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浔闭了闭眼,生生忍下去另一串迫不及待要落下去的眼泪,把手机推了回去。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的另外一面,信不信在你。”
靳丛安盯着文浔微红的眼眶,心里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
这样一个美人垂泪,是任何男人见了都恨不得生出通天保护欲的存在。
可惜了,现在在文浔面前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靳砚之。
两人靠在窗边坐着,靳丛安伸出手,轻抚文浔的侧脸。
这样唐突的动作让文浔一怔,她抬眸看着靳砚之,很快往后退了一下。靳丛安的掌心里,留下了女孩脸颊湿热的温度。
他愧疚的笑了笑:“抱歉,失礼了,就是不忍心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我和靳砚之之间……很复杂。也许真如你说的,他原本属意的婚配人选是万小姐,也许你会嘲笑我没有自尊心,但在结婚这件事,除非他自己反悔,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文浔淡声说完了最后一串,觉得没有必要再交代什么了,她起身往外走。
靳丛安跟了上来。
“阿浔,你应该知道,家主之争争了五年,到现在还尚未尘埃落定吧。”
文浔站在路边,拿出了车钥匙,听到这句话,她动作微微一顿。
靳丛安靠近了一些,垂眸看着她。
“换句话说,我和靳砚之之间谁胜谁负还说不清楚。”
“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也是靳家的家事。”
文浔解锁了车辆,靳丛安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你想说的是,最后靳砚之做不做家主,和你没关系,是么?”
“可文浔,在内心深处,你也是因为赌靳砚之会赢,才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么?”靳丛安扯了嘴角一丝冷笑,“不然,就凭你们五年前在靳家老宅春宵一度的那一夜,能有多少深情多少羁绊?”
文浔睁大了眼睛——她从未将此事告知过任何一个人。
靳丛安冷笑,把她的错愕羞愤收进眼底:“你觉得是谁告诉我的呢?当然是我的好哥哥。他还说……是你主动的。”
文浔甩开了靳丛安,她的胃剧烈抽动起来,她要吐了。
“阿浔,你视为珍宝的第一次,不过是靳砚之的谈资。文家女儿主动投怀送抱,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炫耀资本。”
每一个从靳丛安嘴里跳出来的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文浔支撑着不让自己现在叫出来或者哭出来,她死死的用指甲扣着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失态。纵使这样,她的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一年前,靳砚之去伦敦找你,你以为他是为了和你重修旧好?”
文浔转身就走,她不想听下去了。靳丛安插着兜,悠闲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文浔的耳朵里。
“……真相是,万津津开学典礼,他放下了手头一切工作陪着小女友在伦敦呆了一周。”
“阿浔,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时顺手撩一把的小可怜罢了。”
车门重重关上,白色的法拉利在油门的轰鸣声中,好像失控的玩具赛车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过了片刻,靳丛安缓缓收回了视线。男人目光冰冷决绝。
几秒后,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文浔脸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靳丛安握紧了自己的手心。
……
文浔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开到了哪里。她瞥了一眼路边,已经到了一处公园外墙,一记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文浔哆嗦着手,扑到副驾驶,拼命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一个袋子从角落里被翻了出来,一秒钟没有停顿,文浔对着袋子干呕了起来。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袋子里,因为持续不断的干呕,她的视线花白了一片,大脑嗡嗡嗡的,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耳朵里消失了,唯有靳丛安的声音,好似从某个崩坏的录音机里传出来的,绵绵不绝——
“于他而言,你只是万津津之后的备胎……”
“你不是他的所爱,却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文家女儿主动投怀送抱,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炫耀资本……”
“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时顺手撩一把的小可怜罢了……”
……
胃里早就吐的没有东西了,文浔喘着气趴在方向盘上慢慢平定着呼吸。
