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早上我们不是都说好的么?您当众人面儿答应小人可以随时离开,怎么这会儿您就变卦了?”
慕容冲脸色发青,双目直瞪,凶巴巴道:“哼,早上说过的话,本王那是迫不得已!现在本王改主意了,你必须留下来,哪里也不能去!”
“王爷,你,你,你说话不算话......算什么王爷!”
天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亏他是个太守大人。气得我小脸通红,发出长串抖音。
“哼,平阳城,本王说了算!来人啊......把他给本王绑起。看好了,就关在这间屋里,哪也不能去。谁也不能来看他!”
私自囚禁,是吧,犯法?
“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看我哪天不杀了你!”我一边骂,一边做无用挣扎。
“最好把他嘴巴堵上,省得叫人心烦!”
慕容冲冷笑一声,推门出去。
我也冷笑着,束手就擒。
我心里有气,不光因为慕容冲临时变卦。
我气得是凌飞,丫的,这个大混蛋。
原本我是打算留下的,等到有一天,慕容冲把我送进宫里,顺理成章侍奉秦王,而后从秦王身边弄出救命灵丹,去救凌飞。
可就在前几日,我梦见我凌飞......
凌飞依旧躺着,依旧昏迷,我大喊大叫,打他都不见醒,至到我冲他大叫一声,不好,河伯回来了。
他双眼总算露条小缝。
我赶紧凑上去,贴他耳边问道:“哥,上回你说,能救你的是我夫君,他在长安,是秦王么?”
凌飞脸上满是硬硬的皮,枯树皮一样剌手。
木雕一样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
又如僵死的鱼,半张着嘴,一句话也没有。
终于,他微微摇头。
啊,不是秦王,不是!
我嘴巴长得大大的,惊讶极了,足足能吞下一只大鸭蛋。
既然不是秦王,干嘛说“夫,夫,夫”什么的。
我相信,没听错。
可是,他否定了的。
你玩我啊,亏我处心积虑这么久,跟着妖孽慕容冲,忍气吞声,苟且偷生。
好歹三乐我貌美如仙,聪慧过人,做什么不行,低三下气,寄人篱下,遭人戏弄,凌飞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容易吗我?
气得我当场呕血。
凌飞的样子可怜极了。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英朗夺目的河伯侍卫,是个变了形的大怪物。
看他这般凄惨,我忍了,再有气,人还是要救的。
我凑过去,一字一句道:“不是夫君,是什么,哥,你说清楚。”
“......你.......师父......父”他费尽全身力气,吐出三个字,“去找他......”
“我师父......哥,你说清楚呀。”
我拼命摇,结果把自个摇醒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又气又急,恨不得马上飞出府去,到大街上见人就问:“你是我师父么?”
“对,能救人,确切地说,救治老乌龟......”
“什么,你不是兽医,兽医也不做这个......”
“......不是兽医,是救人,我哥是人,大小伙子。”
我想,“师父”两字又没写人脸上,该救治的人是我吧?
单凭梦中一句话,就豁出命瞎跑?
这样的大傻,世上恐怕就我一个吧?
我单手扶墙,一手拼命扣嗓子眼,想把那玩意吐出来,当球踢给凌飞。可是干呕半天,影儿也没有。
这混蛋,给的什么东西,长肚里了,还是变成屎了?
倒把屋外候着的两人吓坏了。
秋荷小影一同叫门:“三乐公子,您这怎么了......病了么,要小的进来瞧瞧么?”
开了门,这两人竞相献媚,拐弯娇滴的声音让我更想吐。
于是,我被慕容冲抓去喝了三天汤药,说是壮阳用的。
小爷我身子用得壮阳?秋荷小影两人加起来也没我阳刚。
..........................................
