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迹象从一个月以前就露了苗头,近来愈发严重。
比如这个周一的早晨,言柚太贪恋被窝的温度,多赖了十分钟的床,吃完早餐就发现距离上课只剩半个小时不到。
而从这里去学校,开车最快也得近二十分钟。
又恰巧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再堵个十几二十分钟都算少的。
“我坐地铁吧,要不然准迟到。”言柚换着鞋说。
程肆当时正好收拾妥当,手指伸过去从玄关柜上拿钥匙时一顿。
“是不是……”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磁,此时又多了几分飘在空中的不确定感,“住校的话,对你更方便些?”
言柚觉得他语气有点奇怪,抬起头来就见程肆轻皱着眉,视线全落在她身上。
周身都笼着层冷清气息。
言柚不怕冷地凑上去,踮脚在他薄唇上一吻。
“我不要住校,你别赶我。”
程肆立刻道:“没赶你。”
言柚笑着:“我就想晚上被你抱着睡觉,想一起来就吃到你做的早餐和热好的牛奶,想哪怕各忙各的事,但也要每晚跟你待在书房。”
轻皱的眉总算舒展开来,那点冷也全散了。
言柚抱着人,仰着颈子,又说:“你昨晚又没睡好,我坐地铁去学校就好了,要不然堵个车,你再跑个来回,上班都要迟到了——”
她说完就松手,时间是真的紧迫,提着书包就往外走:“我上课去了——”
书包被人从后面拽住,言柚拧头,程肆从她身上把书包拎下来,自己提着,又去揽言柚肩。
车钥匙原封不动地待在玄关柜上。
程肆说:“我也坐地铁。”
言柚:?
“先送你,再去所里——地铁不堵车,也不会迟到。”
言柚:“……”
等出了门进了电梯,她眼珠子转啊转地瞧着程肆。在他一副“看什么”的表情瞧过来后,小指轻勾他掌心,挂着一对梨涡道:“哥哥。”
“嗯?”
“你今天的好像——”
言柚停顿一秒,上扬的尾音里都透着欢喜,“又比昨天粘人了。”
电梯里没人,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唇就被人堵住。
不顾忌地勾缠进来,实际行动证明言柚直觉非虚。
接吻方式都缠绵又粘人。
“叮”一声响,电梯门开,程肆应声松开人。
退开两三厘米的距离,低声问人:“嫌我烦了?”
“那没有,你不知道——”言柚真心道,“我好喜欢被你粘。”
程肆笑着站直了,紧握住那只比他的手上小许多的软乎乎小手,乘地铁将人送到了学校。
分别之前,站在地铁口,还低下头,分不清是引诱还是哄人,仗着那张好看的脸,面不改色道:“亲我一下。”
明明就还是那一副程肆式冷情冷性的样子,但落在言柚眼里,看出他在“撒娇”简直轻而易举。
时间是真的没几分钟了,言柚踮脚,一个轻吻落在他唇角,便很快分开,半跑着离开。
跑出好几米远之后,回头见程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便扬着手跟个钟表摆钟般用力挥了好几下。
“我走啦,快去上班!”
程肆不动。
言柚学他冷脸:“快!点!去!”
程肆这才懒懒地笑了两下,应声,却还是等小姑娘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抬脚转乘地铁去研究所。
-
言柚踩着上课铃,和授课老师前后脚踏进教室。
好在陈雪依和刘蔚都给她占了座。
落了座拍着胸口喘气,便听刘蔚大咧咧道:“我的天,你这一天比一天来得晚。”
言柚还未来得及解释今早自己睡过头,陈雪依便用看破一切的口吻老神在在道:“注意身体啊,宝。”
言柚:“……”
连刘蔚,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还要从上一周的某天,她们一个不小心,瞥见言柚白皙脖颈上的一枚鲜艳的草莓印说起。
和程肆同居这件事,两人都没有提过,但好像格外顺其自然地就发生了。
认真算时间,得从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程术知绑架她那天论。
那时候是程肆不让她走,两人也是分开在两个房间睡的,程肆每天早出晚归都准时准点地送她。
而后来,彻底离不开了,则是程术知跳海自杀之后。
她是真的怕,程肆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难捱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冰凉刺骨的。
没人喊他,是不是就要对着黑夜静坐一宿。
那之后两人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可是也仅止步于亲亲抱抱,那么紧密地抱着,言柚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有时他身体的变化。
但难受到极点,程肆也从未做到最后过。每回到后来。都是他去浴室冲澡,连让言柚用手帮他都没有过。
所以偶然脖颈上留下的草莓印,都是最大尺度了。
教室暖气充足,温暖如春,言柚脱掉外面的羽绒服,压着声音小声说:“你们别乱想。”
陈雪依也用同样的音量,秘密地像间谍交换情报:“别害羞啊,大家都成年人了,都懂啦宝。”
言柚:“真的不是,别乱猜,我就是昨晚赶作业,今天才多赖了会儿床。”
“昂。”刘蔚拖腔带调地,“怎么越解释,越感觉欲盖弥彰呢。”
言柚快服了这两人了,掏书出来。说了也不相信,越解释就跟她越心虚似的,于是心无旁骛整理起笔记来。
冷处理果然管用,没几分钟,那两人就消停了,没八卦可以唠,讲台上老师开始上课了,两人也总算认真听起了课。
这一天都很平淡又充实地过去了,只中午时,陈雪依男朋友不知道又开始作什么妖,大周一的从一千公里之外的城市翘课飞过来,堵在女寝楼下蹲人。
见着陈雪依了,就抱着人不撒手,被陈雪依说了两句丢不丢人之后,竟然还红着眼睛哭了,好几滴泪砸下来。
围观群众齐齐傻眼。
那男生还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说:“你是不是得到我了,就不想要我了?又看上别的帅哥了是不是?”