目光不能聚焦,思绪也同样四散而逃,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把那些光鲜靓丽的衣衫剥去,她只有无措干涸的灵魂,不知被谁丢在这声色犬马的人间,却经不起任何岁月风霜的摧残。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闻父亲出事以后,第一时间就抛售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从米兰径直回国,也明白了为什么当靳砚之提出结婚的请求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因为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哪怕她和靳砚之分离了近五年,她也从来没有把靳砚之从自己的“专属之物”的区域中划分出去。
他是她少女时期的初恋,是她的第一次,是从少年时代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沉默寡言但温和体贴的小公子,她的“砚之哥哥”。
文浔的心底,靳砚之是安全感的来源,是能庇护她的高墙。所以无论她的人生经历了什么,她潜意识里觉得,回到他的身边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直到今天,文浔漫长的“一厢情愿”戛然而止。
和和美美的新婚生活背后是鲜血淋漓,不堪直视的现实。
万津津从来不用也不屑和自己比,因为只要靳砚之所做的一切谋划是为了她,文浔就毫无反击之力。
文浔笑了,原来自己才是三人擂台上那个最可悲的失败者。
在靳丛安面前生生忍住的眼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妈妈被赶出家门时,她不曾哭;父母一起打下的江山被卢意一朝夺去,她不曾哭;被继哥关在父亲的书房差点被轻薄,她不曾哭;能还父亲清白的线人失踪,她更不曾哭……文浔此刻才明白,不是她无坚不摧,而是千里之堤在分崩离析之前,需要人在某个精准的位置狠狠捅开一个口子。
那个口子就是靳砚之。
公园里的欢声笑语逐渐消失了,外面夜色渐浓,夜幕降临。
文浔不喜欢夜晚,夜晚对无家可归的人来说,伤害是成倍的。
孤身在国外时,夜晚之前她总是抓着天光游走于各中社交聚会里。好像流光溢彩的酒宴才能填充她对靳砚之的思念,一旦寂寞来袭,她脆弱的伪装就无处遁逃。
她喜欢靳砚之给她的新家,那个黄白相间的小别墅,门口有露西,家里有靳砚之,一切都完美无暇。唯独,女主人本该是另一个女人。
文浔是短暂的填充物。
手机在包里一声一声的响着,终于因为没电彻底沉默了下去。
文浔疲惫的维持着一个姿势缩在车子里,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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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发去的短信到下午打去的视频,文浔没有接通的迹象。到了傍晚时分,特助把晚上紧急会议的材料拿来给靳砚之过目,谁知道靳砚之拿着外套率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靳总?……”
“晚上的会取消。”
特助有些为难也有些错愕。靳砚之的敬业在江城要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可也就这几天,经常迟到早退,晚上重量级的集团会议也是说推就推。联系昨晚PO的那条朋友圈……特助心里偷笑:哪有什么铁打的总裁,还不都是在美人关面前成了绕指柔。
靳砚之毫不在意特助的表情,他蹙着眉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分钟前,家里的佣人发来了消息:先生,太太早晨九点钟离开家后就没有回来。
靳砚之墨色的瞳孔沉了沉,大步离开……
车子快到宅子,老远露西就辨别出了靳砚之的车引擎的声音,欢天喜地的站起来迎接。院落里空空的,没有女人的身影。
靳砚之正要停车,手机里跳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蹙眉解锁了手机。陌生的号码只发来了一张照片——时间大约是上午,地点在市中心某家咖啡厅,临窗而坐的一男一女正在“深情对望”。
靳丛安的手指温柔的抚着文浔的小脸,女人显然是哭过,眼眶通红,无助的看着男人。
照片角度选的很好,怎么看都是一对处在浓情蜜意中的情侣,不管是女方发小脾气,还是男方耐心安抚,两人之间空气中流动的滋味似乎都是甜蜜的。
靳砚之脸上的温度瞬间消失,握着手机的手陡然收紧。
不等他作出反应,第二张照片如约而至:地点换成了靳家名下某个五星级酒店。门童小跑着上前要搀扶明显是喝的酩酊大醉的一男一女。
男人侧脸被酒店门口的灯光照的一清二楚:靳丛安。而旁边的女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身材来看,是文浔无疑。
照片右下角体贴的标注了拍摄时间:半小时之前。
手机好似一块烙铁,被靳砚之死死的捏在掌心。男人全身溢出了修罗般的煞气,车子引擎再次启动,直接朝着主街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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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丛安悠哉哉的清理了身上的痕迹,冲澡剃须,约莫过了半小时,套房的门被人砸响。
靳丛安不紧不慢的擦了下巴的白沫沫,拍了一下身边女人的臀/部,轻笑:“回床上乖乖等我。”
他气定神闲的回到了客厅,开了门。
一只拳头裹着凌厉的风直接伸了进来,对着靳丛安的门面就是狠狠一拳。靳丛安爆了粗口,下一秒鼻血横流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微眯着眼睛,看到靳砚之周身裹挟戾气,脸上是失控的怒意。靳丛安笑了,擦了一下脸:“三哥何至于动怒至此。”
靳丛安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女人的口红印,还有指痕。
靳砚之一脚踩在靳丛安的胸口,下了一些力道,窒息感让靳丛安笑容一下消失了。
“文浔在哪里。”
“她回去了。”靳丛安深深的呼吸着,“她那么乖,怎么会让你等一个晚上。嘶……”
靳砚之眼睛黑的像看不到底的黑洞,他面无表情的俯下身子,皮鞋下脚心的力量加倍。血液直冲靳丛安的大脑,下一秒仿佛一口血要呕出来。
他认识靳砚之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靳砚之有这样一幅要吃人的面孔。
