私的家伙竟然穿着一身和他一点不配,象征高尚而干净的白色。
那虚伪追求一种外表上完美的白色,让他的每一根发丝连同他这张脸都透着一种做作感。
对比,文殊三天来早已经为了保护自己不死,而一步步穷途末路的落魄样子更有种碾压的对比。
这一点,只因为这个人不是他可以简单当做敌人的魔国人。
而是和文殊恰恰关系密切,接近于另外一种血肉骨骼都出自一母同胞的人。
佛教不讲究男女孕育。
每一个诞生生命都是由真佛用一种古老的方法创造的,但某种程度上,佛教的生命也会有彼此之间血缘关系。
他和这个人之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从前,只要有文殊在的地方,是没有人会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普贤的存在的。
这一定程度,是因为二人年纪和出身明明是一个起步点,却外貌,实力以及个性都落差很大。
另一方面也在于,普贤从来不会和文殊主动站到一起。
二人只要一起出现,势必会有别人眼中一番比较。
大家都说,普贤一辈子只能被文殊踩在脚下了。
文殊哪怕从来不会主动去和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比较什么,但是大家都长着眼睛,看得出来谁到底才是更好,甚至是最好的那个。
文殊就是最好的。
他只要站在哪里,作为一个符合这个时代最具有菩萨和英雄定义的男性,他哪里就都比普贤强。
哪怕,文殊和他半辈子处在一个师兄弟的身份上。
同样作为师弟,观音比他们俩都小,年龄上的差距让观音不可能和他们俩一样同步受过去世界佛教导。
而他们俩才是一开始从出生就被安排了另外一种特殊命运的。
毕竟,佛国真正具有类似一母同胞兄弟血脉关系的师兄弟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按照佛教的规矩,具有这种同胞兄弟关系的往往是注定要成为下一任佛祖身旁两位协侍的存在。
协侍,就是一左一右要站在佛祖两边的人。
这通常代表了他们两个人一生本应当成为彼此最亲密无间,最骨肉交融的人。
在佛经中,如果这双菩萨协侍是男女,也就是兄妹,他们日后通常会结为比原本兄妹关系更亲近的夫妻关系,以佛教中护法菩萨继续出家修行。
如果是这对双子身份的菩萨都是男子。
二人就会以最关系友爱尊敬对方的师兄弟相称,从佛法修行的路程上辅佐真佛,来日这对同胞兄弟成为唯一仅次于真佛的佛教至高地位。
只可惜,他们俩从来没把对方当过一天一母同胞的兄弟,更谈不上尊敬友爱。
而每个人过去都说普贤不配做真佛的儿子,更不配和和他同年同月同一天在菩提树出生的文殊相提并论。
如今,二人的一切风水轮流转。
二十四年来,文殊或许曾经一直活的俊美自信,不会和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去比较什么。
但如今他这个一直踩在普贤这个一母同胞兄弟头上的人已经失去了一切,像个卑贱之人一样低头被逼到了这种程度。
而从前什么都不如他的普贤却又成功地踩到了他的头顶。
普贤这种小人现在还在一脸看他笑话的表情,这一幕映照在文殊自己从前骄傲野性的瞳孔里,才更让人觉得耻辱万分。
“怎么了?我现在难倒说的不对吗?”
