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走近,就听水流湍急,仿佛无时不刻向上翻涌泥沙,脚下轰隆震动,掀得地壳都在微颤,似有万千厉鬼嚎哭尖叫。
不出所料,茫茫河岸旁驻守数排六合堂修士,衣袂翻飞,手持法宝。与之相反的是他们背后,洪流飞泻的巨响宛若是众人幻听,那里只有死水一般沉寂的河面。
“诸位昔日同袍,怎么不见堂主坐镇啊?”法锈袖手上前,朗声笑言。
饲祖旧时在六合堂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亲切称一声袍泽,倒也恰宜。江访安落后几步,看她旁若无人地走向对面的阵势。
破尾刚要跟上,被一袖子拦住,抬头见江访安淡淡撇过目光:“以破尾小友的这身修为,跟着打头阵还是勉强了,不走丢就好。”
眼看法锈已走出四五丈,六合堂中顿时走出一人,迎上拱手道:“饲祖,堂主念往日交情,不愿撕破脸皮,只要饲祖说服身旁那位鬼修,交出飞升机缘,一切既往不咎。”
法锈轻咦道:“六合堂当初开启迢遥境,不是说‘有缘者得之’么?”双方逐渐走近,她一哂,“堂而皇之的话,说着不觉得辣口?你们堂主好不容易正儿八经下达了围杀令,又不是在四野门偷摸行事。事到如今,戏词儿还照着本子念,就不敢大吼一句——”
“咣!”的一声两人之间猛然擦出刺目火光,湍流咆哮,风沙骤起。
法锈手无寸铁,格挡住一方铁剑,笑道:“——饲祖又何如,遇则杀之!”
话音斩落,一触即发。
无数六合堂修士蜂拥而上,数以千百计的法宝携荧光扑落,雄伟壮阔的人墙利器如铁铸的车轮如雷霆滚动,而中央的被狂风吹得飘摇不定的人影,犹如螳臂。
那一刹破尾奋然冲去,却被江访安牢牢摁住七寸:“不要冲动。亲眼目睹一下,饲祖昔时的势不可挡。”
法器嗡鸣和人群吼叫尽皆被水声吞没,法锈不退不躲,赤手迎上,空中霎时扬起一线鲜血,腹背受敌中她左冲右突,行云流水,毫无滞凝,刀剑相擦呲出刺目火星,灵气紊乱暴突,电光石火之间,一柄不知从何处飞出的断刃急速旋转,带着穿风的尖啸,直直扎入破尾脚前的土地。
破尾愣愣盯着半截仍在土中震颤的刀刃,上面一滴血此刻才滑下,没入黄土。
此刻,乌云密布,九天雷殛伴电光怒吼轰击而下,地面崩裂。
“看到了么?”江访安鬼修之身,不敢沾染天罚,拎着破尾避开几步,“死战与切磋,差距便在此处了。”
撞见雷劫,修士急忙防护自身,铺天盖地的人群稍微散开,法锈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然而未做休整,毫不犹豫突进,人墙正面被她撕开了一道清晰的裂缝。
“跟上!”江访安放开破尾,顺那条破开的路冲向三途渡河。
六合堂不住溃散,饲祖一旦锋芒出鞘,无人能挡。人墙逐渐变薄,三途渡河近在咫尺,法锈目不斜视劈落阻碍在面前的修士,一切的剑术功诀,在道法面前,寸寸碾过。
直到她刺空了一回。
要论熟悉,与本堂相识十余年的饲儿祖宗,显然对她的这些同僚略有了解,但这一击过后,她极为短暂地怔了一下,紧接着迅速地再次反手回击,低声道:“鬼修!”
法锈突然止住,一鼓作气的气势被迫停下,左右望去,六合堂的人已经向两边逃散,而正对面的,是从平静如镜的河水中浮上的,无穷无尽的鬼修,阴森森飘上岸。
要说他们来意友善,简直就是开玩笑。
法锈顿时心中微沉,意识到自己漏了什么……
身后江访安与破尾已经赶到,法锈向江访安瞟去一眼,后者神色不动:“法锈小友,他们不是冲你来的,是冲江某来的。”
“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事。”
“我洗耳恭听,什么样的小事,引动了过半三途山的鬼修?”
江访安笑而不语。
法锈望着他,又转而看向自己脚下,沉默。
时至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漏算在何处——不光是没有战前筹谋推演。
饲儿要办到的事,她一件都没做。
对江访安这个鬼修,她知之甚少。言语试探过,一无所获;四野门这个消息集市逃了一个怀揣重宝的鬼,各处闸门必有人马把守,没法进去探听;而另外,布阵后精力未恢复,怕引动小天罚招来六合堂,甚至没跟他交过手……
这次不同于迢遥境,水已经很浑了,没办法搅,波及更广,只是树敌,拉不了助力。
饲儿的手段,该如何做她根本不用细想,已经浸入言谈举止,相处间将人摸个底朝天,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这次,有意无意间被堵上了所有的路,环环相扣,除非她放弃,再无可解。
但可能放弃么?
