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沉邑？是封沉邑！”
“什么？此人就是封沉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门侍都是死人吗？”
“就是他杀的人？”
“怎么会是他？”
“……”
南宫云长也被惊了半晌，早忘了自己刚还准备教训这以下犯上之徒，只慌忙驱使着一把老骨头，从殿堂中央，退回到了原先自己所待的位置。
“封、沉、邑！”洪平章立刻朝其横刀相向。
其他人见势，也都纷纷拔出武器，防备起来。
倒是除了“铁武纪”之外的五大门派掌门，领其弟子们，沉着镇定，未像别人一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封少主！”钱吉眼中一亮，又惊又喜，忙上前来。
封沉邑也庆幸能在此处遇到钱叔，他低头道：“钱叔，见你没事就好，你一直未出现在‘铁武纪’，我还以为连你也出事了。”
“封少主，我没事，倒是你，”钱吉瞪向洪平章，“我流落在外时，街头巷尾到处张贴着你的通杀令，所以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哼，逆侄，受死！”见封沉邑现了身，洪平章焦急了，他按捺不住再次出刀——m.miaoshuzhai.net
“小心！”李散木反手执锥，倾身，照着洪平章的刀面倒搠抵去。
铜铁“嘶吼”，二人顷刻交锋，封沉邑离足腾空衣袂微扬，乘洪平章一夕换招，泊挡于李散木身前，抻起一掌，气胀澎湃，“虎啸龙吟”般打出，直将洪平章震飞。
“你没事吧？”封沉邑转身，紧张地检查起李散木，生怕他受到一丝伤害。
众目睽睽的，李散木又气又不好意思道：“我武功好着呢！”
封沉邑不顾旁人，心有余悸说：“散木，以后莫再贸然替我出手，你放心，没人能伤得了我。”
李散木死忍着才没红脸，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便微带怒腔道：“知道了！”
“麋山院”掌门周聪总感觉洪平章一而再再而三，迫不及待出手，多少有些奇怪，再加之他对钱吉所言，又很在意，于是，周聪向封沉邑开口道：“封少主，此前，洪主事率人查下来，说你乃谋害昆盟主和封掌事，还有封府三十几口人的元凶。这些都是据当时幸存的封府老管家指认，我、还有长老院的院首先生都见过，亲眼亲耳听着他描述的。还有被抓的‘淘沙门’诺抑引的口供书，我们也读过。但刚才突然现身的钱兄说，此案是洪主事为主谋，而方才，你又说你有证据，请问，能将证据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吗？”
“我正要如此。”封沉邑望了望众人，并单独瞥了眼被手下扶起的洪平章，伸手朝柳飘零道：“飘零。”
柳飘零进殿时就背着一个小包袱未曾离身，他取下包袱，解开，拿出一沓纸和册子，离开人堆上前交给封沉邑。
“绮礼派”的掌门邱莺，貌似认出了与自己得意门生在擂台上交过手的柳飘零，她身边的秦南霜也一时睁大了眼，竟是他？
秦南霜靠近掌门邱莺，在她耳边轻声说起了些什么。
封沉邑先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麋山院”掌门周聪，他随即对洪平章道：“这是义父和昆前辈，还有封府三十几条人命案的官府卷宗记录，仵作的验尸结果，就在这里面。你不是说钱叔没有证据吗？这就是证据，义父喉咙处的致命刀伤，仵作记录的很清楚，刀伤约两分宽，带有一棱齿口。洪主事，若我没记错，你的这把‘贪狼’，刀刃应该正是约两分宽，刀刃中端有一棱齿口吧？”
“麋山院”掌门周聪翻到了那一页，确认道：“没错，和仵作的记录分毫不差。”
有两个离得近的门派掌门也围上去看了几眼，频频点头，证明了封沉邑所言非虚。
洪平章上前一把抢过册子，猛翻数页，最后合上瞅了两眼封面封底，捏住册子嗤之以鼻道：“逆侄，你伪造卷宗的手段未免太过低俗。我怎么记得，官府后院曾起过火，卷宗早已被烧毁了，你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卷宗！”
“嗯？”“麋山院”掌门周聪又拿回来，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没有盖官印，而且封面封底颜色也不对。
封沉邑并不否认道：“原卷宗的确被烧毁了，这是手抄。”
“……”
“这算是何证据？”
“果然是骗人的。”
“真卷宗没了，手抄未必是假的，关键看途径。”
“我看这个洪主事不像个好人。”
“……”
众人质疑声重重。
“莫急。”封沉邑又抽出一本册子，递予“麋山院”掌门周聪，道：“洪主事，你为了掩饰杀害封府的三十九条人命，可谓绞尽脑汁做足了准备。还特意雇佣‘淘沙门’，走了个过场，留下记号，替你背负罪名。当时，‘淘沙门’的人按约定抵达封府时，封府内早已横尸遍地了。这本，便是中间人介绍‘淘沙门’买凶的账本，所有雇主的身份一览无余。”
