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岫独自开着她的老捷达,行驶在通往大凉山这条拥有无数高架桥和隧道的高速公路上。韩岫很喜欢在这样的蓝天下,这样的不太冷也不太热的日子里,一个人洒脱地开着车,行驶在天地间,欣赏沿途的风景,享受清新自然的空气。
两天前,她向罗琳递交了辞职报告。在罗琳的办公室里,韩岫抬头看着罗琳头上挂着的那副油画,黄土般的脸,纵横的沟壑,深邃沧桑却仍然生机勃勃的眼神,生满老茧的手,端着的是一碗水还是一碗茶亦或是一碗酒......
“岫儿,”罗琳一声轻唤让韩岫看到了她的炯炯双瞳,“你决定了吗?”韩岫点了点头。罗琳微微一笑,拿起笔在她的辞职报告上签了字。
“岫儿,”罗琳又是一声亲唤,“你做得真好,我是说你在担任儿女山项目总监期间,我真舍不得你走,你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帅才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呀,就是要放弃你己经到手的优越生活,能施展你才能的机会,一定要去当个乡村教师?”
韩岫抿着嘴,微笑着点头。
“我知道,”罗琳接着说,“你是为了你哥哥才到龙太子来的,是为了弥补点什么吧?”
韩岫收起了笑容,沉思着说:“罗总,您说得不全对,为了我哥哥?是有一点。但龙太子这样的公司也是我一直向往的;再有,您让我这个从没做过工程的小丫头来负责那么大的一个项目,我......我那时真给吓得不知咋办。还好,我还是完成了罗总交给的任务......哎,不,不能说是我完成了,而是罗总您给配置的团队太捧了太称职了,是他们完成了任务,功劳属于我们团队的每一个成员,我一个外行,不懂技术不懂材料不懂设计不懂施工......”
罗琳哈哈大笑了起来,韩岫脸红筋涨的急于解释,把她给逗乐了。韩岫也两眼放光地笑了。
罗琳笑够了,收敛了笑容,故意板起了脸,目光灼灼地盯着韩岫问:“这次任务完成得那么捧,有没有一点‘他’的因素呢?”
韩岫脸一下变得绯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角,以近乎蚊吶的声音说:“有,还不少。”
罗琳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好,你去当你的乡村教师吧,等哪天你们自己想通了理顺了你们心中的相思情把你们都折磨得差不多要疯狂了,我再来帮你们携手。哎,但愿你们不要熬到白首去拜堂哦!”
第二天,韩岫又去了位于江沙市远郊的第四监狱,探望正在服刑的韩峥。
韩峥身着囚服,看上去虽然黑瘦,但精神状态还不错。韩岫先是将自己和爸妈托她捎带的一些生活物品交给了相关狱警,后坐在哥哥面前,说:“哥,我已经接到通知了,去大凉山做支教,明天就出发,我自己报的名,自己开车去......”“你要做支教?好哇,”韩峥淡淡地说,“我都知道了,你去了龙太子,又当上了一个大项目的总监,现在,你又不干了,要去做什么支教。有梦真好是吧?”韩岫见哥哥这种态度,没说话。韩峥接着说:“是啊,我不能理解你,也理解不了你,可是罗琳应该知道了你的能力和价值了吧?这回她给了你不少的奖金吧?”韩岫点着头说:“是,罗姐奖励了我一大笔.......”“她可能还表示对你会重用的吧?”韩峥叫着,打断了她。韩岫只能点头。“这些都不能抵消你要去当乡村教师的念头?”韩峥问着,盯着韩岫,“是啊,我是干过坏事,干过对不起龙太子和罗总的事,但我知道龙太子是个什么样的公司,知道罗琳是个什么样的老板,你现在就有最好的机会表现你的才能。你个女孩子,一定要去争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不能实际一点?再说了,龙太子最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诺,罗琳,嗯,那个......郭潇潇,不都是女人吗?在那里,你的才华能得到看得见的回报哦.......”韩峥说个不停,连他自己都觉着有点贫了,因为他注意到韩岫一脸不屑,低下了头。他话题一转,说:“穆童那小子呢?加入了龙太子了吧?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韩岫一下抬起了头,目光亮得吓人,她说:“穆童加入龙太子是他的事,我去当乡村教师是我的事。他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他都不太重要。关键是,我和他都不愿意现在就同处一室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哄着孩子喂奶换尿片!”
