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比房间外的气温还冷。返校后的第三个晚上，沈晓迪哭着打电话来说，“飞王，我再也不能来社团了。我爸妈说，再在这个社团待下去很危险。他们还打算给我办退学……”她啜泣着，声音也乱了，“可是我不舍得，怎么办？飞王，我不想离开你们！”
他实在冷地不行，房间里又没有暖气。在接听电话的时候，麻木在他的指尖韵开，沿着他的手掌爬向手臂，又从手臂浸透肩膀。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一口冷气灌入喉咙。一番早已准备好的话变成了剧烈的咳嗽。他不得不把自己缩地更紧。
“听你爸妈的话吧。”他慢吞吞地说着。这一刻，他又看到了人们惨死的画面。那些人的尸体挂在墙壁上，拍溅在白墙上的血迹互相汇合。他似乎看到了用血写成的“婳羽”两个字。他腾出一只手，抹着双眼。一瞬间，血与尸体又消失无踪。
“这是一个被诅咒的社团……”他嘟哝着，“离开把，离地越远越好。”
“我不想，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沈晓迪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告诉他，“我还想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和大家一起出、一起做道具、一起做衣服、一起说八卦。我想参加国漫，我想和大家在比赛到来时候通宵，然后一起在社团活动室睡个天昏地暗。明明累得要死，却开心地要死。我不想一个人到别的学校。”
“从头开始吧，小迪。”他喉头滚动，眼眶通红地说，“到新的学校，然后认识新的朋友。”
“你为什么不劝我留下呢！”她的哭腔中带着怨恨，“婳羽就是我的世界啊，你让我怎么从新开始？我终于知道了，没有婳羽，没有你们，我是活不下去的。”
“小迪，婳羽不是你的全部。”他顿了顿，极不情愿地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那一天很近，就在年之后。我们会毕业，会离开学校，各奔东西……”
“我绝对不会想那么远。”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想黄婧，想罗琳，想凤姐，想凤姐，想你了。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你们越远，我就越觉得生活没意思。”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他模棱两可地说。他的内心矛盾又悲痛。他希望小迪留下来，和希望其他人留下来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他又不希望小迪卷入到那些事中。他宁愿大家活着。
他拿着电话，浑身颤抖不止。他听到沈晓迪的那一头，她爸爸的声音。那个雄浑的声音喝道，“小迪别打了，我们要出发了。”沈晓迪大声对着身后喊道，“不，我不要。我想去学校！”他又听到一阵混乱的声音，尖锐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回荡。最后，只剩下了嘟嘟的电话忙音。他抱着电话等了许久，沈晓迪再也没有打电话来。她或许真的在父亲的强迫下走了。又或许，刚才的那场电话只是他的幻听。
由青石板所组成的小道上空寂无人。他小心翼翼地走着。那一块块青石板就好像抗拒他的踩踏。他觉得自己正走在冰面上，如履薄冰无从下脚。这一条小道很短，短到站在道路的这一头，就能一眼看尽它的尽头。那里是一幢建筑的一角。坐落在生活区冬眠的学生食堂穹顶耸立，白花花地一片。妙书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在这条小道上来回走了好几圈。他仿佛听到了欢声笑语，又听到了由衷的赞叹。那些小声和感慨声，他无比地熟悉。他忽然想起来这些声音的来源。去年夏天留校时，杨卞提议说要去市区看烟花大会。一行人来到了市区，冒着度的高温，穿过断桥与柳浪闻莺。没有人抱怨天气热，大家一路有说有笑地说着话。他们从西湖的这一头去到那一头，穿过舟楫如梭与夏风中摇曳的荷花从。将近五公里的漫漫旅途飞快地消失了。他们最后来到西湖旁一侧的太子湾花海。空气中弥漫着石榴花与百合的醇香。夜色中，又有昙花绽放。他们出神地盯着花海中的姹紫嫣红，直到天空中响起如刺鸟般的叫声。一道白色的光点拖着蓝色的尾焰冉冉升空。夜空很快变成了另一片花海。他们不曾将头颅垂下，让那五光十色的花也印在眼帘中。
