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不理。
“宵禁是不算什么,可若是暴露了,此前的所有功夫就前功尽弃了呀!”
老郭也上来劝说:“郎君莫急,小娘子估计是情绪过于激动,神思不继,所以才暂时昏迷过去的,过会就能醒的。”
崔远渐渐冷静下来,斟酌再三,折了回来,恰好袁伯也收拾好了屋子,便抱着刘沁朝客房走去。
崔通原本以为她是崔邃或崔运这两个小子,如此没大没小地冲他大叫,他自然得教训教训这家伙。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娘子,还是一个纸糊的小娘子。
出于愧疚,他亦跟了上来。
崔远将刘沁放在床上安置好,自己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床边,眉头深深地蹙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沁的眼眸,似乎只要他这么盯着,那双眼睛就能马上睁开一般。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崔通问青茗,青茗哪里敢答,躬身退了开去。
“总不至于说你喜欢这么个毛丫头,她也绝不会是你的责任,难道是在路上捡的?”崔通斜倚在床栏上,嘻嘻笑着打趣崔远。
不到自己身上,总是不痛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崔通明知崔远此时正焦急异常,却还想他更痛些。
青茗大着胆子上前来拉他,小声祈求道:“大郎,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刚才某人不还颐指气使地指责别人吗?怎么,到自己了就是另一副腔调了?”
崔远抬头看了眼崔通,又迅速低了下去,良久,他还是开口了:“她就是我的责任。”
“她?你开什么玩笑?”崔通嗤笑,不信。
“我答应过她兄长,要照顾她。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就只有我。”崔远声音低沉,如古井里的水波,冷冷清清,伤感凄凉。
“这算什么?你这崔氏的掌上明珠,甭说照顾一个女子,就是十个八个的,都纳进来,又有谁说你呢!”
崔远抬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崔通:“你当初,怎不将柳家小娘子纳进来?”
提起柳薇,崔通双眼就红了,瞪着崔远压低着声音讽刺道:“怎的,你还真爱上这么个毛丫头?”
崔远微微垂了眼睑,浓密的眼睫泛起一层淡淡光,遮住了他眼里的哀思。
“她兄长,是我的知己好友。”
崔通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崔远语气虽轻,却坚定得让人产生不出一丝的怀疑。良久,他长叹了口气,提醒崔远:“你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崔远嘴角浅浅勾了起来,语气里有了一丝暖意:“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但是以后,谁知道呢?所幸,她还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等到我能够决定这些事的时候。”
崔通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位从未谋过面的六弟简直就是个怪胎!为着一份友谊,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和爱人的权力,甚至不惜与自己的母亲周旋对抗。这真的是人吗!
他很沮丧,匆匆丢了句“我要睡了!”便落荒而逃。
刘沁说得对,论担当,他的确差六郎一大截。又不够机敏,临事不决,又不够豁达,拿得起却放不下。
莫名其妙地做了这么多年兄长,他第一次觉得压力山大。
半个时辰后,刘沁悠悠睁开了眼,看见崔远,露出笑来,伸出手悄悄抓住了他袍子的一角又继续睡了。
要不是崔远一直死死盯着还真发现不了她醒来过。知道她没事,崔远彻底放松下来,也不敢离开,手肘支着椅子,手掌支着头,就这么眯着。
老郭想劝一句,被青茗制止了。
等刘沁再次醒来,已经近午时了,崔远斜倚在椅子上看着一卷《礼记》。才瞟见书皮上的书名,刘沁的心就发颤,脸也不可抑制地泛起红来。
她年纪不大,读的书不算少,生平最怕的除了《烈女传》就是《礼记》了。崔远此时读此书,她不免多想,觉得是在提醒她昨日无仪,不由懊恼。近日她修身敛性竭力做出乖巧的样子,不想就这样破了功。
“哎——”
崔远见她一醒来就叹气,不由收了书,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刘沁摇头。
崔远苦笑:“觉得好些了吗?能下床行动吗?若是觉得可以,收拾收拾我们去天宫寺看牡丹?”