“……”
一起吃完饭来不及躲就撞见这画面的言柚和刘蔚,差点被这剧情噎住。
刚吃完饭的时间点,寝室楼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陈雪依是真嫌丢人,把自己东西交给言柚帮忙带回寝室后,就拽着男朋友风似的离开了这众目睽睽之地。
怎么解决的只有当事双方清楚了。不过临近要去上课的时间,陈雪依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回来就接连叹息,捏着杯子灌下去满满两杯水。
“我服了,感觉他才是女的,怎么就跟个小公主似的。”
她叹着气,把自己那一头飒爽暗黑的公主切都给搞乱了。
刘蔚道:“情感纠纷啊?来说出来,刘par为你分忧解难。”
陈雪依:“敬爱的刘par,男朋友太没有安全感怎么办?”
刘蔚高情商地说:“姐妹,你长这么漂亮,换成哪个男的都不会有安全感吧。”
“……说的也是。”
高情商用完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扑都扑不灭。
“渣女,你到底怎么伤人家小男孩的心的?”
陈雪依重新对着镜子整理那头秀发,抽出根气场十足的蓝调正红色口红涂着,还一边说:“上个周末我不是抽时间去找他玩了么,就……两个人都没忍住,做了。给我疼死了,回来后我还疼着,就没怎么理他。结果人倒好,以为我得到他就要甩了他。”
“……”
重点太多,一时不知道抓哪个。
言柚皱着眉,认真的像是在搞什么理论研究,带着疑惑实事求是地问了句:“那个,真的很疼吗?”
陈雪依睨了她一眼,忽然幽幽道:“你别告诉我……你和你男朋友还没做过。”
言柚:“没有啊。”
刘蔚一下子吃到两个瓜,嘴巴都张大了:“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没有。”言柚脸颊泛起层薄红,白里透粉,“之前就解释过,你们怎么都不信。”
陈雪依涂着口红的手一顿,起身来在言柚脸颊上轻捏一下,学着柯南扶了扶不存在的眼睛,道:“我记得,你男朋友大你挺多。”
她犹豫半晌,认真替言柚发愁:“他不会是……不行吧?”
刘蔚理论知识非常充足,一唱一和:“不然怎么忍得住!我们柚柚这身材!这脸蛋欸!不会真的和我陈姐说的一样吧?我的天哪!!!”
言柚:“…………”
好无语啊。
-
程肆下午得去B大上课,言柚没等他来接,下了课就直接坐地铁去了他那儿。
难得作业不多,她也无聊,就翻了翻冰箱,开始研究做甜点。
程肆最近一个月食欲都不怎么样,差不多又回到了当年在江城相遇时的水平,一碗馄饨都能剩两三只的。
她学着做的甜点蛋糕,他倒是每次都能吃一些。
草莓蓝莓什么的都没了,新买的红柚还没吃,她找了找网上的教程,决定做个柚子软糖。
说干就干,程肆到家时,言柚已经在熬好了冰糖的锅中翻炒柚子白瓤了。
程肆进门就听见厨房里的动静。
脱了外套,挽了袖子洗干净手便走过来,从言柚手里接过锅铲。
“我来。”他翻炒两下,才问,“这什么东西?”
言柚的活儿被抢了,她就抱着他腰待在旁边,程肆好像总不让她在厨房待着。
平常也就许她能做点不碰油烟的甜品蛋糕之类的东西。
言柚把锅中的香甜味道挥手往他鼻尖扫,眼睛很亮,期待地说:“你闻闻。”
程肆弯了下唇:“柚子。”
最后一步需要的时间挺长,程肆毛衣袖子又松垮地落下来,言柚就认真地帮他重新挽好,反正也没别的事,近来她已经研究出好几种挽袖子的方式。
比如到什么位置露出来的小臂长度,最好看,她最喜欢。
顺便再明目张胆地摸他小臂上微凸的青筋。
“哥哥,你最近怎么都不穿白衬衫啊?”
