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季正虎竖了个大拇指,很是中肯地道:“台词不错,挺糊弄人的。”
坐在那里的季正虎冷冷瞟了她一眼,然后道:“你可以走了。”
聂然也不多说,笑着对其他教官点了点头,然后就此离去。
陈军转过头望着季正虎,诧异地问:“台词?什么台词?”说完之后才想到了那一句,后知后觉地道:“炊事班!那句炊事班搜出来药……是假的?”
“嗯。”季正虎点头。
他们当然也搜了炊事班,但并没有查出任何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聂然让他这么说的。
昨天晚上,他在做最后的巡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树林的不远处。
半夜三更,所有士兵都早已休息,这个时候能靠近他们部队,季正虎作为教官自然要去查探一番那个人是谁。
当时他摸着腰间的枪,慢慢地靠近。
才刚走到那人的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就听到坐在那边的人闲闲地来了一句,“是自己人,不要误伤我。”
季正虎听到那个声音,拔枪的动作一顿,很是错愕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天白天都睡饱了,晚上出来溜溜。”坐在那里背对着他的人此时转过头。
只见夜色下,衬着远处那远远的朦胧火光,聂然正对着他浅浅勾唇一笑。
季正虎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冷冷地训斥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行动是被限制的。”
这个人实在是太大胆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敢瞒着哨兵偷偷溜出来。
她难道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她的嫌疑就会更大吗?!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瞒过那两个哨兵的?
就在季正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聂然反倒很是无谓地道:“所以我才晚上出来溜溜啊。”
那话语间甚至一副‘我有为你着想’的意思,气得季正虎简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聂然看他脸色很是难看的样子,拍了拍身边的石块,做邀请地道:“有兴趣坐坐吗?都没人和我说话,好闷。”
好闷?
幸好他是个冷性子,不会像安远道那样咋咋呼呼,不然现在肯定跳起来不可。
她聂然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还有心情提闷不闷。
作为嫌疑犯,她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
而且,他怎么能坐在旁边,一旦周围巡逻的看到,他难免不会成为共犯。
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坐在了她的身边,问道:“我听帐子外的士兵说,研夕时常出现昏睡状态。”
昨天中午士兵进去送完饭就过来报告,说是研夕很奇怪,一直在睡觉,连饭都不吃。
为此还特意找了军医去查看,但结果就是身体太疲惫需要休息,仅此而已。
可季正虎总觉得不像是这回事,所以这才问了一句。
聂然倒也没遮掩,很是坦白地回答:“哦,她太吵了,经常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就把她砍晕了。”
季正虎猛然间转过头,声音遏制不住地提高了几分,“你这样做被会警告记过的!”
聂然却不以为意,懒懒地靠在石块上,说道:“那总比被吵死强。”
“你刚不是还说很闷吗?”
聂然侧目,凉凉瞟了他一眼,“我是想找个人聊天,不是想听一个疯子在耳边聒噪。”
季正虎也知道被害人和嫌疑犯这两者不能同处一室,可无奈又要避开那些士兵,还有给她们两个人单独放开,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只能最终说道:“这件事明天就会结束了,一经查出,你如果真的没问题,立刻就会放了你的。”
聂然靠在那里,微微仰着头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天际线,良久才低语地道:“明天……替我做件事吧。”
季正虎神色一沉,周身的气息都有了变化,“你知道你说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聂然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像是丝毫被影响的样子,“后果就是觉得我有问题呗,反正早在得知我有嫌疑的那一刻,你应该就已经有些认定我了,不是吗?”
说到最后,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季正虎。
作为自己的教官,却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说话,当然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大,必须要彻查。
可是他在看自己时的眼底的神情分明是有些肯定的意味。
季正虎神色不变,也坦言地道:“你有让人值得怀疑的地方。”
毕竟当初聂然曾经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就对安远道下过药,而且药物的剂量不算小。
她有过这个经历,所以对研夕下药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他的诚实聂然表示欣赏,“我知道,毕竟我有前科,你怀疑我很正常。但是我说的事,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我,也算是为了你们吧,或者更大义点,为了安定和团结。”
半响,季正虎认真地看向了她,“你要我帮你什么事?”
