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入宫后哪儿也没去,就专门被指去伺候太子。
这一伺候就是十年,阿鸾自己忽然就悟了几分。
原来他们这是将她当做了太子未来的太子妃了,是想提早将她送进宫去学习宫里的规矩,培养与太子的感情?
打阿鸾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便对自己的定位愈发清晰起来。
不仅她这样想,包括小她两岁的太子也是这样想的。
阿鸾这天逢休,难得出宫回宣国公府去与家人团聚。
宝婳见了她就没忍住红了眼睛,将她抱了又抱。
可阿鸾那么大个人,比宝婳都要高出几分,就变成了宝婳靠在她怀里恋恋不舍的模样。
“鸾鸾,母亲好想你。”
宝婳甚想像阿鸾小时候那样,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亲亲,可惜阿鸾这么大了,她也抱不动了。
阿鸾笑着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哄着母亲坐下喝茶。
“阿鸾也想母亲了。”
她和宝婳都颠倒了一般,小时候阿鸾喜欢同父亲母亲自称“鸾鸾”,长大以后,她却听不得这肉麻的小名。
可母亲不肯改口,她也只能欢欢喜喜的让母亲叫着。
可母亲实在太黏着她了,同她说话,连小心肝小乖乖这样的话都叫出来了,叫阿鸾实在是……不堪忍受。
阿鸾倒也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她其实很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感觉。
阿鸾打小便是个聪明的孩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马射术亦有涉猎,她从不叫父母操心。
她之完美,几乎不亚于同等家世的同龄男子。
但有一点,阿鸾至今无法克服。
那就是她害怕肉麻。
不是一般的害怕,而是十分的害怕。
她听见肉麻的话,就忍不住竖汗毛起疙瘩,再煎熬一些,甚至会冒冷汗。
所以,当她听见宝婳握住她的手喊她小心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捏住母亲的手。
阿鸾轻咳一声,提醒道:“母亲,父亲上回不是说了……”
宝婳抬眸看向她,“他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
阿鸾回忆了一下,父亲他上回私底下交代了母亲,不准她喊他以外的人叫小心肝。
这么想想,阿鸾觉得更肉麻了……
她说不出口。
“没、没什么。”
她这样回答了母亲的话。
宝婳哪里在意那个老不要脸说了什么,她只在意她的鸾鸾。
她的鸾鸾越长越漂亮,叫她日夜难安,就像自家院子里养出来的一朵鲜嫩花朵,她生怕鸾鸾被人给偷偷掐走了。
“鸾鸾,过段时日你生辰,一定要回家来,不然母亲在家里会哭瞎眼睛的。”
去年阿鸾就因为太过于忙碌加之绵雨不断,没回家过生辰,后来回了家里,宝婳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仿佛阿鸾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连忙撒谎说自己在宫里吃过了长寿面,又豁出去一般告诉母亲,母亲也是她的小心肝,母亲才被哄好。
阿鸾想到去年的情形,就感觉头皮发麻。
不……今年就算天上下锥子了她说什么也都要回来过生辰,她可不要和母亲继续满嘴的小心肝来小心肝去了。
阿鸾和母亲说了会儿话,梅襄便也到家来了。
他一回来,听说阿鸾在家,便先过来看她。
阿鸾给父亲见礼,梅襄微微颔首,一家三口一起用了一顿午膳。
宝婳喜欢阿鸾,吃饭也要往阿鸾碗里夹菜,旁边的梅襄就像是死了一样,她都瞧不见。
大抵两个人又闹了什么小矛盾,宝婳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梅襄脸越来越沉,叫阿鸾吃个饭都有些为难。
“母亲也多吃一点。”
阿鸾看着母亲心下微微柔软,又给母亲夹了一筷子。
大概也是自带了女儿的滤镜,阿鸾甚至也觉得,这世上应当很少有人能抗拒她母亲的喜欢吧?
