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生气和……“奇怪”，后来回过味来就产生了内疚。第三种情绪在护士说出“怎么抓成这个样子”之后达到了顶峰。
可能是这个“理由”找得太不好了。他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对于要和猫咪朝夕相处的对方，刚刚熟悉就分离或许非常的不友好。
但他之前明明觉得……
注射结束，两人在观察区落座，扶乐想了想，开口：
“糯米是有主人了，如果小黑小白小花……或者其他过来的小流浪投缘，你其实可以考虑领……”
“扶医生很内疚？”一直若有所思的叶时瑾端详他的表情，冷不丁打断。
扶乐：“……也没有’很’那么严重？”
而且主要责任难道不是在你吗？
“扶医生要是真的过意不去，”
有人帮忙按住针口，所以显得超级清闲的当事人甚至在另一边扶手上歪着支住了脸。他眨了下眼睛，“就写个检讨吧。”
扶乐：“……”
如果这是一种“不要内疚了”的新颖安慰方式，确实挺有效的。
扶，很好哄真的完全不内疚了（不），乐，“好啊。”
对方一怔。
扶乐迅速补充，“那你也要写。”
不就是互相伤害，他已经非常熟练了！
对方当时没说好还是不好，扶乐就当他答应了，回去麻利抽时间搜格式，码了封小几百字的检讨书发过去。
至于在接收人看来会不会更像是檄文，就不关检讨人的事了。
“我还以为……”
时间回到现在，被拐弯抹角谴责了一通的当事人轻轻说了句什么，太轻了几乎像是自言自语，扶乐完全没听清，只好吐出一个问号。对方摇了下头，不仅没有解惑的意思，还，“扶医生真没有诚意。”
扶乐：“？？？”
他简直不敢置信，“你都没有写。”居然说他没有诚意！
电梯门开了，对方的视线擦过他的脸颊，每个字的尾音也挨挨挤挤地蹭过去，像糯米最后送给他的那个贴贴：“知道了。”
扶乐：“……”
开门。
这回没有白乎乎的猫咪在门口等他们了，客厅里属于她的猫玩具都打包送给了丸子头，除了猫爬架——她那边放不下。
黑白花三只小猫依旧在次卧，扶乐下班回来接叶时瑾的时候过去看了一眼，小黑小花已经在猫笼顶层的吊床里玩起了叠叠乐，听到开门的动静都探出头来。小白——就是抓伤叶时瑾的那只，则缩在顶层最里头，盯住他。
——就像现在这样。
“晚上好。”扶乐跟他们打招呼。
六只圆滚滚的眼睛注视着靠近的人类。
另一双眼睛离得远一些。
万众（？）瞩目之下，青年无比认真严肃地打开笼门，把散落的不可描述之固体捡起来，当着他们的面放进了猫砂盆——
叶时瑾：“……”
——然后亲自刨猫砂把它们埋好了。
对不可描述之液体也同样收拾了之后如法炮制。
扶乐边换手套边转头解释：“我问了一下，他们好像都是这样教的。”
叶时瑾平静地提示：“教，”他示意竖着耳朵的小白，“他就可以了，他不让我碰。其他两只熟悉过了，会用。”
顿了顿，含了点笑意，“不过扶医生’以身作则’，应该立竿见影。”
扶乐：“……”
对方刚刚不说到底是为了看热闹还是因为小白确实需要教育暂且不提，他对猫咪们是挺上心的。看起来心情也变好了。
所以真的不考虑自己养一只吗？
收拾完底层和地上的猫砂，扶乐把水碗取下来，自己拿两个，递给对方两个：“去换水。”
回来的时候，小花已经和小白挤到了一起，瞪大眼睛望着人类。小黑则看起来对扶乐刚刚摆弄过的猫砂盆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正下到一层站在边上认真观察，认真到等两个人类走近了才发现，整只猫往上一窜，僵住了。
扶乐被这一窜吓了一跳，迅速止步，水差点溅出来，后面的人轻轻扶了他一下。
一秒，两秒，五秒。
小花抖了抖耳朵。小白也抖了抖耳朵。小黑猫依旧一动不动，宛如卡帧动画。
虽然他之前看起来似乎非常心大，但这不会是吓出问题了吧？
扶乐担忧且拿不定主意，小声问至少接触时间比他多了一天一夜的同伴：“什么情况？现在放进去会吓到他吗？”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在笑傻乎乎的小黑猫：“不会。”
扶乐：“你确定？他白天也这样过吗？”
对话的几秒过去，小黑猫还是一动不动。
“嗯。”
扶乐于是小心翼翼走近，蹲下来，打开笼子。
时间和空间同时凝固的迷你深渊呆呆望着他。