“不是帮我,是我在帮你们。”聂然目视着前方,继续说道:“明天在得到结果之后,无论是什么结果,就在她面前提一句,就说炊事班也同样找到了药。”
“炊事班?”季正虎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这时候提到炊事班有些讶异。
聂然订了点头,“嗯。”
“这件事还牵连到炊事班?”季正虎感觉事情的牵扯面越来越大。
如果连炊事班里都有问题,那么所有士兵的生命安全岂不是随时都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季正虎的神情变得越发的严峻了起来。
聂然看他那个神情,轻扯了个笑,说道:“放心,没你现在脑海中想的那么可怕,只是有小小的涉及到而已,明天你只要提一句,应该就能有答案了。”
小小的涉及?
她说得倒是风轻云淡的很!
就这一个小小的涉及,所波及到的范围却是整个部队!
季正虎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冷酷,“你现在是把我们教官当棋子吗?”
“我的话你不相信,那么我就让她亲口说出来,以证明我的清白。这样也不行吗?”聂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弯腰拍了拍季正虎的肩头,“试试吧,多嘴说一句话又不会死人。我去睡了,明天见。”
她干净利落的收了结尾,转身就朝着帐篷内走去。
黑夜中,她单薄却又矫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这个不受管制的女兵,可真是让人头痛啊。
不过他知道,聂然做事虽不受管制,但要么不出手,每次出手必能一招制敌。
从她每次的格斗手段中就能发现,她看上去是在和人比试,实际上那些招式如果再用上三分力,就会毫不客气的掐断对方的脖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句看似天马行空的话,结果还真的让他们大吃一惊。
陈四,那个在炊事班里给她做接应的人。
原来她是要告诉自己这个。
“你说啊,到底什么情况,你私下见过聂然了?”正当季正虎还在深深思索时,被无视了彻底的陈军不禁再次质问了起来。
打断了思绪的季正虎,这才抬头道:“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个炊事班的陈四,需要马上抓起来。”
“你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和聂然串通好了?”陈军冷着眉眼问。
季正虎顾左右而言他的继续道:“下午下午马上整装回部队。”
“你知不知道私下找她谈话会是什么后果?”
“我没有去找她。”终于,季正虎正面回应了一句。
只是这话里含义颇有些歧义。
他的确是没有私下主动找聂然,但架不住聂然来主动找他啊。
站在他旁边的陈军显然没有听出来。
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正打算放过他时,听到季正虎突然说了一句,“还有,把那两个哨兵丢回去好好再训练,半夜有老鼠偷溜出来都不知道。”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子。
“老鼠?”陈军愣了愣,这荒山野的老鼠当然多了,哨兵难道还要管老鼠进出吗?
他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季正虎作为教官闲的没事会因为两只老鼠把两个哨兵丢回去训练吗?
福至心灵的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你……你们……你们果然……”陈军指着他的,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见鬼的老鼠!
根本就是聂然偷溜出了帐子去找的他!
怪不得他那么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有去找她。
和他玩儿文字游戏呢这是。
……
而聂然在走出帐子时,就看到不远处聚集了好多的人。
因为研夕发疯似的吼叫将所有的人全部吸引了出来,并且在看到她那毁坏形象的疯子般叫声中,众人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眼尖的何佳玉在看到聂然也紧跟着走出来之后,立刻喊了一声,“然姐!”
接着就跑了过来,上下地检查着她,“然姐你没事吧?”
她这一声大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其他严怀宇他们一群人包括孙皓他们也赶了过来,仔细地上下看了看她。
聂然笑着摇头,“我没事。”
何佳玉在确定她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都快急疯了,你要再不出来,我们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是啊。”站在旁边的叶慧文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聂然朝她看了一眼,眉角轻扬了扬。
而身边的乔维也笑着调侃道:“你都不知道何佳玉这几天为了你不睡觉地整天里帐篷里转悠,吵死人了。”
“我哪有!”何佳玉瞪圆了眼睛说道。
聂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在自己的帐篷里转悠,怎么会吵到你呢?”
乔维没想到聂然会一个回马枪杀向了自己,一时语塞了起来,“我……”
有了聂然撑腰的何佳玉这下底气足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对啊对啊,我在自己的帐篷里瞎转悠,你吵什么了。”
乔维略有些头痛地扶额,哀叹道:“聂然,你这样可不地道啊。”
“是吗?我只是问问,有什么错吗?”聂然故作不知地样子,随后促狭地打趣着,“说真的,这个时候是不是觉得战友什么的特别讨厌?”
