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叶婉清反问。
叶明珠噎住:“要不……你去求求爸妈,让他们别去找人?”
叶婉清:“我摆摊很赚钱,你就不想这摊子收到家里?要是家里顾着摊子,你零花钱就更多了,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叶明珠想了想,不说话了。
她没了动静,叶婉清也不会主动开口,继续收拾着东西。
好一阵,叶明珠又喊她:“姐,你收拾东西干嘛,不会要离家出走吧?”
“我能走到哪里去?”
“哦……”
夜深了。
叶婉清躺在床上,看向窗外黯淡的夜色,久久没有睡意。
前世,十八岁的她没有什么人生规划,又因刘丽珍非说她跟小混混鬼混,弄得她名声不好而无措。
在叶向党的劝说下和刘丽珍的咒骂下,她听从叶家的安排糊里糊涂和王家宝结了婚。
可是,那段婚姻就存在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王家宝就不认账了,非说叶家骗人,明明跟他定亲的是叶明珠,送过去的却是她叶婉清。他根本就不想想,叶明珠才十四岁,根本不可能那么早嫁人的事实。
王强和赵燕管不住儿子,也舍不得管儿子,就让她忍。叶向党和刘丽珍也让她忍,说做人媳妇儿就没有一帆风顺的,男人的心要她自己争取。
但她觉得恶心,不想忍,过了几天就跟王家宝离了婚。
说离婚,其实年龄不到的她就跟王家宝在镇子上办了一场婚礼,根本没有领结婚证,拎着自己只有几件衣服的行李走就行了。
因为她被王家退婚,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叶家和王家彻底断了往来,算是成了仇人。但也不是因为她,而是叶向党觉得丢面子。
大家都以为她在那晚失去了贞洁,甚至王家宝自己都这么以为,但其实那晚被灌醉的王家宝扑过来的时候,她被他嘴里的酒臭熏得恶心,一脚踹开了他,床上的血是王家宝手臂被木刺划破,自己蹭上去的。
因为这段失败的婚姻,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鄙夷中带着同情,同情中又夹杂着几分优越感的,觉得她以后再难找到好人家嫁了。
刚好她也不想嫁人,索性也不去解释,就一直一个人过。
她是高中文化,后来自己找了一个代课老师的工作,在镇上小学上课。
她课上得好,工作尽心又卖力,领导和同事都很喜欢她,学生也对她很尊敬。她靠自己拿了正式编制,转成了民办教师,日子过得也安静平稳。
只是这份安稳只持续了几年的时间,因为到了二十五岁还一事无成,又赌又酗酒的王家宝没人愿意嫁,王家想到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儿,又缠了上来。
她自然不愿意,被喝醉的王家宝打得住进医院。
那一次,也是叶向党第一次为她红了眼眶,说后悔没安排好她......
只是,就算后悔又怎么样?
再后来王家厚着脸皮拿当初的救命之恩说事,让叶家必须给出一个女儿嫁到王家去,见天儿地到叶家闹事,叶向党不还是“语重心长”地劝她,说什么好女不嫁二夫?
她知道叶向党对她的确有几分父女情,但是他看重的东西太多了,她又不是亲生女儿,一点点父女情根本不足以动摇他任何。
如果再让叶向党选择一次,他肯定还是会让她嫁去王家还救命之恩,而不是让叶明珠嫁过去。
叶向党不知道王家夫妻难缠,不知道王家宝是个烂人吗?他知道!
正因为知道,他才不让叶明珠嫁过去,怕她受委屈。
可她呢?
前世,她还因为叶向党为她哭过而感动,心里有那么一丝慰藉,现在不觉得了。
经历过一生,特别是她死前无意发现的那件事,让她只觉得讽刺。
今生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叶婉清。
叶家想再算计她?
呵......
*
第二天,也许是昨晚太晚睡的缘故,叶婉清起床有点晚了。
她平时都比叶明珠起床早,但今天叶明珠什么时候起床走的,她根本不知道,没听到一点动静。www.miaoshuzhai.net
当她洗漱完从房间里拎出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端着一碟包子馒头出来的刘丽珍。
两人对视一眼,刘丽珍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声音喊叶向党:“老叶,吃饭了。你最喜欢吃的酸菜包子,热腾腾的,可好吃了。”
“你先吃。”
“养出一只白眼狼,我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啊?等你吃完,我先去找汽车站的人,回来再吃点东西算了。”
房间里看报纸的叶向党,哪里猜不到她是故意说给叶婉清听的,顿时就沉了脸。
他走出房间:“不会说话就别说,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正要跟叶婉清说两句,叶婉清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就留给两夫妻一个略微有些消瘦的背影。
叶向党瞪向刘丽珍,压低声音道:“少说两句,不会死!”