“嗯!”刘沁重重点头,兴奋得露出笑来。
小曼不在,崔远只好亲自上手,为她束发、整理衣衫。
平日里虽常见,也知道她后脑伤得重,但被头发遮着,他也下意识地不朝她后脑去看以免她不自在。今日为她束发,这才清晰看见那些伤痕,虽已结痂,却仍狰狞吓人,不由滚下泪来。
恰巧崔通端了午膳过来,见崔远亲自为小姑娘束发,正要打趣,却见他面上有泪,要脱口的话生生被咽了下来,走到近旁时,亦看见了刘沁头上的伤。
刘沁神思不济,并未觉察到二人的异常。这些日子里她也未曾见过铜镜,平日里都是小曼打理,从不许她乱摸,只听说“挺好的”“看不出”“没事”,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后脑到底什么情况。
崔远悄悄擦了泪,极轻柔地为她束好发,又要为她洗漱。刘沁顿时不乐意了:“大兄,我还能动呢!”
崔远讷讷,知道她要强,便不再勉强。
青茗听得刘沁醒了,便将一直温着的粥端来,刘沁要自己喝,崔远却是不肯退让,非得喂她。刘沁不由打趣他:“我大兄在时,最多就惯着我上树下潭,追鸡赶鹅。兄长这般,等我好了,还不得上房揭瓦了!”
“揭!想揭哪就揭哪,掀不开我帮你!”
刘沁顿时笑了,继而却收了笑,十分认真地拒绝道:“我不要兄长帮我,兄长肩上挑着家国大事,不必再为我分神,掀房揭瓦我自己来。我还要守着兄长,此生此世,若谁与兄长作难,我必让他神消骨立……”
“阿沁!”崔远再听不下去,出声喝止。
刘沁垂眸敛目,不说话,神情却毅然倔强。
“好厉害的小娘子!”崔通直以为刘沁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大话,忍不住打趣她。
刘沁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锋利尖锐,吓得崔通心肝为之一跳。不由离刘沁远些,蛰到崔远身后,问他:“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毛丫头?”
崔远没作声,刘沁也不理他,正尴尬,袁伯领着崔迢走了进来。
“三弟!”
不同于崔远这几个小的未曾见过,崔通与崔迢自小是一起长大的,见他竟来了洛阳,顿时大喜,迎了出去,一把将他抱住。
崔迢脸上挂着笑,但仍是淡淡的,透过崔通的肩膀,见刘沁果真在此,崔迢放了心。他先崔远一步出了长安城,走的水路,等到了渡口时,听闻崔远在做法事,他便自个儿带着空空在附近农家寻找。
找了好些日子,一无所获。又听得崔远游了趟源灵山后去洛阳了,这般好乐,全不似往日里勤勉修身的样子,崔迢心下生疑。
咂摸了一阵子,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便再不迟疑,立即租船去洛阳。原本想着从崔通这里打听崔远消息,没想到都在这,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与崔通寒暄了几句,便一起走了进来。空空在外面顺手就将门关了,又笑着让青茗、老郭、袁伯与他一起将屋子的各个角落守好。
这一番动作,让屋内刚燃起的一丝热情又覆灭了下去,崔通这才注意到崔迢神色不对。
“三兄。”崔远淡然起身向他行礼,举止有度,神色却疏离。
“你带着她,只会害了她。”
一进屋,崔迢就变了脸,神色严峻,话语严厉,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原本的一丝侥幸也落了空,刘沁的脸色顿时变了,害怕极了,不自觉中紧紧拽住了崔远的手,生怕他将她舍弃。
“三兄这话何意?”
崔远不确定崔迢到底知道多少,因他与韦昭度有瓜葛,并不想这位堂兄插手到这件事情里来,将本来就复杂的事弄得更加繁杂危险。
“六弟想要装糊涂尽可以装。你呢?”崔迢看向刘沁,“你也是这样吗?”www.miaoshuzhai.net
还不待刘沁说话,他又躁怒起来:“为什么活着的要是你!”
“崔迢!”
崔远怒了,将崔迢推开,把刘沁护在身后。刘沁脸色惨白,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却毅然决然地从崔远身后走出,冷冷对崔迢道:“这是我父亲的选择,若你们有意见,认为我不堪此用,大可作罢,再无纠葛。”
“你说得轻巧!”崔迢反驳了句,气势却弱了下去,继而伸出右手,不耐烦道,“东西!你父亲的,淑太妃的,给我!”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一个小丫头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为它吃得苦还不够多?”
“我不知你说什么。不过,我的东西乃是我的,你凭什么强要?”
崔迢倒是没料到她竟会装糊涂,神色却更冷了,嗤笑道:“你的东西?大言不惭!你知道你拿着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它们能做什么吗?那上面沾着的,可不只是你刘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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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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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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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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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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