扶乐扭头，用质疑的眼神询问对方：看起来像被吓傻了，真的不会应激吗？——搜了一堆经验分享，昨天又双叕咨询过学弟的扶医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才快要应激了。
叶时瑾：“。”
扶乐：“……”
他转回来，停顿，若无其事、缓慢地伸手进去，挨个把碗重新扣到笼壁上。
第一声。卡扣和笼丝互相咬合的声音很清脆，上面小花小白又抖抖耳朵，仰着头的小黑猫跟着声音抖了一下，爪子往里收。
扶乐静止。
后面的人无声无息把碗递过来。
扶乐：“……”
于是第二声。
再递，第三声。
等到第四声，小黑猫已经悄摸摸地又往外走了两步，伸长了脖子看扶乐动作，“咔”声响起的时候跟着点了下头。
扶乐收手看他。
小黑猫嗅嗅空气中新鲜的水的味道，过去舔了几口，发现人类和自己居然毫无阻隔之后，又懵懵懂懂地把头探出了笼子。
……看起来实在不是很聪明。
他是说，看起来让人完全相信了，“呆住”是小黑猫的常态而不是瞬态。
后面的人轻声：“你看。”
扶乐试探着挠了挠小黑猫的头，小黑猫退了退，但没有大的反抗。昨天他过来收拾的时候三只猫都挤在最里面，他没有试着去摸，对方喂了一天，看来对他们的了解已经突飞猛进——
扶乐决定把之前的想法用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
“嗯，你对他们的了解更多，那领养介绍就交给你了？”
他把话说完的时候，小黑猫已经退回笼子。扶乐轻轻把门关上，“有申请人的时候，也由你来决定要不要交给他们？”
觉得不行，想要自己留下来养的话完全没关系。
“我倒是觉得，”站在他身后的人慢悠悠的，“扶医生来决定更合适。”
顿了顿，他温和地继续，“毕竟这也是’选择’的一种。”
——如果宠物监控没有因为人类回家而自动进入休眠模式的话，画面外的人应该会在这段视频里发现，除了换水的青年和猫咪在谨慎地互相注视、互相试探之外，比起猫咪们，在场另一方的视线其实更长久地停留在了同伴身上。
*
房间里有细碎的键盘和鼠标声。
这是一间装备相当齐全的书房。一面是书架，一面是办公桌，边上有沙发，再往外是飘窗。
从办公桌里头用书立卡住的文献和书本数量，以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飘窗，不难看出主人的主要活动范围。
可能因为在飘窗上大多进行的是娱乐、休闲性质的活动，而主人最近相关活动的发生地点由于同伴的变化，也发生了变化。
被书立强迫站直的文献们头上顶着一张纸，正面朝下。正关掉浏览页面的人知道纸上写着什么。
标题是：检讨书
正文是：给扶医生，
结尾是落款和日期。
是的，正文全文就是“给扶医生”，以及一个“^?_?^”——一比一还原了扶乐当初贴在卫浴门上那张“早上/中午/下午好”后面的笑脸，甚至传递方式都非常雷同：这张贴在了后者家门口，方便早起上班的扶医生能在出门后立即接收到诚挚的歉意。
充分体现了检讨方的诚恳。
可以想象扶医生本人看到之后是多么的欣慰，以至于当天早上就发来了消息，坚定地把编辑撰写猫咪领养介绍的活交给了他——毕竟检讨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对猫咪们有了突飞猛进的了解，还肩负小流浪社会化这一重大责任，他这个长时间不在家的不合格绑架人当然要退居二线——这就是他能做出的最合理的“选择”啦。
顺便，嫌那边游戏房环境不好的话可以来他这边的书房，反正检讨人也不是没有权限。
他就来了。
像是零星的、逐次的、不通过言语的邀请。发出邀请的人未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收邀请的人知道他并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接受了。
没有人能抗拒最后的放纵，有意识地沉下去也无所谓。
只要另一个人没有跟着沉下来，就无所谓。
总会结束的。
现在就不考虑那么多了。甚至想更……
书房的借用者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一旁，压在要被一同带走的纸张们上方的手机提示消息。
群聊。
