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在听到太子押着十四过来的时候,全部化为泡影。
在听到十四都做了什么之后,皇帝也想像太子那样一鞭子抽过去,这家伙长脑子了吗!
被老八老九一挑拨,他就来毓庆宫前胡闹,要是有一天老八再挑拨两句,这家伙是不是就要跑到乾清宫前胡闹了?
该打!
然而,皇帝还很在乎另一件事,他指着十四骂道:“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骂自己的兄长是狗,他狗,那你是什么?!”
十四耿着脖子不认错。
在东宫前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来,上一次还是前明万历时期,想想今日过后,难免不会有人把十四今天的行为和挺击案联系在一起,皇帝就觉得心梗。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超越前朝君主的明君,然而现在他的一个儿子受其他儿子的挑拨,跑到东宫前发疯,还殴打兄长,被太子押到他面前告状,皇帝觉得他的明君形象都被这群孽子打破了。
十四是真的蠢到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吗,不!他并不笨。他今天闹这一场,除了要让太子难堪,还想让皇帝看到他没钱还户部欠款,宁可和太子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一场,他也不出这个钱。
太子呢?他也清楚十四的心思。所以他不但把十四押过来,还把目前负责这事的老四给叫过来,甚至把老八老九老十都给传过来,主打的就是当面对质——以后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您是皇帝,得站出来,别躲在背后让儿子给您做恶人。
皇帝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但他毫无办法,因为一旦他下旨让所有人还钱,就有损他的名声,所以他只能把老四推出去,再让太子做他的后盾。
现在看来,所有人都不满。
皇帝觉得心灰意冷。
老八哥仨儿过来的时候,刚跪下请安,就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骂,骂他们居心叵测,骂他们挑拨离间,骂他们素日里对太子不敬——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骂他们一顿也不算冤枉他们。
然而,这里有个不安定因素,十四。他见八哥被骂,十分不服气地顶嘴,“您骂八哥做什么,八哥犯了什么错了?有的人明明欠着国库的钱不还,四哥不敢问,您也不说!”
十三和老四心里暗骂一句:蠢货!
皇帝道:“哦,你说的是谁,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十四瞪了太子一眼。
胤礽已经预订了他的脑袋。
皇帝问胤礽,“太子,你也欠了国库的钱?”
胤礽回道:“回皇阿玛,之前的确借过,但您说追缴户部欠款的时候,我就已经还上了!”
皇帝还未说话,十四率先不服气道:“不可能!你还上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胤礽觉得好笑,“怎么,难道只有你们知道了才算我还钱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在场之人谁又看不出来太子是故意隐瞒自己还钱的消息,就想看看谁会拿这个事说事。
简称:钓鱼。
十四被气得说不出话。
“好了!”皇帝怒道,“太子还钱了,你呢?!”他指着十四,指尖都是抖着的,“你欠着国库的钱,居然还敢跑到东宫去闹,还和你的兄长打了起来,你学的孝悌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十四还是非常硬气,他拒绝再谈国库的事,转而谈起了太子“算计”胤禩的事,“皇阿玛容秉,是太子算计八哥在先的!”
皇帝觉得有点跟不上十四的脑回路,“太子怎么算计老八了?”
十四:“是太子逼着八哥给那几个武官还钱的,他们欠钱,关八哥什么事,做什么要八哥替他们还钱!八哥这样好的人,这些年满朝文武谁见了八哥不说好,太子就是在嫉妒八哥!”
十四慷慨激昂说完,然而在场的人豆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十四该不会是太子安插在老八那边的卧底吧?
还什么,满朝文武见了八哥都夸,这是嫌老八死得不快吧?
雍郡王都忍不住叹息了。
果然,皇帝的面色十分不善,“哦?胤禩竟这样好吗?都有谁说他好啊?”
十四说了几个人名出来。
胤礽看得很有趣,老八一脸想要分辨然而根本插不上嘴,整个一个懊恼的样子。
十四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傻啊?
老八算计十四来毓庆宫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到两个时辰,他就被算计回去了?
皇帝呵呵冷笑,接着骂十四,还问他,“你八哥这好那好,是不是他来做这个太子才好?或者说他来做这个皇帝才好?”
老八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十四也知道这句话不好,但一向受宠的他也梗着脖子说:“反正八哥做太子,绰绰有余!”