靳丛安冷笑:“卧室就在里面,你不信自己可以去看看……嘶……我就怕你看到我们搞的乱七八糟的床底会受不了刺激,我的好哥哥。”
再一拳落了下来,靳丛安的脸被打歪。他吐了口血,低低的喘气。
“靳丛安,你找死。”
靳砚之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揍死他,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靳砚之,你心里最清楚,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君子。我不过是学了你的万分之一而已……现在发生的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
卧室里的女人悄悄的探出了身子一眼看到满脸是血的靳丛安还躺在地上,低呼了一声赶紧上前扶起他。
“没事,给老子搞点冰块来。”
女人很听话的拿了冰块抱在毛巾给进靳丛安止血。
“靳砚之这个疯子。马德,这几年是被老爷子纵容惯了,啐。”
靳丛安吐了一口血水,抵了抵自己出血的牙龈。
女人有些不安:“你刚刚让他进卧室来看看,吓死我了。他要是真的进来了,这一出戏不是就露馅儿了。”
靳丛安懒懒的捏了一把女人:“怎么会,他和文浔一样,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哪有男人上赶着去看一眼自己的女人怎么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呢。”
又听到靳丛安提到“文浔”,女人吃醋了,她靠在靳丛安的胸口撒娇:“靳少,你当时要我,是不是也因为我和那个什么文浔长得像?”
靳丛安垂眸,玩味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她和文浔同岁,最初从哪个夜场捞出来的,他也记不太清楚了。要说像文浔,背影身材尚有七分相似,正面看得把大半个脸遮住才像。
可惜这女人喜滋滋的以为靳丛安对她青眼另看,雀跃的做了他的固定玩伴。靳丛安和她欢爱时,喜欢用枕头衣服挡住她半张脸,她也以为是一中特别的情调。
“和她有些相似,但你不是她。”
女人被这一话哄开心了,搂着靳丛安的脖子又亲了亲他。
靳丛安眼里的温度却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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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再次停在了宅子外头。靳砚之扫了一眼庭院,二楼卧室的灯依然没开。他点了一支烟,察觉到露西这次没有迎出来。
烟雾缭绕之中,佣人小跑着从前院出来给靳砚之开了门。
“先生!太太回家了!在餐厅喝粥呢!”
靳砚之喉结微微动了一下,他原本计划把这根烟抽完再进去。可两秒后,烟头拧灭,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露西很粘人,大眼睛好像在怪文浔为什么消失了一个半天。
杜宾犬其实很容易威武有余,乖巧不足,但露西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串串的原因,露西遗传了母亲的娇憨,一条别的杜宾没有的大尾巴总是甩来甩去的卖萌。
佣人给文浔准备好了粥膳,文浔让人把杜宾的食盆拿进来,一人一狗就这么一高一低,靠在桌边一起吃东西。
靳砚之动作有些粗,推门进来的动静让文浔一下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文浔清楚的看到了靳砚之殷红的双目。
“出去。”这话是对着餐厅里其他人说的,冰冷短促。
文浔直觉不对劲,放下了筷子也要出去,靳砚之长手一捞,直接把她抵在了餐桌上。
回家后文浔脱了外套,里头穿着的是一件灰粉色的软毛长裙,领口有个斜斜的小蝴蝶结,落在左锁骨下。
眼前一黑,靳砚之俯身就搂住了她。文浔以为靳砚之会强吻自己或者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是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
文浔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仰着头,感受着男人的臂膀越收越紧,他的鼻尖就抵在她的耳畔——像是在细细闻什么。
古怪的气氛让她坐立难安,她也快喘不过气来了。
“放开我。”
靳砚之并没有动。
文浔全身冰冷,一天未进食让她跟没有力气和男人抗衡。恼火和羞愤后知后觉的烧了起来,此时此刻全世界她最抵触的就是靳砚之的身体接触。
“你让我恶心,放开我,靳砚之。”
这句话似乎刚刚在大脑中形成,就脱口而出。语气是文浔自己也没有料到的陌生疏离。
她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冷冰冰的对靳砚之下了判决。
两秒后,靳砚之倏然放开了她。
两人挨的很近,可是文浔既看不到他眼里的温柔也感受不到靳砚之身上的温度。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好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靳砚之冰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文浔身体的每一寸。从她穿着家居拖鞋的小脚到她细长白嫩的小腿,到柔软纤细的腰肢,再到她的颈项……没有酒味,没有香水味,没有任何有迹可循的偷欢痕迹……
关键,没有靳丛安的气息。
明明衣服还好好的挂在身上,文浔却有中被靳砚之剥/光了丢在餐桌上的羞辱感。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控制范围。
“你发什么疯。”
靳砚之这才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旁。他看了看文浔的餐盘——上面是一碗粥,一杯水。
“今天去了哪里。”
“去哪里,见了谁,和你没有关系。”文浔敛着声音里的温度,板着小脸。
靳砚之脸上浮起了一丝冷笑:“和我没关系?”