“怎么一副突然瞪着我,受挫仇恨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可上次明明有个人很自信地说了下次一定能杀了我的。”
“……”
见这位狮奴现在这样被自己逼入笼子的样子,普贤反而还一脸虚伪地思考着将两根手指在鼻子下方拨弄着,似乎在歪过头来帮对方一点点猜测着什么。
他这么朝着人走过来的样子,其实很正常。
可他的身材和腿就好像天生长得就是那么恰到好处,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一样。
明明是那么一张平淡不出奇的脸,可这一双狡诈到透露出引诱人感觉的双眼陪着他这种摇头摆尾的公狐狸样子就很不一般。
“或许,一个人总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这种自信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准确,这种并不能派上用场的自信,我们一般称之为傲慢。”
“如果一个人的傲慢真的能让人战无不胜,那为什么真佛又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谦逊一点。”
这话,普贤明明没有主动靠近对方。
但这人摊开手掌去轻薄一般用手指拨弄人的下巴时,却宛若已经又一次故技重施,用他一只脚在彼此这种百兽之王之间的气场冲撞下。
透过一种……类似精神上压制无形中踩在这头被他找到了的狮子青年的头上。
长发青年背后那头虚幻而强大的巨大狮子影子好像厌恶而排斥地粗喘了起来。
但精神上现在占据优势的普贤却不肯放过他,反而得寸进尺了起来,更把一开始抚摸过对方脸上一滴汗液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这种和他一样的雄性身上才能三法的气味,刺激危险而使人的感官都变得高度亢奋了起来。
而果然,他没有用脚真正踩到人,这种精神上对另外一个人的碾压感觉已经比前两天夜里那种抓两个魔国人的感觉要有挑战感了。
“……”
因为,这个高大奇特的长发异族人哪怕是半跪在他面前,光是一个眼神就比那群魔兵都高傲不百倍。
这种自下而上被他抓住了的不驯眼神。
不是属于一个未开化野兽只会横冲直撞的野蛮和凶狠,是真的高傲。
这种可以称作耀眼夺目的高贵,自信和不驯服。
即便这个叫狮奴满身狼狈却分毫不减,是真正地血液里都写着强者,过往活在光明无畏之下的天之骄子才有的。
与此同时,普贤从在上到下,打量着这头皮毛上次夜里还漂亮强壮的狮子变成这种落魄样子。
又亲眼看着他被自己亲手坑成这样,现在又在自己脚下不驯服的样子,他好像终于舒服了。
他早说了,他最喜欢踩着人的头玩这种驯兽游戏了。
魔国人又怎么样,一头能吃人的雄狮又怎么样,说到底,第一步,都是让自己的猎物放松警惕,再令他们吃一个教训后怕自己。
等挨完打,就会知道怕了,也会知道野兽在人的面前也只能求饶了。
自己现在再这样一点点施加力度,就能让世上最凶猛吃人的野兽都跪在自己面前一动不敢动。
因为他手中现在还有让这头大狮子忌惮的东西。
而这个人从来也并不笨。
他有本事三天知道来躲到这里来,还把地方藏得那么谨慎,明显也是一个冷静强势到不会冲动的人。
哪怕他愤怒,他也不会轻易被自己用镣铐把握住全部情绪,他的身体和心灵还是自由野性的。
可哪怕他再如何野性,他现在只是一头从丛林中走出不幸迷路的狮子罢了,魔境的陌生困局或许已经快到极限了。
普贤看出他身上的困境了,所以在这头迷路野兽的怒气真的上来之前,自己怎么玩都没关系。
可普贤才不会说实话。
更何况,他现在还要进一步去摸这头狮子的敏感地方,看看他还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当下,这头发都梳到脑后的公狐狸暴露着他的内心阴险,又顶着一张假正经的脸不动声色地又歪了下头,脸上就像在说真的般缓缓张口道,
“不过我倒是听说是有几个贵族死了魔兵们才会大肆抓人,也许是因为这件事,你们才会遇上这场麻烦的。”
“但落到波旬的手中,就算那对兄妹其实什么都没做过,最后的结局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吧……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去追究事情的真相,魔国也只想抓两个替死鬼,但他们到底是做了谁的替死鬼?”
