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的差异，使得他在这场饭局中，说话也不是，动筷更不是，只能默默听着这些顶尖大佬们的攀谈，自行心里头琢磨其中的是非。
不得不说。
即便很不习惯，可胖子还是没有给陈牧丢人。
孙福知道。
牧子带自己来这种饭局，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就算眼下一时半会融入不到一块去，也得硬着头皮去适应，毕竟以后可是要为牧子办事的，要是连个场面话都蹦不出几个屁来，那算怎么个回事。
“陈大师请说。”
首富许雄神色认真道：“这一年半以来，您每送来一批灵丹，我们很快就销售一空，现在大家的库存里，灵丹多到下辈子都用不完，其余的都拿去外销了。”
“是啊！”
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当家人的陆思怡，点头感慨：“现在湘市的市场，基本上已经饱和，几乎各大有名有姓的武者，几乎无差别都从我们这买过灵丹！”
“甚至这期间，还出现了一些倒爷，从我们这拿货，去往外地售卖，不过这些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一番操作下，这种隐约会混乱市场的存在，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了……”
“现在，江南省各地，灵丹的出手依旧是供应不求，而收购药材原料一事，逐渐地就跟不上这个内循环了……”
众人听闻这番话，都心照不宣。
唯有姚天胜。
他是这桩生意的局外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夜里羡慕得红了眼，奈何当初没资格跟上这条船，怨不得谁。
“嗯。”
陈牧不置可否。
对于这等现状，他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条条道道。
无非四个字——
供不应求。
在古武圈内，灵丹本属于有价无市，却又需求量极高的存在，毕竟武者可不缺钱，能花大几百万乃至数千万，换得一次能治愈内伤的回春机会，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灵丹的需求一直在那，可原材料方面，就供不上了……
一开始。
湘市市场的搜刮效果还不错。
可名贵稀少的药材可遇不可求，生长周期很长，时间一久，慢慢收购到的药材就会越来越少。
事实也是如此。
去年到了年末，众人每个月从湘市派人给陈牧送去的药材，一次比一次少。
卖容易卖。
毕竟人只要带着灵丹去了外地，稍微进圈子放出点风声，就不愁没人买。
可收购就难了。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湘市之外的周边城市，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鱼龙混杂，在别人的地盘那妄想伸手铺开市场动当地的资源，人家肯定不会同意。
这也就导致，原材料跟不上产出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过……”
金大彪咧出一口黄牙笑道：“这生意还是很有做头的，就是没以前那么好做了。”
“废话！”
黄凛霆好没气道：“以前那叫捡钱，税务那边的人都找过老夫不下三次了，严重怀疑老夫是不是干了些什么不正规的行当……”
众人哑然失笑，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一年半下来。
赚得可谓盆满钵满。
这次饭局，他们潜意识里就担心，陈牧会不会因为利润变低，专门叫大家来，为的就是宣布中止这笔生意，如果是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陈牧手指敲击桌子：“这次来，正是想与诸位谈谈这件事。”
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来了！
众人屏气凝神，紧张心生。
出门在外，小鱼儿很是懂是非，平时最喜欢与小陈腻在一起斗嘴的她，从头到尾安静坐在旁边没有插嘴干涉，安静且得体地为陈牧，以及一众老熟人们沏茶倒水，不时逗一逗怀中抱着的白猫。
“这个生意，陈某不是很满意。”
陈牧这一开口。
其余人等内心便疙瘩一下，拔凉拔凉的，沉到了谷底。
也是……
众人暗暗苦笑。
他们身为药材供应商，从数据上来说，的确没有做好，不管面临的扩张困难有多大，至少，在人家陈大师那边看来，送去的药材一次比一次少的结果是客观存在的。
“湘市这一亩三分地，太小。”
陈牧说道：“钱归你们分，陈某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陈某只关心药材，若是只局限于湘市这一方小城，要不了三五年，市场便迟早会搜刮一空，坐吃空山可不是长久之计。”
“该扩张，也必须扩张。”
“模式依旧还是那个模式。”
“不过……”
“关于分成以及比例的事，陈某认为，还需再商榷一二。”
闻言，众人愕然纷纷。
