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天空下,幽冷的阴风“呜呜”地凄厉着,似小孩的哭声,让人听之伤心闻之惊恐。
“阿娘,这里漆黑的很呀,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带小丫来这里啊?”
闻得小女孩哀怨的声音,妇人本就急促的步伐更快了一分,目中透露的慌张也更浓了一分,拉着小女孩的手也更紧了一分。
“小丫,天黑别回头,跟娘走。”
出得匆忙,妇人并未带上油灯,好在对这里的路况非常熟悉,才能在黑夜中轻松而行。
沿着游廊走了二十米,前方飘来了幽暗的灯光,房间里面的灯火并未随外面肆掠的阴风而摇摆。
妇人遥望一眼,心中稍安。
踏踏踏!
灯火引路,妇人的胆气也足了一分,带着小女孩小跑而来,敲门道:“少爷,您睡了吗?”
咚咚咚!
“少爷,您睡了吗?”
连番敲门询问,却无人回答。
“阿娘,少爷可能睡了吧!”
小女孩蜷缩在妇人身前,眼珠微转,抬着娇嫩的下巴猜测道。
妇人准备再次敲门,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道迷茫的呢喃声:“大商四十七年?大商?”
杨长安,一袭青衫,眉清目秀,身上有着丝丝儒雅气质。
此时他眉头紧皱,静静地坐在炭火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木桌上略显泛黄的年历书一阵出神。
眼中有着一丝迷茫,甚至……还有一丝惊悚。
他沉默不语,慢慢闭上眼睛。
一个神秘的圆盘诡异的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圆盘。
由内外到外分别刻着天罡三十六神通,地煞七十二神通。
此时的神通盘除了镶边处有着一丝黄金色泽之外,其余的部分竟皆黯淡无光。
杨长安睁眼。
神通盘又诡异的消失不见,这样的动作,他之前已经重复了不下九次。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杨长安平静得可怕,因为他之前经历了更为离奇的事,现在想来都令他心悸。
他穿越了。
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来到了这个类似地球古代的大商皇朝,实属离奇。
据说。
离奇的事出现的概率只有一次,或者是……无数次。
还未等他融合完脑中原主人的记忆时,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那“咚咚”的声响突兀而诡异,在这阴风嘶吼的三更半夜传入耳际,一下下敲在心头,让人瘆得发慌。
杨长安倏地回神。
他没有作声,反而连呼吸都悄然止住,手掌下意识握住了脚下的矮凳,准备应对一切即将发生的意外。
“少爷,您睡了吗?”
一道有些着急却又故意压低的声音从门缝穿透了进来。
“刘......刘姨?”
杨长安一怔,下意识回道。
“少爷,是我。”
三更半夜的,她来做什么?
在“杨长安”的记忆中,刘姨是杨府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下人。
不知道她半夜找来有何事?
杨长安疑惑,仍然起身开门,一股阴风趁机灌入,吹得其衣衫猎猎作响,见得门外两人冻成一团,连忙道:“刘姨,小丫,你们快进来烤烤火。”
“多谢少爷。”
刘姨欠身走进,只是站在一旁,小丫也是眸光微低,静静地站着,两人都并未去烤火。
毕竟尊卑有别,她们不敢去逾越禁锢这个世界无数年来的规矩。
杨长安瞄了她们一眼,并未劝说,只是疑狐地道:“刘姨,你脸色苍白得很啊,怎么了?”
“少爷,我......我撞鬼了!”
她瞳孔发散无神,身子有些发颤,犹犹豫豫,一脸迟疑,最终嘴唇颤动,有些害怕的说了出来。
“撞鬼?在哪里?”