“什么!”皇帝大怒,“反了你了!你八哥千好万好的,难道朕不让胤禩做太子,这大清就传不下去了吗?”
十四耿直:“难说!”
胤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兄弟,你支持我也不是这么支持的啊!
皇帝左看右看,拔出了御书房的刀,“兔崽子,朕宰了你!”说着,就要上前劈十四。
一众皇子连忙拦上去,“皇阿玛息怒!”“皇阿玛不可啊!”
像老八老九这样的,就抱住了皇帝的腿;像十三这样的,就从后面抱住了皇帝的身体;至于老四,这时候就能看出他是亲哥了,他直接用手抓住了皇帝手里的刀。
对峙间,老四手上已经开始流血。
你说胤礽?他说小受大走,把十四给拎出去了。
边走还边说:“十四,现在该看出来谁是亲哥了吧?以后放聪明点,别再伤你亲哥了!”
最后,十四被罚了二十大板。
他欠的钱也不了了之。
皇帝自己都知道这追缴户部欠款,追缴不下去了。
他不想破坏自己仁君的形象,但是光凭太子和雍郡王根本无法压住所有人。尤其是这些年太子的威仪被他有意无意地打掉了不少。
就凭现在的太子和树敌无数的雍郡王,怎么压得住那些人。
这种事,得是皇帝挑大旗才行。你让几个皇子做恶人,自己在背后隐身,谁乐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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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要去热河狩猎了,这次他把皇子们都带上了。大家都很开心,毕竟北京城一到夏天是真的热,又很闷,整天看见的都是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能出去走一走,大家都很开心。
夏天,冰块放在屋子里都是无用的,那时候恨不得来一场冬天的暴雪。
而到了冬天,又会想,怎么不暖和一点呢?
胤礽不禁失笑,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说是有一年冬季,大雪纷飞,寺庙里有四个人在躲雪。第一个是个商人,他披着厚厚的狐裘,看着外面纷飞的雪景,说道:“大雪如银坠地。”第二个人是个秀才,秀才是时刻不忘皇恩浩荡的,于是吟道:“正是皇家瑞气。”第三个人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得意道:“下他三年何妨?”第四个人则是个农夫,听了前面的话,很是生气,想道:再下三年我吃什么,喝什么?
于是,脱口而出道:“前面全是狗P!”
胤礽想到,他在这里希望夏天能场雪凉快凉快,被种地的农人听见不定要怎么骂他呢!
他骑在马上,边走边笑,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就像病愈的老四,就过来像个贴心的好弟弟一样,问他在笑什么。
十三也靠了过来。
胤礽把这个段子讲给了两人听,两人也是失笑。十三笑一笑就过去了,老四还要叹气:“农人一年四季在地里忙活,可不就是为了秋天那一场收获嘛!”
胤礽随即接道:“现在的粮食产量太少了,要是有什么粮食产量能达到千斤以上,天下再无饥馑可就能实现了!”
老四眼中立刻冒出“太子你又在说笑”的目光。
胤礽也不在意,问他身体可还吃得消。
前些日子,老四大病一场,在皇帝出发前才痊愈。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十三遇到了江夏镇的阿兰,阿兰跪着求他,说她的哥哥被人当成替死鬼,第二日就要开刀问斩了。十三也是见过阿兰的哥哥张五哥的,于是连忙带着阿兰来找胤礽,胤礽又急忙停止了第二日的死刑——这自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但是皇帝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胤礽来查,想选其他皇子。
老四动心了,哪怕他已经见识过胤礽的手段,但还是想着为自己争一争。因此,不顾他府上邬思道的阻拦,在皇帝面前接下这个差事。
在做完皇帝的贴心好大儿之后,他硬是先裹着棉衣烤火,又跳进冰水里来了一个冰火两重天,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差事也就办不下去了。
这样既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又不去沾染能废太子的案件。
胤礽着实佩服。
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这可是大清,不是各种抗生素都有的后世,他就不怕自己真的抗不过风寒,一命呜呼?