程肆目光望着锅里的柚子,眼神透着几分无奈,他笑了声:“冷啊,宝贝。”
“噢,也是。”
外面哪天都是零下。
言柚嘀咕,“那家里有暖气,你在家可以穿。”
“行。”程肆答应得很快,“那明天穿给你看。”
言柚:“……”
这语气,怎么听着,就像是无底线地哄着家里小孩呢。
而且,感觉她是个女色鬼似的。
言柚很认真地解释:“不是我想看,我没有想看,就是随便问问。”
“嗯。”程肆敷衍得明明白白,“哥哥知道。”
他说着,把炒好结了糖霜的柚子软糖倒入一只素色碗盘中,捏了一小块尝了尝。
言柚掐他腰,肌肉太硬,也不怎么好掐,语调还是生气的:“你怎么不给我第一口!”
程肆这才懒散地笑了声,捏了第二块,吹两下感觉不那么烫才喂给她。
“好吃吗?”言柚嚼着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我看网上学的。”
程肆吃第二块,漫不经心道:“柚子味有不好吃的东西么?”
言柚:“……”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咂摸,都觉着这句话不太正经的样子。耳根缓慢地浮起层粉。
程肆像是瞧见什么好玩的,还伸手过来轻捏了一下。
吻似乎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言柚被人揽着腰,也被迫费力地仰着脖子踮起脚尖,程肆似是感觉到,手往下一伸,就托着她抱了起来。
唇齿间全是甜甜的柚子香,分不清到底来源于谁,或是已经融为一体。【妙】 【书】 【斋】 【妙书斋】
言柚被抱着放到了流理台上,程肆含着她耳垂的软肉,轻舔舐弄。言柚止不住地发颤,酥麻感仿佛从尾椎升攀爬上升,脑袋昏沉也清醒。
她这儿最敏感。
程肆清楚。
言柚呜咽一声,承受不住般攀着男人的肩,指甲几乎陷入他颈侧的皮肤。
她讨饶似的轻哼,出口的语调却拐了好几个弯,莺啼一般婉转动人。
“哥哥……”
程肆扣着言柚后颈,一寸寸亲吻,每一次都更深更重,仿佛要躲走她所有呼吸。
盛出来的柚子软糖暴露于空气,散失掉热烫水气,白色的糖霜甜到心尖上,红柚皮瓤泛着漂亮的粉。
许久才退开,言柚轻喘着将脸埋在他胸膛,感觉到耳边同样喷洒着热气,带着重重情/欲的低沉呼吸。
他们都在短时间平息不下来。
程肆将言柚抱下来,往外走,此间言柚就乖乖地像只树袋熊似的挂着。
他将人放到沙发上,才刚要起身,就被言柚扯着袖子拉住。
天没黑尽,灯也亮着。
她怎么可能没看见他眼底高燃的火,以及身体的变化。
“你、你又要去洗澡了吗?”
程肆低头,又在沙发边半蹲下身,抬手揉揉她脑袋,修长的手指插进去,动作轻柔地顺她的发,绸缎似的柔软长发从他指间穿过,青丝绕转骨节与指缝。
他低叹一声:“嗯,你——”
还没有说完就被吻住了。
言柚一个字都没吭,双膝跪在沙发上。这个动作,她比半蹲在地的程肆还要高一些。她主动,却又不太熟练,吻技这么久以来进步很大,但相比起来还是十分笨拙。
程肆不配合,所以连撬开他齿关都是难题。
只好一下一下地,凭着本能亲吻啃咬。
像只小猫。
要碰到喉结时,却被程肆捏住了手腕,扯开一段距离,沉着一双眸,琥珀色的瞳仁此刻却堪比漆黑的夜。
“别闹。”
言柚轻哼:“我没闹。”
她小声说:“我又没说不愿意,你干嘛每次都……都去洗澡。”
程肆是真的长长叹了口气,双手卡着腰将她托抱起来。暖气开得充足,言柚的脸贴着他柔软舒适的肩上毛衣,依赖又不舍地蹭了蹭。
无端想起那时生病在医院,小脸贴进他掌心,也是这样轻蹭着。
“宝贝。”
程肆拿她没办法地喊了声,心软又怦然不已,一如当初风吹幡动。
他扣着腰让小姑娘往后坐了坐,因克制着而眉头轻皱,声音低哑却温柔:“会弄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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