杨长安眉头一挑,身子下意识绷紧了一分。
刘姨知道杨长安是读书人,从不信鬼神之谈,可是她仍咬牙说道:“少爷,在我睡觉的房间里。”
下一刻。
却并未见杨长安拿起圣贤书来教导她,灌输一些无鬼神论的大道理。
只见……
“在你睡觉的房间里?刘姨,这大晚上的你可别吓我。”
杨长安心头一跳,脑中记忆翻涌,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鬼神之说都只停留在纸上而已。
其实,某些灵异事件,是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的。
但。
话虽如此说,可他心中仍然惴惴,毕竟穿越这种离奇的事他都经历过了,若说这个世界有鬼,他同样也信。
“刘姨,带我去看看。”
杨府不大,居住在这里的除了杨长安之外,就只剩下负责他饮食起居的刘姨母女了。
若他此时怕得像个女人,那么这里就没有男人了。
“少爷,真的要去?”
刘姨惊魂未定地道。
看着煞有其事、眼中犹惧的刘姨,杨长安心头也一凛,加之外面天黑风嚎,当下迟疑了,眼珠一转,道:
“刘姨,你若是怕,那就等天亮吧。等天亮了之后我们再去探个究竟,今晚你们就待在这里。”
“多谢少爷。”
刘姨感激涕零,她知道,若是换做别人家的少爷,她今晚非但不能留下,反而可能会因为胆小怕事而遭一顿毒打。
“阿娘,你真的撞鬼了吗?”
小丫低声发问,有些迷糊。
“嘘!夜深莫谈鬼。”
刘姨连忙捂住了小丫的嘴巴,显然忌讳。
杨长安见得刘姨那谈虎色变的模样,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窜到了头顶,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发笑:“刘姨,别怕,有我呢。走,我们去烤火。”
拉着她们走向了火盆。
刘姨一边添加木炭,一边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杨长安一边看着《策神论》,一边同样留了一个心眼。
一夜无话,静得出奇。
时间匆匆过去,随着鸡鸣声响起,天色渐亮。
杨长安瞥了一眼窗外,虽已是辰时,可是天依然很阴沉,正如三人的心情一样。
一晚下来,三人坐在一起,心中的害怕倒也少了不少。
“刘姨,我们去看看情况吧。”
看着气定神闲、毫无慌惧的杨长安,刘姨心中安定了不少,点头道:“好的少爷。”
“没事,一切恐惧的源头都只是自己的内心在作祟而已。”Μ.miaoshuzhai.net
杨长安淡淡一笑,安慰道:“我手里这本《策神论》是当朝尚书傅天仇亲笔书写的,浩然之气长存,百鬼莫敢近。”
话罢,扬了扬手里的书本。
这是“杨长安”在集市上花了一两银子淘回来的。
他确认过,确实是尚书傅天仇的字迹,因为他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见到过,只是那摊贩不识宝误以为是普通书籍。
不过杨长安却认为这是高仿,不然何以流落到县上的集市来?
“你们跟在我身后。”
循着记忆,杨长安上前带路,这四周都是住宅,不是什么荒郊野岭,他倒也不怕,胆气也足。
主要是天亮了!
刘姨紧紧跟随,不敢拉后。
穿过游廊,三人来到厢房前。
房间里面还泛着微弱的灯光,显然是油灯尚未燃尽。
推门而入,刘姨带着杨长安来到了房间的角落,指了指前面,脸色有些不大自然,低声道:“少爷,昨晚的怪声就是从这下面发出来的。”
“马桶?”
杨长安一呆,前方赫然是一个用木头制作的马桶。
“少......少爷,小丫怕黑,所以就做了这个。”
刘姨声若蚊蝇,脸上羞臊。
“没事。”
杨长安瞄了一眼,只是暗道她们挺会享受,思想很前卫,倒也没说什么,来到马桶前,看着里面黑漆漆的漏便口,“就是这里面传出的怪声?”
“是的少爷,里面传出的声音很尖锐,像是小孩哭叫一般,很凄惨的。”
“啊娘,没有啊。”
小丫偏着头,疑惑道。
“你昨晚都睡着了,啊娘抱着你走到游廊你才醒来,当然没有听到。”
刘姨怕杨长安不信,一脸肯定道:“少爷,真的有,下面有小孩的哭声,我绝不会听错。”
杨长安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
大人比小孩警醒很多,晚上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醒转过来,他只是比较疑惑一点:“刘姨,所以说,你只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并没有看到鬼物是吧?”
