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安子墨等人的劝阻,只带了苏名剑、姜宝弓等少数护卫以及小桂子等太监,快马加鞭,一路往京城急行。
本来一切还好,可前日到了照宁县金风镇之后,凤寥不知何故,开始呕吐腹泻不止。
苏名剑等人把当地大夫找去,开了方子,煎了药吃,却一点效用也没有。到了昨天下午,凤寥整个人都有些脱形了,还发起高烧来,人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苏名剑等人见情势不妙,便派了两名护卫护送小桂子和另一名太监入京报信,求皇上派太医尽快前去诊治。
如今,另一名报信的小太监已经直接去了太医院。小桂子回府,是想请雍若去求一求英亲王和隆庆公主,尽快促成此事。
雍若的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凤寥,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喝开水、要吃熟食吗?为什么你会突然上吐下泻?你是生病了,还是被人暗算了?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琢磨、纠结这些问题了!
她不假思索地开始安排应对之策:
“花柔,你立刻去英亲王府,将此事禀告给英亲王和沈太妃,请他们设法周全,让太医尽快出发。
“玉净,你立刻去隆庆公主府求见公主,请她入宫求见皇上,尽快让皇上知道此事。
“焦竹,你派个小太监立刻去前院,通知府里留守的护卫:请他们立刻安排人手和马匹,护送我出京,我要快马前去照宁县金风镇照顾王爷……”
“夫人!”听到雍若说要去照宁县时,屋里的丫头太监们都是大吃一惊,纷纷跪下劝阻,“这怎么使得……”
“住口!”雍若懒得跟他们啰嗦,大声喝止了他们的劝阻,“都照我说的去做!倘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竟然指使不动你们,今后,你们也不必呆在府里了!”
花柔迟疑了一下,又道:“让奴婢随夫人去吧!奴婢会骑马!”
雍若冷冷地看着她:“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花柔、玉净等丫头,从未见过雍若如此冷峻凌厉的一面,有些被吓着了。
她们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再迟疑,只好按下满腹的担忧,一路小跑着各自去办事了。
小桂子磕头道:“夫人,奴婢将此事告知夫人,只是想请夫人设法让太医院尽快派出得力的太医。如果夫人就这样冒冒然冲到了金风镇去,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奴婢如何向王爷交代?求夫人别给奴婢们添乱了!”
雍若冷笑一声:“与其想着将来如何向王爷交待,你不如先想想:倘若王爷出了事,你们要如何向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吧!
“至于我是去帮忙还是添乱,此事之后,自有皇上和娘娘裁断,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此时就下定论。
“你若此时帮我,日后王爷若罚你,我还可以替你求情;你若此时敢跟我推三阻四、啰哩啰嗦,我自会让别人带我去金风镇。等此事了结后,你恐怕就得去刷马桶了,你信是不信?”
小桂子便有些迟疑。
雍若又喝斥了一声:“滚一边去,喝点水,吃两口东西,顺便好好想想要不要听我吩咐。我要在一刻钟之内出发。”
她不再看小桂子一眼,吩咐焦竹:“你立刻去备马,再叫人准备一些清水和干粮。把那几个会骑马的太监都带上,把能带的马匹也都带上。记住:一刻钟之内出发!”
焦竹刚听她发作了一通,并不敢再劝什么,匆匆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人飞奔而去。
雍若又对一脸紧张难安的大雪小雪大寒小寒说:“立刻给我收拾行装!不要箱笼,只拿一个包袱皮,装两套换洗的衣裳,再装一套骑马装和一条披帛在里面。把另一套骑马装拿来,再拿一条披帛给我,我现在就要换!
“另外,再给我装十片金叶子、十两碎银子,分成两三处装,我要带在身上。”
几个丫头便小跑着各自去忙碌。
在丫头的服侍下,雍若手脚麻利地换好了骑马装,将身上的首饰全都摘了下来,将假髻也拆了下来,将头发挽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用一块帕子牢牢绑住。
她用一条白纱披帛往头上、脸上一裹,只露出一双眼睛,接过装金叶子和碎银子的三个荷包,分别揣在身上的三个地方。
最后,她接过那个装衣服的包裹,往身上一系,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一边走,雍若一边对漉漉说:“漉漉,兑换危险预警。”
危险预警是漉漉的一项综合服务,每个月需支付两点的基本服务费;每预警一次,还需要额外支付20点积分。
“再去问问小桂子:想清楚了没有?”