听得妹妹一通吼,韩峥摇着头,手一摊,说:“我没法理解你,算了,我还是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到时候看罗琳是否还愿意收录我,哪怕去龙太子当个勤杂工也行啊!”韩岫笑了,说:“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话,哥,你要好好干呐!”韩峥又以戏谑的口吻说:“我其实还真担心,穆童那瘸子,那乡巴佬,现在他在龙太子工作,你又不在,他会不会逗得你潇潇姐春心大发,和他来个姐弟恋呢?”
韩岫莞尔一笑,说:“哥,这才是你不乐意我去做乡村教师的真正原因吧?”
韩岫驾着车,在那条跨越了无数深峡沟壑,巉岩激流的“云端之路”上飞驰,饱览了沿途蓝天白云下的壮丽风景。绚丽的晚霞烧红天际时,她驱车进入了昌林市。第二天,韩岫一人去琼海游览,后又参观了彝族奴隶社会博物馆。下午去了卫星发射中心,望着那高耸如云的发射架,韩岫心潮起伏,难以自己:天有多高,心就有多大,扎根沃土,胸怀蓝天,这世界如此的美好,值得我们为之而奋斗!
昌林市的米林县,全国闻名的贫困县。在那些崇山峻岭浅沟深壑中,千千万万彝族同胞休养生息于此。他们自称是蚩尤的后代,由于蚩尤与黄帝之争失败后,迁居于此的。大山的阻隔,土地的贫瘠,教育的落后,甚至毒品的泛滥,使得“蚩尤之后”们长期处于极度贫困状态。
韩岫,在一个凉爽的早晨,作为青年自愿者,到米林县教委报了到。县教委负责接待新来自愿者的是一位高大而和善的中年男人,韩岫与他握手寒暄后,他自我介绍说他叫海莱治龙,是彝族人;他又礼貌地让韩岫坐到办公桌前,仔细验看了韩岫的身份材料,个人简历,介绍信,毕业证等,抬起头来,看着韩岫,微笑着说:“韩岫同学,我们非常欢迎你来这里来教书任教,我们最缺的就是教师啊。你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可是我从你的简历中没看到你从事教育工作的经历,而且,你还担任过大企业的高管,待遇是很优厚的吧?我......嗯,我一点不怀疑你的能力......”海莱治龙迟疑着说,“......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在大城市里长大,受过那么好的教育,在职场上也是拿高薪的,我只是想说,在我们这里,挣不到什么钱,还要吃好多苦,有些时候还要受些委屈,你能受得了吗?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韩岫直视着这位彝族汉子,严肃地说:“我到这里来做支教,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为了捞取什么资本或者给自己镀金,我来这里,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海莱治龙重复着这句话,笑了笑,又问:“那你最想到哪个地方去任教呢?”韩岫回答说这还是您委派吧,到什么地方都行,只要是需要的地方她都可以去。海莱治龙说要派她去县城的城关中学,韩岫当即拒绝,说要到艰苦的地方去,而且要最艰苦的地方。
“我要去小高镇甫明乡的美姑小学!”韩岫干脆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她想去的地方。
海莱治龙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说:“甫明乡的美姑小学?你这么知道那个学校的?”韩岫也笑着说:“网上查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嘛。”海莱治龙摇着头,说:“那个地方可是我们县最艰苦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通电,汽车开不上去,因为根本没适合汽车开的路,用水也不方便,要到几里路外去提;吃不上肉,粮油副食等等都没有......,这样说吧,如果说我们县是全国闻名的贫困县,甫明乡就是我们县最穷的乡......”
“那么,”韩岫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美姑小学为什么会设立起来,那个小学为什么能在你说的那么贫困的地方建立起来?”
海莱治龙严肃地说:“就因为老景,景老师,哦,他也有个彝族名字,叫个啥,哦,曲水流觞!我书读得不多,可也知道这四个汉字不像是咱彝族名字,应该是个汉族成语。很多年前,和你一样,老景是个大学生,自愿者,一个人到了我们县,一定要去最艰苦的地方,诺,就去了甫明乡,创立了美姑小学,到现在都只有他一个人干,既是校长又是老师,还是保姆,景老师,真好人呐!”