走到半路,慕容冲很不放心,又回头进屋,把我扛肩上向书房走。
进了书房,他把我扔在美人榻上,自己坐在扶手椅上,冷眼喝茶。
我的手脚牢牢绑起,除了像个笨笨大青虫扭动两下,再拼命也没用。我累极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很快,这回我又梦见凌飞。
这货害得我好惨,没日没夜想着如何救他,可他却哄我到大街上给人叩首认什么师父。
哼哼,冤家路窄,这回我看你如何骗我,我得问个清楚。
我丝毫没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喊了句:“我靠,河伯,你老这么早就来了,我哥还没起床刷牙呢,你不怕他臭嘴熏着您?”
话说多了是废话,因为“河伯”两字一出口,凌飞蹭地睁眼了。
我居高临下俯视他,眯个眼睛,韵味知足地瞧。
见我孤身一人没别个,这货又闭眼。
“慢着......”我赶紧蹲下,握住他粗糙的手道,“哥,你说清楚,我师父是谁,他是谁?”
凌飞眯眼......
瞧这凄凉的小眼神,是要闹哪样啊?
该不会找借口哄我一笑,一时又想不起?
要不给个提示?
他终于被我瞪了回去,重新闭眼,装死。
我道:“嗯......我师父他人在武陵郡,对不对?”
他一动不动......
还装。
我又道:“他人在建康?”
依旧不动。
我火了:“凌飞,我处心积虑救你,救了你,我俩就能成亲,成了亲生一堆娃,你当爹,我当娘......你不愿意?”
很违心,但是权宜之计。
凌飞还是不为欺骗所动。
“......那好,我说你听着,若说对了,你点头,若不是,你......你老实呆着。”我道,“我问你,我师父是谁?”
凌飞出奇地睁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师父,师父是菩萨,菩萨,找,找他,长安城......”
就这......
完了?
好不容易撬开你的嘴,胡说八道!
那救人命的是菩萨师父,他人现在长安城?
凌飞,你起来,我俩有必要好好谈谈。
凌飞像个死了好久的死人,一动不动。
我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好几圈儿。
心里琢磨,呵,奇了怪了,我师父是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还是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
呵呵呵呵,我只见过有道士哄人的,却没见过凌飞你这样的。
短短几个字,把我推给虚无缥缈的菩萨?
这是让我求个泥菩萨摆你面前,天天磕头谢罪......
我不停地磕,像上了弦的磕头机,而你乖乖躺着,舒舒服服听,地咚,地咚......
想到这里,我仰天长笑,哈哈哈......
我把自个笑醒了.Μ.miaoshuzhai.net
天下恐怕就小爷我心大,被人绑个蚕茧还能发笑的。
慕容冲见我来回扭动,以为我想小解,见我捂在嘴上的布条被鼻涕泪水浸透。
他解下布条,我放声大哭。
笑到极致就是哭......
我无望了,我梦寐以求的杀手梦还没冒芽就被凌飞给践踏了。
这也罢了。
他我要入宫靠近皇上,恳求他给个什么丹救老乌龟。
我千辛万苦,人都上了贼船。被通知,对不起,你搭错船了,该找人的是你师父,师父!
我迷迷瞪瞪转身,一个声音高叫着,徒儿,为师在天上,为师乃菩萨,菩萨是也......
有这样埋汰人,糟践人的么?
换做谁不是疯,而小爷我是笑,瞧瞧,心有多大?
慕容冲把我抱起搂在怀里,贴着我的脸道:“别哭,别哭!本王错了,错了。”
我不理他,他不懂我,我只顾哭。
我哭我杯具式穿越,被凌飞这个歪嘴子改写成笑到灵魂的苦情剧......
人才啊,千年老乌龟。
慕容冲心疼得牙关紧咬,边给我解绳子边哄我:“都怪我不好,不该绑你,你不哭了好不好?”