乔维无奈地笑着挠了挠鼻头,轻咳了几声,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个研夕怎么回事?我听到她骂你,还被两个男兵架了出去,还说你设计了她,害她姐姐一家,她姐姐是谁?”
聂然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稍远些头却同样八卦的士兵们,随后道:“那是她病发了。”
众人们听到这句话,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小小的哗然。
何佳玉不解地皱眉,“病发?她什么病啊?”
“听教官说,军医前两天给她彻底检查过,然后发现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好像包括被害妄想症,而且还有自杀倾向。”
聂然一本正经的回忆,让众人都不禁大吃一惊了起来,“自杀?”
聂然点了点头,“对啊,听说是在进部队之前家里出过事情,造成了一定的打击,然后就有这种潜在的病了。”
“那她当时晕倒是自己下……”何佳玉一时情急之下险些将下药两个字给说了出来,毕竟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聂然被教官叫去是因为她把研夕给气晕了的原因。
而不是所谓的下药。
何佳玉停顿了几秒,然后重新说道:“自己不小心病发的吗?”
聂然嗯了一声,“好像是,大概是训练太累了,所以整个人处于精神恍惚状态,导致最后出现了被害妄想症。”
何佳玉这下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转过头对着远处的那群女兵说道:“听到没!不是然姐害得,是她自己有被害妄想症!一群没脑子的人,还敢围攻然姐,幸好然姐不计较,不然你们一个都被记大过不可!”
“……”那群女兵听到这番话后,也没有顶嘴的理由。
“别以为人多教官就不会罚你们!一个个无视部队规矩,不尊部队条令,连前辈都敢打,简直反了天了!”
在场的那群人被训斥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何佳玉看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越说越来劲,恨不得上前一个个挨个的训过来。
一直和研夕很要好的孙久久听到何佳玉那番斥责,很不甘心地顶嘴道:“就算我们误会,那聂然也可以解释啊,有必要说我们是狗吗?作为前辈口出不逊,把后辈比做狗,难道就是对的吗?”
孙久久这一句话,让身后的那群人禁不住连连点头,神情里带着些许的不满。
“就是啊,明明就是她先不尊重我们才对。”
“要不是她那样说话,我们也不会动手。”
一时间,各种声音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聂然冷冷地朝着他们看去,“所以说,以后无论对方是老的少的年幼的,只要有人骂了你们,你们就要对他人动手了吗?打算穿着这一身衣服动手?以这个身份去动手?”
那群抱怨着自己不满的人在听到她句话后,逐渐沉默了起来。
聂然虽还不完全懂得这身衣服的含义,但她也多少知道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意味着什么。
责任、国家。
这两个词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比的沉重。
让他们无法踏错一步。
“你们说我当时骂了你们,那么你们当时又是怎么对我的呢?”聂然的嘴角挂着一抹冷冽讥讽地笑,“尊重?呵!想要得到尊重,前提也要先学会尊重别人才行。”
“就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也要先学会尊重别人才行!不过也怪不了你们,像你们这种天天和神经病待在一起,智商肯定被拉低的。”何佳玉多少也从聂然那里学会了点,嘴巴损起来也挺能气的人跳脚的。
“你!”孙久久被她的话气得两道眉毛拧起。
聂然看她那副得得瑟瑟的小模样,唇畔的弧度微扬起,随后对他们道:“行了,走吧,这件事结束后我想马上教官就要下令整装回部队了。”
何佳玉冲着孙久久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跟着聂然的脚步往帐篷里走去。
“这人训起人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很,自己怎么做不到。”站在帐篷门口的陈军本来是想跟着季正虎出来的,结果两个人无意间听到了她这么一番话。
鉴于有了刚才的事情,算得上是好脾气的陈军说话间也有些气哼哼的意味。
季正虎站在门口,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知道,但不代表她要遵守。”
陈军瞟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懂她,特别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
季正虎眉头轻皱了起来,冷冷地道:“她真的是个让人头痛的士兵。”
那语气里头听起来有着些许的无奈。
还从未见过季正虎这个样子的陈军略有些看好戏的感叹,“所以当时一开始你和安远道抢什么人,自找苦吃。”
