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传说,珍珠有灵,寓意珍贵鲜活,送人珍珠就意味着这个人是此生如同生命的珍贵。
蓝忘机的珍珠是苏云舒头上珠花拆下来的,苏云舒也有一颗,只是已经丢了。
藏一颗珍珠,陪我山水间。
是我心,属我意,一诺千金,一诺十六年。
“忘机,我,我想回宁波阁,想回云深不知处,”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紧接着的就难了,“但是我想悄悄的回。”
“好。”
她现在说的话,他不会问为什么,他只会去想怎么做。妙书斋
宁波阁一切如旧,无论是苏云舒的房间还是幼时的秋千,均被兄长保护的很好。
苏云舒留恋的在这小院里走了一圈,其间还差点被巡逻的弟子撞个正着,多亏蓝忘机及时出手才幸免于难。
承影剑依旧在书阁上放置,蓝忘机替她将剑取下,他尚未看清苏云舒是如何动作的,承影剑就现出一截短小的剑柄。
“这是,含光?”含光君将剑放好,生怕误伤了苏云舒。
相传承影与含光乃是一对双生剑,没想到含光真的藏于承影之中。
“这个,交换那颗珍珠好不好啊?”上古名剑换一颗不值钱的珍珠?这买卖,划算啊!
“好。”蓝忘机也不问她拿着珍珠想要做什么,直接将自己藏了十六年的珍珠给她。
“宁波阁的糕点和蜜饯是最好吃的,我们去…”
苏云舒又消失了。
她再出现的时候,是在云深不知处的静室,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牛乳豆沙糕及盐津梅子,还有上好的君山银针和天子笑。
蓝忘机伏在案前认真的写着请柬,苏云舒走动的声音令他抬起头,“为何会消失?”
“《心经》中度一切苦厄的前一句是什么?”苏云舒端坐好,往嘴里塞了颗梅子。
“照见五蕴皆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而流光便是度一切苦厄的佛光。
“对啊,五蕴皆空,我证得混沌,已经弃了色、受、想、行、识,自然就空空空了啊。”
“哎呦喂,我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拿着佛法胡诌诌的,”魏无羡手里拿着个精致的黑陶酒壶,懒洋洋的靠在门边,“阿沁,多年不见,说胡话的本事快赶上你魏哥哥我了。”
“我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这么些天,嘴里都淡出鸟了,哎?蓝湛!你这里怎么会有酒!”魏无羡随手拿起那壶天子笑,被含光君眼疾手快的拦住。
“得,给媳妇买的。”魏无羡没个正形的坐下,“阿沁,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苏云舒没防备他,“天下太平,魏婴难道不是在思考哪里的热闹比较大吗?”
“那是自然,不愧是阿沁,就是了解我。不过若论热闹,可没地方能比得上银月山!”
魏无羡不知道从哪里找个了果子,拿在手上啃,“而且,到底是阿沁生带流光,还是流光本是阿沁呢?”
魏无羡和蓝忘机最近也没闲着,一个银字就足够他们查个底朝天,结界弱化的银月山自然就被他们查到了。
流光结界破损,是在十六年前,当时北辰君去世。
如今北辰君虽然重生,但是身体毛病不小,因此结界裂缝依旧在。
这才导致邪祟愈发的多,愈发的猖狂。她和流光结界应该本就是互生的关系。
“你们,进不去。”苏云舒大大的不信,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义城啊乱葬岗啊,就算是魏无羡也进不去。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我们在外面绕了好大一圈,把银月山给看了遍,周围有几块石头,长什么样,我们都摸了个清楚。”
“那还是没能进去。”苏云舒很淡定,还没忘了吃牛乳豆沙糕,再不吃以后就吃不着了。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银月山石头长的不好看,我们看了那么久……”“我知道,不必多说,你们没进去。”
“那你告诉我们呗,里面除了邪祟还有什么呢?”魏无羡顺杆子往上爬。
苏云舒:“自然还有很多,比如,清甜的莲子,整条街的小吃,最重要的是,嘻嘻,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
十六年前云深不知处,魏无羡是如何吹嘘云梦的呢?“我们云梦可好了,有清甜的莲子,整条街的小吃,最重要的是,嘻嘻,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
……那坏笑的样子和魏无羡当年一模一样呢。
“含光君,蓝老先生在松风水月居等您。”
蓝忘机深深看了苏云舒一眼,才慢慢走了出去,毕竟如今邪祟渐多,世家之事也越来越多。
魏无羡说好了陪着故交散心,结果没走几步就自己逗小辈玩去了,只剩下苏云舒自己在回忆遍地的师门走路。
熟悉的龙胆小筑,她幼时刚被送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哭闹不止,多亏了忘机母亲,青蘅君夫人一直耐心哄着她,她才慢慢适应了这里。
“自义城后看忘机的反应,我就知道,云舒回来了。”
云萍之后一直在闭关的泽芜君出现,唇角挂着温润的笑意,隔着幕篱看向自己这好久没见的云舒师妹。
“曦臣哥竟一眼就看出来了。”苏云舒摘下幕篱,低头行礼。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叔父很想你,忘机也寻了你很久。”
“我…我知道,曦臣哥,我一直都在。”
从不夜天之后,她就一直在那颗珍珠里,她一直在他身后。
“云舒,无论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以前抄的家规还记得吗?”