“可没办法。”
“谁让,他们偏偏要这么不自量力,自找死路往那个会死人的坑里跳呢。”
“……”
说到这里,普贤停下了。
他现在这种掩着自己的鼻子,对周遭一切都在算计的慢条斯理说话的样子,是真的一点不像始作俑者就是他了。
而他的这种话,如果说之前还都是简单地摸狮子的皮毛,这次是真的实在踩到了狮奴心底真正的愤怒了。
因为就像二者先前那么长久地死寂都是某种铺垫一样。
跪在地上的狮子青年本来还被普贤单方面镇压在地上保持一种拉锯一动不动。
此时,一听到这句往坑里跳,他却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扑过去把人摁倒在了地上,又一把掐着这小人的脖子把他人活生生拖到了笼子里。
这一幕,是如此眼熟,竟和上次那晚重合了。
卑鄙小人被这头想他杀人灭口的狮子一口叼住咬住了喉咙,下意识抵抗了下。
他本来也不弱。
谁让这头快被他玩坏了的野兽更狂躁,而两个大仇人混乱暴躁的撕扯中,四面关着的牲口笼更没人发现他们俩快要杀对方了。
在一番二者宛若优胜劣汰的对抗中。
那一头凌乱长发披散,披在布满血痕脸上的狮子青年更用自己比这混蛋强一百倍的身体压住了对方,更一拳就照着身下这家伙斯文败类的脸上来了一记。
“……我肏你的。”
一句压抑暴怒的骂声再次脱口而出,从不这样疯狂报复他人的文殊是把肩膀抵着这小人,这一刻真的手掌握紧恨他恨到骨子里了。
“你这种人才应该死一千一万次,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不遭报应,为什么你这种人偏偏不去死……你亲手害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快点去死……还要活在这世上。”
这胸膛中全部兽性都被逼出来的狮子青年咬牙对着仇人发狠中,终于是忍无可忍把这一拳接着一拳可是打的结结实实了。
某只公狐狸的脸都被活生生扭过去,他的胸膛一下子反弹般从地上疼的挺起来,从脖颈被撕开的衣服也再一次毁了大半。
二者身体力量上的悬殊,让他前两天晚上还没好的眼眶一下子青了,牙齿砸在一起嘴角更是流淌出了血迹。
那一拳头落在人身上暴力无比,血迹顺着血红色嘴唇把他的面颊,喉咙,锁骨都染红了。
毕竟,狮子青年从前做佛国第一佛将时打的都是大地最强的士兵,这个人落在他手里,就只能被他打成这种鬼样子了。
可普贤被文殊这么发泄一般抓起来一拳接着一拳暴揍,除了第一下之后就再也不反抗了。
文殊的这一拳让他跪在地上被打的痉挛,凹陷下去的腹部都明显快打出人命了。
可普贤根本无所谓,他还是摊开身子像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蜷着身子。
冥冥中,他好像就等着这顿打一样,这狮子青年表现得越强,越要打他,才让他浑身舒爽。
而这种又送上门挨打了的感觉。
不得不说,是真的让普贤整个人越来越亢奋了。
明明他现在眼眶血红,鼻青脸肿,鼻子边上还被打出一道特别狼狈凄惨的鼻血,脸都被血弄花了。
当这个人一语不发特别狼狈地哆嗦拿手指去擦时,他却在此时突然倒在地上有点下流吮吸了一口,还笑了起来。
普贤这好像挨了打还挺爽的舔唇一笑,就像在用这一双眼睛欲说还休着两个人之间才能听得懂的暗语。
“我死了,你舍得么。”
他的脑子的确是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两个人其实都懂的那件事。
紧接着,某人还故意保持着一个躺在文殊身底下不动的姿态,用自己的某个地方一点不见外地蹭了蹭人。
这狐狸般男人的身子钻在狮子般的男人身底下用腿向下一蹭,竟是每个雄性都懂得的一种坚硬强势。
长发狮奴瞬间不说话了,因为他或许以前都不会信,世上还有这种佛祖都管不了的变态,是真的变态到被人揍都能这样放荡了。
“……现在打爽了么?”
“要不要……再对着我的脸来几拳,或者再往我身上狠狠踹几脚……再或者把我衣服给脱了,让我赤条条地再跪在你面前,被你边玩边打,宝贝?”
