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洛夫·德库拉也是这么想的。
跟联盟的集体谈判已经进行了整整三天，抛开那些色厉内荏的威胁，他很清楚这些不可一世的大公司已经要撑不住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如果不是他抵达美国当晚，就接到通知跟苹果那边达成和解，然后属于苹果的三台量子智脑问题突然消失，说不定这些人早就屈服了。
他比联盟更清楚一旦量子智脑集体罢工被华尔街石锤之后会发生什么。
正如这些大佬担心的那样，洛夫·德库拉曾经是联盟的秘书长，虽然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些公司的决策，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联盟内部成员对量子智脑的依赖程度。
谈判这三天时间，大佬们本想着或者还能让这家伙网开一面，但谁敢想，他们曾经的秘书长无耻起来，简直行同狗彘！
“作为今天谈判的总结，我先说几句体外话，各位大老板见谅。”
“真的，我建议大家都别耽误时间了。其实这两天空闲的时候我仔细想过，王老板对大家已经非常仁慈了。我来给大家捋捋啊。两年前，是谁先对人家的量子智脑起觊觎之心的？是你们啊！在看过量子计算机的演示之后，你们谁不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量子智脑？”
“我们摸着良心说说，如果量子智脑是你们随便哪家的弄出来的，你们会愿意在自己刚刚研发成功的时候就授权给友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在自家拥有绝对优势，或者第二代产品甚至第三代产品研发成功之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可能将这项技术对外授权的！”
“你们会先自己弄出几台，然后开始布局，把钱赚够之后，同时确定了自己在行业内的绝对优势之后，才会稍微对友商开条口子，即便如此你们还会狮子大开口，不把最后一点利润榨干净，你们不会罢休的。甚至最后根本不会是你们主动决定授权给友商，而是在某些压力下，或者官司输了之后，才会对外授权技术。”
“但人王总呢？秉着友好互助的心思，以极低的价格把技术授权给众位。所要求的不过是每年提供百分之四十的算力，而且还只要两百天，并不是一整年！这特么是得有多宽广的胸怀啊！而你们呢？两年时间里，你们的量子智脑从无到有，却不思感激，反而挖了宇馨科技派驻在美欧几乎所有人的人员！”
“这也就罢了，挖了人家的人，你们竟然连区区百分之四十的算力都不愿意付出。竟然想要毁约。没错，年轻的扎克伯格先生，我说的就是你，是你让人惊诧的贪得无厌，跟让人厌恶的目中无人，冒犯了我们老板。在加州打官司？还缺席审判？贪婪不但蒙蔽了你的双眼，还烧坏了你的脑子，扎克伯格先生！”
“至于其他人，你们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并不比扎克伯格好上多少！是的，扎克伯克虽然贪婪，但起码有着年轻人的勇敢跟冲劲！你们呢？抱着什么心思就不要多说了吧？都想着看脸书的起诉后的结果，来决定自己该不该跟风，只想占便宜，还想把风险降到最低！”
“真的，我觉得王总太仁慈了！竟然还给你们谈判的机会。如果我是我们老板，我就重新挑选合作者，让你们守着那些不能使用的量子智脑哭去吧！结果呢？我带着诚意而来，你们却还想要讨价还价？一年给宇馨科技提供百分之六十的算力很多吗？跟完全不再拥有量子算力比起来，这个条件很苛刻吗？”
“不要瞪着我，史蒂芬先生！还有您，布拉德·史密斯先生，你们不但不能瞪着我，反而应该感激我。如果不是我以身犯险去了华夏，并接受了老板的邀请，就不会有人来这里跟大家开启谈判。甚至就算你们愿意去华夏，也找不到人跟你们就这个问题继续商谈！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多么的贪得无厌！”
“所以我建议大家全盘接受我方提出的条件。当然这一次我们会重新签订一份更完整的合同，不会在留下那些可耻的漏洞，让你们可以在数年之后又按捺不住那蠢蠢欲动的贪婪小心脏，去对这份合同提出质疑。当然你们也可以在今天选择拒绝，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继续这么讨论下去了。我每天晚上躺在圣塔克的酒店里都会憧憬着华夏海南的蓝天碧水跟清新空气。”
“是的，我厌倦在这里永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了。如果两天内，我们还无法达成共识，你们还意识不到犯下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的道理，我会暂停谈判，先去华夏海南度假。在我度假期间，不会在理你们。等我什么时候享受够了美好的阳光跟沙滩，才会再来这里听你们继续废话。”
洛夫·德库拉懒洋洋的靠在舒适的人工学座椅上侃侃而谈着。
他看着那一张张曾经他不得不小心应对的脸，此时只觉得感觉非常之好。
尤其是他能直呼这些人的名字，肆意的冷嘲热讽，但这帮人却不敢撕破脸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让他深深迷醉，这才特么是权力的味道。
从这一点上说，在宇馨科技当一个未来战略发展部主管可比曾经在联盟任职秘书长要舒爽多了。
毕竟当年他当秘书长的时候，跟宇馨科技打交道，得垂眉顺目，奴颜婢膝，面对这些金主大佬的时候，同样要伏低做小，低三下四，标准的两头受气。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只要能让王宇飞开心，这些曾经的金主大佬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就好像刚才那样，想呵斥也就呵斥了，他们能怎么样？
干掉自己？
别开玩笑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宇馨科技已经官方通知他们了，这里的谈判由他完全主导，真把他干掉了，以后也不用再谈了。
算下来洛夫·德库拉跟王宇飞打过很多次交道，他了解这个华夏年轻人还是很护短的。关键是，这群人现在已经没那个胆子再去挑衅王宇飞。
