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半段时,他就和普通人一样,内心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愤怒和痛楚。公交车正在疾驰,车窗外的黑夜也无边无际。无数星点的光芒掠夺,他分不清那是夜空中的星星还是城市边缘的灯光。这些光点又像是他脑海中闪过的一个个名字——胡云依、杨卞、张瑞睿……她们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然而她们又活着,徒留下他自己品尝着不存在的生离死别。思及至此,他又想起有关于她们的点滴。他觉得她们都好像重叠在一起。她们的魅力与美,各取一点,就变成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另一半的样子。
她们成全了他,他也曾经成全了她们。他是她们谱写爱情故事的画卷。
然而这一次,轮到黄婧时,他反而接受不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与黄婧离别的准备。甚至在一开始,他是把她当敌人看待的。但是渐渐地……日久生情真是一个操蛋的成语。他的内心分成两个部分,感性的,像是普通人的那部分开始拷问他,问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黄婧会用这么一种方式“离开”他。
那座在白天看起来恢宏壮阔的立交桥中枢,到了晚上,却不过是一个丘陵突破。除了高桥沿路两边的路灯,没有了其他光芒的点缀,周宇翔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这桥上,随着疾驶的公交车,像是翱翔一般,跨过数条平行的铁路轨道,跨过那一座座还未来得及拆除的青砖瓦房,跨过那道立在拆迁工地废墟上,写着“为建设现代化大都市杭州拼搏进取!”的宣传标语。
从杭州主城区的黑夜跨入下沙黑夜。周宇翔不知道,人们也不知道,不知道在黑暗中,地区与地区的界限在哪里,时代与时代的界限是什么。
他的理性却知道地一清二楚,理性的嘲笑声盖过了那痛心疾首、庄严肃穆的声音。那思想在瞬息间总结了周宇翔的过去和现在,像是那城区与城区交界处,因为故障而断了电的收费站旧关卡迎面扑来又飞快离去那么快。它得出了一个结论,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
矫情。
它认为,周宇翔算是彻底迷失在了这个时代。他扮演表面上的角色太久太久,以至于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入了里面。他已经失去了真正的自我,把逢场作戏的生活当了真。黄婧援交也好,杀人为生也罢,其实都与周宇翔无关。他犯不着为这个配合他演出的配角而伤心。任何一滴眼泪都是浪费。任何一次微笑也是徒然。
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时,他的眼皮无比地沉重。他困地呼吸不过来,房间里似乎没有空气。但是周宇翔的内心却很清醒,睡意并不是因为真正的疲惫。那不过是逃避所吹响的冲锋号。他鞋子也没有脱,倒头就睡。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被手机震醒。像是战场中感受到爆炸,他下意识地爬了起来。半是期待半是惊恐地打开手机,他却懊恼地发现那不过是一条房地产中介的群发广告。
他发了一条短信给黄婧,只有短短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他把手机关了,开始整理东西。阳台上有几个大箱子,当初和黄婧搬过来住时,他们就是用这几个箱子放下了属于他们各自的东西。尔后,他们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一处。现在,他又要用到其中的一般,把原本和在一起的那些东西,无论是牙膏、肥皂还是毛巾,等等,再次分离开来,而后装回到属于他的箱子里。他记得清楚,挑地仔细,分地精确,放地整齐。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出租房内好像空旷了许多。
除了这些,还有更多的东西,像是衣服、抱枕、被褥以及零零碎碎的电子产品,都是他和她同居之后的买的,属于“夫妻”共用财产。他一心想要逃离,干脆没有管它们,就这样放在那里,留给黄婧好了。总之,从今夜开始,他便不属于这个出租房了。
他就像是狼狈撤退的驻军。那是他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的温泉关战役”的尾声。澳大利亚最后的有生力量被消灭在科恩之后,他们再也挡不住中方陆军的滚滚洪流。随着中方陆军高歌猛进地朝着大陆东南部推进,澳大利亚接连撤退,依次丢掉了主要城市。到了最后,他们只剩下堪培拉可守。直到那一天,孤立无援的澳大利亚还等待着美国海军的支援,妄图在堪培拉来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大决战。