他抬起头，却连微弱的群星都看不见。
沈晓迪杳无音信了。第二天早上，白菊在群里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沈晓迪转学了。她的角色可能要换一个人了。有人好奇地问，她怎么了。白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爸妈不让。
大概是第四次从青石板路的一头走起时，他结结实实地滑了一跤。青石板旁斜坡很缓，他却任由自己一路滑落。他把一片冷霜与薄雪堆积的灌木丛压倒了。最后，他狼狈地趴在小河边，脸上和手上全是泥。
结冰的河面上泛起微光。从这个角度看，他忽然发现原来这条小河还是有颜色的，它并非漆黑一片。他不打算爬起来，就这么趴着。许久许久，河对面的宿舍楼，最后几缕灯光消失了。失去了光源，小河最终也失去最后一点迷人的地方。
“这算什么呢？”周宇翔自言自语地说，“我到底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我努力了没有用，不努力也没有用。我变成了叛徒，可是还是连一场战斗都没有打赢……”
自说自话之间，他双手撑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着河中心走去。
像是漠视着罪犯走向刑场，又像是注视着英雄走上神坛，一片完整的薄冰如人群一般分开两列。破碎的冰片如刀如剑，试图刺入他的身体。冰下的河水，对着冰片嘲笑。嘲笑它们的孱弱，徒劳无功地努力。它们太过脆弱，什么也刺破不了。它们死地悲壮而卑微，断了自己的锋刃，消融了自己的如沙似砾的硬骨与坚魂。它们在微热中屈服的残躯，沿着冰上的裂缝汇入其中，化作阴冷卑劣的河水，从他的裤腿、腰间等任何能渗入的地方浸透、穿破，用冷与温柔包裹住他。
他走到河中心，整个人都要浮了起来。刺骨的河水没在他的喉头上，却再也不能向上攀去。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它们却如撤退的军队一般离开。周宇翔发现，这条河水最深处的水面，也不过与他的下巴齐平。他干脆蜷缩起双脚，任由黑暗将他吞没。但是很快，求生的本能开始呐喊，怒斥他的软弱。他在水中浮了起来，被残留的薄冰轻柔地拖住。
他带着一身潮寒与泥泞回到寝室。他的身上黏着各种各样的垃圾，他臭不可闻污秽不堪。他木纳地来到卫生间，衣服也没有脱，打开淋浴喷头对着自己一顿地喷。
他想到了另一种死法。他还记得那些在冰海中失去了温度的战士。漂浮的冰尸凝在冻结的海面上，像是一座座塑像。很快，远处开来了破冰船。它起起落落，像是一把剪刀剪开了冰面。人们从甲板上放下绳梯，带着冰镐与铲子而来，扛着他们上半身雪白坚硬，下半身寒冷潮湿的尸体回去。
他的身体开始热了。他以为这是濒死时的幻觉。冷水继续冲着，荡涤着污秽的水流越来越少，最后都变成了清水，流向地漏，化作漩涡。他发现自己无法死去，反而精神地让他感到无奈。
长夜漫漫，梦境乍起。这天晚上睡觉，他梦到母亲死了。临死时，她双手握着他的右手，气力不支地叮嘱说，“翔翔，对不起，妈妈要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也不要再冒险了。好好活着，要比妈妈活地更长。”然后，她就像是罗琳那样死去了。又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好像穿过一片融化了记忆的黑暗。惊醒时，他把梦忘地差不多了，只知道梦里的妈妈走了。盖着他的被褥湿了大一块，也不知道是被他的口水还是泪水打湿的。
这天下午，他决定换一个自杀的方法。那件用来包扎罗琳伤口的毛衣，只剩下了腰围上的最后一条。他将它保存了许久，因为那上面还有罗琳的血——这大概是罗琳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了。他一边哼着鸟之诗，一边用剪刀剪开它，然后搓成绳条。这一切完成之后，他捧着这条红黑相间的“绳子”来到阳台。阳台上的晒衣杆上空空如也，循着记忆中在海军服役时抛出绳索的方法，他把绳子抛向其中的一条铁杆上。旋即，他打好死结，双手抓着圈的两段，用一个引体向上，将自己拉了上去。当头颅落入索套，脖子架在绳结时，他觉得自己真正解脱了。
真的如此吗？
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母亲在梦中的话了。记忆中的母亲，气地支了起来，操控起他的双手，拼命地扣着绳结。一下，两下，他竟硬生生地把绳子拉开了。他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最后，他抱着自己的双膝，苦笑不止。