韩岫不知道在彝语里“曲水流觞”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在任何语言里,韩岫想着,这四个汉字所蕴含的超凡的洒脱,不羁的狂放,都是相同的吧?
“景老师?”韩岫问,“我在网上根本查不到他任何信息,就一个小学名字,地点,其它什么都没有哇!”
海莱治龙说景老师就是这样,从不透露一点他个人地信息,我这里连他一张照片都没有。“县教委,区政府,几次要评选他当模范教育工作者,优秀乡村教师,甚至现代道德楷模,他都拼命拒绝,哎,那样子就像要他命似的,我们只能算了;市里省里的记者想要采访他,每次连人都找不到!哦,你在网上看到的关于美姑小学的信息,仅仅是因为小学办得太难了,孩子们过得太苦了,我们能给的帮助又有限,景老师才让我们放到网上的,目的是为了赢得关注,争取一点外来的帮助。还让我们删去了他所有的个人信息。你要是真去了那里,你会见到他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韩岫跑遍了米林县这座山区小县城的巷陌街道,采买她想送到美姑小学的物资。她衣兜里揣着张卡,卡里是罗琳罗大老板发给她的那笔奖金,数目不小。韩岫采购了四台柴油发电机,两台水泵,近两千米长的水管,整整八大桶柴油。当然,还有电脑电视投影仪铅笔圆珠笔书包作业本橡皮檫洗衣粉肥皂香皂内衣卫生巾衣物鞋袜救灾帐篷,甚至电饭锅电炒锅大米面粉食用油风油精奶粉白糖饼干蛋糕面包等等一大堆教学生活用品。总之,罗琳给她发的那笔数额大的吓人奖金已经用去一大半,把个小县城里几个电器门市超市菜市场的货品几乎扫荡了一空,县城里有人在传颂着来个女富豪,要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去救甫明乡的穷孩子们了。活菩萨终于显圣了;也有人在抱怨着:不晓得哪里来了个女疯子,一下就把东西卖光了,这下把什么东西都买贵了!那些老板商贩们当然最高兴了,他们一脸烂笑地边数着钞票边帮腔着,说那个美女不是观世音下凡,就是如来佛转世!
海莱治龙当然也听到这些话,起初还不信这小女孩有这本事。当他颠颠地跑到韩岫在城边的临时堆场,见到韩岫采购的,堆成一座山的物资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叫着说:“真是当过大企业高管的哈,就是有钱任性,诶,韩菩萨,韩姑奶奶,你就没想过甫明乡是通不了汽车的,你这座大山咋个送得进去?莫非你念个咒施个什么法术?”
韩岫笑嘻嘻地指指不远处一小溪边,那排香樟树拴着的一排骡马,说:“我早给赶骡的大哥们讲好了,他们给我送上小高镇的甫明乡。”
“那要多少匹骡马?”“我算好了,要一百二十匹。”
海莱治龙倒吸了口气:“好家伙,我们县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骡马大军运输队!你这是要浩浩荡荡给美姑小学大援助啊!”
韩岫顽皮地一笑,豪迈地说:“大军这不是出现了?美姑小学的孩子们,还有景老师,他们的身后,一支大军正在集结!”
韩岫这两天一直在脑海里描绘景老师的形象,连穆童都被挤到角落里去了。景老师,他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好!”海莱治龙叫着,“你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骡马?我们这小县里就算掘地三尺,把十年前死去的骡马挖出来架上,都凑不齐你要的一百二十匹!”