不能。
从一开始。她若不来南师城,如江访安所言,就会有十几个玉墟宗弟子的尸首等着她前来一探究竟。然后迢遥血肉和野狗般抢食的修士,会撵着她向三途渡河赶……如果她脑子一抽,突然不答应了呢?江访安在小院花圃中的那一段话——关于“法世”的话——也会逼她走下去。
走到这一步。
鬼修摩肩接踵地浮动在河面,越涌越多,河水中大大小小的石头耸立,说是矮山都牵强,更像一个个丁点大的小屿。当战意渐浓之际,那远方岛屿中终于传来高吼声:“江访安,狼子野心!为夺一个于鬼修无甚大用的机缘,杀其夫人蒋菀!南师之截,八百余鬼修,自此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江访安在这河水吼怒和斥骂中,安然一笑。
他的嗓音,如修剪花枝时的那份从容:“既然都说于鬼修无大用了,何必还兴师动众呢?阿菀本不会死,你们不拦截我,也不会死。”
“畜生!菀夫人与你相互扶持多年!”
江访安眼窝深陷,带着疲色:“事不过三,一遍又一遍解释,已经很厌了。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有情眷属白头到老。烦了倦了,不念不怨,各奔东西,相见陌路。”
他转头向法锈道:“法锈小友……哦不是,锈主。真年轻啊,第四十九个了,时间真快……”
他没能说完,鬼修们在那一刹那发动了攻击,他身轻如燕飘然而去,顷刻掠至河岸,手指在半空抹过,一只碗掉落出来。江访安边往河中央退去,边掰开一半,断口整齐,其中那赤如玛瑙的水似乎是凝固的,一分为二。
法锈身旁全是冲回三途渡河的鬼修,她在黑鸦般的阴影中冷冷眺望,并不追上,半晌,一揽破尾的肩往回走:“回宗吧。”
破尾不免呆住:“师姐?”过了下又问,“是我……是我拖累了吗?”
“不是。”法锈没什么表情,“我还想看着师父渡劫飞升,你和俩二愣子师弟独当一面……”她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技不如人,往后再去讨教。”
千百鬼修反扑入三途渡河,法锈护住破尾,抬手挡去刺骨阴气,不顾河中半碗迢遥的诱引,背道而驰。
果决断尾求生,虽痛,犹可忍,但法锈并没有走多远。【妙】 【书】 【斋】 【妙书斋】
十丈之外,风烟滚滚,本堂的四堂主赫然出现阵前,缓缓而笑:“饲祖,老夫久候了。”
法锈停住了步子,冬日寒气刮骨。
该来的必然会来,之前六合堂的人墙被割裂开一条道路,受创后向两侧散开,现下这等千载难逢的时机,若无故退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六合堂没傻成一群狍子。
静候一旁的四堂主与五堂主迅速整顿人马,反抄退路,若想脱围,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迎战数千六合堂修士,以及两位大乘期大能;二是退入三途渡河,向鬼修求助。
悟道二轮,加上捭阖不世功,尚可全身而退,前提是只有法锈一人。
她多重的伤都不死,可破尾呢?
六合堂并未发动猛攻,静静对峙在退路上,慢慢前进,逐渐缩小包围。法锈闭目良久,忽而笑了,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三途渡河的岸边。
但她没拉动破尾,这个小师妹脚上生了钉子一样,不肯挪步子,固执说:“师姐不用管我。”
破尾亲眼看过大师姐以一敌百的战力,打得众修士毫无还手之力,她可以无所顾忌猖狂冲杀过去,只要没有累赘。
就像那些宗门切磋一样,几乎三两招,胜负立显,然后她两肘搭在火泽台的链绳上,衣边飘落在湿热的夏风中,轻松闲适,仿若午觉刚醒。
她本该如此,是的,不需要瞻前顾后,那么便所向披靡。
对此,法锈笑了笑,只是拍了下自己师妹的背:“走吧。累了,不想打了。”
三途山之间,阴风狂作,昏暗一片。
法锈伫立河岸,长发衣袍猎猎翻卷,她摸了一下破尾的脑袋,顺势摸到她背上的剑,五指握住剑柄,如开闸放水猛灌灵力,过了片刻软剑嗡鸣不止,才缓缓收手。随即抽出来交给破尾:“拿好,蹲着放脚下。它冲得会比较快,你抓紧点,注意方向。记得随便到哪座三途山上,越近越好,别掉下去让身魂分了家。”
破尾接剑,问道:“师姐你呢?”
“我入不了地府。”法锈抬脚,踏入渡河上空,然而似乎被吸得骤然一陷,脚底差点挨近无一丝波澜的河面,堪堪稳住后,另一只脚也缓慢浮空,“现在也不知痛,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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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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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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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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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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