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相就颇能让人亲近,加上脾气好,又精通斗鸡走狗的玩样,瑞军士卒对他便也还算客气。
前两日唐节还带他吃了一顿酒。一顿酒席之后,王珰在居庸关内,除了出入不得自由,就仿佛是个瑞朝的小官。
这天唐中元传唤时,王珰正和几个看守他的士卒在玩投壶。
“几位哥哥,既是瑞皇召唤,小弟便先去了。一点银子先放这,这局便当是小弟输了……”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王珰离开屋子,随着亲卫一路进到唐中元行辕。
一进门,气压便低下来,王珰登时噤若寒蝉。
唐中元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没功夫和他废话,信纸一扔,便道:“看看你兄长什么个意思。”
“是。”王珰趴过去,拾起那封王珍给唐中元那封信便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脸色一变,很是惊恐。
完了!
“说,你怎么看?”唐中元又问道。
“我看我兄弟们是傻子。瑞皇陛下英明神武,他他……他们居然不投。”
“不投?”唐中元冷笑道:“你王家好大的胆子,敢和朕谈条件。”
“啊?”王珰抬起头,脸上一片迷茫。
唐中元见他神色,有些恼怒起来,叱道:“蠢材!”
“小人愚钝,这这这……”
唐中元无奈,亲自起身走过去,指着那句‘久著山河之誓’道:“这里,用的是李光弼的典故,你可明白?”
“哦!”王珰恍然大悟,连呼道:“明白了,明白了!陛下博古通今,实乃千古明君……”
“蠢材,你他娘的还要朕教你。”
唐中元离王珰太近,那一股凛然杀气逼上来,王珰额上的冷汗瞬间便流下来,登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先生教唐史时,我我……不小心睡……睡着了。小人愚钝,陛下恕罪。”
唐中元斜瞥了他一眼,又问道:“依你看,这是王珍的意思,还是王笑意思?”
王珰一愣,下意识便问道:“这有何区别?”
“是朕在问你。”
“是是。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和笑哥儿其实不太熟。真的,我们虽然是一家,但玩不到一块……”
王珰说到这里,知道这个回答唐中元绝不会满意,连忙又道:“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朕问你,以你观之,王笑可有封王裂土的野心?”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笑哥儿这人吧,他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玩,就喜欢抄家,我第一次和他玩,就……就是去抄家,可吓死我了……”
说了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唐中元不耐烦起来。
要不是见王珰说得坦诚、确实不像在隐瞒,他大手一捏就要把这小子的脖子捏断。
“够了,闭嘴。你再回一封信给王珍。”
“是。”王珰松了一口大气,又问道:“这次……这信怎么写?”
“王笑有勇有谋,以任侠闻于天下,朕深赏之,盼其响从举义,从微至著,善始令终。”
王珰一愣:“就这样?”
唐中元轻蔑一笑:“你又不明白?”
王珰其实无所谓明白不明白,只是确定一下是不是就只有这些内容。
但既然唐中元问了,他便老老实实答道:“小人愚钝。”
“朕借的是唐初柴嗣昌的典故。”唐中元负手道,语气淡淡的,一派渊博的模样。www.miaoshuzhai.net
这么一说王珰便明白了,他倒也知道柴嗣昌指的是柴绍,迎娶了平阳公主,任镇军大将军,封谯国公。
唐中元的意思也简单——郡王、亲王的没有,国公可以给你王笑封一个。
王珰不明白的是,笑哥儿是楚朝的驸马,又不是你瑞朝的驸马,用这个典故显然不恰当嘛。哦,莫不是这瑞皇也打算嫁个公主……
心里这般想了一遍,王珰却不是好事的人,也懒得打探其中内情,老老实实地应下,顺口又拍了几句马屁。
唐中元见他态度端正,便将另一封家书给他,将他挥退下去。
王珰双手接过家书,正想着回去接着投壶。忽听唐中元又吩咐了一句:“朕听说你每日与士卒厮混,成何体统。往后若无事,多向柏帛请教学业。学海无边、书囊无底啊。”
王珰才出一口大气,闻言一颗心便凉了下来。
——这叫什么事?你们是反贼啊,我又不是你们什么人……要是都要读书,我还不如在牢里呆着。
~~
看着王珰垂头丧气地出头,唐中元眼中闪过些沉思之色,又让人将唐节唤来。
对上自己的儿子,他说话便干脆利落得多。
“王家在和朕谈条件,开口就要给王笑讨一个王爵。”
唐节一愣,拱手道:“若是关宁铁骑等楚军能一起投降,儿臣认为,值得。”
他对那支骑兵的战力过目难忘,犹有些心心念念。
唐中元道:“问题在于,这条件是王珍提的还是王笑提的?”
