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又薇后来发病,主要是因为你?”白柠迟疑问,“还是因为她母亲对她的管束?”
“应该都有。”
如果说林越北是为利益半逼着离开的,那么孟若云呢,目的何在。
想到这里,她皱眉:“陈夫人为什么要那样做?她要是不阻止陈又薇学画,要是让她随心所欲的活下去,要是不撵走你,结果不就会好一点了吗。”
见白柠情绪激动,林越北低低叹了口气,没否认,但也没赞同。
结果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陈大小姐的病是长期慢性病,哪怕顺风顺水,也活不了几年。
孟若云做法欠妥,考虑不周,但她做的事情,都是从儿女角度出发的。
“不让又薇学画,是因为颜料的材质不利于她的身体。生活中,她有很多不能接触的东西,爸爸在外面风流不管家里的事情,做妈妈的只能亲自制止。”
“而又薇是喜欢反着干的性子,越不让做,越喜欢做,你是不知道哄她吃个药有多难,发展到最后的地步并不是她母亲一己之力造成的。”
“虽然说我的离开可能造成很大影响,但陈夫人撵我走这事吧。”他唇际勾起自嘲弧度,“我觉得她当年做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好人。”
他承认了,他不是好人。
当初,他是因为喜欢陈大小姐才去陪她包容她的吗。
并不是吧——不然当孟若云找他的时候,怎么会有一种早有预料的感觉呢。
不论如何,林越北荣获陈大小姐的喜欢,不会吃亏的。
幸运的话,他就是陈家的女婿,日后的事业只会越来越好。不幸运的话,就是后来的结果,孟若云找上他,承诺了好处,他还和她谈判,将筹码抬到最高。
不抬高的话,对不起他那段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深情和宠溺。
筹码一高,他说的话都狠了。
陈大小姐是个将死之人,如果以后离开的话,让他一个孤家寡人怎么过活?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说这些话的后果,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
他如果真的对她毫无感情的话,以后等她去世,他再找其他女人便是,死了老婆,又不带孩子的成熟男人,难道还愁没女人吗。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时就想着早点离开,以避免感情深到难以自拔,会为这个病弱大小姐伤情一辈子的。
现在想来,到底是走晚了。他被困住了,永远无法抽身。
所谓的问心无愧,不过是嘴上逞强。
林越北这几年,性格几乎未变,保持当年和陈大小姐相遇的姿态,温文尔雅,对谁都是和蔼可亲,好讲道理的君子模样。可那毕竟是一层皮,强行褪下去的话,会见血淋淋的骨肉,会见他几十年来,藏着极深城府,变得愈来愈黑的心里,还保留一块柔软的地方。每每想起一个人,那地方就又柔几分,也疼得厉害。
那次在陈又薇的葬礼上,他没见着她,连照片都没见着,就被陈沿赶出去,不留任何颜面地轰赶。
陈沿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知道的。但只会因此更加恨他。
多狠的人啊,明知他想见她最后一面,还要赶走,以为这样的人是没心的,可后来,自己不也养了个小金丝雀。
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给自己标榜坏人的林越北压根不需要动什么心思,目标就明确了——
那就是一起来变成单身狗。
可惜他的所作所为,反倒促进他们的感情。好在又歪打正着,感情没促进多久,他们自己出了差错。
现如今,那个没了老婆的男人,日后的日子不会比他好过。
林越北心里,总算平衡些。
他浑身上下唯一柔情的点都拨给死去的女孩,剩下为数不多的怜悯,分给白柠一些,看她现在的状态,他是同情的。
临近傍晚,他温和拍拍她的肩膀,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这才是他们一直以来应该追求的真理。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家里屋,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一共响了两遍。
听见动静的外婆匆匆赶来,没看见白柠人在哪,自己并不会接听,也认不得上面的字,枯瘦的手指拨弄好几次。
在手机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才碰巧被她接听。
那端是低沉的男声。
“柠柠。”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沿的话,只有短短两句。
对这个人,老太太理应不理睬。
可她轻轻叹息一声后,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一句:“希望你以后,帮我照顾好柠柠。”
想起锅里还有煮着的菜,外婆扔开手机,没再管。
晚餐是安静而温馨的,外婆的厨艺好到白柠认为,日后不是不可以在这里坐月子带娃。她太留恋这种家的感觉了。
饭罢,白柠要去洗碗,自然会被老人家阻止。
她跟只偷腥的猫似的,怀里踹了两只碟,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冬天的水格外冷,她洗得潦草,回来时被外婆看见。
老人家接过她的盘,念叨一句:“越活越倒退了,现在连个碗都不会刷。”
她垂眸,没敢吭声。
外婆拿过去重新冲了一遍,厨房灯光色调偏暖,照得祖孙二人面容温和。
外婆问她:“今天见了什么人?”
白柠低声“啊”了声,“没有。”
“见的不是人?”
“……不是。”她略显心虚,“看到一个熟人,所以聊了几句。”
“这地儿有什么熟人是你不想说的?”