就像她,即便害怕母亲的肉麻,但回来之后,还是喜欢同母亲在一起、被母亲珍爱的感觉。
阿鸾给母亲夹完菜,不忘给父亲也夹了一道,梅襄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饭后又交代她,生辰当日务必回家一趟。
阿鸾听父亲也这样说,立马就将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从母亲舍不得自己上升到了必须回来的程度。
家里母亲虽然娇惯,但到底还是父亲说了算。
他一般不轻易要求阿鸾什么,但一旦开口,阿鸾都是要做到的。
到了下午,阿鸾和父母相处了片刻,又匆匆赶回宫去。
梅襄见阿鸾走了,便趁着没人的时候凑到宝婳跟前。
宝婳乜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还是同他怄气。
他只得凑到她跟前去,“婳婳,二爷不该骗你去小船上……”
他轻轻地捏她后颈,就跟安抚猫儿似的,在她身旁低声下气。
宝婳满眼嗔怨,“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二爷真不要脸……”
梅襄听她骂自己,不仅不气恼,反而笑说:“是二爷不好,二爷往后要些脸行吗,婳婳总得给二爷一个机会认错才是。”
宝婳狐疑地看他一眼,趁机提出要求,“那二爷亲手把那些见不得人的衣服都烧干净,我就相信二爷是诚心改过的。”
梅襄皱眉。
宝婳立马说道:“二爷果真是个骗子……”
她气鼓鼓地要起身离开,却硬是被他拖回了怀里。
他颇是无奈道:“好罢,今晚上二爷当着你的面,一件一件,全都烧个干净。”
宝婳双眸微亮,见他能答应下来也不怕他反悔,终于给了他点好脸色。
梅襄心里却想那些衣物早就过时了,烧了正好给她做几身……做个带尾巴的才好。
“二爷,等到鸾鸾生辰那天咱们就告诉她,让她高兴高兴好吗?”
她贴在他的怀里,想到阿鸾很快就自由了,心里更是高兴。
梅襄眉眼亦是微微舒缓,“阿鸾进宫已满十年,等她生辰那日咱们就告诉她,她以后再也不用进宫了。”
宝婳连连点头。
她要早点把阿鸾接回家来,好好疼疼她的小阿鸾,不然都补不回来她对阿鸾的想念呢。
这厢阿鸾回宫,当然不能知道这些。
她只以为自己真的是送进宫去培养感情的太子妃,如果让她知道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那她……
那她当然会选择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离开皇宫。
毕竟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母亲疼她不说,父亲虽是内敛,但阿鸾也清楚他是不舍自己的。
她有那么好的父母,那么自在的家,做什么要把自己困在东宫?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阿鸾抛开这个妄想。
十年来,大家私底下都觉得阿鸾以后会是太子妃,阿鸾也一直这样坚定的认为。
阿鸾找到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在浴房里沐浴。
今日太子与世家子弟一早便出宫去赛马,这会儿回来满身热汗,沐个澡刚好解解乏。
阿鸾进去,便恰好听见太子温润柔和的声音。
“你是说阿鸾吗?”
他提到她,声音里多出一丝笑意。
“她的父亲容貌昳丽,母亲娇美,这样的父母亲结合起来,便是闭着眼睛胡生一气,孩子又能丑到哪里去呢?”
他这略微俏皮的话逗笑了那个小宫人。
小宫人咯咯笑出了声,年轻娇嫩的嗓音像是一串银铃一般,清脆动听。
阿鸾神色如常的走过去。
小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到阿鸾赶忙行礼。
“阿鸾姐姐……”
小宫女微微惊慌,衣上还有很多潮痕,像是与太子方才嘻戏过了一般。
阿鸾笑说:“你是负责茶水的宫人?”