显然,周宇翔和黄婧的联合体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天蒙蒙亮的时,他整理好了一切。他来回了好几趟,把这些箱子全都堆到楼下。他又去了一趟小区物业,填了大件物品出入申请单。写好单子时,搬家公司的货车来了,像是开服战场打扫残局的工程车。他和“工程车”的司机说好了价格和地点,箱子们上了车的后厢,他坐上了副驾驶。
他把身子从车窗探出,朝着背后挥着手,说,“再见啦,黄婧。”
他回到了宿舍楼。宿舍阿姨看到他时,笑着说,“很久都没有看到你啦周宇翔,你要搬回来住啦?”这时,他正搬着箱子,点头说是。阿姨又说,“你们寝室的人都走光啦,你现在还回来?”她说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走。周宇翔敷衍她说,“下个学期,我会把它们搬走的,暂时先放在寝室里把。”宿舍阿姨啧啧叹气。毕业时的离别伤感,好像在这一刻提前上演了。
他把东西尽数搬回到寝室。这期间,他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一层楼,安静地不像样。记忆中响彻在走廊中的游戏声与嬉笑怒骂都消失了。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都成熟了,还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未起床。他只管自己。推开寝室门时,房间中升腾起尘埃氤氲。这个房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以至于他来到时,数以千亿万的尘埃都纷纷跳将起来,用自己的飞舞来迎接他的归来。
他还是想逃,仿佛核弹的倒计时业已启动,落点就在这座大学城附近。他从箱子中找出一个,放了些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双手抱着,忙不迭地离开。于是那些灰尘又心灰意冷般地飘落下来,覆在地面、桌面和高床的栏杆上,怀着期待静静等候。
这一等就没有了尽头。周宇翔抱着箱子,打的去了九堡。那里是下沙的客运中心。他决定提前回家。中午的时候,他在候车大厅等候,回乡的人们熙熙攘攘,喧嚣盖过了候车厅内外的笑声、哭声、骂声,盖过了他内心的声音,也淹没了黄婧来电的电话声。
关于父母的故事,揉碎在他的记忆中,连同他们的模样,也一并模糊了。按照周宇翔的时间来计算,他大概有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他记得清楚,上一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是在瑞安的那座教堂之外。短短一年的功夫,中间穿插着一次时间跳跃,在他看来便变得漫长地宛若几代几世那样。
母亲来开门时,抱怨道,“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妈妈什么都没准备呢。”她又笑着帮周宇翔抬着箱子,“要不晚上出去吃把,等一下我就打电话给老头子说。”周宇翔点了点头。母亲在周宇翔的卧室放下箱子后,又若有所思地问,“婧婧没有回来吗?”周宇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他才明白,母亲口中的婧婧,指的是黄婧。
他极不情愿地说,“妈,我和她分手了。”这句话宛若惊雷,母亲一下呆住了。过了好半响,她扼腕叹息地说,“太可惜了,婧婧这么好的女孩,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妈妈原本连她的红包都准备好了。”之后,她又问周宇翔说,“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呢。要不把她追回来吧?”周宇翔摇了摇头。母亲一下紧张起来,“算了,算了,你有你的理由。”继而,她又说道,“明年,就好好找工作然后上班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到了下午,父亲也回来了。以往,他下班回到家时,都会在家门口喊一声,“孩子他妈,我回来了,快做饭,我快饿死了。”但是这一天,他还没来得及喊,母亲便把他拉到厨房里,悉悉索索地耳语。其实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
,不论是耳语还是高喊,周宇翔都听不到。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回忆过去。