“……是他的朋友。”白柠缓缓地呼吸,“话说,外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有股酒味。”ωWW.miaoshuzhai.net
孕妇不能喝酒,她身上的酒味,无非是从别人那里沾染过来的。
白柠自己嗅了嗅,没闻到什么来,倒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可能是林越北喝了酒,又用香掩盖,但老太太鼻子灵敏,居然能闻出被遮掩的气息。
“以后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外婆警告道。
“嗯。”
“自己注意点,又不是小孩子。”
“我……”
白柠垂眸,认错。
挺奇怪的,二十多岁人了,还怀着身孕,挨老太太的训时,竟觉得没什么不好。
总之外婆肯和她多说几句话,不像之前那样,做好饭刷了碗,安安静静打扫卫生,不过问她太多,对于她说的去医院之类的话,全当耳旁风。她若是说多了,便气急败坏说自己宁可死在路上也不见医生。
老太太慈祥的时候很慈祥,倔强的时候也没人拦得住。
客厅内开着暖气,饭香茶余,再一起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气氛别样的温馨。
外婆坐在躺椅上,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事情还是看剧。
没一会儿,她起身,嘴里念叨:“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雨,得把外面晾的鱼干收起来。”
“明天再收吧。”白柠抬头,“现在太晚了。”
“明天我怕忘记。”
“我帮您想着。”
外婆还是摇头,独自去了。
过一会儿后她才回来,手里多了只没织好的袜子。
上年纪后,总是闲不住,总想着给小辈做点事。
“现在织这个吗?”白柠不解,还是帮忙开了顶上的亮灯,“外婆你眼睛能看见吗?”
外婆戴上老花镜,低头没说话。
到现在,白柠还没察觉到异样,电视里正播放着广告,她给换了台,是舞台表演节目,放着轻缓的音乐。
边上的外婆织着手里的毛线,问说:“你哥哥最近怎么样?”
“他……”白柠一顿,“挺好的啊。”
“瘦了?”
“没呢,还和之前一样。”
“我想再去看看他。”
“……嗯,等他好起来的。”
外婆点头,过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来,“你现在是个孕妇,身体不宜劳累,注意下自己,不用老惦记他。”
白柠一怔,好久没缓上神,仓促地嗯了声。
“陈沿傍晚时给你打电话。”外婆说,“听得出来,他还是在乎你的,夫妻不吵隔夜架,你还是早点回去吧,那里也是你的家。”
白柠终于意识到异样,扭头去看,
外婆仍然一脸平静,祥和。
只是眼神里的光在点点地退散。
她起身过去,才发现外婆的手早已颤抖,别说织毛线,连拿东西都是困难。
“外婆!”
她吓得小脸失去血色。
外婆脸上的老花镜掉在地上,眼睛微微睁开,朝她看一眼,又笑一笑,“我没事,你大叫什么。”
白柠跪在地上,捂着快要停止心跳的胸口,“没什么……”
吓死她了,还以为出事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外婆慢慢在躺椅上躺下来,双手合拢,笑容温和,“你不用操心太多,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外婆……”白柠仍然觉得胆战心惊,“我们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刚好,您陪我一起去孕检……我不想一个人去。”
她前不久刚刚孕检过,没必要去得那么勤,这么说只是试图说服外婆,多陪陪她。
果然,外婆眼睛总算泛点光芒。
可没多久,又黯淡下去,“让他陪你去吧,做老公的连这都不陪,日后要他有什么用?”
随后喃喃自语,陈沿这人,虽然让她产生恨意,可如果他们心意已决,又对彼此抱有包容的话,未尝不是不能一起走下去。
毕竟,外孙女的幸福最重要了。
“明后天,你就回去吧。”外婆说。
这个说法是一种委婉的妥协,她对他们在一起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阻止。
感觉到老人家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白柠的心悬着,始终不上不下,“外婆,您真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白柠去试她的体温,是正常的。
她伸手再要试探的时候,老人家突然抬手,将她的手握住。
像是最后真诚的叮嘱。
“我们柠柠。”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最后一声,是在叹息。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都是静谧的。
没有一点声音。
外婆睡着了,很安静。
白柠握着老人家的手,感受着交换的体温,她刚才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是错觉吧,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有外婆要离开她的预感。
上了年纪,说睡就睡过去,白柠回卧室拿来一条毛毯,披在身上,又将室温调高。老人家睡在长椅子上,她便在旁边坐着陪伴。
起初还能熬,到凌晨,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觉睡过去。
等到人醒来的时候,躺椅上的老人已经走了。
外婆向来醒得走,她没意外,揉了揉因为睡姿不对而酸痛的脖子,准备回卧室睡回笼觉的时候,突然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熟悉的盒子。
这不是,哥哥的骨灰盒吗?
怎么会在这里。
外婆呢。
被发现了吗。
白柠抱起盒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只见庭院空空,周遭寂静如死水,雾蒙蒙的天还没有完全亮。
她没有看见如同以往在外面喂鸡鸭鹅的外婆。
外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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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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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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