季正虎看了看他,最终提步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人早已经全部都散去。
聂然他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
施倩躺在床上,行动依旧不便,在看到聂然走进来后,愣了愣,随后便笑了起来,“我就说嘛,聂然哪里能容易就被陷害的,何佳玉还非不信我,天天在帐子里绕圈走,走得我眼都晕了。”
“你们两个一个眼晕一个头痛的,我看要不让宋一城给你们开个情侣单间,让你们住进去好了。”聂然拿施倩和乔维两个人开着玩笑。
她知道杨树和汪司铭肯定多少都告诉他们一些了,下药这种罪名又不能散播出去,只能埋在心里,这样焦灼地等待两天,其中的滋味她多少是明白的。
所以拿乔维和施倩两个人的事情打打趣,也算是多少让他们放松下来。
“聂然你胡说什么呀。”施倩一被调侃脸就止不住的红了起来,“乔维你倒是说句话啊。”
“要我说的话,有个其实也真的挺不错的,每天咱两说话的时候何佳玉都没自觉性,非要当电灯泡,好烦人。”乔维很是厚脸皮地坐在了她的床边,控诉着。
施倩本来是想找同盟,结果反被乔维这样说,气得她作势要揍人。
何佳玉在一旁更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到底两个人是小情侣,用起来的方法也差不多,施倩故意板着脸,轻咳了起来企图改变话题。
“不过,研夕真的是有被害妄想症,这才故意诬陷你下药的?”
何佳玉一听,也顿时收起了玩笑。
聂然点了点头,“嗯,这人心理有问题,所以我就倒霉了点,说了几句让她走开的话,她就自己吞药了。”
反正这群人并不知道全部实情,索性她也就把实情都隐瞒了下来。
这种事终究少知道比较好,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知道的人越多,事情反而无法平息下来。
“这也太可怕了吧。”何佳玉在听到聂然的话后,脸都皱了起来。
到底得有多可怕的心理病,才能一言不合就吞药自杀,最后好不容易醒过来还诬陷别人下药。
聂然并不想多提及这件事,眼神一转就瞄向了宋一城这位炮灰,她冷眉一竖,“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我说,你挑唆谁不行,干嘛挑唆杨树!”
宋一城没料到自己那么快就被炮轰了,摸了摸鼻头,讪讪地回答:“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想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谁知道这个愣头青一听到聂然出事就跑了出去,跑出去就跑出去吧,居然还敢对教官如此的大言不惭。
聂然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杨树,看着她那半张脸还有些红肿,没好气地道:“你也是蠢,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啊!万一说我死了,你是不是跟着我一起跳啊。”
一直站在沉默不言的杨树在听到死那个字之后,就好像是触动到了他的神经线,眼底的神色倏地一变,大喝道:“不许胡说!”
向来在聂然面前低垂着脑袋,被骂被打都不吭声的人,却在听到那句话后变了个人似的。
那种气势吓得周围的人一跳。
气氛瞬间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局之中。
这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马翔弱弱地憋出了一句,“我看聂然这几天被单独关着,一定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我们还是散了,让她休息会儿人吧。”
聂然望着杨树眼底那执拗的眼神,头痛地叹了一口气,先撇开了视线,“是啊,我累了,你们也回去吧,我相信没一会儿教官就要让我们整队集合了。”
乔维他们也很知趣,听到聂然这样说,也就没一会儿离开了。
严怀宇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就走了。
“宋一城,你等会儿。”聂然在看到宋一城也要离开之际,立刻喊住了他。
“有事?”被特殊待遇化的宋一城一笑,颠颠儿地走了过来。
聂然简单地说了一句,“出去聊几句。”
然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两个人找了个比较僻静,视线较好的地方,停了下来。
“药你那边都解决了吗?”
宋一城应了一声,“你那天和我说了我就全部解决了。”
“那就好,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个人怎么样没事,但不能把你牵扯进来。现在他们肯定会查药物的来源,难免不会涉及到你,你这里要全部整理干净才行。”聂然严肃沉冷地交代着他接下来的后续。
宋一城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为什么你没事,却不能牵扯到我?”
那种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悦。
聂然的身材比较娇小,在看宋一城的时候那张白嫩的小脸微微仰着,眼眸中透着认真的神色,“你本来应该有着一片光明的前途,如果因为我沾了污点,以后医生这条路你还怎么走?这件衣服,你舍得脱下吗?”