“这上面雇主的名字，好像并非洪主事？”“麋山院”掌门周聪疑惑道。
“洪主事做事谨慎，自然不会亲自出面雇凶，他另雇了一人，不过，此人很聪明，怕洪主事会对其不利，早早拿了钱隐姓埋名躲了起来。”封沉邑抽出一张纸，说：“这是那个替你出面雇凶的人，亲笔写下的，里面有你如何委托他办此事的过程，上面也有他现在的详住地，都是按过了掌印、指印的。”
周聪接过纸张，读了一遍并做了确认。
“笑话，诺抑引的口供可都是由官府敲过官印，下发到长老院手中的，还有封府老管家的亲自口述，真凭实据物证人证皆俱全！你那些算是什么假东西？”洪平章不屑，仍然稳固着。
仿佛料到洪平章会这么说，封沉邑笑了笑，道：“洪主事想要人证是吗？好，我便给你一个人证。”
人群中，楚喻用扇身点了点朔，“该你了。”
“洪平章，你害我害得好惨呐！”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踱入殿堂中央。
众人寻声望去——
“封、封掌事？”“麋山院”掌门周聪大吃一惊。
“封岁余？”“桓山派”掌门杜惜也一时愣住了。
“……”
“是封掌事！”
“不是死了吗？”
“什么？这是、这是还魂了？”
“怎么回事？”
“……”
大家既惊诧恐慌，又叹怪好奇。
南宫云长活了一大把岁数，有些不敢置信，对中年男子指嚣道：“汝、汝……封岁余，你、你没死？”
虽然在场众人似乎都被迷惑了，但洪平章不为所动，他眯起了眼感知到大事不妙。
“哈哈哈哈哈！”一群蠢货！“封岁余”发出了名不符实的笑声，他突然浑身耸动，骨骼缩节，阔袖掩首，再现脸时，变成了一个面似靴皮，垂垂老矣的老者。
“诸位大爷，诸位大爷，行行好，帮帮我这个老头子吧……”老者声音苍老嘶哑，形容枯槁，落魄非常。
“封府的老管家？”“麋山院”掌门周聪皱眉。这是那日，封府老管家在长老院院首们，还有自己面前的样子！
南宫云长显然也想起了这个老者是谁。
“嘿嘿嘿！”“老管家”迅速从苦痛愁容切换为了眉开眼笑，向大家问道：“我演得可还像？”
一会儿封岁余，一会儿老管家，此人所扮不论是谁，体形、相貌哪怕声音，都如此生动传神逼真绝妙，众人混乱了……
封沉邑话中有话道：“眼见，未必为真。”
“麋山院”掌门周聪问道：“你是什么人？”
朔顶着老管家的脸，眼珠子一转，心术不正道：“不如我们一人出个十两，来赌上一赌？我分别给你三个提示，你猜三次，猜错了你把十两给我，猜对了我把十两给你，如何？”
周聪感觉此人十分荒唐荒谬，“我凭什么要和你赌？”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嘛？怎么？不敢赌？”朔斜眼看他。
封沉邑摸出十两银子，替“麋山院”掌门付给了朔，道：“此人，想必诸位中有些听说过他。他乃‘日新月盛’赌场里，‘龙荒朔漠’的易容神师，朔。”
朔掂着手中银子，遗憾，“可惜不是赢来的。”他扫了一圈众人，视线定格在洪平章身上，指认道：“此人曾给过我一袋子黄金，叫我在二月初九的晚上易容成管家，在封府等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封沉邑。我当晚到封府的时候，里头的人就早死了，一直到后半夜，我才等来了他。我乔装成管家的样子，想伺机杀他，可惜被发现，只打伤了他，后来‘淘沙门’的人来了，我就先开溜了。”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洪平章否认。
朔指了指长老院三个院首，可笑：“不认识我？正因为我没能杀掉封沉邑，所以后来我可是又扮成这副管家的样子，跟着你来找了这几个老头，嫁祸封沉邑坐实他罪名的，以此来弥补损失。”
听到这里，大家望着朔真假难辨的老管家模样，先前还站洪平章的一些人竟都开始动摇了。
封沉邑向众人还原真相道：“这位洪主事临摹了义父的笔记，曾飞鸽传书于我，嘱我二月初九回封府，有事相商。我赶了夜路，二月初九大约寅时到了封府，府内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尔后我遇见了朔乔扮的老管家，被其打伤，逃走时还碰上了刚到封府的‘淘沙门’杀手，那些杀手对府内血案并不知情，人也不是他们杀的。待我逃出去后，江湖中就开始散发对我的通杀令了。而事实，则是洪主事事先杀了我义父，还有封府三十九条人命，然后引我回府，安排朔杀我，原本他雇‘淘沙门’是为了将罪名嫁祸给他们的，只不过他未料到我没死，后来索性也将此事一并嫁祸给了我。”
“洪主事，昆盟主也是，你杀的？你为何要这么做？”“麋山院”掌门周聪深恶痛绝地质问道。
众人齐刷刷盯向了洪平章，那些离他较近的人，也缓缓与他拉开了距离，换退到了别处。
环顾空开的四周，洪平章挑目，眼神像伏行的蛇，他徐徐的，阴鸷的，朝不远旁打算彻底缩头缩尾的新武林盟主黎旭升，吐话道：“黎盟主，不出来，说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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