他在暗示什么,二人其实都听得懂。
但这恰恰是暴露了二者之间这种畸形到不正常关系的关键。
而长发盖住半张脸的狮子青年当即停下手,红着一双眼睛,手还揪着他的衣服,被长发盖住了眸子都被他这个变态搞得拳头心烦意乱停下了。
他刚刚整个人还险些发狂,这时却停下了。
但普贤似乎也意识到这头狮子果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了,这时气息微弱地扯扯血淋淋的嘴角说悄悄话般说了一句话。
“你现在就算把我活活打死,我裤子里到死也是硬着死的,到时候别人会以为你是又想强了我未遂,宝贝。”
“你这种总是把话语权主动留给别人的毛病很不好,因为这样会让你失去一次次主动权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或许我们就只能一辈子……又在一起了。”
这骚狐狸贴着他耳朵说出的下流话是个正常人说不出。
这一刻,文殊被他搞得失去了语言,完全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个死变态,只想再给他一脚把这个小人活活踢软下去。
可不可否认这个人说的没错,狮子青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玩不过他。
文殊被对方口中这话弄得他耳朵上耳环晃动,布满了金色图腾,静止不动的背脊上都是血迹和汗液。
可他喉咙滚动,喘着气烦躁地逼自己冷静,却也不知道是自己已经疯了,还是普贤这个疯子已经疯了。
他其实一直不想说,相比起那晚和这一段时间独自直面魔宫的压力,以及他没能报仇雪恨的事情。
文殊事后更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堕落者的缘故就在于,他那一夜上了一个和他有着这种血缘特殊到类比正常人一母同胞关系的人。
他们从不把对方当兄弟。
至少,文殊和普贤各自的心中都从来不认对方这个兄弟。
可他自己却在没被人胁迫的前提下,主动做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那这就是他自己的自甘堕落,这才导致他现在还是想通过复仇的办法亲手杀这个人,却怎么也不能下手了。
因为错已经酿成,他和普贤变相地从肉体纠缠上被对方给困死在了牢笼中。
这三天,文殊一直没有再去想这个人,却会开始闭上眼睛想起普贤那一晚的声音,喉结,嘴唇,和那种奇怪又刻薄的勾引眼神。
而眼前这个还在对他笑的人真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颓废病态,浑身上下怎么打都是这个样子的邪门感。
更诡异的是,这个紧接着抹了一把血淋淋面颊的变态家伙紧接着还在文殊对明显没解气,一把掐住他脖子的眼神中,仰起头来。ωWW.miaoshuzhai.net
这腿翘起来一抬起身子,处在文殊下方的普贤浑身上下那软绵绵的骨头好像软的更厉害,又在磨蹭着身躯上的一切。
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
按照这家伙现在这种根本什么都无所谓,只寻求刺激的样子,可能他会抬起双腿索性缠住这头狮子的腰,只求舒服磨蹭两下也不一定。
而入眼,地上这个家伙鼻子,嘴角都是血,却分外色.气地歪着头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又拿耳朵蹭了下这头狮子的手臂。
他伸出舌头,顺着嘴角舔弄下的血液如调情般磨蹭到了长发狮子的一边手掌中。
狮子没搭理他,但这个人也无所谓,反而和发.情调戏人般,继续用那种被打的出血了的眼眶盯着他,一边嘴里还是在不停妖言惑众着。
“我们没必要隐瞒彼此……说一句实话吧,你现在到底是在因为生什么气……是因为你的朋友们因为你自己落入了危险,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输给我这种小人,让你很丢脸?”
“活的自信耀眼,又高高在上的人总是觉得自己不该输给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活的还不如我这种人,一定让你心里难受的要死吧?这种被人超越踩踏的愤怒快要比关心朋友可能还要大了……”
“而且,你现在还不得不发现自己过去活的那个世界和眼前魔境根本不同,至少,你这三天在五不管的牲口笼子里看到的这些已经让你整个人被活生生颠覆了吧?”