“海莱大哥,”韩岫笑得更灿烂了,她把两手十指叉在了一起,“明天一大早,你来看看吧,看看我们的铁骑大军!”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海莱治龙从床上蹦起来,急得连尿都没完全撒干净,就撒开脚丫子往县城边的小溪跑。还没到小溪边,就听见了鼎沸的人语声和骡马的嘶鸣声;待他气喘吁吁赶到小溪边,只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骡马和一个个攒动的人头,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他挤进了人群牲口群,见人们都在忙着往骡马背上装货;他想问问这些骡工,韩岫在哪里,却没一个人理他;一个棒小伙扛着一整扇猪肉过来,差点儿撞上他。他一眼认出这小伙子是南街上肉铺的伙计,忙一把抓住他,问:“小陶,你咋把猪肉送这儿来了?”小陶说:“咋不该送这儿?人家定了的,还要最新鲜的,这些肉都是刚刚宰出来的,叫送这儿的。”海莱治龙看见小陶身后跟来了好几个扛猪肉的小伙,都是整扇整扇的,还冒着热气。他赶紧闪在了一边,数了数,一共8扇。他一瞥眼,又看见一熟人,那是老德洪,一位赶了几十年骡马的老家伙。海莱治龙立即拉着他,问:“老德洪,这么多骡马,这么多骡工,都哪儿来的?”老德洪正忙着装货,他的骡子上驮着几大包大米;老德洪说:“老海,你还看不出来呀?这附近八个县的骡马骡工都在这儿了。”
“谁喊来的?谁有这么大本事?”海莱治龙问道。“谁?”老德洪嬉笑着瞅他,觉着他有点可笑,“美女呀!人家韩大小姐愿意出大价钱请人干活,去甫明乡帮助美姑的孩子们,这一趟又赚钱又赚面子的,前两天叫我们几个去喊人,人家韩小姐说了,要多多的喊人,这不是吗,大家一听说有这么好的事,不就都来了?”
老德洪话刚说完,一声喊就传来:“大家注意了!”,这声音很大,显然是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所有人都停止来干活,抬头望去,只见一漂亮女子上身红冲锋下身蓝牛仔,和几位骡工模样的汉子站在一处高台上,其中一个汉子正举着一扩音器。Μ.miaoshuzhai.net
“我们今天,”那汉子操着浓重的本地方言说,“要把这些东西这些货,送到甫明乡去,想该来打嘎都机到,这题路忒难走......”旁边另一汉子或许嫌他说话太不利落,一把抢过扩音器,说:“我们还是请韩小姐讲讲我们要该注意的吧,韩小姐是我们的老板嘛!”韩岫并无怯色地接过扩音器,还未讲话,下面自动响起来轰轰的掌声。韩岫微笑着举起双手,挥了一挥,再向下一压,掌声立止。
“各位哥哥叔叔伯伯们,我叫韩岫,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不是你们的什么老板。今天一大早,就叫你们来,是麻烦你们送这些物资的,真不好意思!但我许诺过的给你们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的。我知道到甫明乡的路非常难走,有些地方还很危险,为了你们能安全地把物资送到甫明乡,送到美姑小学的孩子们手上,我特地聘请来这四位经常走这条路的师傅,请他们领头请他们保驾护航,一路上,希望哥哥叔叔伯伯们听从他们的安排调遣,顺顺利利地把物资送上甫明乡......”
海莱治龙看着韩岫从容的神态,听着她简洁明晰的话语,不禁心中暗赞:这女子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组织调度能力,真没的说,哎,不过人家有钱嘛,有钱啥事都好办嘛......他正乱想着的时候,人群中又响起了除夕鞭炮般烈烈的掌声,海莱治龙看见韩岫对着台下深鞠了一个躬,已结束了讲话,将扩音器交给身边一中年汉子。那汉子接过扩音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开始安排进山线路和队列。
海莱治龙依然心潮起伏着:是啊,人家有钱,可有钱人家干这种事!要是有钱人都干这种事,这世界就没那么多孬事啰!他举头望天:好女孩儿啊!
在遥远的,那一列如波浪般起伏的群山间,朝阳画出它火红的弧线,天空中闪动着一缕缕玫瑰色的霞光,真如传说中的佛光普照;然而大地山川暂时还沉浸在寂静的晦暗中。
韩岫又接过了扩音器,说按照宣告的先后顺序,“出发!”,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庞大的骡马队井然有序地开拔了。没有人喧马嘶,只有骡马之蹄敲击大地发出的塔塔之声。前列在动,中列及后队却静立如山,待前列已见队尾,中列依次而动。韩岫跨上了一匹短腿马,跟着中列队出发了。海莱治龙看着她自信的身姿,俏皮的神态,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玩骑马打仗游戏时,那个想当将军的小女伴。他正脸露温润之笑,手机突然响了,忙掏出手机一接,听见韩岫在里面喊着:“海莱大哥,我没看见你但我知道你来了。你能不能走在后边,帮我压压后队呢?”