他们本以为，陈牧从此要丢掉这个价值已经不高了的烂摊子，未曾想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要撤局，反而提出了扩张的战略打算！
“陈大师想怎么做？”
许雄神色难以掩饰的激动：“分成方面，陈大师尽管调整便是，我等也非贪得无厌之人，陈大师能愿意继续带着我们喝一口汤，我等就已经非常庆幸感激了！”
“没错！”
众人附和点头。
这种生意，一旦有扩张的可能性，做好了，就算分成比例再小，得到的利润也绝对是一笔可观的巨额数目！
“摆在面前的难题，无非是各地方的地头蛇不松口。”
“这个简单。”
陈牧淡淡道：“砸灵丹便是，只要喂得饱饱，不愁那些人会从中作梗。”
众人面面相觑。
陆思怡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思路确实可以，只是我们曾盘算过，若是那样的话，不但没得赚，有可能还会亏损，那些地头蛇一个个都是老狐狸，精着呢，胃口可不小……”
“无妨。”
陈牧抿了一口茶，尽在掌控：“前提的亏损，陈某来担着便是，一旦市场铺开，以后就好办了。”
这便是话事人的决策。
涉及到此等重要关键转折点，各大‘股东’立马七嘴八舌，开始探讨起来。
陈牧也不急。
过了二十来分钟，似乎已经商量出了对策。
“敢问陈大师……”
陆雪慧神色颇为凝重，认真问道：“您前期准备投入多少颗灵丹？”妙书斋
“三千。”
陈牧淡然自若。
从口中蹦出一个惊人的数字来！
“三千！？”
众人瞪目结舌。
要知道，他们数月进行一次的生意，拿到手的也才几十不到一百，就这，都完全能引发湘市古武圈市场的震荡！
三千颗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不敢想象！
尚且年轻的陆思怡皱了皱眉，不由提醒道：“陈大师，如果只是为了铺开周边市场的话，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对于陈牧是否能拿得出那么大一笔数目的灵丹，众人毫不怀疑。
既然陈大师说了，那就必然可以！
只是。
用如此庞大海量的灵丹，去买通周边城市的渠道关系，无疑是杀鸡用牛刀了，那些个地头蛇，每方势力撑死给个十来二十颗顶天了，绝对不会再有二话。
陈牧不禁抬眉：“谁说只是扩张周边城市？”
众人闻言一愣。
宋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陈大师的意思是……”
“我是说。”
陈牧放下茶杯顿了顿：“全球。”
此言一出。
刹那间，满桌皆是倒吸凉气的骇然声，众人全都被如此庞大的手笔给震惊到了，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胃口非常大了的，可跟陈大师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还局限于周边的几座城市。
人家陈大师。
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全世界上！
“先从江南省开始好了。”
陈牧缓缓说道：“路要一步步走，饭得慢慢吃，等陈某回长阳后，过些时日便会派人将三千颗灵丹送来，届时即可开始扩张！”
“这第一批的三千颗若是用完了，再问陈某要便是！”
“另外……”
说到这，陈牧才看向身边的孙福，“给诸位介绍一下，他叫孙福，是陈某的发小，这笔生意就以他作为陈某的代言人，任何商业上的事，都与他交涉便是。”
闻言。
众人齐刷刷看向孙福，而孙胖子自己都懵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
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与这些平时只能仰望的大佬们，坐在一起谈生意……
这就是牧子口中给自己个活干？
特么的……
这活未免太大，也太重了些！
眼见一双双眼睛看向自己来回打量，孙福知道自己不能怯场，强压下内心的忐忑与紧张，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各位，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举杯，不敢怠慢。
“还得是孙兄多多关照我等才是……”
孙福稍微嫩了些，可能还没能听出陈大师那番话里的意思，可他们不傻，一个个都是人精，哪还能听不出来。
凭他们对陈大师的了解。
对方素来都是一个不爱抛头露面的存在。
在大家眼中，这是一笔重磅级炸弹般的大生意，在陈大师眼中，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
说是代言人。
实际上，孙福这个面生的年轻人，基本同等于此生意的最高话语者，除了陈牧之外，几乎可以决定任何一切，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位，收益与权利都要高出一大等！
当然。
没有谁会因此不服，更不嫉妒。
说得难听点。
人家陈大师完全可以找上人脉更多，底蕴也更强的其他势力，只要他开口，必然有大把的枭雄排队强者都愿意干。