“父皇的意思是……王珍作不了这个主?”
唐节说罢,又抬眼瞥了瞥唐中元的神情,继续道:“若是王笑还没回来,此事便是王珍提的,他既然作不了主,那……很可能是假意谈判,为的是拖延时间?”
说到这里,唐节猛然眯了眯眼,想了想,忽然惊呼道:“王珍是想带楚帝南逃?!”
“不错。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
“父皇,儿臣身在居庸关,如何能查得清楚?”唐节道:“兵贵神速,不如我们迅速攻下楚京。”
“朕让你查清楚。”
“是。”
“对了,此事不必让小七知道。”
“是……”
唐节领了命,多方打探,只知道楚朝并无王笑已归的消息。但那天,他在古北口分明是见到了一个王笑,甚至王笑是不是藏在山东兵中却无法确定……
唐节只好继续揣摩着唐中元的意思。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老七才是最了解王笑的,父皇为何不让老七去查,偏偏让自己查?
~~
“嗖!”
一支箭势若流星,倏然钉在靶上,尾羽嗡嗡作响。
校场上,花枝眯着眼,又拨出一支箭,张弓。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好箭法。”
她转头看去,只见唐节踱步而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剑。
“好什么好,离得这么近要射不中,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唐节哈哈一笑,将手里的剑掷过去,道:“送你的。”
花枝伸手抄过,见这柄剑确实不错,便顺手收在马囊里,道:“怎么不给我送点银子?”
“你要银子干嘛?”
“回头攻下京城,我有好多东西要买。”
唐节轻笑一声,在地上坐下来,又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兵器。”
“大首领马上要平天下了,以后不打仗了啊。”花枝道。
“蠢丫头,哪有那么简单?”唐节轻笑一声,又道:“我问你,王笑是什么样的人?”
“我哪知道?”花枝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她想了想,又道:“那小子心思深、行事怪,我懒得管他在想什么,你去问芊芊啊,她最懂他。”
“老七?”唐节脸上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容,道:“他怕是根本不在乎老七吧?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唐老三你不必来试探我。先说好,我什么也不知道,要不然你把剑拿回去。”
“别,送都送了。”唐节又道:“王笑跟父王要了个王爵,你知道吗?你看他,眼里只有功业,又何尝把老七放在眼里……”
“这不是你在告诉我吗?”
“丑丫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唐老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花枝骂道:“阴阳怪气的试探谁?都说了我不知道,你想打京城就打,是我拦你了吗?”
唐节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末了只好又赔笑道:“好好好,我这不想着他若能带着关宁铁骑投过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关我屁事,没带银子,别跟我这瞎打听……”
~~
唐节出了营帐,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一路向唐中元营帐走去。
“回禀父皇,儿臣查清楚了,王笑并没有回来,王珍就是在诈我们。”
“哦?你怎么知道?”
“……儿臣了解花枝,依她的脾气,若王笑真的跟老七招呼都不打一声,只顾和我们伸手要封赏,花枝那丫头早开骂了。如今看来,王笑没有回来,老七早就知道了。”
“可惜了关宁铁骑。”
“父皇,王珍必是在拖延时间,想趁机带着楚帝南逃。”
唐中元淡淡看了唐节一眼,道:“朕还以为你有勇无谋。”
“父皇,儿臣其实……还可以。”
唐节确实有些骄傲,仗着眼前的是自己亲爹,便也不谦逊。
唐中元不由“哼”了一声。
“儿臣请令,速攻燕京。”唐节郑重拱手。
唐中元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地图,目光落在京城的位置。
……
一个时辰之后,居庸关内,士气猛然高涨起来。
一个一个将士擦拭着盔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
东征至此,他们终于要去攻打燕京,让他们皇帝定鼎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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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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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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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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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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