“……你这个败类……现在到底想说什么……你这三天到底……躲在后头跟踪我多久了……”
这话,文殊一听就知道或许早在这三天前,这个人就跟着自己了。
可他这三天亲眼看见了什么,他甚至连红炎和摩利支天都没有全部说实话,这个人却完全看见了他一次次的挣扎被困。
这个人看来是到了魔国后就彻底和这些魔国人打成一片了。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弟弟。
越想越杀机起了的文殊一把将普贤抓了起来,他力道粗暴厌恶地把这个人反拧着胳膊钉在地上压住。
普贤整个人身子无力反抗,一张被打的不成样子脸血淋淋的贴着地,文殊就这么从后背压着他低下了头,但这么间,他发现知道真的奈何不了普贤。
因为普贤其实根本无所谓文殊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
明明他是普贤,是早在佛国这个国家还存在时,这世上谁都可以殴打他辱骂他的人了,但是其实谁也其实打不赢他。
毕竟,这些可笑的人都没办法从精神上打垮他。
普贤早就精神世界强的能凌驾于一切空有体魄的人。
他这个人的强大就强在在他的内心从不会被任何人打倒,世上无人可以打败他。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一个人跑到波旬面前,还把自己这条命如此轻松地活在魔国人当中。
他早把什么都看明白了,才能如此轻松直白地说出让文殊内心真正受挫的话。
而对比他,总被大家认为比他强一百倍的文殊却只能困在笼子里,被笼子外的普贤像看笑话一般俯瞰着。
这样的打击,才是致命的。
普贤已经赢了。
二人被对比了那么多年,如今普贤把文殊从头到脚都赢了一个彻底,狠狠打了每个当初觉得普贤肯定不如文殊的人的嘴巴。
更让文殊哪怕长发将所有表情挡住,唯有情绪失控下巴暴露他情绪的一颗心都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人接下来的每句话他哪怕再耻辱,都是他不能反驳的。
“我到底在你后面跟了你多久这件事很重要么。”
普贤人血淋淋地倒在地上无所谓地望着这个异族人,就像是看着一个世上最天真的人一样,还无情而冷静地替他去描绘这残酷到如同炼狱般的人间。
“应该说……你自己这三天亲眼都在魔国看到了什么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从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你的家乡一定和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地狱根本不一样,才会让你久久地因为这些事而夜不能寐。”
“或许,你是亲眼看到了……那些病死了,也没人收尸的发臭奴隶身上的烂疮蛆虫,还是他们病到都快死了到不吃药只会打坐诵经的愚昧无知。”
“他们这种弱小的样子看上去是多么可怜啊,让你心中的正义一刻不停地升起,就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拯救他们。”
“可是,当你发现自己哪怕去打破笼子伸出手救出他们,那些双眼无声都没了自由渴望的人也根本不会动一下,相反当惯了奴隶的他们还会对你大呼大叫,仇恨到恨不得把魔兵抓来。”
“老人,孩子,还有被欺辱到连衣服都不曾拥有的女人们,明明他们一个个也是有手有脚的人啊,不应该自愿被关在笼子里,但让你没想到,他们竟然只会大哭着跪在地上求你千万不要放他们走,甚至对你这个救他们的人恶语相向……”
“你一定觉得很难过,你是想帮他们的,你把自己当做别人的拯救者,可这些人却不愿领你的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就算去放走了他们,他们也逃不出魔境,就算这些人能逃出魔境又怎么样,他们的家乡没了,如今大地上寸草不生,没有金钱,没有武力,拖着这样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又能去哪儿才能活下去呢?”
“既然逃到哪里都是死,那还不如在笼子里做奴隶了,这就是普通人活在这个世道,没有能力,没有智慧,没有勇气只能面对的结局,而这些,才是你现在根本不愿意去相信的根本吗?”
这一句句可太扎心了。
这一刻,两个人打成这种倒霉玩意儿的样子,早没了什么兄弟或者说仇敌的区分,他们只是两条自己都没在这场战争中活明白,找到真正自由平等理想的狗而已。
而此刻,看似是文殊占据了二者之间的上风,实际却是这个小人在反过来精神非礼狮子本人。
普贤天生不擅长武力,更不是一个佛将,但那种下流无比,张开嘴唇湿漉漉用带血舌尖舔舐着人的变态眼神,却另有一种侵蚀性。
更甚至使文殊又一次闭眼想到了距离如今,他们最后一次为了灵山是否应该被佛国主动放弃时候的对话。
以及,当时,普贤第一次站在他的面前,从一个从前从不和他说话的冷漠旁观者对他露出发怒眼神和他大声争吵的样子。
“是……你有勇气,可别人不一定就有!”
“你以为打仗是光凭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么!这世上不是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大把的众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哪怕像一条狗的样子,他们也只想为自己活着!”