这天晚上,一家人在小区附近的小店吃了顿炒菜。期间,父亲要了两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全喝完了。喝完之后,父亲就开始说胡话。他揽过周宇翔的肩膀,用带着酒气的嘴在他耳边嚷嚷。父亲说,小子,你太有出息了,果然是我老周家的人。我老周家的人,桃花运一直很好。那个婧婧,分手就分手了,你还能找更好的。母亲听罢,连忙拉着他的衣角,抱怨道,“你怎么乱说话。”周宇翔连连苦笑,又跟母亲说,“老妈,算了,老爸就是这样的。”
父亲醉地不轻,吃完饭之后,他和母亲一左一右地抬着他回去。这期间,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吸取了这天早上的教训,他没有急着拿出手机看消息。一直到回到家里,母亲把父亲安顿好,他才五味陈杂地拿出手机看。
那是光光打来的电话。他回电过去之后,又听到了一通抱怨。光光说,你怎么回家了也不通知我一下。害的今天全部门上班,只有我一个。周宇翔连忙道歉。光光忽然话锋一转,问周宇翔说,“你昨天问了黄婧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了黄婧的人人状态,怎么你们好像分手了。”
周宇翔觉得隐瞒下去也没了意义。他索性和盘托出说,“是的,我们分手了,小黑说的对。”说到这里时,他的又想起之前的承诺,于是补充道,“小黑其实说对了一半。黄婧没有做那个事,但是她爱上了别人。”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懒得挽回了。”
“但是这说不过去。”光光说,“你还是看看人人吧,我感觉她要崩溃。”
“我不方便看。”他不由分说地就搁了电话。
他只是表现的那么冷漠。放下电话之后,煎熬便紧随而来。光光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像是魔咒似的,尤其是“人人”和“崩溃”这两个词,宛若两架即将投弹的轰炸机,在他的心头上盘旋不断。他遭受不住,还是打开了手机登陆了人人,前往黄婧的人人网主页。
“我还爱你,可是你为何如此绝情。为什么一点痕迹都不给我留下。”
他看到这里时,页面飞走了,来自黄婧的电话野蛮地排开了一切。他接起电话时,忽然想到人人网主页有一个访客的功能。许是守在人人网前的黄婧看到了。他在她主页的访问记录,就像是一曲冲锋号响起。
他一接通电话,黄婧近乎崩溃的话语便涌了出来,“周宇翔,你为什么这么绝情!你把东西搬走了,电话也不打,也不回,除了一条破短信,什么也不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平淡地说,“我们好聚好散了吧。我也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以后就这样把,我们各自平行。”
“不,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黄婧发了疯一样地喊道,“我和那个猥琐的中年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为了赚钱。这是兼职,兼职你知道吗?我只是陪陪他逛逛街,看看电影。我怎么可能对这种人有感情呢!我只是利用他啊。”她顿了顿,大喊道,“我爱的还是你啊!就是因为爱你,我才做了这些。”
他说,“算了吧,黄婧。都事到如今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知道,你还爱着我。”
她歇斯底里地问,“你还爱我吗?”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周宇翔嘴唇颤抖,但是又冷冷地说,“我爱的是昨夜之前的黄婧……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这时,黄婧开始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要甩了我。这个世界上的女生数以千万亿,只有我一个人,为了你,为了这个家牺牲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骂着骂着,她忽然抽泣起来,“对不起,原谅我把,是我错了。”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忏悔,像是祷告,像是失去了老伴侣的婆婆呢喃不休。手机没有视频通信功能,不然周宇翔或许能看到,电话那一头的黄婧半跪在床头,像是捧着自己的心脏,苦苦哀求不止。她像是了失去了自己的神明的信徒。她的哀求不会得到回应。后来,她又自言自语地说,“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她又怀着莫大的幻想,想象着自己是高中时代所看过的,那些爱情小说的女主角。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被原谅,因为那些书告诉她“每个人的一生,都应该有两次被人原谅的权利。”然而这样的幻想又是不切实际的,周宇翔很早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知道,放下了电话的周宇翔双眼通红,似乎被他传染。