小宫女惶恐点头。
阿鸾柔声道:“东宫的宫女都是各司其职,浴房有浴房伺候的宫人,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妙书斋
“奴婢……”
小宫人答不上来。
阿鸾的声音冷了冷,“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再行错一次,日后便不必呆在东宫了。”
小宫人一听,立马就哭了下来,掩着面跑了出去。
“哗啦”一声水声。
慕容暄上了岸来。
他语气仍如方才一般温柔,“阿鸾,你又气哭了一个宫人?”
他一点都不气恼,甚至微微的愉悦。
阿鸾唇角含着虚伪的笑,拿起一块浴巾上前去亲自为他擦拭身体。
太子虽比她小两岁,但她也算是大龄女子了。
她暗中以未来太子妃自居,太子同样将她视作未来的太子妃相待。
她比寻常宫人都要多出三分体面。
当下更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未来丈夫这具堪称完美的身躯。
待目光下移,落到关键之处,阿鸾更是不躲不闪,将紧要的东西看个仔细。
毕竟她也怕太子有个什么隐疾,日后影响到她。
好在太子健壮,每一块肉都很精壮。
她只多看了一眼,目光却逐渐诧异。
慕容暄夺走她手里的浴巾将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从容包裹起来。
他的声音里含了一丝暧昧,“阿鸾,你都把我看出感觉来了。”
他说完终于瞧见了阿鸾耳根上泛出的一抹红痕,他的漆眸中微微满足。
他这未来的太子妃好歹脸皮没有厚得像城墙一样,还能红一下,倒也不算无药可救。
慕容暄没什么不喜欢阿鸾的,不过他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人生。
他不讨厌阿鸾,但他讨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人塞了一个太子妃放在身边。
还要以伺候之名,放在他身边培养感情。
太子讨厌这样的束缚,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想,归根结底,他对阿鸾当然也是没什么感情的。
刚才那个宫女虽也有心于他,但说到底还是他放纵罢了,虽然倒霉了些,不过他就喜欢三五不时地给阿鸾添一些堵。
“殿下近来时常与人出宫赛马,耗费体力,今晚阿鸾让人准备了些补汤。”
阿鸾倒也不觉得尴尬,又拿起另一块宽大的浴巾,让慕容暄躺下,她跪坐在竹榻旁一个蒲团上,为他擦拭头发。
慕容暄没有感谢她的补汤,反而忽然问她,“阿鸾,大家都知道你日后会是本宫的太子妃,你有什么想法?”
阿鸾愣了愣,姿态柔顺,“阿鸾心爱于殿下……”
她话未说完,忽然被人挑起了下巴。
阿鸾抬眸,看见了太子那张沉静的面容。
太子只比阿鸾小两岁,但阿鸾做他的太子妃,不论是家世还是样貌品性,她都绰绰有余。
慕容暄松开手,仍是微笑的模样。
“可是阿鸾,本宫一点都不喜欢老女人。”
老女人?
阿鸾的手指慢慢攥紧裙摆,她垂眸不再直视于他,似是自卑,又似是受伤。
慕容暄看到她那般柔婉无措,含着笑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径直起身从她面前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阿鸾才慢慢地舒了口气。
太子真是个孩子。
他不喜欢她,难道她就喜欢他吗?
她弯了弯唇,觉得小她两岁的太子很是可爱。
他如今年轻诱人的身体和地位都让她很满意,日后成了亲,好好□□一番,想来他也不至于那么不堪。
要说宫里的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全然乏味。
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她其实很是喜欢。
对于阿鸾来说,那样的生活没什么难度,而且也比较有意思。
未来嫁给了慕容暄后,她更期待的是其他世家女子的加入。
那些女子也许喜欢的是慕容暄这个人,也许热爱的是他的权力。
这样一来,对方就要好好会会自己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了。
阿鸾想到这些,就很高兴。
入夜,阿鸾指挥宫人们布置好太子的床。
慕容暄上榻去,阿鸾替他掖好被角正要离开,他却忽然抓住了阿鸾的手。
阿鸾愣住,回头时露出微笑,“殿下……”
慕容暄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阿鸾不躲不闪。
他笑说:“真希望看见阿鸾早日过门的那一天。”
阿鸾做出害羞的模样,“殿下,我们正是年轻……”
慕容暄温柔笑道:“阿鸾,不如今晚上留下来陪本宫吧。”
阿鸾只好做出更害羞的模样,微微扭捏道:“殿下……”
“别叫本宫殿下。”
他的语气甚是亲昵,“没人的时候,叫本宫檀郎。”
阿鸾开始竖汗毛了……
檀他奶奶的郎……
肉麻死她了!