蓝曦臣边说边带着苏云舒走到藏书阁,他从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大摞子纸。
不过不是她的字迹,是忘机的字迹。
“你少时罚抄的家规,早在一开始就被忘机换走了,不是因为可笑的独占欲,什么未婚妻的字迹不能让别人看见之类的理由,而是…”
蓝曦臣轻叹了一声,“不能替你,便要陪你。不夜天的时候,忘机毫不犹豫就…所以云舒,你不能再出事了。”
不能替你,便要陪你。
可是我,我不能,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一回了。
苏云舒将处理好的珍珠交给蓝曦臣后便回到了静室,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着。
当年婚礼之前,苏云舒兄长出了个为难妹夫的小主意:让含光君不用乐器演一曲。
魏无羡损兮兮的说,“难不成要吹口哨?”泽世明珠,景行含光的含光君当着众人的面吹口哨?
娶媳妇果真艰难…
蓝忘机冷静的拿出杯子和水,“改变杯中水量,以水滴之。”
苏云舒还有别的方法,“还有一种,流光可以化琴,我把它给你,你到时候弹这个。”
蓝忘机当然不同意,“无需如此,流光留着防身。”
“可是我想让我的郎君在成亲那天能更风光些。”
苏云舒记得,忘机当时说,“能娶你,已风光至极。”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多好啊。
“云舒。”蓝忘机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唤回来,“五蕴皆空,大道为空,你,也要成空了吗?”
苏云舒扑到他怀里,“忘机,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你,明白吗?”
不待他回答,苏云舒就接着说下去,“你现在晚上还不睡觉!我给你酿的青梅喝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苏云舒已经在静室里找到原封不动的小壶了。
“吾酿青梅,以敬竹马忘机。”
蓝忘机桌子上是早就写好的迎书以及请柬,他想娶她,已经想了很久,他在等她,已经等了很久。
“陪你。”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苏云舒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不要,我不要你陪!”
我不要再看着你死一次,我不要再看着你空等…不要!
蓝忘机紧紧的抱着她,“云舒,别怕,我在。”
可是这些年,忘机,我一直在你身后……
看着你数年苦等,看着你反复问灵,看着你逢乱必出,看着你心如死灰,看着你长夜难眠。
苏云舒看向桌子上的迎书,三书六礼,世家成亲必须经过的流程,三书指: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当年,三书只差迎书,六礼只差亲迎,三书六礼,都只差最后一步。
真想嫁你,但嫁不了你。
苏云舒的身体又一次消失,蓝忘机徒劳的抓着她的衣裳,却抓了个空。
她只留下了一句话,“忘机,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虽然只是骗你的。
银月山顶,苏云舒唯一的担心就是蓝忘机,如今已经解决,正是晨曦破晓之际,一点点熹微的阳光吝啬的从地平线透过云彩撒下大地。
十六年前她死于别人争权夺利的阴谋,但银月山结界的裂缝确实是因她而起,也只有她能解决,若放任自流,届时邪祟皆出,定会生灵涂炭。
她就是流光,流光就是她,度一切苦厄自然需要五蕴皆空,她不能活,她活不了。
晨曦破晓,得见熹微之光如含光,实乃此生大幸。
银月山顶的偈语: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
岂不知,佛法乃是大道皆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空啊,空空如也。
蓝忘机已经彻夜御剑来到了山脚,朝霞洒在这一对身穿白衣的璧人,为他们渡上一层红色,仿佛是即将要成婚的新人。
她在山顶,他在山脚,相望不相闻。
纵使相望不相闻,尘满面,鬓如霜,已是十余年生死两茫茫,纵使难忘又怎样?
生,我所欲也,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这时流光洒向大地,北辰君,已以身殉道,她第一次穿着嫁衣而死,第二次身披朝霞,如穿嫁衣,为大道而死。
藏一颗珍珠,陪我山水间。
如今我把珍珠和含光都给你,赠给十六年无眠的你,吾酿青梅,以敬我最爱的竹马。
忘机啊,那十六年我一直在你身后,现在怕是不行啦。
但是我已经将那十六年的记忆尽存于那颗珍珠中,待你看了之后,加上我最后的一句话,你会以为,我一直在你身后。
珍珠护你心,含光保你安。
承影佑我兄,我散人世间。
你给我一段姻缘,我赠你一段执念。
以后青梅不在,竹马要安好啊。
后记:
继上任仙督敛芳尊死了后,是含光君继任了仙督。
仙督一生,行仁义之事无数,只是一直孑然一身,未能成婚。
不过世人皆知,含光君喜珍珠,善酿青梅,但无人知晓缘由。
在他死后,有很多封未寄出去的书信,每一封都有一句:吾妻亲启,一别多年,思汝甚已。
因此这些信应该是写给他早死的未婚妻,北辰君。
现将存世的唯一一封摘抄于此:
吾妻亲启:一别多年,思汝甚已。虽知吾二人仅咫尺之距,然不可见,实是心有戚戚。君酿青梅以敬吾,吾酿青梅,以敬吾妻。却难得其味,不知为何?彼时场境不可考,望托梦于吾,告知关键。君惠余以至欢,又结我以同心,却世事无常,生死两茫茫,吾恩爱夫妻两隔,若得汝一句安好,吾心必慰。吾知汝所愿,但不思量,自难忘,无需刻意怀念,佳人自在吾心之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吾酿青梅,以敬忘机。
吾酿青梅,以敬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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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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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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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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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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