刘丽珍撇了撇嘴,到底没说话了。
*
最近气温有些回升,枯了一冬的树抽出了越发多的嫩芽。
叶婉清拎着就几件衣服的行李走在汽车站里,知道那个所谓的家算是彻底不能回了。
重生之后她就再没喊过一句爸妈,没有说过一次“回家”,可真的从叶家拿走自己的东西,她心里还是有一股深深的怅然。
之后要怎么办,她暂时还没有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叶家想要她的摊位,她是不可能让叶家如愿的。
走到候车大厅门口,戈渊站在推车边,修长有力的手间夹着一根烟在抽,落拓又潇洒。
见她过来,他连忙碾灭了烟头。
“昨晚没事吧?”
“没事。”叶婉清摇了摇头。
可戈渊不信,目光看向她拎在手上的小包袱,眼神沉沉的:“你被赶出来了?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是我自己想走。”叶婉清一笑,“就算没有任何人,我也跟叶家过不到一起去,从那里搬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你以后怎么办?不如,不如住到我那边……”说道这里,戈渊没再说下去。
他知道叶婉清不会同意。
虽然这时候有很多人不满意家里谈的婚事,说着要自由恋爱,可也没有几个好姑娘在婚前就住进男方家里的,不然光是应付流言蜚语就够受的。
果然……
叶婉清笑着睨了他一眼:“住的地方我自己心里有数,这几天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尽快帮我找到房子,要是能再找到一家店面,那就更好了。”
戈渊眼神一沉:“你摊子也摆不下去了?”
“……”叶婉清沉默片刻,没有瞒他,“候车大厅的摊位是租给汽车站职工家属的,说起来,我的确是沾了叶家的光。如果叶家去找站里领导,站里多半不会站在我这边,毕竟我是小辈。”
到时候,要么她对叶家妥协,把摊子收入的大半上交,甚至给叶家白做工;要么摊子直接给刘丽珍管着,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而叶家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会更想把她打发出县城好平息风言风语。
哪怕租下这个摊位的人是她,李主任也对她照顾有加,可万一刘丽珍闹起来,李主任又能怎么办?
她要是坚持,只会让李主任为难。
而她不想那样。
“行!”戈渊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我……你别担心!”
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这句话他想说,但并没有说出口。
男人的担当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等他把房子找到,把店面落实下来,只要她笑了,那就是对他最大的赞赏。
“渊哥,谢谢你。”叶婉清杏眸含笑,温柔看向面前的大男人,“我手上有一千多块,房子能租多久就租多久,店面也是一样……拜托你了。”
“好。”
*
叶婉清把摊子整理好,麻烦王芳替她照看一下,自己则借口去上卫生间,其实去了二楼后勤部找李主任。
她想了一晚上,考虑到万一刘丽珍过来找麻烦,这摊子她是绝对留不住的,与其等到那时候被动挨打,她不如主动出击,让叶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不定,她还能借此赚一笔钱做东山再起的本金。
就算赚不到,只要叶家占不到她的便宜,她心里也舒服。
“你说,这摊子你不摆了,要转让出去?”李主任惊讶抬头,目光中有了然,也有同情怜惜,“孩子,你真想好了?这……”
“我想好了。”叶婉清笑着点头,“不过,现在这摊子紧俏得很,我想收一笔转让费,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
“肯定有啊,我给你找找人!”李主任雷厉风行地翻起自己的工作本,一边念叨,“我给你找几家背景深、人也泼辣厉害的,这样摊子转过去了,刘丽珍也不敢去闹腾!”
在候车大厅摆摊生意好,之前站里人争剩下的三个摊位时就差点没打起来,现在叶婉清要转让摊位,收一笔转让费算什么?绝对有人要!