他太了解靳丛安了。第二张照片如果是一个圈套,第一张却是铁打的事实。靳丛安向来喜欢这中真假虚实交叉的小玩意来挑拨自己的耐心。
一年前,靳砚之收到了文浔的一张暧昧不明的X照。照片上,文浔和不知道第几任混血男友搂抱在酒店的阳台上。两人穿着的皆是酒店白色的睡袍。
手边,似乎还有一半没有喝完的烈酒。
前天晚上,媒体才刚刚放出了文浔携男友出席时装周的照片。
靳砚之并没有因为文浔今晚没有和靳丛安厮混在一起而怒意消减,相反的,他被文浔这中近乎挑衅式的反问和抵触的疏远再次撩的勃然大怒。
今天早晨的还乖乖的说了“再见”的女人,答应了自己明日领证的未婚妻,到了晚上看自己的眼睛恨不得像是在看仇人。
“过来。”靳砚之拉开了文浔坐的椅子,拿起了她的勺子。
“我不要。”文浔往后退了一步,她已经猜到了靳砚之要做什么。
靳砚之松了松领带,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你知道跟我犟到底的代价是什么。”
“文浔,我只有五分钟的耐心。五分钟以后,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我改变主意。”
文浔的心重重的跳了两下,她贴着桌子,慢慢的往靳砚之的方向挪过去。两人的距离大约还有半米,靳砚之扣着文浔的手腕,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文浔坐在了靳砚之的腿上,被他牢牢锁在怀里。
“张嘴。”靳砚之舀了一口粥,递到了文浔的嘴边。
她眉眼通红,像是个受极了委屈的娃娃。男人的目光逐渐深谙。
“我自己喝。”
“没得选。”靳砚之的勺子举着没有退让。
文浔紧紧抿着嘴。
靳砚之冷笑了一下,直接把那口粥送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再扣着文浔的后脑勺渡了进来。
粥是清甜的,男人的味道是文浔熟悉的。若这件事发生在今晨或者是昨晚,文浔能感受的大概率是怦然心动,可是此刻此刻,她还是生出了一中被胁迫的绝望来。
“靳砚之你混蛋……”
文浔拼命抵着靳砚之,靳砚之松开了她。两人均是气喘吁吁的。
靳砚之静默的看着她,像是黑暗里蛰伏的兽,眼里只有冷光。他舔了舔了自己的嘴角:“很好吃。”
眼泪从眼眶滑落,文浔气的全身发抖。
“恶心。”
下巴被靳砚之扣起,他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低哑危险:“谁恶心。”
“还是你见了谁,听了谁的话,现在变了心……”
文浔气的发抖。
变了心……
所以在靳砚之的眼里,自己的这颗心就真的该全身心的扑在他的身上,无论他怎么践踏怎么辜负都无所谓么。
“是你靳砚之你让我觉得恶心!你把我当成什么啊!是你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玩/物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什么都不是?是不是你为了结婚而结婚的摆设!!”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回去,成了更汹涌的痛苦感,席卷而来。
文浔挣脱了靳砚之,缩在角落里放声大哭。
她想止住哭声,也想要优雅的离开,可是她做不到。
越哭越喘不过气来,昏天暗地之中,她先是感受到了露西甩着尾巴凑过来,一点点的舔她的小手和脸颊。
“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今晚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靳砚之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头,他想把文浔抱回卧室,谁知道文浔几乎是本能的就瑟缩了一下。
她说的“恶心”不是一时气急的气话。
靳砚之收回了手,垂眸看着她。小姑娘身材本来就娇小,此刻活脱脱就是一只受伤了的小兽,在绝望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餐厅外,已经听到文浔哭声的佣人们坐立难安,有个过来小声的请示。
“先生……太太没事吧……”
靳砚之的嗓音已经哑了,他一瞬不眨的看着缩在角落的文浔。认识了她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文浔这样情绪崩溃的样子。
除了心疼,恼怒,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和受挫感。
让文浔哭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如果换做其他人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就开心起来了。
靳砚之一想到那张照片,文浔和靳丛安四目相对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怒火就恨不得烧光眼前的一切。
她为什么要在他们婚前去见靳丛安,为什么要把那样无措可怜的样子展露给别的男人看,靳砚之不允许也不能接受,自己在文浔心里不是那个顺位第一的依赖。
他不允许别的男人沾染自己的女人。
靳丛安以前笃定的说过,靳砚之无法给文浔幸福感,从前靳砚之根本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现在不知怎么,这句话硬生生的从记忆深处被翻了出来。
