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一无所有地去,这一次他一无所有地回来。温州瑞安的大街上,无数横幅和对联交相辉映地掠过,白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像是罗琳的血染红了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像是那天在车厢中发生枪战的余味。他像是死去一般,坐在那里,双眼无神,不知道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父亲说,还是把车窗关上把,外面太冷了。他嗯了一声,刚要把手指按在车窗键上,父亲又说,算了,你想开窗就开把,我们快到家了。
他随着父亲回到家里,母亲坐在餐桌旁。当他的面如死灰的脸出现在母亲眼帘中时,母亲颤抖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抑制住了。她连动也不敢动,哭红了的眼眶中,眼睛游移不定。没有人责怪他,也没有人问他。他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家中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吃晚饭。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窗外又响起了喜气洋洋的鞭炮声。他听起来像是枪声,两行清泪从双眼趟落。有人的眼泪比他更多——他的样子被房间外扒着门缝的母亲瞧见。她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热泪在指缝和面庞间横流。
父亲的一位做心理医生地朋友说,周宇翔可能患上了。父亲问他,什么是。他的朋友解释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周宇翔经历了死亡的威胁,所以存在着精神障碍。父亲还是不懂,那位医生便进一步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
他失去了对日常生活的安全感。
听到这里时,父亲急了,在电话里焦急地问,那怎么办?我的翔翔就算是毁了吗?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小声说,那只能看时间了。这段时间,你们提起和劫持事件有关的话题,连一个字都不能和他说。父亲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们不说话吧。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那好吧。这种精神障碍只能这么治了。让时间抚平伤痛吧。
于是家里不约而同地默守起一条潜规则,父亲和母亲不敢越雷池半步。整个寒假期间,谁也不敢提起春节发生的事。他们用尽全力地伪装,就像是来到这个时代的历史修修正员。同时,他的父母也谢绝了所有上门探访的亲戚。家里虽然冷冰冰的,对于话痨的父亲来说,虽然难以忍受,他却乐于这么做。
又过了几天,父亲在大门口截住了前来传唤的警察。他低三下四地和警察商量,说能不能不要问劫持的事。前来办案的警察耸了耸肩,说我们无能为力。这件案子的影响太大了,我们必须要从他口中掌握有用的信息。父亲急地几乎要哭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呢?你们这样会毁了他啊。警察听了表示无能为力,可是他们还是要进去。到了最后,这位一夜白头的父亲没有办法,干脆像是泼妇一样地躺在自家门口,带着哭腔说,“如果你们一定要找他谈,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他就这样与警察相持不下。惊动了邻居,很快也惊动了小区的居委会。又来了一拨人,软硬并用地做着他的工作。他却死死不肯松口。
母亲在房间里安慰他说,孩子,我们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我们要用余下的日子,保护你。而后,她又小声唠叨着,哪怕我们都丢了工作,丢了房子和车子,丢进了做人的尊严,也绝对不会妥协。
叨叨细语被他听地真切。他忽然想起了类似的诺言,也在罗琳的口中述说过。她好像说过,哪怕我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和你在一起。周宇翔,你就是我的世界啊!这时,他下意识地说,“别看不起我了。我又不是废人。我和你一样厉害,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这是他自从回家以后的第一句话。母亲又喜又悲,抱住了他,嚎啕大哭。哭声之中,夹杂着楼下传来的嘈杂声。父亲变成了破皮无赖,和一群人吵个不停……
后来,那些人终究还是没有来。元宵节晚上吃饭这天,父亲感慨说,“谢天谢地,你总算好了。”他一边说着
,一边欣喜地看着周宇翔大口大口地扒着饭。母亲也开心地说,“我们终究还是度过了这道坎。”父亲说,是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从头开始了。他的身前,一碗汤圆的清汤,隐约倒映出窗外夜空中的姹紫嫣红。烟花像是放不完似地,一阵又一阵地往天上窜。夜空的笑容此起彼伏。一切似乎终将过去了。
他的父母不知道的是,就在两天前,他终于决定完成罗琳的“遗愿”。在冷风呼啸的深夜凌晨,他兀自离开家门,到了小镇那一头的警察局。然后他和他们说了一个晚上的谎言。他从春节前被罗琳持枪劫持开始说起,一直说道罗琳和同伙在车上发生枪战,他侥幸逃过一劫。当他说到罗琳在他面前被人打死时,他险些说不出下去。眼泪就像是罗琳小腹和胸口的血,一直流啊流。他们问他,好奇怪,为什么罗琳要一路劫持你到俄罗斯。他抹去眼泪,本来想说慌的。但是他又在一瞬间改变了注意,决定如实相告。