刘姨点点头。
“会不会是风声,你听错了?”
“不会,绝对不会。那声音特别的尖锐,特别的幽怨凄厉,我一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长安盯着马桶,沉默了三秒。
“这马桶通往何处?”
“通往左边的茅坑。”
茅坑?
鬼物难道还爱这一口?
杨长安哑然失笑,道:“刘姨,昨晚的风很大,加之周围有树,定是风吹树叶啸出的尖锐声。”
他认定是刘姨疑神疑鬼了。
“少爷,不是的,那种声音很.....”
刘姨正准备解释,突然色变,“少爷,听!就是这种声音!”
一阵阵尖锐的似哭似笑又似小孩哭喊的怪音从马桶里面飘了出来,“yìya……yìya……”
“阿娘,这声音好恐怖啊。”
小丫双眼一缩,一下就躲在了刘姨的身后。
“少爷,就是这种怪声!”
“这声音是......鬼娃?”
杨长安背脊突然一凉,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诡色渐生,悄然退后两步。
静静地听了一会,发现那怪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而且似有回音。
他望着颤颤而惧的刘姨母女,心道这样不是办法,一咬牙,胆一提,挥手道:”刘姨,我们去茅坑看看。”
三人胆颤而行。
路过外院,拿了一根晾衣服的竹竿。
走进茅房,他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没有异常后。
下一刻,他将竹竿插进了茅坑,对着马桶漏便处搅动了起来。
陈年老坑被搅开。
顿时。
一股恶酸、腥臊、腐臭等各种恶心的味道混合着冲进了三人的鼻孔,小丫直接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纵是杨长安与刘姨都色变,连忙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这谁受得了啊。
突然!
“扑通、扑通、扑通!”
似鱼儿蹦水的声音从茅坑里面响了起来。
“啊......鬼物!”
听得这扑弹之声,刘姨与小丫登时吓了一跳,当即尖叫了起来。
“艹!”
杨长安也是一个激灵,手一抖,竹竿差点颤掉。
“你们后退。”
杨长安连忙挡在两人前身,闻听那“扑通”的声音,一脸警惕地探头望去。
只见茅坑的表面漂浮着......
不不不!
应该是游动着一个怪物。
鬼物?
还真有?
杨长安汗毛瞬间倒立,骨头都仿佛融进了血肉,身子都发飘了起来。
这......这谁顶得住啊。
不对......
蛇?
触须?
龙?
不不不......是鲶鱼?
“这里面怎么会有一条鲶鱼?”
杨长安看清茅坑之物,愕然不已,惊吓之余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到游荡在茅坑表面那嚼着粪渣的鲶鱼时,又一阵恶寒。
总感觉这个茅坑充满了莫名的诡异与惊悚。
“鲶鱼?难道是昨天那条?”
闻言,刘姨一怔,猛然反应了过来,跟杨长安解释道:
“少爷,昨天我远方表妹来探望我,于是我去集市买了一条鲶鱼回来。可是小丫捉着它玩闹时,一不小心将它给溜进了马桶,估计......估计滑到茅坑里去了。”
她有些自责,不敢看杨长安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这条鲶鱼估计是饿了,那似哭似笑又似小孩哭喊的怪声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它的声音本就有些像小孩的哭声,再经过排粪管道传到屋内,形成了更为恐怖怪异的效果,听起来就尖锐恐怖。”
杨长安恍然,然后释疑道。
“少爷知识渊博。”
刘姨欠身,歉意道:“惊扰到了少爷,奴婢有罪。”
“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别疑神疑鬼的,这个世上没那么多鬼物。”
杨长安呼了一口气,宽心一笑。
接下来开始打捞鲶鱼,只恨那鲶鱼“扑通”乱弹,过程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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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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