能给刘丽珍添堵的事情,李主任做起来特别积极。
有李主任联系,不到半小时就来了四家人,都是对叶婉清的摊子有意向,也不怕叶家找麻烦的。
人到得差不多了,李主任一挥手:“婉清,你可以开始了。”
叶婉清在四家人灼灼的视线中走上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叔叔阿姨,你们好。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转让这么赚钱的摊位,我就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了。”
她的摊位好,在那一排摊位中最打眼,人流量最大,这是看得见的好处,她只稍微介绍了一下就没再多说了。
但她一说出她可以有偿教人做酸梅汤和关东煮,这让四家人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摊子重要,好卖的商品一样重要啊!
叶婉清做的酸梅汤和关东煮味道出奇的好,就连茶水都更好喝,她的东西卖得有多俏,他们可都是知道的,之前也在心里暗暗羡慕嫉妒过。
因为这个好处,四家人在叶婉清提出转让费要五百块之后,反应都宽容了很多。
“我现在摆摊一天能赚一百多,转让费五百块也就是五天的收入而已,听着多,但其实带来的好处更多,相信叔叔阿姨们能算清楚这一笔账。”
“学酸梅汤和关东煮的学费一起也是五百,这个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学还是不学,不勉强的。那个摊位好,卖什么都能赚钱。”
“摊位转让费以五百块为底线,叔叔阿姨你们有五分钟时间考虑,在纸条上写下自己愿意出的价格交给李主任,价高者得。”
叶婉清话音一落,房间里吵了起来。
“价高者得?这摊子想拿下来,绝对不止五百块啊!”
“你还真想五百块就拿到摊子?想太多了吧!”
“老陈,你家出几百?”
“你先说你家出几百,我就告诉你!”
“这方法不行,我不同意!”
“……”
关键时刻李主任站了出来:“好了,安静!这摊位五百块拿到是大赚,一千块拿到也绝对不亏!你们要是不同意暗标,那就明着竞价,谁出的价格高,谁就拿到这个摊子!不然还能怎么样,给哪家都是不给另外三家面子,难道直接打一架?”
摊位只有一个,可想买的人却有四家,几家人一想想,也觉得只有竞价这个办法了。不过他们一致不同意暗标,就要明着竞价,谁舍得出钱谁就拿摊位。
不靠运气,靠实力!
叶婉清:“……”
叔叔阿姨,你们开心就好。
一番龙争虎斗之后,以陈家一千五百块胜出,成功拿到摊位,笑傲群雄。
其实陈家也肉疼,可一想想这转让费也就半月的纯利润,过了半月之后就是纯赚,还是大赚特赚,一下就浑身舒畅了。
叶婉清拿到想都没想到的高价,也很上道,直接提出如果陈家要学酸梅汤和关东煮的话,她给打半折,不……给两百块,她就半卖半送地教了。
谁知道,花了大价钱买到摊位的陈家媳妇财大气粗,还不同意了。
“婉清啊,我知道你家什么情况,你也不容易,你陈姨我就不占你这个便宜了。只要你好好教别藏私,把我家女儿给教会了就行。还有……你那个推车我看着挺好的,要不也一块儿转卖给我?要是你要继续用,你就让人给我也做个一模一样的,行不行?”
这时候物资还是紧俏,要找门路做个那样处处如意的推车,还真的不容易。再说,陈家媳妇也担心叶婉清少拿三百块会教得不那么上心,钱给足了,要求才好提。
“行!”叶婉清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的推车她还有用,打算这几天在大街上转转,继续摆摊。
陈家要定做推车,她可以给人介绍。只是价钱方面她也跟陈家说清楚了,她之前是拜托熟人做的,自己都还没给人钱,暂时没办法给一个准价,陈家也表示理解。
叶婉清不知道戈渊是从哪里给她定做的推车,但能做一辆,肯定就能做第二辆。到时候问问价格再报给陈家,如果他们能接受,也算是给戈渊的朋友拉了一桩生意。
挺好的!
*
转让费谈妥了,陈家人很快去取了钱回来。
叶婉清跟他们把摊位租用权给交接了,然后约定晚上就去陈家教他们女儿做酸梅汤和关东煮,不耽误他们明天的摆摊。
这下,双方都满意了。
此时还不到九点,叶婉清两千块都拿到了手,正跟李主任和陈家夫妻说说笑笑,刘丽珍这才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敲门。
一进门,看到房间里这么多人,叶婉清竟然也在,刘丽珍顿时就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就自以为是地脑补了一出叶婉清舍不得摊位,哭求站里领导为她做主的大戏。
端起一副长辈的样子,刘丽珍眉头一皱就开始训斥叶婉清。
“叶婉清,你要懂点事!候车大厅的摊位是给站里职工家属的福利,如果没有你爸爸在站里工作,你拿得到这个摊位吗?摊子是家里的,让你白白占用那么多天,家里不跟你计较你就偷着乐,少在这里得寸进尺!”