「糯米丸子：照片xN，视频x2」
不知道敬爱的扶医生到底脑补了什么，总之他那天晚上拉了个三人小群，丸子头学妹就在里面时不时分享一些没有发布过的糯米日常。
手机主人的视线落到消息上，顿了顿，没有点开。他站起来，穿过客厅，走道，另一个客厅，开门。小黑猫和更花的那只小猫正滚成一团，白色占比更多的那只在旁边，被波及到就踹他俩一脚。
三只猫咪发现人类后都停了下来。
人类径自进去，拿罐头的时候才发现除了笔记和手机，他还把书房主人的签字笔也顺手牵羊了过来。
“……”
签字笔：又被绑架啦(><)
签字笔：这么喜欢我的话可以和主人说，让他送一支一样的给你鸭。
签字笔掠夺者慢吞吞站起来，原路返回，把笔放回到书房桌上。
回来，打开笼门，开罐头，分别拨进猫咪们各自的食盆里。
小黑猫在听到罐头声的时候就从上层下来了，小花在“楼梯口”望了望，也磨磨蹭蹭下来。
这几天一直给他们提供食物的人类这回没有把食盆放进笼子里，而是放在外面，离人类非常近的地方。
小黑猫第一个禁不住食物的诱惑，蹑手蹑脚迈出来，把头埋进了食盆里，被摸头颈也没有反应。小花猫在交界处探头探脑半晌，最后还是出来了，也被精准投放了同样的摸摸。
小花猫：人类你好敷衍……好吃。
没那么花的小花猫：……
就这样，从在笼子里进食+投送摸摸，在笼外进食+投送摸摸，在人类身边进食+投送摸摸，到在人类腿上……
第N天。
没那么花的小花猫：我并不会那么轻易……啊再再再再……
被挠得情不自禁撅起尾巴、却发现人类突然收回了手的猫咪：？
他理直气壮地爬到人类腿上：喂，我允许你摸我了。
人类关掉会亮的什么东西，把他拎下去，停了停，摸了摸他。
非常敷衍，比起“摸”，更像是“碰”，和刚才比简直是付费服务和不在服务区的差别。
没那么花所以惨遭命名“小白”的小白：？？？
已经能够在外边地板上镇定舔毛的小花：时间到了。
小白：什么时间？
小花：他只是在“驯化”我们啦，时间到了说明今天的“驯化”结束了呀。
小白：我都允许他摸我了！
小花：说明他驯化成功了呀。
小白：我都允许……！
小花：没关系，晚上那个更好闻的人类就会过来了，你不是早就想被他摸摸了嘛，可以把主动留给他。
小白：……
小白：谁说——
小花安详的：被人类养也不错啊，有吃有喝有玩。这个是缺了点感情，至少手法不错。另一个我也很喜欢，但他好像很忙不能养我们——总之现在这样挺好的嘛。
小白：……
小花：这就是妈妈说的双份快乐吗？
早就被“更好闻的人类”撸了个遍、已经毫无节操、最早被挂出招领养人公告、用智商换了深渊皮肤所以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黑猫：咪？
*
“差不多就说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扶乐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问。
大学开学，高中同样也开学了。作为毕业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学长，扶乐又被邀请来宣讲会上做特邀嘉宾。邀请他的学弟学妹也许是觉得除了大学生活的吸引，适当添加社会生活的毒打会让招生更特别。
——如果学弟学妹能听到扶乐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反驳：和毒打有什么关系，学长你会成为我们外国语-s大宣讲的传承保留节目，当然是因为你帅……啊不，优秀啊！
下面零零星星举起几只手。
扶乐请第一个举手的女生起来。
女生：“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
扶乐：“……”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坐在阶梯教室最末尾的某人。太远了看不清表情。
哦，他没有女朋友。他有猫，好几只。不过都是暂时的。
但是作为问不相关问题的报复。扶乐收回视线，和善的：“你猜？”
女生不假思索：“我猜有。”
扶乐：“……猜错了，斯莱特林扣一分。”
银绿围巾的女孩子立刻夸张地“啊”了一声。