小桂子已经想清楚了,正跪在门外等着呢!
雍若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直接叫了人就走。
焦竹已经准备好了马和饮用水、干粮。
留守恒郡王府的护卫首领是罗布,他已经带着七八名护卫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罗布其实很不赞同雍若的行为,但凤寥离开之前曾经交代过他:凡事听夫人吩咐!他也只能从命了。
京城的街道上不能跑马。雍若只能耐着性子,骑着马走出了京城,上了官道,才慢慢开始加速。
虽然学骑马才一个多月,但雍若经过漉漉改造的资质很不错,练得也勤快,头一次在官道上策马奔驰倒也没有手忙脚乱。加上又有王府护卫在前开道、在后压阵,她只管专心致志驾驭马匹,倒也越骑越顺。
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她只有在驿站换马的时候,能够停下来喝几口水、吃点干粮,上一趟厕所。
换好马之后,又继续赶路。
照宁县金风镇,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快马加鞭的话,也就一日的路程。
雍若他们是巳时才从京城出发的,入夜后速度大大降低,直到子夜时分,才终于到达了金风镇。
金风镇是一个大镇,又地处要道,镇上便有驿站,凤寥就住在驿站之中。
此时的金风镇驿站,灯火通明,无数人急得团团乱转。
听到驿站之外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苏名剑满含希望地冲出来,就看到担任前导的两名王府侍卫在驿站前勒住马。
他急切地问:“可是太医来了?”又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
那两名护卫跳下马来,向苏名剑拱手行礼,又摇了摇头:“不是太医来了,是雍夫人来了。”
“雍夫人?”苏名剑一脸的呆滞,“这种时候,她一个女人来做什么?没得添乱!”
看着远处疾行而来的、影影绰绰的人和马,他更加呆滞。
看这架势,那位雍夫人竟然还是骑马来的?
虽然离开京城之前,他就听说了王爷在花园中铺设跑马道,要给雍夫人学骑马的事儿。
可他原本只当是王爷哄美人玩,觉得那位雍夫人再怎么学,也就是骑在马上让人牵着走一走的水平。怎么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夫人的马术竟然已经能够长途奔驰了?
在苏名剑发呆之际,雍若已在驿站前勒住了马。
她喘了口气,浑身僵硬地从马上跳下来,直接问苏名剑:“王爷如何了?”
苏名剑的脸色登时一垮,眼泪都要下来了:“王爷拉肚子已经拉脱形了!人也叫不醒了!这镇上和县城里的大夫,一点用处也没有,到现在也说不清王爷究竟是个什么症候。已是束手无策了!”
雍若眉头紧皱:情况比自己预料的更糟糕!
“快带我去见王爷!”她也不废话,抬腿就往驿站里走,可腿有些僵,脚步略有些不稳,直接向漉漉兑换了消除疲劳。已紧跟着她下了马的焦竹,已上前几步,伸出了胳膊让她扶着。
苏名剑连忙带路,引雍若去凤寥的房间。
凤寥的房间外,驿站的驿丞守在门口;房间内更是围满了人,除了姜宝弓等护卫之外,还有几名看着像是大夫的老头子。
一进屋子,雍若就对漉漉说:“赶紧检查一下,看看王爷是怎么了?”
漉漉软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他中毒了,快要死了。交易成功,扣除积分20点。”
“中毒?他中了什么毒?”
“一共有两种毒素。一种在侵蚀他的胃肠道黏膜,我命名为胃肠001号;一种在损伤他的肝脏,我命名为肝脏001号。”
雍若已经走到了凤寥的床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凤寥。
正如苏名剑所说:他已经拉肚子拉到有些脱相了,嘴唇也有些发白干裂,脸色黑中带红,红中带黄,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花美男的模样。
她伸手探了探凤寥的颈动脉,只觉得指下的皮肤滚烫,脉搏却有些弱。
“漉漉,要怎么救他?”
“他现在需要补水、补充盐分和糖分,还需要那两种毒素的解毒丹,以及快速修复身体损伤的修复丹,解毒丹每一种300点积分,修复丹450点积分。兑换这三颗丹药总共需要1050点积分,确定兑换吗?”
“确定兑换,准备投放。”
跟漉漉确定了交易之后,雍若又对屋子里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说:“去取一碗温开水来,里面加少量的糖和盐。无关的人都退出去吧!别都在屋里杵着,免得气息太杂,不利于王爷休养。”
为首的白胡子老大夫忍不住问苏名剑:“不知道这位夫人是?”