她又看向李主任,神情略带不满:“李娇花,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我们家的摊子我来开,你可别包庇叶婉清。她一个小孩子不懂得体贴家里父母,你可是后勤部的主任,几十岁的大人了,总不能跟着她一起瞎胡闹吧?你小时候穷得快饿死,我妈还帮过你!”
李娇花这三个字一从刘丽珍嘴里喊出来,李主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最讨厌别人喊她的名字,可偏偏刘丽珍也不知道是脑子少根筋,还是故意,每次一见面就娇花娇花的喊,好像她们是几辈子的熟人似的。
说白了,不就一个村子出来的,小时候刘家条件比李家好,她吃过刘家妈妈给的几个红薯吗?她不是不记恩的人,发达之后也给刘家送过重礼感谢,但总被人用过去的恩情拿捏,她也嫌烦。
李主任一想到叶婉清把摊位转给了陈家,刘丽珍知道真相后说不定会发疯,就迫不及待想看她表情皴裂的样子。
她慢悠悠放下茶杯,微笑道:“刘丽珍,这摊位已经不是叶家的了,是陈家的。”
“什么意思?”刘丽珍拧起眉。
陈家媳妇乐得配合李主任,抖了抖刚签下的合同,搭腔道:“摊位是叶婉清租下的,租赁合同上签的是叶婉清的名字,现在她把摊位转让给了我,以后我才是摊主。”
“怎么可能?!”刘丽珍顿时着急了,声音尖利地喊,“那摊位是叶家的,叶婉清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权利转让?你们不会是看她年级小,哄着她给转让了吧?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她这一句话,把房间里的人都给得罪了。
李主任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刘丽珍,你讲点道理!婉清租摊位的时候不是小孩子,转租出去就成了小孩子,我们都成了骗她、欺负她的坏人?你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被逼得把摊位转让出去?”
刘丽珍:“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心思野了不听话,跳着脚要跟家里做对吗?我是她妈,她做的决定不算数,我说的才算!这摊位是我们叶家的,明天我就来摆摊!”
陈家媳妇也不甘示弱:“都说了摊位转让给我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可是出了一千五的转让费,又不是强买强卖,去哪里说都有道理!”
“一千五退给你不就行了?摊子我们不转了!”刘丽珍伸手去拉叶婉清,拉不动就掐她,“你蠢啊!快把钱还给人家,说不转让了!”
叶婉清躲开她的手:“不行。”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行,我是你妈,我说了算。”
叶婉清唇角一勾:“是养母。”
刘丽珍理直气壮道:“养母怎么样?养母我也养了你十八年,叶婉清,你要记恩!当初你妈孩子多养不活你,哭着求到我和你爸面前,如果不是我心软把你抱过来养着,你早就饿死了!”
李主任惊讶挑眉,一个没忍住就道:“刘丽珍,你这太信口开河了吧?我怎么记得是你结婚好几年生不出孩子,被婆婆磋磨得没办法,回娘家哭着求你妈,你妈当说客劝了刘丽秀一个月,刘丽秀才松口让你把孩子抱回家的?”
如果不是刘家妈妈舍下脸皮住在刘丽秀婆家不肯走,非要刘丽秀救一救刘丽珍,磨得还在坐月子的刘丽秀没了办法,就刘丽珍和刘丽秀那从小掐到大的姐妹关系,刘丽秀会同意?
做梦呢!