海莱治龙哈哈大笑,说:“好,你到底没忘了你海莱大哥哈,好,我走在最后,照看着你的骡马大军,行了吧?”“谢谢,谢谢海莱大哥!”
海莱治龙放下手机,自嘲地摇着头,“小女孩真有心啊,把我也派上用场了。”
骡马大军出了县城,沿着美姑河,向着上游逶迤而行。出县城后,呈现在骡马大军前面的,还是一段挺宽阔的水泥路,可容三四匹马并辔而行;然而路却越走越窄。水泥路不见了,前面变成了碎石路,只可容双马并肩行了;临近中午,碎石路也不见了,只有一条在河边山岩上蜿蜒起伏的羊肠小道。一边是峭立的石壁,一边是湍急的轰隆作响的美姑河,一人一马走着都心惊胆颤,更遑论并辔驰骋了。得必须贴着山壁岩石行走,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入飞湍急流中。此时所有人马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那几位韩岫聘请的有经验的骡工,不时以扩音器提醒着大家,小心行走,谨慎通过,但也不用心虚胆怯。
韩岫早下了马,两腿发抖地紧贴着石壁,双手乱抓着石壁上的草枝藤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先前的登临送目,赏山阅水的闲情逸趣都给吓飞了,脑子里却乱七八糟地想着:“穆童要是走这路会怎样呢?他会觉得很刺激吗?哦,要是黄思嘉走这样的路,她一定会吓得哇哇尖叫的。那位景老师是怎样走过这些路的,登萍渡水还是凌空飞行?他修炼成仙了吗?嘻嘻嘻......”
“笑?都吓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一声喊传来,韩岫一看,海莱治龙牵着一匹马,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她在仔细一瞧,海莱治龙和他的马站的位置距悬崖只十几公分。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抓住他,喊着:“哎呀,海莱大哥,你快进这边来一点啊,要掉下去啦!”海莱治龙哈哈笑着,向着里边稍稍挪了挪,说:“到底是城里来的大小姐,这就把你吓着了,前面还有更陡更窄更滑的呢,走啊,别怕!”
骡马队走过了这段崖壁上的小路,韩岫也终于挨过了去美姑小学的第一道坎。
走出这段绝壁小路后,骡马队在一处高地草坪上休息,吃午饭。这处草坪是一处山顶,圆圆的平平的,就像一张大圆桌面,覆满了青草,还点缀着白的粉红的小花,偶尔还能看见一对对蝴蝶飞来飞去。
骡工们都给骡马卸下重货,让它们休息吃草;这边也开饭了,骡工们自己煮上面条,或吃上随身戴着的干粮,有的还呡上一两口小酒。此时乃中午时分,阳光正盛,但并不炽烈。
韩岫也分到了一碗汤面,她一口口吃,慢慢品尝这面的味道,觉着这面条别有风味。吃吃过了午饭,骡马队稍事休息。韩岫则绕着这“大圆桌”跑了一圈,采了几朵野花,又想去扑蝴蝶,这儿的蝴蝶淳朴得很,见人来捉也不飞,韩岫把手伸到蝴蝶面前,这些美丽的昆虫只扇着翅膀,就不飞走,韩岫不忍逮了,摇着头叹着气,挥挥手把它们惊飞。
站在山崖的边缘,韩岫俯瞰着山崖下沐浴在阳光下黛绿的、如海涛般延绵起伏至天边的山峦;美姑河闪着金光流淌不息,如一条金色的飘带。
韩岫呼吸着这山巅夹带着凉意的空气,看着眼前的风景,正兀自陶醉而不能自拔。突听骡马领队吆喝起来,要大家启程,前方的路还远着呢。韩岫也只好收拾心情,随队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韩岫这次几乎是屁股磨着坡面,蹭着下了山。她庆幸自己今天穿着条特耐磨的牛仔裤,否则,真要成“破屁股洞”牛仔了!