苏名剑不好直接说:这是我们王爷的爱妾。只好含糊地说了一声:“这是雍夫人,是我家王爷的内眷。”又对雍若说,“这是席大夫,是照宁县的名医。”
给双方做了介绍以后,他就开始按雍若所说赶人了:“席大夫和宝弓、小林子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没被他点到名的人,很快退出了房间。
那位姓席的白胡子老大夫便问雍若:“夫人懂医术?”
雍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懂医术谈不上,略知道一点医理药理。”
“难道夫人有办法救王爷?”
“没有。但我曾听一位医术极高明的大夫说过:拉肚子拉狠了的人,一定要及时补水、补糖和补盐,否则会十分凶险。”
席大夫捻着胡子说:“治腹泻呕吐的方子中,的确有一些要加糖加盐。老朽却没有看到任何一本医书上明白地说:要补水、补糖、补盐的。夫人此法,当真可靠吗?”
雍若冷淡地看着他:“反正你已束手无策。何妨试试?”
这位被称为“名医”,却不知道凤寥是中毒了,可见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医术高明不到哪儿去!
“但王爷的肠胃已虚不受补。若夫人强行灌水,若是呛到了,或是又吐出来,岂不更加糟糕?”
雍若觉得他这话,既像是劝阻,却又劝得不是很认真,心知他是巴不得自己接手,再设法推托责任,却也懒得理会他。
服侍凤寥的太监小林子,端进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温开水,一个盐罐和一个糖罐。
“奴婢不知道该加多少糖、多少盐,便将这两个罐子一起拿进来了!”
雍若点点头,没有说话,舀了一勺盐,一勺糖,放在温开水里搅了搅。
对小林子说:“你拿几个枕头来,让王爷靠着床头坐着,免得喂水时他被呛着了。”
她想借着喂糖盐水的机会,让漉漉把丹药投放到凤寥嘴里。可凤寥牙关紧闭,根本不张开嘴。
怎么办?雍若扫了一眼屋子里人,说道:“小林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那个席大夫一甩袖子,率先出去。
苏名剑和姜宝弓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雍若退到一边,取下裹在头脸上、已经满是灰尘的披帛扔在一边,又回到床前,将一口糖盐水含在嘴里,放下碗,扳开了凤寥的下巴,嘴对嘴哺喂。
小林子看到这样火辣的一幕,赶紧按礼仪将头扭到一边,只仍然稳稳地扶着凤寥。
雍若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凤寥的唇。糖盐水从她的嘴里,流到了他的嘴中。
然后……他咽了下去!
趁着凤寥的嘴张开,雍若赶紧对漉漉说:“将丹药投放到凤寥嘴里!”
“投放成功。交易成功。扣除积分1050点。”
漉漉的丹药,被投放到了凤寥嘴里,入口即化,没有一点痕迹。妙书斋
凤寥的意识似乎苏醒了一点。虽然他仍然闭着眼睛,可眼珠却在眼皮之下稍稍动了动。嘴微微张开,嘴唇轻轻翕动,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雍若松了口气,继续给凤寥哺喂糖盐水。
凤寥越喝越快,意识的苏醒也越来越明显。
等雍若将一碗糖盐水喂完,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懵懂地看了看四周,又看看雍若,似乎闹不清楚身在何方。
“你终于醒了!”雍若直接泪奔,将碗往桌上一丢,直接扑过捧住了他的脸,在他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太好了!我真怕你出事!唔唔……”
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奔流而下,再也克制不住。
她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林子呆看了凤寥一眼,脸上爆发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直接冲出门去大喊道:“王爷醒了!夫人把王爷救过来了!”
门外先是听到雍若的哭声,陷入了一片死寂。跟着又听到了小林子的喊叫声,众人先是不敢相信,跟着就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欢呼。
苏名剑仗着职务之便,三两步冲进来,看着床上已经醒过来的凤寥,竟然不顾形象地一股坐在地上,又笑又哭。
“若若?”凤寥看着怀里有雍若,又看看周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是哪里?你怎么在这里?”
雍若只管自己哭得痛快,根本不理他。
算账的事以后再说,先让她发泄一下压抑了一天情绪,免得内伤!
小林子又冲回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禀王爷,咱们如今还是在金风镇上。夫人昨天听到王爷的消息后,带着人,连夜从京城赶来,用一碗糖盐水将王爷救回来了!”
这一回,凤寥真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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