下面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站在投影边上的学弟一本正经：“据我所知确实没有，说不定以后你成为校友可以……”他被转过来的学长眼神警告后迅速改口，“来s大你会有更多选择——我是说在学术和个人发展上。”
大二的男生笑嘻嘻的，竟然也有些小帅。女生问：“那学长你有女朋友了吗？”
学弟：“抱歉我有了，啊哈哈哈哈哈。”
气氛被这样一搅和，是彻底严肃不起来了。扶乐清咳一声：“下一个问题。”态度堪称和蔼可亲，“建议问和今天主题更相关的。”
女生又第一个举手。ωＷＷ.miaoshuzhai.net
扶乐：“……请说。”
女生：“学长说的那个交流项目，只要GPA达标就可以吗？和国内同学在评奖评优上会有什么优势或者劣势吗？……”
接下来的问题就都很正常，很“相关”了，没有人再关心大龄单身学长的感情生活（不）。
中午，宣讲会准时结束。
即将进入冲刺阶段的高中生们三三两两离开。学妹贴心地递了扶乐一张校友卡：毕竟这位学长还带了朋友来，看样子是不准备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比一中的伙食好一点？”
扶乐笑着问对面的人。
因为是周末，留校的同学并不多，食堂开放的窗口也不多，但依旧能从窗口的种类和数量看出外国语食堂的包罗万象。最后两个人点了两个炒菜，在就餐区坐下来。
对方不置可否。
“现在的孩子比我那个时候有规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扶乐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死在沙滩上”，于是停住，“我好像除了s大没有考虑过别的选择。”
“扶医生很有学校荣誉感。”
“毕竟我姐就是这里读的……然后我爸也读的s大。不管是想沿着他的路也好，还是相信’前辈’的选择也好，总之都没有遗憾。”
嗯……除了当时把扶尧气得够呛以外——但是谁都有叛逆期，扶医生当然也不能例外。
至于其他关于在外国语和s大的学习生活，之前和刚刚在宣讲会上都已经讲完了。
扶乐现在说这个，并不是一种“交换”。真是奇怪，他之前有过出于“礼貌”、“找话题”的询问或是不询问，也有过出于“担心”的剖白引导，但最近好像并不想问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对方说的那句“我不想说”，也许是因为很早很早之前提到这个话题时他见过的那道“裂隙”，也许只是因为……
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在好起来。
至少在好起来的过程中，他肯定能发现到底是哪里“奇怪”的。扶医生乐观地想，这就准备另起话题：
“你……”觉得联系我们的人里哪个更适合小黑猫？
“我和扶医生不一样。”
叶时瑾注视着他，慢慢地说，“我没有什么学校荣誉感，”
轻轻一停，他像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又或是单纯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观察他的反应，“也没有上过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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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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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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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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