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谢府,隐忍不发的怒意勃然而出,他摔了手边的碧瓷茶盏:“谢铃怎生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夫人惊闻今日之事,心中也甚为忐忑,面上却不显,只挥退了下人,温言劝道:“侯爷此事恐怕关节不在铃儿身上,那刘良甫一来京,一个区区都护,闹得太府卿告老,不是怪事么。”
谢正何尝不知,可皇帝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他尚想不明白罢了。
他细细想了想近日来自己可有言行出格之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谢夫人见他沉默,忙微笑着将手边的茶盏递给了他,又道:“如今铃儿年岁正好,去了邺城,见识见识,兴许,过段时日,今上改了口,侯爷再将他接回来。”
谢正冷着脸,心中到底不快,拂袖而去。
可他再不快,谢铃要走的日子也到了。
刘良作为上州都尉,守邺城重地,不可在王都久留,北行前一天,谢铃便被送到了他落脚的驿站。
朝阳只露出一小角,刘良的车队便已出了城门。
木离躲在了谢铃马车下的车轴横木上,紧紧缠住。昨夜谢铃便放而去,找个了临水的草堆,将她放了。
她缠了他的手腕好一会儿,但是谢铃铁了心地要把她送走。
“北地苦寒,你这样的南蛇活不久的。”
你才是蛇!
一番胡搅蛮缠无果,木离只好另想办法,悄悄蛰伏在车队里。
不过邺城是真的山远路远,行了数月才终于见到了邺城土堆的城门。
木离想吐,入得凡界,她不仅长得像蛇,灵气微弱,更像肉/体凡/胎,在车轴上煎熬了数月,一进邺城大营,她便爬到了营帐旁的草堆里吐了。
“果然是你!”
身后沉重的脚步令她意识到了来人是何人。
谢铃费劲地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叶片托了水喂她,还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还想吐么?”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几分小心翼翼。
木离心中正颇觉一丝感动,耳边却听他叹气道:“看吧,就说你这样的南蛇活不久的。”
气得木离抬头,嘶嘶嘶几声。
你才活不久!
谢铃笑了笑,又低头去喂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条他眼中活不长的小南蛇,确实活了很久。
邺城的四季更迭,光阴流转,转眼便是九载。
他的小南蛇还活得好好的,虽然不知蛇的具体寿数,可军营里的伙夫说,没见过活了九年的蛇,尤其是身量这么小的蛇。
“你真是只怪蛇,身量为何不见长?”谢铃任由白蛇攀上他的手臂,直到今时今日,小白蛇依旧只有他半臂长。
木离:你才是蛇!
她倦了,大口地咬过他指尖递来的剥过的一瓣橘子,可惜橘子不甜,酸得她嘶嘶两声。
她抬头瞧他,谢铃如今早已不是一个胖子了!
严苛的守军生活,令谢铃脱胎换骨,他的面目终于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萧萧素素,丰姿隽爽。她记不起谢正是何模样,但谢铃绝不像他,谢铃的样貌就是谢烬渊的样貌,就是西术的样貌。
她果然没有找错人!
不枉她这些年,锲而不舍地度他灵气。
帐前风帘一动,一股瑟瑟秋风刮了进来,一个身覆银甲的青年随之而入。
谢铃闻得声响,眉头微皱,便从浴桶里出来,扯过屏风上的中衣穿上。
那青年正是刘鹰,是刘良的小儿子,和谢铃年纪相当。
他笑得露出了几颗白牙:“今日算你露脸了啊,趁我爹没来,我先来瞧瞧你。”
木离听得云里雾里,并不知早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先前谢铃回营的时候满身黑泥,狼狈至极。
“那几个昭阳人像是探子,若真有其事,你今日可得记一大功!”说着,刘鹰就坐到了榻前的软垫,望着几上堆着的黄澄澄的几个南橘,一时有些手痒,可下一刻,他就望见了从屏风后慢吞吞地爬出来的小白蛇,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些橘子是给小白蛇的,军营里的人可都知道此乃谢铃的‘爱宠’,几乎形影不离。
遥想当年,谢铃刚来邺城,大家虽嘴上唤他‘谢小侯爷’,但背地里谁都瞧不上那个大胖子,走两步都喘,更莫谈弓马骑射,样样不堪入目。邺城军营里可都是靠拳头论高低。
一日,伙夫在草堆里捡了条这条小白蛇,原本说要给大伙泡‘蛇酒’尝尝,可谢铃却说这是他的蛇,绝不能泡酒喝。
可那伙夫性子也直,连说蛇养不熟,不如泡酒。
谢铃劈手去夺,但伙夫身上也有功夫,跌跌撞撞竟把谢铃推倒了。
可谢铃当时挣扎着爬起来,又去夺蛇,两人推推拉拉,众人围观之时,恰逢刘良寻营。
他听了前因后果,不禁大怒,将此蛇看作王都官家公子哥儿的趣味,谢铃在王都的名声可不大好。
刘良气得罚了他一顿板子,谢铃却说这蛇是他的‘护身蛇’,挨了打也要回蛇。
刘良便说,哪一日他能打赢伙夫,哪一日他便能将蛇讨回去。
谢铃底子弱,却日日都去找伙夫比试,挨了一个月打,被打得鼻青脸肿,才勉强能打个平手。
虽然刘鹰怀疑最后伙夫有意手下留情,放了水,但他没有证据!
眼下,刘鹰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小白蛇慢条斯理地爬到了案几上,果真咬着剥好的橘子吃。
此时,谢铃也已穿戴齐整,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那几个昭阳人,先前我在市集见过,并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虽然说鲁语,可总是听上去有些古怪,我因而留心多看了几眼,今日巡查才认了出来。”
刘鹰拍拍他的肩甲:“记你一功。”他眼珠一转,想起一桩心事来,“我听说,你爹又写信给我爹,要招你回京去。”
“不去。”谢铃答得干脆。
刘鹰点头:“想来也是,这几年,你爹也不是第一回写信了,回回你都不愿回去。”他顿了顿,“但你就要及冠了,再怎么避如蛇蝎,此一回招你回去,怕也是不好推脱,且说,你那大哥谢铎如今可是京里的红人,入了中都督,还想着尚公主,做驸马爷。”
京中尚未出嫁的公主只有皇后亲生的三公主,李念瑶。
见谢铃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刘鹰便也就转了话题。
未曾想,当夜,刘良即招了谢铃入得营帐,将谢正的家书,连同一封明黄的卷轴一并递给了他看。
谢铃看罢,便听刘良叹气道:“谢侯一月便送来三封书信,此事,我再推脱下去,也不是个道理,你的及冠礼,理应在侯府,皇帝也召我入京,我便想着带上刘鹰,你我三人恰好同行。”
谢铃放下卷轴,抱拳道:“禀将军,我不愿回京,只愿留在邺城,求将军成全。”
刘良也早看出来了,谢铃对于谢侯府真无半分留恋,他自来了邺城,一直就长在他眼皮子底下,从起初那个肥硕的二公子,直到今时今日,能文能武,弓马骑射,刘良自觉他不是亲爹,但胜似亲爹!
他又何尝不想谢铃留在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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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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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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