看老四也真的不爱惜自己,胤礽帮了他一把,金鸡纳霜就不送过去了,再调换了药材,使得一月能痊愈的病,硬生生拖了好几个月,错过了朝中不少大戏。
老四病了,着差事落到老八那个贼眉鼠眼的贼手里。上次,胤礽让他狠狠吃了个亏,这回太子的把柄落到他手里,他还不得狠狠给胤礽下套?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胤禩准备好了太子是主谋的证据,因为无论他怎么查,都没找到太子的证据,所以只能伪造证据。就在他把证据交上去的第二天,京城就有人敲起了登闻鼓。
那是个瘦弱的少年,状告佟国维买认给她手下替死,事后还要灭他满门,幸好老天开眼,让他活了下来,哪怕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定要为家人报仇。
原本,这少年是进不了京城的。他状告佟国维也不会被满京城关注——除非他有人相助。
这个人,就是胤礽。
胤礽来这里之后,就停了以前违法乱纪的事——他也觉得头疼,宰白鹅这种事从古到今都有,但是现在的胤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胤礽,当然叫停了。在熟悉剧情后,又派人找到了被追杀朝不保夕的这个孩子,一路护送至京,就等着必要的时候给佟国维和老八一记重击。
在真实的历史上,出现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张五哥被救出来之后还做了御前侍卫,所以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胤礽又命人把这事传遍京城——八贝勒说这事的主谋是太子,然而苦主冒出来状告佟国维,这两相矛盾的结果是怎么出现的?
皇帝又把所谓地证据看了又看,这回他信不过儿子们了,选了张廷玉。张廷玉知道这是苦差事,但还是兢兢业业去做了,毕竟他也能感受得到,昨晚刚烧完太子犯罪的证据,今天这事就闹得满城风雨,是意外的可能性太小了。
张廷玉怀疑,是太子出手了。
毕竟最近太子真的变了很多了,而八爷还是那个八爷。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越查越心惊。不但佟国维、马奇,整个八旗贵族就没有干净的。不但满人,连汉族乡绅、富户都牵扯其中。
可以说,犯了罪只要有点钱,就可以找人替死,替坐牢。
坏的不是某个人的根子,整个大清国的根子都坏掉了。
张廷玉不敢再查,把这事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一夜沉默,第二天明显老了很多。他没想到,整个大清国都是如此。若只是太子,他还能说解决掉太子,但整个大清国,他还能灭掉整个大清国不成?
枯坐一夜的后果就是,“衡臣啊,这么看来,上次你烧掉的,是老八诬陷太子的?”
张廷玉应是。
皇帝的声音充满了不理解,“你说,他这是什么都不顾,只知道跟太子斗,心胸狭隘,不顾大局!他也不想想,斗得过太子吗?”
太子的清白,不是说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而是他收手了。不但收得干净利落,还把过去的都给抹平了。顺便找到了佟国维犯罪的证据,估计是预料到别人把事情推给他,特意留着打脸的。
张廷玉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这份本事,以前是怎么被八爷他们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呢?
再说八爷,你不想折损支持自己的人,就去“诬陷”太子,也不看看太子如今还是以前那个太子吗?
你还拿以前的眼光去看他。
朝堂上说什么的都有,连在家养病的雍郡王都惊动了。他只是不想参与能够废太子的案件里面去,怎么这就变成八贝勒陷害太子了?
变得这么快吗?
最后,还是胤礽来看他的时候,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他,八贝勒被撤了贝勒,变成光头阿哥了,连个贝子都没能留下。涉案官员一律革职。当然,仅限中低层官员。
像马奇佟国维这种就只是罚俸了。
雍郡王在病床上都气得咳嗽了好几声。
胤礽还不忘告诉他,入夏了,你的病该好了。
雍郡王心里有点苦,面上也带了出来,“二哥,我是真的病了……”
胤礽脸上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雍郡王直出冷汗,“老四啊,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养生之道,烤完火直接泡冷水,能不病吗?下次可要小心了……”
太子全都知道了!
雍郡王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又对四福晋温温和和说道:“四弟这病劳烦弟妹了,这总也不见好,不但皇阿玛惦记,我也惦记着,给你们找了两个懂医的西洋传教士,让他们来看看。”
四福晋自是感激。
有了西洋的药,雍郡王的病好得很快——皇帝有言,总算有点好事了。
因此这次热河狩猎,雍郡王得以随行,他的两个小阿哥也跟着来了。
胤礽冷眼看着康熙四十七年就有七/八岁大的弘历,叫过弘晳,让他带着堂弟们去玩,树立他自己的威信。
“其他人都好,那个弘历,记住,他是你的奴才,永远都是。”妙书斋
弘晳看了看远处的堂弟们,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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