宋一城微微一滞,喉间只觉得一阵晦涩难启。
舍得吗?
他已经不是严怀宇他们这种年龄段了,那种青春热血的劲头早已磨灭了。
尽管他现在还是可以逞一时之勇对她说一句,为了你我就舍得脱下。
可是接下来呢?
他真的脱得下来吗?
且不说他读了那么多年,就父母、医院如此精心的培养,他能对得起吗?
他可以不远千里地跑过来找她,甚至为了调派过来,其中连父亲都惊动了。
但真的要脱下,他能吗?他可以吗?
原本他以为自己就算没怎么谈过恋爱,至少还能对这么个丫头片子总能手到擒来。
可是当越发的接触之后发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不同。
在男兵里他也很有异性缘,这几天看到这些男兵对她那种奋不顾身。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略输一筹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就听到营地里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到陈军的大喊:“所有人,十分钟之内全部整装集合!”
“走吧。”聂然在听到命令后,丢下了一句后就转身朝着帐篷内走去,丝毫没有留恋。
站在原地的宋一城在那一瞬间分明感觉到他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最后抓到的也不过是一团空气。
十分钟之后,营地里所有的人已经全部整装排列完毕。
各个班级在自己的教官的命令中,快速下山,然后按照顺序的上了军用车。
六班站在最微端,在等着前排的人上车时,陈研夕也被几名士兵押了出来。
当她一看到队伍中的聂然时,原本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时再一次的爆发了起来,她挣扎着冲着聂然大喊,“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害我,你害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凛冽的寒风之中,她的声音显得尤为尖锐刺耳。
她不停的扭动挣扎,那狰狞的模样恨不得能扑上来咬死聂然。
在场的那些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纷纷朝着她看去,就连那些准备上车的人也停了下来。
何佳玉皱眉,咒骂了一句,“靠,就算是有被害妄想症的病人也不能这样任她骂人吧!不能塞点东西在她嘴里吗?再不行臭袜子也行啊。”
研夕身形一顿,“什么病人?”
她朝着聂然望去,只见聂然回应她的又是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浅笑。
那渗人的笑容让研夕惊恐极了。
继而便明白了过来。
“不,我没病,我没病!这些都是她计划好的,是她设计的,是她在设计我!”研夕越发大力地挣脱了起来。
可她一个女兵的力道再大,也不可能大故意几个男兵。
研夕被那两个男兵死死压制着。
何佳玉敷衍地道:“是是是,有病的基本上都说自己没病,就像喝醉的都说自己没喝醉一样。”
“那是聂然的阴谋,是她的阴谋,你们这群白痴,快放开我!放开我!”研夕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狂躁、愤怒的心让她的力气徒然大了几倍。
险些就被她挣脱了开来。
那两个男兵眼看着就要失控,顿时齐齐朝着研夕的膝盖轻轻一顶,研夕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被迫跪在了地上,双手被牢牢抓着。
可她依旧还是不肯放弃,她扭动着身体,不停地跪在那里大喊大叫着,嘴里是极为恶毒的咒骂。
哪里还有半分往日温婉可人善良的形象。
六班那些为她和聂然打架的众门人在看到她这幅样子时,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好好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撕裂的大喊让宋一城立即对身边的军医道:“给她注射一支镇定剂,让那边的心理医生立刻待命,预计两个个半小时后马上到达。”
身后的那名军医点头,“是!”