还能让大家伙跟着上这趟船，无疑是念旧之举，已经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了！
“诸位，可有异议？”
陈牧看向众人。
先从江南省开始布局，除了循序渐进外，还有另一层原因，便是借此机会观察一下孙胖子的能力如何，若是连一个省都搞不定，后续的全国、乃至全球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没有……”
众人都是老狐狸，岂会有那般不长眼，立马纷纷表态无异议。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大的生意，陈大师自然是要安插一个自己放得下心的眼线督促着了，他们不但没有意见，反而更乐亦如此，毕竟对方这么做，就意味着他是来真的！
“那好，我与小鱼就先回长阳了。”
陈牧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十分直来直去。
说完便当即起身，临走之际，看向手足无措的孙福，“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们就行，这几天等我电话，到时你得来一趟接货。”
“好……”
孙福点头，起身还想送。
不过。
陈牧带着于姑娘已是干净利落地走了，徒留下满肚子话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孙胖子坐在饭局上。
一把手走了，这二把手还在。
众人连连倒酒。
几番推杯换盏下，亲近不少，算是与孙福熟络了些。
孙福心里那叫一个诚惶诚恐。
左边。
敬酒的是陆氏药房连锁店的董事长，以及董事长女儿。
右边，是一市的首富。
还有几个偶尔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孔，全都在轮番与他把酒言欢，笑谈未来。
孙福有猜过自己这个发小如今的地位。
却发现。
自己还是眼界格局太小了……
数个小时前，他还在家里纠结是穿的正常点，还是穿五百块钱买来的西装，数小时后的现在，首富都在敬他的酒……
饭局到了末尾，孙福终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
“那个……”
孙福喝得脸上有些微醺，但心里头比谁都清醒，“我大概明白，这生意的基本逻辑，说白了，就是你们负责收购稀贵的药材，然后按时交到牧子手里，他负责制作产出那什么灵丹，然后你们再拿灵丹销售……”
“没错。”
金大彪哈哈一笑，拍了拍孙胖子的肩膀：“兄弟悟性可以啊，你说的基本没毛病！”
“从本质上来说，是这样的。”
其余人点头。
“那好……”
孙福将心头积压依旧的疑惑，好奇道出：“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们刚才一直在说的那个灵丹……它大概是个什么档次的价值？”
方才当陈牧说出三千这个数目的时候。
他可是有留意到。
这群大佬们那震惊的神色。
在孙胖子想来，三千颗就能让他们如此失态，那灵丹一颗的价格，起码也得好几万吧，就按照五万块一颗他眼中的天价保健品来算，三千颗下来怎么都上亿了……
而这还是前期的投入！
难以想象，这生意究竟得大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价值吗……”
众人面色颇为古怪，暗道陈大师心可真够大的，连这些最基本的都没说过，就敢把事丢给对方来做，这得有多信任才行。
陆雪慧想了想，解释道：“以前好卖一些，不过随着近期市场的饱和，价格自然而然降下来一点了。”
“差不多。”
许雄是做金融的，这方面的眼光何其老练：“各地的行情不同，有高有低，以后如果市场真全面铺开了，价格也会下来不少，不过总体来估算的话，一颗的价值不会低于三百来万。”
众人点了点头。
是也。
再怎么样，灵丹也始终是灵丹，三百多万，已经算低的了，大把的武者都会愿意掏这个钱。
“啥，三百万多万？！”
孙福误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一颗？！”
照这么算。
三千颗的前期投入，岂不是意味着直接就烧掉上百亿的资金！
他之前看陈牧说这些时候那淡然自若的模样，和吃饭喝水般没什么区别，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在讨论晚上该吃什么……
“对啊。”
陆思怡面露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有……”
孙福故作镇定地端起酒，抿了一口飞天茅台，他整个人都麻了。
握杯的手，微微颤抖。
牧子是吧。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给我找个合适的活干？！
这合适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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