下了山,骡马队仍沿着美姑河向上走。美姑河这一段的流水很是平缓,看起来就像静止不动了,波平如镜了。骡马队在一大片砾石河滩上颠簸着行进。这片河滩显然是美姑河发洪水时给剥去了泥土层,又被河水日夜不停地冲刷,形成了现在这样一大片在阳光下白花花刺眼的砾石滩,还淤积着或大或小的水洼。
韩岫一眼看见对岸舒缓的山坡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密密的竹林。在这里看见如此大面积的竹林,韩岫不由得有些惊奇。此景让她突然想起了“曲水流觞”,那个景老师自号“曲水流觞”,他是否也经过这里,看到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号”?
韩岫为自己还能想起这些句子而兴奋不已。她在马背上下颠簸着,脑子想着那位从没见过的,传说中的景老师。她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些记忆模糊的句子,环境的烘托,期待的刺激,一些平时淡漠的句子一下在她脑子里涌现了出来。韩岫不自觉地大声吟诵出来:“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查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突然她的坐下马向一侧猛的一掀,韩岫一下从马背上飞了下来,跌进一水洼里,溅起好大水花。前后的骡工们赶紧勒住马,将她从水洼里拉起来,问她受没受伤,韩岫摇着头,说没有。其实她腰部臀部都觉着疼,且浑身湿透。她问着:“这马咋了?崴着蹄子啦?”
一位骡工说:“刚才你不是念叨着什么吗?这马是匹老马,听不懂你在说个啥,还以为你在骂它呢,就使上性子了!”
韩岫气得想说脏话,想骂马,但终于没骂出来。海莱治龙从后面赶上来,问清了缘由后,叫过几个骡工用帐篷布在一处草地上围了一个圈,让韩岫换下湿衣湿裤;又从骡马群里,挑出来一匹黑马。
待韩岫收拾停当,海莱治龙牵着那匹黑马走到她面前,说:“对牛弹琴牛不懂,对马吟诗马发疯。不过这匹马不会发疯,它是匹有文化的马,你要是对它吟诗,它说不定会变成一匹飞马,把你飞驮到美姑小学。不信?那你试试。”
这匹黑油油的马,韩岫看着它的圆鼓鼓的大眼睛,一对大双眼皮,问它“马哥,你有文化?”黑马打了一下响鼻,甩一下了尾巴,叉开后腿撒尿。韩岫“噗呲”一声笑了。
骡马队继续前进,又经过了几处险峻的山路,涉水而过了数处河漫滩。此时,太阳已西斜,而甫明乡已遥遥在望了。
韩岫时而骑着黑马颠簸而行,时而又牵着马儿爬坡上坎。只觉着脑袋发沉,腿脚酸软。汗水早就湿透了内衣裤。然而她没有□□抱怨,反而想唱上一曲或再吟上一首。可看着黑马的那双大眼睛,双眼皮,真怕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前面又是一座大山横亘,其巍峨的山体如一头蹲伏着的洪荒巨兽,山脊上并排竖立着的参天大树,就犹如巨兽背上的棘刺。看得韩岫心中一凛。
“这是木黄山,下了这座山,就是甫明乡了,美姑小学就到了。”一位老骡工对韩岫说。韩岫却听着“木黄山”而若有所思。
骡马队沿着狭窄滑溜的山道向上攀。韩岫牵着黑马,气喘嘘嘘地行进在队列中间。几次她都觉着腿脚累得都不听使唤了,想坐下歇歇。然而让她惊叹的是,海莱大哥给她挑的黑马几次都拉着她向前走。马儿打着响鼻甩着尾巴,昂首挺胸地向上爬,浑身黑缎子般毛皮下,强健的肌肉滚动着,仿佛它的皮肉里蕴藏着一股股激流,正涌动着。将近山顶时,韩岫脑袋发沉,气喘吁吁,双手紧攥着马儿的尾巴,让马儿拖着自己走。马儿富有节奏地起伏着身体脖颈,喷着热气,踏着岩石黑土,终于把韩岫拖上了山顶。
韩岫坐在山顶的草地上,背靠着一颗大树,高山寒风不停的吹拂,她大口呼吸着,让清凉凛冽的寒风浸润自己的肺,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山下看。站在高山之顶,看着燃烧得发暗的红日在自己的下方坠入西海,彩云飘飞,霞光漫天,隐隐传来雁鸣之声,群山肃立,如凝固的巨澜狂涛,群山间色彩斑斓,如一位天才画家留下的调色板
韩岫陶醉于这大自然的美感,脑子一时都没了意识。须弥,她才叹着气,转头去看把自己拽上山顶的黑马。那马儿饿坏了,正低头啃着地上的青草。韩岫走进它,伸手抚摸着它的脖颈,一手的汗!马儿甩甩尾巴,算是对韩岫的回应。
看着马儿圆鼓鼓的双眼,乱蓬蓬的鬃毛,韩岫突然笑了,她问:“马哥,你真是有文化的马?”那马啃着青草,打了个响鼻。韩岫认为它听懂了她的问话,于是又说:“海莱大哥说要是我对你吟诗,你就会变成一匹飞马,把我飞驮到甫明乡,飞到美姑小学去。那我现在就吟诗......”