他从医用箱内拿出了一支针筒,又拿出了一支药剂,很是熟练的插上了针头,然后将药水抽了出来,挤出空气,一步步朝着研夕走去。
研夕看到这幅场景之后,她再次又一次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我没病,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病,我是正常人,你们都被她骗了,都被她骗了!你们放开我啊!”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那一针已经注射进了在了她的手臂上。
短短三秒后,她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发不出任何的神情,可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依旧用怨毒仇恨的眼神望着聂然。
何佳玉看到她被抬进了车内后,禁不住感叹了一句,“看上去病的真不轻啊,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种病。”
施倩拄着拐杖望着那辆车的远去,应和地道:“谁说不是呢。”
“还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上车!是不是想跑着回部队?”季正虎看到队伍停了下来,于是马上呵斥了一番。
一群人急忙再次重新上了车。
只有站在那里的聂然看着那辆车逐渐消失,她才面无表情地最后一个上了车。
对于陈悦,她没有什么记忆。
对于陈研夕,她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所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
就像当初的芊夜一样。
车子启动,朝着部队行驶而去。
在车子内,大家都低声的讨论着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唯独聂然坐在角落里,她压低了帽檐,闭目养神地休息。
直到车子熄火,在被教官催促下车之前,那群人还是在讨论着,直到陈军的一句话,研夕的问题就被彻底抛掷到了脑后。
只因为陈军说:“考核过后有两天休息时间,现在解散。”ωWW.miaoshuzhai.net
众人忍不住一阵欢呼了起来。
聂然听那群人兴致勃勃的商量着接下来假期要怎么过。
有些人提议出去唱歌,有些人则决定办个篝火晚会,大家聚聚。
经过了一上午的折腾,又加上一下午坐在车里的颠簸,聂然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于是她直接就回到了宿舍里,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拿着洗漱用品先去洗了个澡,接着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那些脏衣服直接丢在了阳台上,也不搭理。
……
夜色缓缓降临。
训练场上,那群士兵最终以多舒服从少数决定留下来坐篝火晚宴。
而此时此刻在李宗勇的办公室内,季正虎和陈军两个人正站在李宗勇的面前。
他们两个一个是这次考核的主考人,一个是出事班的教官,所以必须要亲自来报备这件事。
李宗勇坐在位置上,神情威严,“事情都解决了?”
陈军也很是一板一眼地回答:“是的,陈四我们已经抓起来了,据他交代,的确那些药都是研夕给他,并且下在了聂然的饭中,不过后来药就不见了。”
“不见了?”李宗勇神色一顿,随后轻哼了起来,“这个丫头,还真是胆子大,敢吃下药的饭不说,还去男兵的宿舍偷东西。”
去男兵宿舍偷东西?
陈军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等转过来的时候李宗勇又继续问道:“研夕的身份背景全部查过了吗?”
陈军点头,“是的,原本陈研夕,是陈悦的妹妹,从她的供词里面听出来,这次进来就找聂然报私仇的,而陈四是他们家佣人的儿子,所以才那么轻易买通。”
“确定这些消息吗?”李宗勇将手边的几张供词看了又看。
“确定。”
李宗勇最后叮嘱地道:“一定要管好陈研夕的嘴。”
陈军迟疑了片刻,说道:“其实,就算说出来也没用了。”
“怎么了?聂然把她舌头给割了?”李宗勇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敢对她下药,能不死也应该是缺胳膊少腿才对。
当初这丫头可是敢那算计她的臭小子开了一枪的。
虽不致命,但也够那臭小子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陈军摇了摇头,“聂然在第一时间就宣称陈研夕有被害妄想症,以及有自杀倾向的严重心理患者。”
“这丫头真是脑袋反应够快的。”居然用精神病的借口让陈研夕彻底失去了能为自己辩证的可能性,李宗勇忍不住笑了笑。
“行,既然有被害妄想症就好好治。”
陈军抬头,似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宗勇。
这是……默认了?
此时一经解决之后,李宗勇又将另外一份文件翻了出来,“听说,她这次的考核成绩我看了,不是和汪司铭并列第一吗?为什么你给她的综合成绩却只有及格。”
他将文件里聂然的那份评定总结拿了出来。
季正虎面无表情地一一回答道:“因为她挑了一条极为险要的路线,这种为了考核第一就连性命都不顾,我认为不可取,所以才给了及格分数。”
李宗勇了然地轻点了下头,“这点她的确没有改变,不过我看到六班的叶慧文还有四班的两个女兵,以及一班的孙皓在这次的总结评定里都有提到聂然,特别是叶慧文,给予聂然的评价很高。”
“是的,这点我也很意外。”季正虎说道。
事实上不止意外,还有很大的震惊。
因为从聂然进来之后,除了那几个同宿舍的之外,几乎没有人会认可聂然。
这次会有那么多人写,的确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宗勇眉头紧皱,单手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看来这丫头也不是一点没改变,他还以为聂然只能接受固定的那几个人,而无法融入其他人。
他手一停,再抬头,对着季正虎严肃地道:“把她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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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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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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