他卧室里有一台电脑,是父亲在他高考之后买的。那一年夏天刚开始的时候,他在高考超常发挥,为了奖励他,父亲和母亲商量着,要了多块钱再加上自己的私房钱,又跑到温州市中心的电脑城,按照当时最先进的配置,买了零配件,组装起来。当然,父亲买这台电脑的动机不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这台电脑一半是为了周宇翔,一半也是为了他自己。后来,周宇翔上了大学,每年回家时,回到自己的寝室,总会发现布满了灰尘的卧室里,只有这台电脑连同电脑桌和椅子是清清爽爽的。父亲希望他回家,又不希望他回来。父亲的骨子里,也是一个沉迷电脑游戏的玩家,只不过在周宇翔上大学之前,他拼命压抑了下来。
这之后的几天,他闭在卧室里,像是父亲那样整日整夜地与这台电脑为伴。周宇翔不在的时候,父亲在电脑上装了许多游戏,有单机有网游。然而他又与父亲不同的是,这几天时间里,他唯独只玩魔兽争霸这款游戏。因为在那个游戏里,有胡云依在很久很久之前教他玩的。
游戏大抵是逃避现实最好的手段。而玩更是让他找回了记忆——或者说迷失在了那段和胡云依在一起的时光中。
他一个人登陆战网平台,一个人寻找房间,一个人在天灾与近卫互相厮杀的峡谷中徘徊。一开始,他不停地死去。他所操作的英雄,不论什么角色什么分工,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去。他死去之后,他的队友在队伍频道中破口大骂
,对面的敌人亦然发来阴阳怪气的嘲弄。他的眼中,屏幕变成黑白的时间的很多。他时常盯着残局,感觉那个死去的英雄,似乎是自己。
后来,他逐渐熟悉了。他不再频繁地死去,他操控下的角色开始灵活地走位,凶狠地厮杀。队友的辱骂和敌人嘲弄渐渐少了。他的心情没有变化,看淡了游戏中的生死。
他还是输多赢少。玩到后来,他碰到一个好心的玩家。那个人加了他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他又告诉周宇翔,光有操作和意识不够,还要学会团队配合和战场大局观。一开始他没有理会他,那个人便不厌其烦地找他述说。后来周宇翔被他说烦了,问他,“游戏的输赢有这么重要么?”那个人告诉他,“游戏也是人生,不在乎游戏输赢的人,对于人生也不会负责,这是一个人的态度。”周宇翔很想告诉他,“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就喜欢这么玩。”但是最终,周宇翔回他以沉默。周宇翔觉得和他解释也是毫无意义的。
他沉迷在游戏的时间里,黄婧又不厌其烦地打来电话。他铁了心地不想和她有所联系,干脆连电话都不接。第三天之后,黄婧不打电来了。他以为她放弃了。然而他错了,为了挽回这段关系,黄婧发动了在婳羽里认识的人。
先是白菊打电话来劝。白菊不直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厢情愿地苦苦相劝。白菊说,你们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年,为什么说断就断了。她就算再过分,你也应该原谅他。周宇翔说,这件事超出了我的原谅范围,抱歉了,我不能原谅。白菊又问,那看在曾经一起在婳羽待过的份上,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周宇翔冷冷地拒绝了。
罗琳也打电话来。罗琳的心态比白菊好一些。她更了解周宇翔一些。她在电话里也没有劝和,只是试探性地问她,以后还能和黄婧做朋友吗?周宇翔在电话这头摇了摇头,却言不由衷地说,以后还是朋友。罗琳有些开心,说太好了。周宇翔又补充说,但是从头开始是不可能了,我也不会见他。以后在黄婧的生活里,周宇翔这个人就消失了。罗琳很快耷拉下来,拉长了音调地说,好吧。
直到最后,也光光也打电话过来了。为了挽回这段关系,黄婧连他也央求了。当光光在电话里问出为什么时,有一瞬间,周宇翔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但是恻隐之心很快消失了,他一想到那天晚上黄婧的神情,心里就五味陈杂。当然,光光也没有咄咄逼人。这些人里,就属他最明白——他大概猜到了实情。不过他还想尽最大努力地修复这段关系。他甚至比黄婧还要低三下四,好像失去了爱人的人不是黄婧而是他自己。
他说,“要不折衷算了。你暂时委屈一下,先和她复合,然后一边生活一边看。如果她再犯,你在分了好了。给一次机会吧,人心都是肉长的。”
周宇翔以实情相告,他回答说,“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和她分手,只不过早晚罢了。”ωWW.miaoshuzhai.net
“为什么?”