两次失败的尝试之后，他终于没法自杀了。老天宁愿要他痛苦而不要他死。两天两夜，一番折腾之下，他病倒了。那症状就和他来到这个时代时一样严肃而恢宏。他一个人躺在宿舍的高床上，关节酸疼，脑袋昏沉，高烧不退。
记忆如潮水般涨涨落落。他的思想进行了一场漫无目的的“时光旅行”。从年入学到现在，他的记忆拽着思维，漫无目的地在一个个瞬间徘徊，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他回到了1年的月，真正的周宇翔正和社员门整日整夜地通宵。社团活动室几乎变成了他们的家。他们劳作于此，休息与此。那天深夜，在排练的间隙，罗琳坐在他身边。他们喝着块钱一听的雪花啤酒，望着广场上正随着歌曲舞动的其他社员，还有远方天际的群星。
罗琳说，真希望每天都这样。要是我们有做不完的道具和衣服，有排不完的舞台剧就好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那估计就是光光口中的时间循环吧。罗琳抿了一口酒，如果能无限循环这段时光，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他笑着说，那你很快就会厌倦的。厌倦一样的道具，一样的舞剧和这听口味一样的啤酒。无限循环就是没有变化，连机器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我们人类。罗琳不服气地说，
我可以把每一天都过地不同。而后，她顿了顿，说但是我的青春是无尽的，这就够了。
关于时间循环的话题，就像是一个引子。光光并不同意罗琳的说法。而且他知道地比罗琳更多。他又来到了这一年的月日，为了庆祝婳羽第一次拿到国漫金奖，社团的男生去一起去网吧通宵。他们打不到车，只能选择步行。大家穿着胶皮拖鞋，像是古代武士一样，大摇大摆松松垮垮地走着。
走在他身边的光光说，时间循环的故事，只是表面上浪漫而已。这其实和战争年代，军队的宣传是一样的。战场上没有历险、征途与童话般的战争爱情。有的就是如《现代启示录》那部电影中所描述的惨烈。无论强势还是弱势的一方，都是一样的。如果战场在雨林，他们就要忍受疟疾和永远都下不完的暴雨。如果在沙漠，就有炎热和饥渴。如果在冰原，他们的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在冰冷中死去的痛苦会少一些。至于在海上，钢铁战舰不是男人的浪漫，而是所有人的移动棺材。总之，炮火与血，会打破所有浪漫的幻想。
他忽然大声笑道，不好意思，好像偏题了。明明说的是时间循环，为什么会扯到战争呢？他又说，战争尚有尽头，可是时间循环没有尽头。这恐怕是人间最痛苦与残忍的诅咒。
这时，又有人在他身旁说，如果有人在战场上陷入时间循环呢？光光笑着说，那就是惨上加惨了。那人听闻，却说，不，这样应该也是幸福的。周宇翔循着声音看去，看到胡宇逸的双眼正闪动着光芒。
胡宇逸说，我认为不管战争也好，平静的生活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人生的体验。人生来在世，最宝贵的就是体验。不管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光光听罢笑而不语。
胡宇逸只是说来如此。那一刻的他超脱在人间之外，高高在上，像是神一般地俯瞰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然而，他只是以为自己能看穿这一切。当这些喜怒哀乐与自己有关时，他又不能幸免于难。
一边回忆着，一边病着。仿佛意识深处的匣门被打开，记忆的碎片如雪花，如海浪，如风沙，如星斗——各种各样的场景与声音层层叠叠地涌来。不知不觉，他的泪水浸透了枕头。他又分明在模糊中看到一张脸，全是由那些记忆的碎片组成的。他翻了一个身，悲苦地看着天花板。
一片空白，像是这一年的婳羽。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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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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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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