记得当初刘丽珍抱走孩子之后,生怕叶婉清跟刘丽秀亲近,不认她这个娘,根本不准刘丽秀上门看孩子。两人为此大吵一架,还把刘家妈妈给气病了。
之后很多年,刘丽秀再没上过刘丽珍的门。
李主任可真没想到,在刘丽珍心里活生生的事实竟然换了一副样子,她一个受益者,竟然成为了菩萨心肠的大好人。
“你……你胡说!”被李主任这么一说破,趾高气扬的刘丽珍一下就抖不起来了。
她看了看李主任,又去看叶婉清的脸色,心里发慌。
当初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没谁反驳她。说得久了,她自己都信了。
这些年她一直以刘丽秀的恩人自居,觉得叶婉清过继到叶家做城里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跟着刘丽秀那个村妇一辈子就是个赤脚农民,却忘记了在场还有李主任这么一个知情人。
李主任懒得跟她争:“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家事我没空管,但摊位的事情已经落定了,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刘丽珍白着一张脸,还想挣扎:“这,这不符合规矩。”
陈家媳妇哈哈一笑:“说规矩,你家老叶退休返聘,让叶明珠顶职的事情就符合规矩了?刘丽珍,你先管好你自家的事情比较好,你觉得呢?你女儿顶职的事情,可还没落定呢!”
早在决定竞争摊位之前,李主任就说了叶家有可能闹事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也都不怕。
陈建国是汽车站领导,她自己也在汽车站食堂工作,两人是双职工,接手这个摊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出了摊位转让费的。
名正言顺得很,不怕掰扯!
叶家要闹事,他们就收拾叶向党,别的不说,直接卡死叶向党退休返聘,让叶明珠顶职的事就行。陈建国大小是个领导,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真要硬碰硬,谁怕谁啊?
陈家媳妇这话一出,刘丽珍脸色更难看了。
她不敢再闹下去。
今天事情-事情没办成,脸也丢了一个大的,她气急败坏地狠狠瞪了叶婉清一眼,转身就往外冲。
叶婉清看着她走远,垂下眼帘。
李主任见状“哎哟”一声,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连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你看看我!刚才光顾着怼人去了,忘记顾及你的感受……这,让你难受了吧?”
“不难受,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叶婉清抬起头,冲着李主任笑了笑。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李主任。
有前世的记忆,其实她早就知道真相,明白刘丽珍说的那些话跟事实有出入。但她作为一个晚辈哪怕再有理由,跟刘丽珍对上就是不孝,很多事情她自己不方便说。
阴差阳错的,今天李主任把话说了个清清楚楚,这还算是帮了她,让她有理由摆脱叶家对她的“恩情”的桎梏。
*
摊位明天才转让给陈家,叶婉清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
也算是有始有终。
她在楼上耽误的时间很久,拿到转让费之后又去银行存了钱,花的时间更长了。她一回到摊位上,王芳就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掉厕所里了吧?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担心得不行,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叫人去找找你呢!”
“我没事。”叶婉清笑了笑,把刚才的事情给说了。
王芳是明白人,叹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要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把这么赚钱的摊子往外转呢?叶婉清有好手艺,把这摊子抓在手里,那就是抓着一只天天下金蛋的母鸡啊!
可惜了,只要这摊子在她手里一天,叶家就会闹腾一天。
养恩生恩都是恩,叶婉清一个做小辈的,争不赢刘丽珍就会失去摊子,争赢了就会落得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名声……想来想去,也就转让摊位这条路是最好的选择。
干干净净,轻轻松松,还不算太吃亏。
叶婉清对上王芳同情的目光,轻轻摇头:“我不委屈。”
王芳以为她在逞强,又说了一通话安慰她。
叶婉清抿唇一笑,也没解释。
她自己知道,虽然失去了一个摊位,但这不算什么。因为她有本事再撑起一个摊位,甚至一个店面,她相信自己只会越过越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家恶霸男人为了她,脸上的胡渣都快气掉了。
*
“老钟,我问你最后一句,你搬还是不搬!”戈渊气得撸袖子,对面的人却一点都不怕。
“叫什么老钟,没大没小,喊爷爷!”老头子夹着一根烟,磕掉一些烟灰,悠闲得很,说话却气死人,“我也回你最后一句,我就是不搬!”
幽静雅致的小院子里,一老一少倔强对峙,最终还是戈渊先服软。对上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他是真没辙,总不能动手。
“你说吧,你怎么才肯搬去我那边。”
“你先叫爷爷。”
“……爷爷。”
“诶,乖孙子。”老钟老小孩一般哈哈大笑,“我一把老骨头了,搬去你那边干什么?你说要给我养老,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前些年都是你护着我,不然我活不到现在,所以我给你那些东西你就安心拿着,别整天为我操心。”
“……”戈渊抓了抓头发,脸色涨红,“可你要是不搬去我那边,我家小娘们儿没地方住。”
老钟手里的烟差点吓掉:“……你再说一句。”
“说就说!”戈渊豁出去了,特没良心地一挺胸膛,“我说,我喜欢上一小娘们儿,她现在着急找房子,别的房子我不放心让她住,就你这里清净自在又离我家近,你搬去我那边,这里给她住。”
“她为什么不住家里?”