“很早以前就没有感觉了。”周宇翔说地痛苦,“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一天一天地活着,每一天醒来都觉得身边躺着的是陌生人。陌生的感觉日积月累,直到后来,当她表现地和过去一样时,我竟然感觉到了厌恶。”
“所以,这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对么?”
周宇翔嗯了一声。光光的语气忽然变了,开始苛责他起来,“那你太过分了。如果……”
“如果早一点的话,她也会和现在一样。”周宇翔打断他说道,“感情的事,不能说快刀斩乱麻。总之都是我不对,是我伤害了她。”
“其实你们双方都没有错。”光光收起了责备,无奈地说,“错就错在缘分。”
“我其实也想过和她结婚。”周宇翔说着说着开始呜鸣起来,“就像是她无数次满心欢心地那样期盼着那样。但是后来,我想象起婚后的样子,发现那简直一场灾难。我连强迫自己伪装成很爱她,似乎也办不到。”他顿了顿,望了一眼电脑屏幕。屏幕中,他所控制的角色正慢悠悠地走着,走过那正在相互厮杀的交锋线,越过了队友的尸体,越过了随着一声巨响而分崩离析的防御塔。那个角色是一个幽灵,游离在这因为互相争夺而甚嚣尘上的世界之外。它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指引着它前进的鼠标迷了方向,在宏大的世界中乱窜。它对于荣耀和耻辱,胜利和失败,没有任何感觉。
“我已经厌倦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无论她出轨与否,仿佛都和我无关。”他最后说道。
“如果她改了呢?”光光问,“人是会变的,她也不例外。”
“我已经喜欢不上任何人了。”他决绝地拒绝说。继而他又对光光说,“如果你喜欢她,就去追逐把。弥补我亏欠的她的那份,让她幸福。”
“这样的幸福,我给不了,只有你可以。”电话那头,光光长叹一声。
“为什么给不了?”周宇翔反倒劝起光光来,“人和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大差距。什么命中注定,天命所归之类的,缘分就是骗人的。”
“不,我知道地最清楚,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独立的个体。”光光忽然说起了其他,“就像是这部小说,只有我光光才能写。不是因为我会写文,也不是因为我天赋异禀。”他说着说着,也对周宇翔如实相告,“这个梦境,只有我有。”
“那些剧情不是你想出来的?”
“完全不是。”他解释说,“全是我做的有关婳羽的梦。事实上,直到现在,是梦和笔,控制着我,把关于婳羽的小说写到这个地步。大概是从卞卞死了以后,我就时不时地梦到婳羽。我梦到了另一个故事的发展。”他顿了顿,说道,“我常常梦到你。你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
,当死亡到来时,是你像英雄一样地救了我们。我梦到你变成了我们的守护神。”
“所以小说的主角是我?”