黑马猛的抬起头来,对着韩岫喷了口气,咴的一叫,几步蹦到一边去,叉开后腿撒尿。韩岫苦笑着摇头,失望地说:“我不是还没吟吗?你紧张个啥?”
韩岫望着山下,在山坳间,隐隐可见一小小村落,那就是甫明乡?美姑小学?这山叫着‘木黄山’,山上的树叶到了秋天会发黄,就叫着木黄山?穆童的家乡那座山叫做儿女山,不知道穆童那傻家伙爬到过山顶没有,他要是到过山顶,可能也见过这样的风景。当他站在山顶,谁会和他并肩而立呢?是......黄思嘉吗?哦,这里是“木黄山”,应该穆童黄思嘉立的地方嘛,可偏偏我立这儿了!
一想到黄思嘉,她立马想到了她和黄思嘉曾谈到过的那篇中学时学过的那篇古文......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胜箭,猛浪若奔。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然而,现在韩岫现在最想见到却是那位景老师,她只听过却从没见过的,扎根在这蔽塞贫困的山区的,美姑小学的创立者。
韩岫望着夕阳下绝美的风景,想着景老师也一定经过这里,翻过这座山,也见过这样的风景,被这样的美景完全吸进去了,不能自拔,就不走了。留下来帮助山区的孩子们了。
“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务者,窥谷忘返。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疎条交映,有时见日。”那篇古文中最后的两段话跳进了韩岫的脑海中。她傻呆呆地望着漫天彩霞,想着那位景老师,他见到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就“望峰息心”了?就“窥谷忘返”了?然而,还是有“在昼犹昏”,还是有“有时见日”啊,人世间,大自然......
“嗨,你这儿发什么呆呀?”一声吆喝传来,把韩岫从她自己的“意识流”中拉了出来。她一眼看见海莱治龙牵着匹马,站在不远处。“下山吧,天快黑了,天太黑就不好下山了。”海莱治龙说。
好在今夜天不太黑,韩岫随着骡马队下山,刚到中途,夜幕就垂下了,夜色笼罩着天地间。繁星却急切地占据了整个天幕,顽皮地眨着眼;一轮明月如银镰,高挂夜空,晶晶闪亮。
相较于沿途的那几座山,木黄山的下山路要好走一些,弯弯曲曲自盘着山体,自山顶蜿蜒而下,如同一条大龙在山的一则蜷曲着身体,连接着山顶和山脚。
韩岫走在下山路上,认为这路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工修砌的。路面由碎石铺就,急弯处还立着大石块甚至大石桩,是谁做成了这么大的工程?韩岫正想问问身边一位骡工。突然看见山下无数的光点闪动,还隐隐听见喧哗声。不待韩岫开口问,旁边一位骡工就叫了起来:“看,韩老板,甫明乡的人点着火把来接我们了!”