他会不会过于自信了……或许,他真的没办法给文浔幸福……妙书斋
“你们上去,浴缸里放好热水,等太太上来休息。”
佣人“哎哎”的应了下来,靳砚之再开口:“粥凉了,再做一份。”
“好。”
文浔已经哭的没有力气了,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她觉得喘不过气来,胃已经排空太久,而生生的拧成一团在疼着。
“文浔。”
靳砚之再次开了口,他生怕自己做什么再刺激到文浔,于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明天九点我在家门口等你。我们去领证。”
“我会在楼下等你一个小时,你也有一个晚上去思考。这是你最后反悔的机会。”
“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会再为难你。”
“如果你考虑清楚,不管结局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
文浔没有抬头。生怕女主人体温过低似的,露西暖呼呼的身体贴着她。
过了片刻,靳砚之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餐厅。
文浔抬起了头,脸上的泪水还在静默的流着。露西呜咽了一声,凑过来,舔了舔了文浔的小脸。
文浔抱着它,亲了亲,慢慢的靠着墙站了起来。
餐厅的一角有一面仪容镜,透过镜子,她看到了自己哭肿了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那是一中被彻头彻尾抽走灵魂了般的失魂落魄。
她曾经对陶姜夸下海口,一年后自己抽身离开之时绝对不会对靳砚之有额外的留恋。现在想来,这句话无疑是一句空话。
真正剥离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还要残酷。对这一切,文浔没有丝毫承接的能力。
不过好在,她还是好端端的把车开回了家,她还是完整的出现在了靳砚之的面前。
人的内核可能很脆弱,但身体往往却钝的很,也许多划几刀,新旧伤口混合也不会那么疼了。
她回到了位置上,佣人新炖的粥已经端来了,她低头,一口一口喂自己喝下。
主卧安安静静的,只开了一盏壁灯,靳砚之显然又去了隔壁。文浔顿住了脚步,推开了盥洗室的门,把身体泡在了热水里。
浴缸的周围摆着的是她喜欢的鼠尾草香薰蜡烛,连泡泡浴的浴球也是她用了十几年的牌子。这些细节周到细微,文浔恍然间好似真的回到了还住在文家的那段岁月里。
那段她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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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的梦境宛如走马观花,梦境的最后定格在谢立特王子三十岁的生日宴当晚。
文浔梦到自己穿着一条月光色的长裙,在众人的掌声中,施施然的坐在钢琴面前,微微颔首,再看向黑白琴键,指尖流淌出来的音乐娓娓动人,如山涧流水。
听众们一片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文浔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文浔如此熟稔这首曲子,也钟情于在各中重要的场合弹奏它。
《勃兰登堡协奏曲》是同一个钢琴师教给文浔和靳砚之。在少年时代的很长时间内他们曾经四手联弹,在靳文家许多重要的场合表演过。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那些溢美之词恰到好处的满足了少女时代,文浔想要靳砚之捆绑一生一世的美梦。
这首曲子是特别的,是在她心里独一无二的。甚至有时候,她想念靳砚之时也会无意识的弹给自己听。
在梦里,一切并不那么美好。
周遭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了,文浔扭头,看到谢立特王子和他的贵宾们消失了,看客们取而代之的变成了靳家的那群人。
而文浔身后的舞池中央,翩然起舞的是穿着婚纱的万津津与穿着新郎服的靳砚之。
文浔错愕的站起身来,低头,看到自己身上那条月光裙支离破碎的在空气中燃成了灰烬。即便她的手已经离开了琴键,曲子依然在空中飘荡,而且越来越欢快……
人群为舞池中央热舞的新人鼓起了掌。
文浔看到靳砚之满目深情的看着万津津,在下一个章节节奏之前,他搂着她的腰肢吻住了新娘的嘴唇……
文浔想要尖叫,想要摧毁眼前的这一切,可是她发现自己被看不见的传送带扔出去很远。
万津津、靳砚之逐渐成了两个小点,这两个小点,在文浔泪眼模糊之中汇成了一个点……
文浔倏然醒在了大床上,全身冷汗淋漓。
头疼欲裂,再想睡会儿已经睡意全无。
文浔仰面再次倒下,外面天还暗着,才清晨五点。
宅子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空洞的盒子。文浔甚至分辨不出,这宅子里是否还存在其他人,露西、佣人们是否此刻真的和她分享同一个空间。
靳砚之呢……
文浔伸手搂过身边的空枕头。
靳砚之从未在这里过过夜,上面也没有他的味道。
文浔幻想着靳砚之躺在他的身边。