“你高高在上地站在上方,连底下的众生现在是怎样一种受苦的样子也不清楚,你从来只凭着你一个人想做英雄的愿望去做你的英雄,更不懂什么是人命。”
“有时候……根本不是那些人自己不想活……是他们只能那么活……他们这一辈子到死都只能那么活罢了……”
普贤说到最后眼神都冷下来,而且和他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也没分出胜负的话,文殊当时真的不懂。
他只觉得这个人连仗都打过,凭什么说自己不懂,他更是因为自己从出生从来没输过任何人而坚信他一定能救灵山。
毕竟不动在他面前,尚且能被他生来的战争能力逼退在佛国境内,他以为只要自己就救,想救,这世上没有自己做不到的。
而文殊也知道,他是真的脾气很不好,还有点狂。
文殊自己以前也一直知道他不算一个完美的人。
因为他也骄傲,也狂妄,也目中无人过。
有时候也会有自己的个人情绪,大家都说文殊很完美,但实际上文殊明白他并不是一个真的完美的人。
打个最简单比方,要是在他自己能好好活下去的时候。
有一块食物摆在他面前,文殊是绝对不会贪图的,他还会大方地和人一起分享。
甚至,他手中没有食物,但别人需要,他也会将自己的那块给别人,这是他的个性。
但如果他此时真的也必须需要一块食物才能活命,已经看清楚现实的他是绝对不会去做完美的好人,文殊也有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只想活着的一面。
活着,在如今的他看来比一切都重要了。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变得自私了,而是人总需要面对现实,到底是活在理想世界中永远做别人口中的英雄,还是走出那个理想国用实际行动成就一个英雄。
就像是古老的佛经说,成佛之前历劫一样,文殊从掉进狮子坑里那一刻,好像就已经必须放弃做文殊了。
而这一天,也没人知道普贤是什么时候不见了,文殊又是否和他又一次分出了胜负。
但二人似乎在这场私下见面后达成了一场旁人所不知道的共识。
因为没过多久,笼子外头已经传来了红炎和摩利支天找人,并发出呼唤的脚步声。
看兄妹俩的表情,显然还并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对于他们俩而言,他们只是因为好端端地躲在这里突然就遭遇了三个魔兵闯进来,而此时刚好一个金白发少年不仅出现帮了他们。
红幡在打斗中断了一把,但好歹他们是先跑了,然后再准备过会儿回来找文殊回合。
可红炎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会被突然找到,但那个金白发少年事后什么也没说就快速走了。
但这一段小到每分每秒都被算计好的距离,还是让有一个人专程为了文殊等在这里的诡计再一次得逞了。
因为听到笼子外的这声音,有一头即将失去自由的狮子同样也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人的现今。
而在那四下无人处,只见那独自倒在牲口笼内的长发异族青年盘坐在地上被阴影笼罩下,单手还用尽全部力气死死地握着一个象牙项链。
那个白色的象牙项链,就像一个契约,一个已经让他浑身动弹不得的镣铐。
一个只要他同意收下了,答应了对方的交换,接下来就必须被另外一个人作为驯服对象的魔鬼般地条件。
他这头狮子自愿被一个狡诈猎人引入了笼子里,并卸下一切爪牙骄傲到底对那个人低了头。
黑暗中,唯有那个人最后如同主人一般留下的一句话。
“今晚,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找我。”
“我会有办法让你活下去,以及在魔境亲眼看到更多你想看到的。”
“这是一场交易,只要你愿意,我们最后都会从彼此手上拿到最想要的东西,你说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bgm:恶之花黄龄
好啦,这下我们狮象这对精神和肉体都很般配伴侣是彻底要绑定在一起了哈哈
普子真的是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一个实践能力和野心程度都很不一般的人,而他给大师兄带来的绝对不止是精神上的压制,也是一种变相关于生存意志上的锻炼。
迷路的狮子到底能不能在魔境这个笼子里活下去,就要看他自己和他滴灵魂伴侣普某人啦,而他们俩会通过这段经历对彼此有一个重新的认识的哈哈哈,想一想还是很刺激哦嘿嘿嘿,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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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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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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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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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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