“是的,一直都是你。梦里有一个设定,你全知全能,对于未来无所不知。你为了保护我们,不断修改命运,我们却懵然不知。后来,要杀死我们的人越来越强大,你也越来越心力憔悴。每一次的拯救都变地困难重重。”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说。孤军奋战,沉默不语。你从来不在乎我们怎么误解你——笑你、讽你、骂你、冷漠你。”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许久,“现在,你好像和我梦里的那个周宇翔,越来越像了。”
“以后不要写了,根本脱离了现实。”他苦笑着说道,“你的梦太离奇荒诞,这根本不是现实。”
“你说过这句话了。”光光笑道,“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你都说过。实际上,你是为了保护我,怕我被他们杀人灭口。”
“我是说真的,光光。”周宇翔尴尬地说,“你要是把写这些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生活上,会好很多,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我挺满意的,真的。这大概就是我的命,用最好的年华写最奇怪的小说。”
也许是其他人的劝说起了作用,接连几天,黄婧在也没有打电话。期间,周宇翔翻阅了她的人人,看到那些歇斯底里的状态也消失了。她或许发过很多或是哀痛或是思念或是后悔的文字,不过最后又尽数删掉。到了最后,她连那些关于如何深爱周宇翔的人人日志也删了。她的人人网主页,就像是除夕夜的她一样,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周宇翔原本以为自己的春节也会这样。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和黄婧没有什么两样,两个人各自失去了心里所爱的,变成了森罗世界中的两粒毫不起眼的砂砾。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他到现在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当女生受到伤害的时候,她会找人倾诉找人分担。她往往会找其他的女生。越是倾述越是分担,她反而越能体会到伤痛之苦、孤独之哀。于是,孤独便因此被放大了数倍,让一起分担的女孩们也感到悲苦忧郁。然而男生却是反过来的,当他们有这种感觉时,攻击性的本能会驱使着他们,通过攻击性的行为来发泄。在以前,男人们会选择抽烟喝酒打群架,到了现在又有电子游戏,于是男人们便更难体会到孤独的痛了。
那个告诉他游戏就是人生的人,不离不弃。除夕夜时,他更是拉周宇翔进了一个群——那里面几乎都是玩的好手。跨年的夜晚,周宇翔玩地天昏地暗。电子游戏是偷窃时间的大盗,不知不觉中,他也不知道打过了多少局,阳历辛卯年第一日的晨曦,不知不觉地透过卧室的窗户,爬上墙头。
许是最终解脱了,又或许是带着最后的无所谓的希望,大年初二的中午,黄婧又打来了电话。这时的周宇翔已经快要玩疯了。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战士,只不过战场斗转星移,变成了世界中的远古峡谷。他俨然忘记了一切,也包括曾经的旧爱。
黄婧平静地在电话里说,周宇翔,我现在理解了。就像是罗琳开导我说的那样,既然已经不喜欢,再怎么追求也只能感动自己。你说的对,我们分手吧,以后就做普通的朋友吧。
周宇翔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拿着鼠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这时,黄婧听到了他电脑中传来的厮杀声。那局游戏中,突然蹦出的“怪物般的杀戮”,像是对她的嘲弄。黄婧叹了一口气,说周宇翔你变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你从来都不玩游戏的。周宇翔又嗯了一声。黄婧知道自己正在唱独角戏,最后的希望也被剥离殆尽。
黄婧开玩笑地说,“这一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下一次就轮到你了。总而言之,在我没有找到新的人之前,我还爱着你。我这么好,说不定你以后会哭着求着找我复合。如果有那样的未来,请你好好珍惜我。”她虽然在电话里这么说,内心却知道地透彻,再也没有这样的未来了。
“那么,以后我们都是一个人啦。请你好好保重吧。”她轻描淡写地说着,搁断了电话。
周宇翔没有放下电话,从这一刻开始到游戏结束,他就保持着这个姿态,大脑一片空白。那台被他用怪异的姿势举着的电话,就好像长在他手里似的。这一局终了,他再也没有开新的一局。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电话嘟嘟的忙音却又分明提醒他。
终焉,这一段他没有倾注感情的感情,像是早有预见的阴谋,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局,带着末日狂欢的荒诞尾声,被他亲手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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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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