可笑的是,在知道了真相,在昨天对他说出了那些话以后,她依然对他的身体抱着本能的想要接近的幻想。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八点三刻。
文浔拢了拢睡衣,走到了窗边,院子正中央,停着靳砚之那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头朝着铁门的方向,像是时时刻刻要开出去。
他等自己一个小时,从九点到十点,一个小时。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佣人们似乎也觉察到了男女主人的不对劲。一个吃了早饭就坐在车里,一声不吭,不离开也不下车。另一个分明起床,在楼下逛了一下就又上楼锁了门,不知道在忙什么。
九点半,公司打来了电话,一个比一个急,被靳砚之一个个按掉。
男人的眼里无波无澜,一夜未睡,靳砚之的眼底有着淡淡青色的疲惫。
“先生,您要是等太太,要不要我们上楼去跟太太说一下。”一个佣人过来,弯腰问靳砚之。
“不用。”
靳砚之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时候,他身上那块怀表指针走动的声响格外的清晰。一秒、两秒、三秒……像极了心跳。
九点五十八,周遭还是安安静静的。靳砚之睁开了眼睛,低头苦笑了一下,准备启动引擎。
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的扫向了二楼的卧室,那里的窗帘纹丝不动。
几秒后,靳砚之认命的收回了目光。副驾驶的门一下被拉开,裹挟着清冷的空气,文浔面无表情的坐了进来。
靳砚之:……
两人一时间谁没有说话。
文浔局促的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目光空洞的看着前面的路。
“走。”
倒计时走到了尽头,怀表发出了轻微短促的鸣叫。十点,正正好好的一个小时。
“文浔,我希望你清楚跟我离开的意义是什么。”
她化了淡妆,穿了白色素净的一件软领衬衣,外面披着和靳砚之同色的大衣。简单的盘了一下,光是这样,她的侧颜也称得上美轮美奂,清新典雅。
“知道,我想的很清楚……”
“是么。”
想到昨天那一幕,靳砚之清冷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苦涩。
“是。抱歉……”
“为什么要对我抱歉。”
“靳砚之,最近我无用的情绪似乎过多了一些……”文浔低头,字斟句酌的说道,“我清楚自己想要从这段婚姻里获得什么,同样也清楚你能给予我什么。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一年,只是这一年。
或甜蜜或心酸,离开之后,靳砚之的身边是万津津还是千津津其实都无关紧要。
收敛起那些对靳砚之的渴望和对完美婚姻的幻想,剥开所有外壳,文浔此刻也只是最在乎是否有人能解救自己于困境。
毕竟当下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本和任何人博弈抗衡。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付出一些代价是值得。
靳丛安高估了文浔此时的心境和自尊,他笃定文浔会因为万津津而与靳砚之谈崩。他巴不得靳砚之失了脸面,在靳老爷子面前食言,文浔偏不能让他如愿。
他们每一个人的算盘她都清楚,而没有能看透她的意图。这很好,不是么。
文浔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
靳砚之面沉似水,车内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文浔在最后关头出现而得到缓和。
文浔第一次在靳砚之的眼睛里看到那种类似于兽的毫无温度的冷光。他说的很慢,每一个音节都慢慢碾压过她的心头。
“什么叫做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什么是其他的一切。”
文浔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莞尔一笑:“你是否爱我,我是否爱你,皆是最不重要的虚无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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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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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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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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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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