妖孽难得好心,可他越是哄我,我越是哭得带劲。
凌飞还不如慕容冲。
慕容冲脾气虽然坏点儿,可他不骗人。他骗不过我。
唯独凌飞一肚子坏水,里面还养俩乌龟蛋,并把乌龟蛋吐给我。
阴谋,阴谋,我中了凌飞的圈套。
自始至终,我不知凌飞最终目的,他毁了他自己,还想毁了我。
我乱蹬乱打,发了疯似地要撞墙。
慕容冲点我背后穴位,我软软瘫倒。
他把我放平,给我盖好被子,握住我的小手,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我。
许久,我醒了。
“你好些了么?”慕容冲声音温柔,他不发怒的样子真好看,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我挤不出一丝笑容:“嗯......好多了,王爷,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慕容冲端杯茶,给我喂下,扶我在床头靠起。
我清清嗓子:“王爷,您坐下,我想同王爷好好谈谈。”
“谈什么?”慕容冲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他知道我有智慧,他比不过我,担心谈条件。
我道:“请问,秦王养过宠物没?”
慕容冲眉心微蹙,嘴唇紧闭,想我是不是骂他,骂他是秦王帐前一条狗。
我解释道:“比如,千年王八之类的。”
凌飞就是千年大王八变的。
慕容冲勉强笑笑:“......没有,从来没有。”
“要是......皇宫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只呢?”
“......王八,你确定?”
“啊,的确是。”
“我想,陛下一定会说,宰了吃了,补补身子!”
我笑了,笑得鼻涕横流。
连最了解的慕容冲都这样说,凌飞,你死有余辜。
我又问:“秦王有许多解药吗,救死扶伤那样的?”
慕容冲疑惑,他没想到我的好好谈谈,是漫无边际胡说八道。
“陛下有的是好药,救死扶伤的有......你说具体些?”
“比如,救治乌龟,濒临灭绝的老乌龟?”
慕容冲果断摇头,摇得异常肯定。
“你确定,没有?”我很认真很认真问他。
“确定,本王确定。”慕容冲很认真很认真回答,继而疑惑,“......老乌龟对你很重要?”
我笑着点头:“是的,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它要死了?”
我不知道,凌飞的话,骗人的鬼,打哑谜一般。
他死不死与我无关。
也许,死了更好。死了,少许多麻烦。
我想,当我穿越而来那一时刻,凌飞就给我规划好了人生轨迹——上山找他,变回宓妃,接着,下山去找秦王,赎罪。顺道在长安城找菩萨师父,救他。
大家听听,哪来的奇谈怪论。
撇去极不靠谱的狗血剧本,我的人生如何要他指手画脚?
慕容冲终归不是小孩,不会对我这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所懵逼。
“既然要好好谈谈,本王有话也得给你说明了。”
“王爷,你说。”
既然放下凌飞,就没什么好怕的。
“本王希望你留下,愿意养你一辈子呢?”
他把“一辈子”说得又重又清晰。
美男也能撩人,很稀奇,很激动。
忽然,一个念头强烈冲击我聪慧无比的大脑,为何不去掉他心头恐惧,让他喜欢女人?
这样,我就能全身而退,顺带做个大好事。
他是惧怕秦王么,担心以多情自称的秦王找上门?
我富有想象力的大脑展开无数想象......
面对质问他的秦王,俊男脸红到耳根,腼腆地搓着衣袍,沙哑道:“启禀陛下,下官习惯男上女下,这样便与发挥......其它姿势做不来。”
堂堂秦王如何肯屈尊被人压,被人碾?酸溜溜说了一大串儿:“璜儿,朕何时当你为男子,一直当内人的不是?朕负责打江山,你负责貌美如花,这样不挺好,为何要变?”
慕容冲讷讷:“......下官想做回男子,下官隐婚,府里养了二十来名妃子,夜夜狂欢,好不热闹......”
“朕同意你与王妃一同进宫。”秦王听不得慕容冲在他面前秀恩爱,撒狗粮,果断打断。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这是俊男从未遇见过的。
哪知俊男毫不畏惧,低头狞笑:“托陛下的福,王妃均有身孕,在下终于有后。入宫侍奉陛下恐有不便......”
秦王动容,无比悲凉:“朕少不得你,谁都比不上璜璜......”
慕容冲眼前一亮,性感的嘴唇急切道:“不如,在下给您推荐一人。”
“.....哦,谁呀?”秦王明显不悦。
“在下的马童,名叫三乐,他别的不擅长,尤其会飞。”
“会飞?”