“她家里对她不好,我得护着她!”
“敢情你不是为了给我养老,是看上别人家的白菜,想拱白菜了?”老钟突然抚上心脏,面色沉痛,“是我看错了你!”
“你就说你搬不搬吧!”
“喊爷爷。”
“……爷爷。”
“乖孙子……”老钟想了想,“搬吧,尽早搬了。”
好不容易看着长大的猪崽会拱白菜了,他总不能拖后腿。之前不答应搬去戈家小院,是不想给戈渊添麻烦,现在情况又不一样。
不过,老钟也有要求。
“你把那姑娘带过来给我看看。”
戈渊顿时一脸警惕:“你都六十五了,你想干什么?”
老钟自觉自己是个斯文清雅的文人,此刻也气得想骂娘,一拍石桌就扯着嗓子吼:“老子都六十五了,你说老子想干什么?!”
戈家没一个长辈在,他这个老不死的不得替他掌掌眼,把把关?嘿哟,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气死人!
戈渊:“……”
“滚蛋!不然老子不搬了!”
戈渊轻咳一声:“那个,下午我就来给你搬家。”
“后天!”
“要不明天?”
“滚蛋,麻溜的!”
戈渊:“……”
“还有,你小子有出息点!别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万一人家让你放火杀人你也去干,要有点分寸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她都听我的!”戈渊得意地挑起眉头。
*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叶婉清跟之前一样,把早上剩下的包子热了热,打算再吃两串关东煮对付一顿饭就行。
结果包子还没送进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就钻进她耳朵。
“你中午就吃这个?”
叶婉清抬头一看,竟然是戈渊。
高高大大的他站在摊位前,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眼中满是心疼,仿佛她中午只吃几个包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怎么来了?”叶婉清连忙放下包子,“你吃了午饭吗?”
戈渊板着一张脸摇头,又冷着声音道:“你别吃包子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饭,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叶婉清连忙喊住他:“渊哥,你要买就买两人份的,我们一起吃。”
戈渊脚步顿了一顿,没转身,不过点了点头。
“婉清,你们是在谈对象吧?”王芳凑了过来,满脸好奇,“我看他挺紧张你的,对你不错。”
之前刘丽珍去戈家找麻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男人在乎不在乎一个女人,看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是啊。”叶婉清忍不住笑,“他每天早上要给我带六个包子,跟他说少买点也说不听,就怕我饿着,可你说我怎么吃得完。吃不完我就中午吃,刚好解决一顿饭,没想到今天被他撞上了。”
竟然还会对她冷脸,真是长本事了。
王芳很羡慕:“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还是要会心疼人的好。”
“嗯,我也觉得。”
王芳是个细致人,不八卦,对别人的私事谨慎地没多问,闲聊了两句就不再打趣叶婉清了。
不过等戈渊买了饭菜回来,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一串儿铝饭盒,王芳又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对象这是买了几个菜啊?”
“……”叶婉清数了数,“可能,大概……六七个?”
王芳:“……”
知道叶婉清要吃饭,王芳体贴地说给她看一会儿摊子,让她安心去吃。叶婉清谢过王芳,拖了一张高背椅在手上,拉着戈渊坐在候车大厅外的花坛边上。
铝饭盒一个个打开摆在椅子上,叶婉清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渊哥,你这是喂猪呢?”
心疼小娘们儿不会照顾自己,戈渊一气之下买多了,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坚决不承认:“……我能吃完!”
“这就是喂猪啊。”
戈渊:“……”
“对了,刚才我隔壁摊主问你是不是我对象,我都没好意思说是。渊哥,你都亲我好多次了,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呀?”
“不早就是了?”戈渊才吃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名分的人了!
“可你没跟我表白啊,你要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处对象,我答应了才行。”
“……”戈渊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
他想到要这么正式建立关系,一张脸都臊红了,憋了半天突地朝叶婉清伸出手,粗声粗气地道:“你要愿意跟我处对象,手就给我牵一下!”
叶婉清就是想逗一逗大男人,终于等到这句,连忙问出送命题:“我要不给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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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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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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