当然，洛夫·德库拉也并不是故意在刺激这些大佬们，而是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什么叫资本主义社会？
那就是一切皆可生意，所有东西都会明码标价，垃圾货不一定便宜，但好货一定很贵的社会。
这次洛夫·德库拉是单独来的硅谷。
王宇飞只预支了他十万美元的活动资金。
但洛夫·德库拉很清楚，样跟联盟那些财大气粗的公司谈判，十万美元根本雇不到能跟这些公司法务精英们较量的人才。
所以为了未来成为世界最有钱那一百个人之一，洛夫·德库拉是真的下了血本。
他花大价钱雇佣了极位强势的商务谈判团队，雇佣了全美最著名的格林伯格特劳里格律所的律师团队帮他拟定、审阅、并签署合同。
这些人每天的开销都是天文数字。
三天时间百万美元的支票已经属于这些世界级的精英人才。
就算接下来很快达成协议，这些人起码也要继续工作三、五天才能跟联盟内部所有公司完成合同的拟定。
这特么都是花得他的养老金。
洛夫·德库拉怎么可能不心疼？
所以才有了今天谈判陷入尾声时的这一幕。
洛夫·德库拉没疯，也不是完全不怕激怒曾经的金主大佬，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钱包着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他真的在这些人发飙时，那种感觉真的太刺激，太爽了，洛夫·德库拉甚至有些着迷。
当然，这位前秘书长自己垫钱来帮助宇馨科技谈判的事情别人是不知道。
所以自然只会觉得这货是狗仗人势，翻脸不认人。
不同角度，不同观感，仅此而已。
世界的爱恨纠缠，大半其实都源自于屁股到底坐在哪边，而态度对比则取决于强弱实力的对比。
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两边都拖不起。
……
是的，此时众位大佬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整个联盟除了苹果跟谷歌没有派代表之外，其他大型公司都派了代表来参加这次会议。
所有人默默的看着洛夫·德库拉坐在主位上，意气风发的说了这么一大通，但没有人愤怒离席，也没有人直接把面前的茶杯砸到那张洋洋得意的大脸上。
如果换了洛夫·德库拉还只是个联盟秘书长的时候，他敢说出刚才那番话，下场肯定会很惨。
但现在他依然能好好的坐在那里，气场十足的环视着大佬们，就已经说明联盟决定认输了。
每个人都清楚这是最后的结果，拖延只是为了能稍微争取一点点好处，但现在看来，洛夫·德库拉这个家伙是真的狗，翻脸的速度跟决心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当然这种腹黑的事，作为大佬见得多了。
虽然洛夫·德库拉的表现的确狗了些，甚至是无耻，但当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大家都没少干过，虽然内心极为愤怒，但终究还是在能忍耐的范畴。
即便是最年轻气盛少年暴富的扎克伯格，也没有吭声。
毕竟脸书是一家上市公司，他作为创始人也不能太任性，为股东跟股东所代表的资本负责，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个人的荣辱当然重要，但如果跟巨大的利益比起来，就不那么重要了。
“德库拉先生，您的话刻薄了些。让我们把话摊开了说吧，正如之前我们提出的要求大家能接受的底线，是供给宇馨科技百分之五十五的算力，当然我们也可更让步一些，两百五十天，对比之前的协议，我们不但多出让了百分之五的算力，还延长了提供算力的时间。”
“我们甚至能接受未来的维护及专利授权费用翻倍的要求。但是您的要求太过分了。正如您刚才说的，你知道我们的底限，知道我们拖不起，但我们依然无法接受您提出的条件，正是因为这份条款太过于苛刻了。”妙书斋
“剥夺了百分之六十的算力之后，我们甚至无法保证剩余算力足够我们完成早已经规划好的工作，这是我们所不能忍受的。”
沉默了许久之后，微软现任总裁布拉德·史密斯开口说道。
这位财务官出身的总裁，显然对于数字的敏感性比其他所有大佬都要更强。
洛夫·德库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是的，他明白，这个时候已经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什么底限？
无非是各自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这些人绝对想不到洛夫·德库拉为了能实现自己暴富的想法会有多拼。
————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结果。
“不能忍受？所以微软能忍受未来不再拥有量子智脑？不在有一分一毫的量子算力？好了，史密斯先生，让我们都真诚些。现在你面对的并不是拥有跟更多的选择，而是有或者没有的选择。”
“当然，作为曾经的联盟秘书长，我明白大家都有难处。但难处是可以克服的。现有的算力不够，你们可以继续投入，生产更多的量子智脑。从哲学上说，量变是能产生质变的。以微软为例，现在你们贡献出百分之六十的算力，会让你们的计划无法完成。但在生产出一台量子智脑，不就够了？如果再生产两台，那么就还能有富余，支持更多的研究，如果再生产三台，你们甚至可以拥有比之前的协议更多的算力！”
“不要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真正的强大，是让自己更强大。这句话不但是对微软说的，也是跟在座的众位说的。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关闭谈判通道会发生什么！我的到来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这才是你们这些决策者最需要做的事情。”
“洛夫·德库拉，别忘了你曾经是联盟的秘书长，难道你真的不能帮我们争取哪怕一点点让步？”有人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喝问道。
这特么的确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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