“是啊,在下用扑鸟网拦着呢,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风景线......”
秦王被慕容冲牵进府,指着头顶的一片天,不由双手称赞:“妙呀......”
我脑补情节,脸上笑容僵住了。
我讪笑:“王爷,您真会开玩笑!将来您要迎娶王妃,我这个男子赖在您的王府里做什么?让人知道了笑掉大牙!再说小的将来也要娶亲......”
要是能出门,我就找英姿,我俩从此浪迹天涯。
慕容冲鲜有地没发火,缓缓道:“你打算何时离开本王?”
“随时!”
“你回家么?”
呃,搞得好像要亲自送我十八里地一样。
“不会,我先要到建康城去一趟,那里有我想见之人,否则我不会甘心!”
“那人是谁?”慕容冲头一次心平气和同我说话。
这个孽障,转性子了?
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他,他是......”
我有些激动,想见的人太多,谢安啦,谢道韫啊,还有我慕哥哥......
慕哥哥一定也想我,他答应过我,带我把建康城逛个够。
“嗯......他,他长得比本王还年轻,还要好看?”
慕容冲语调突变,俊美的脸早就没了,像蒙块冰,寒气逼人。
这丫的变脸咋就这么快?
我心头一凉。“王爷,看您说什么呢?天底下最帅气的男子莫过王爷您,您得有自信!”
“你还想见谁?”
“我还想见想见......嗯,有好多好多!”
掰个指头也数不过来呀,东晋这个时代,好多名人。
不过,听他口气冰凉,完全不是听人说话,而是找茬。
“嗯,你见到他们,要和他们说什么?”
见谁,说什么,先在你这报备?
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你什么人,若告诉你,你就同意我出门?
还是当我是敌国奸细?
我辩解:“我也不是说什么,我要问他们很多问题......想见识见识!”
“那你问他们什么问题,想见识什么?”
警察办案呢,找蛛丝马迹?
我觉得话题无法继续,敷衍道:“......喝酒赋诗,就这些,满意了吧?”
这货厉声道:“从今往后,只能在本王这里喝酒。瞧你喝醉的丑样儿,又唱又跳,又哭又闹,本王许多好衣裳都被你毁了!”
慕容冲手捏我下巴,弄得我好疼。
这货一句话不对劲儿就动手,什么品种?
我也来脾气了。
“你当我愿意喝酒,还不是被你逼的。有本事你把我放了呀,让我远走高飞,再无往来。”
他阴森森道:“你老实呆着,本王没打算把你献给秦王,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脱口而出:“啊,王爷,您不让我进宫了?”
“很意外?”
“的确意外,与我想的不一样。”
我努力了那么久,一心想进宫见秦王,讨解药。
可是凌飞说我在长安的菩萨师父能救他,慕容冲这里也不逼我进宫,当然是大好事了。
慕容冲手下用劲,眸色更深,冷冷道:“本王这里比不得富丽堂皇的皇宫,对不对?”
我这快被他掐死,拼命道:“......呃......那,个,入宫,不入,听王爷,您......”
“一切听本王的,对吧?果真想攀附本王,顺便把你送进宫。慕容泓那个狗东西说得没错,是本王瞎了眼!”
我都快没气了......
这货能正常点儿吗?
与他说不清。
“从今往后,你就死了攀龙附凤这条心,做本王的奴才,老死在太守府.......”
他撂下一句出门了。
我就纳闷了,昨日说得好好的,我赢了,就可以走人。
可是,明明我赢了,为何却输得相当壮烈?
要走出太守府,何其难也。
思前想后,唯有一条道儿可走,那就是讨好他,让他去掉心里阴影,尽快纳妃。
等王妃入府,他整日缠绵床榻,哪来精力同我置气?最好一起来上十个八个,把他身子拖垮,走路都颤颤巍巍,双腿发软。
嘿嘿嘿,我咬着手指甲傻笑。
这条道儿的确不怎么高明,可是再无其它。
重要的是,他听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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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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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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