阿鸾只无辜地颦了颦眉,转过脸去,口齿不清地唤了声“唾郎”。
慕容暄没听出来,只当她害羞了。
他发现阿鸾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其实她每次害羞起来的样子他也特别喜欢。
他发现她这点多半是遗传自她的母亲,都是十分容易害羞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害羞得连檀郎这两个字都不能好好说清楚。
这样就很惹人怜爱。
他有种情不自禁的冲动,手臂微微用力把阿鸾拉到榻上。
阿鸾还在心里骂他,却毫无防备地倒在他的身上。
阿鸾惊愕抬头,鼻子堪堪擦过他的唇瓣,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交融,就连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也近到突破了界限。
慕容暄愣住了。
他蓦地抬手将阿鸾推开。
阿鸾摔坐在地上错愕得很,抬眸却瞧见他玉白的脸微红几分,他握紧了拳,却仍保持着温和模样,问她:“怎么不小心摔倒了?”
“想来定然是阿鸾太过疲惫,早些去休息吧。”
阿鸾拍了拍裙摆,朝他盈盈一福,却叫他看见她屈膝委身的姿态,她侧对着他,却恰能叫他看清楚她精致宫裙下婀娜曲线。
他喉结微微滑动,阿鸾却已经退下。
慕容暄心中不由燥郁。
当天晚上,慕容暄做了个梦。
梦里阿鸾跌在他的身上,和睡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包括她柔软的身子,都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慕容暄握住她的腰,看着她微微酡红令人心醉的娇靥,喘息微微急促。
他忍无可忍地将她掀翻在榻上,然后将她狠狠地按在身下。
梦里花枝颤乱,珠帘脆响。
梦醒来后,慕容暄发现自己的裤子脏了。
可他还恍恍惚惚地坐在床头,耳边似乎还有梦里女子连声的娇哦,声声都是令人血脉偾张的“檀郎”。
阿鸾早上最早进他寝殿伺候。
她要服侍他起身,见他醒了坐在那里不动,她催了两声,便上前去掀开他的被子,便瞧见了被下的污痕。
她愣了愣,就瞧见慕容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可怎么好,本宫不想让别人知道……”
阿鸾登时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她端来热水,拧干了帕子要亲自为他擦拭,却被他握住了手。
他垂眸道:“阿鸾是个黄花闺女,还是不要这么娴熟地去解一个男人的裤子才好。”
然后便拿走她手里的帕子,见她没反应,便道:“还不走开?”
他笑说:“还是说,阿鸾还想像那天一样,把本宫看出感觉来?”
阿鸾从容退到外间,她出了寝屋,却发现自己指尖有些湿痕。
她方才好像碰到了他的裤子。
所以这是……
那股怪味让阿鸾有些嫌弃。
她赶忙掏出自己贴身的丝帕用力地擦了擦手指。
慕容暄出来时,便瞧见她反复地擦着手背,擦得白润的肌肤都通红的。
他心想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家,不过是触到了他的渎物便羞成了这幅模样。
他看书上,很多女子不仅不嫌弃,甚至还喜欢用嘴尝。
只怕她这样喜欢他的,婚后少不得也要这样对他。
但一个男人的精力有限得很,他到时候能给她多少,就看她表现了。
他觉得她日后要是也一直能像梦里那样讨喜,他指不定也会偏爱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
他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对她的不喜欢好像减淡了一些。
不过他是东宫太子,身份尊贵非凡,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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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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