韩岫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县城里的某位热心的媒体记者,提前通知了甫明乡政府,他们计算好了时间,现在发动了老少乡亲们,点着火把来迎接他们了。韩岫心中却一点都不爽。心想着该不会遇见什么记者吧?戳着个麦克风,扛着摄像机,来采访我?想到这里韩岫走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骡工身后,想着能躲就躲呗。可那匹黑马却一点都不晓事,蹭到了韩岫身边,咴咴地叫着,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韩大美女在此似的。恨得韩岫牙痒痒的,真想踢这家伙几脚。
庞大的骡马队终于下到了山脚,受到了彝族同胞们的热烈欢迎。他们站在道路两旁,高举着火把,笑逐颜开,大声问候着骡工们。
骡马队给带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广场上。骡工们有的在卸货,有在忙着搭帐篷。广场中心一大堆篝火升了起来,几个壮汉吆喝着将几口大锅抬了过来,热气腾腾的,那是熬的稀饭煮的包谷;其中一口锅煮着腊肉,烟薰腊肉特有的香味随风飘散,惹得人谗涎欲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跟着大人欢蹦乱跳,个个兴高采烈,如同火把节正在此隆重举行。
一位汉族服饰的高大的中年汉子,正指挥着一群彝族汉子帮着卸货搭帐篷。他自己也又扛又拉的,说着流利的彝语,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巴掌拍在了中年汉子的肩上,他一回头,嬉笑着:“哎呀,老海,你也来了,难得哦!”
海莱治龙押着骡马后队,最后一个下了山,最后一个来到广场中心。
“老景!”,海莱治龙握着中年汉子的手说,“快一年了吧?我们没见面了。我从山上下来,那条路可终于让你给搞出来了,真不容易啊,没让县里拨一分钱。”
中年汉子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位彝族小朋友喊着:“景老师,这些大桶放哪里呀?”海莱治龙知道那几个大桶是满满的柴油,这里到处是燃着的火把篝火堆。他忙叫景老师喊人把那几个大桶拉到一处崖壁下,先在地上铺上塑料布,把油桶一个个码起放好,再以帐篷布覆盖之。
待景老师和海莱治龙带着一伙人忙完了安置油桶,那边骡马队的货也卸的差不多了,有些骡工们已在喝稀饭啃包谷了。
景老师拉着海莱治龙,说:“走走,老海,咱也去吃点,我知道您老可累了一天了......”海莱治龙却说:“景老师,我们这一来,你们就搞这么多的饭,还煮上了肉。我们一走,你们不又要接不上顿了?”
景老师说:“老海,您也太小瞧我们来吧?咱是穷,但朋友来了还是有好酒的嘛,再说了,一个小姑娘和我们素不相识的,这大老远的自掏腰包,送来这么多东西,我们能不好好招待一下吗?嗨,那小姑娘呢?”
海莱治龙也奇怪地问你还没见到她?她先我下的山,早该到了。“哦,”海莱治龙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说,“想来是小姑娘脸皮薄,想着要见到你这位彝乡开拓者,大名鼎鼎的景老师景校长,害羞了吧?”景老师笑着说:“怕我?她连那么多的穷山恶水都不怕会怕我?走,咱去找找她呀,别不是钻到彝族老乡家里去喝包谷酒了吧?”
两人在广场转了一圈,在热闹的人群中,没找到韩岫。海莱治龙打她手机,没信号;景老师看着人群,在仔细辨认红衣蓝裤的女孩;海莱治龙突然想起一事,他双眼发亮,将两根手指捻进嘴里,吹了个响哨,这声哨即使在有些喧闹的土场也很响亮。没一会儿,景老师看见一匹黑马从骡马群中跑来出来,来到海莱治龙身边,亲热地蹭着他的腿。海莱治龙说:“黑娃儿,你的女主人呢?小韩呢?”黑马咴的叫了一声,转身朝骡马群一侧跑去,海莱治龙景老师跟在它身后。来到广场另一边,两人首先看见数根插在地上的明亮的火把,接着看见火把下七八个十来个孩子,正围坐着一位红衣蓝裤的女子,那女子正和孩子们啃着包谷,喝着盒装牛奶。
“嗨,韩岫,你这女娃子,咋躲这儿来了,和小朋友们联欢呐?”海莱治龙叫着。韩岫连忙站了起来,脸红扑扑的。海莱治龙指着景老师说:“你不是一直想见到景老师吗?这不是吗?”
韩岫一步跨到他们跟前,在燃烧着的火把下,在明晃晃的光亮下,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位“景老师”的脸,差点惊呼出声:你是谁?罗杰?穆童?
景老师看着她惊异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奇怪,他微笑地伸出手,说:“小韩,欢迎你到我们彝乡,到我们美姑小学,‘龙太子’的风云人物。”
全稿完。2020年9月6日星期日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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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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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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