“她可能爱上了我吧。”他哭中带笑地说,“她说,要和我一起亡命天涯。她要我和她一样,变成杀手。她就是这么浪漫而……”他顿了顿,用责怪的语气说,“愚蠢的人。”
警察又问他,那你知道她的同伴为什么要杀她吗?他回答说,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的精神有问题吧。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不过询问的警察还是相信了。正如周宇翔所说,没人能直到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更没人知道她们内心所想的“正义与拯救”,以此来和全世界为敌。
昼夜悠悠轮转,临近开学,父亲又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打算休学还是去上学?一切看你,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我们要不换个学校吧。父亲又说,要不大学也不要读了。我们家里虽然条件不好,后半辈子还是养得起你的。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爸爸,我已经走出来了。而后,他又补充说,我们坐火车过去吧。父亲于心不忍,不过还是同意了。
这一次,依然是向北的旅程。他与父亲作伴。一路上,父亲和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他说,在他十岁的那年,他的父亲——也就是周宇翔的爷爷,受到征召,去了一趟老山前线。他在家里等着爸爸,一天比一天更恐惧。前线不断有军人阵亡的消息传来,他生怕在哪一天,听到自己的爸爸也在阵亡名单中。那时,周宇翔的奶奶也说了同样的话。她说,如果哪天爸爸没有了,我就养你一辈子。他哭着喊着说,不要不要,我要等爸爸回来。【妙】 【书】 【斋】 【妙书斋】
父亲又笑着说,后来你的爷爷回来了,完完整整地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缺少,连伤痕都没有。那时真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你的爷爷又说,有什么好担心我的。不过和越南白眼狼打了一仗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惨。我是炮兵,离前线远着呢。紧接着,爷爷又说,就算他们打过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知道军有多厉害吗?就算是在军营里烧菜烧饭的叔叔阿姨,都能消灭对面几百个人。我要是能牺牲,那就怪了。
周宇翔啊,父亲意味深长地说,这一天天的日子,远比你想象地要长远。这一道道的坎,也比你想象地要弱。只有面对它,你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当然啦,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们都是普通人,平平凡凡的,谁都不是主角。有的时候,你也需要逃避。
周宇翔忽然无比认同父亲的后一句话。他忽然开始想,要是那一天选择逃避,在一开始就己拒绝了罗琳,又会怎么样?结果或许会完全不同。罗琳会和朱飞凤错开——就算因此,自己死在朱飞凤枪下,结局也比现在好。想到朱飞凤,他又发现自己竟然对她一点恨意都没有。她不过是棋子,既是永恒与人类的棋子,也是老天爷的棋子。罗琳的死,多少带着点宿命论的意味。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当然不论他接没接受,结果都是一样。在这个世界里,罗琳其实早就死了。那个罗琳不过是披着她皮囊的独眼士兵。说不定在更早更早的时,那个人会死在战场上。总而言之,这个结果也是好的。这个世界的罗琳彻底离开了,多了一个回到家乡的游子。她实际上还是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尽管返乡的方式惨烈地与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不相上下。
这一次,他没法说服自己。从列车到达台州到来到杭州,他就不停地想着这个问题。想地多了,他又再次压抑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是忘不掉。越是想要遗忘,脑海中的名字就越多,那些人的面庞也越多,从胡云依到张瑞睿,现在又多出了一个罗琳。
他终于还是完全地,彻底地陷在这个世界里,就像是车轮陷在铁轨中,只能循着铁轨的方向,走向一条既定的道路。原来,他还是爱着她们的,一个死去了,便爱上下一个。像是列车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站点停靠过那样。
这根本就没有尽头。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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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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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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