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冷玉顺了顺沈如是的后背，她能感受的到，沈如是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揭心提醒：“如是。你要明白，你是沐王府的嫡福晋，是王爷的正妻。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你去迎合别人。”
可年代珊，却是将沐里止爱到了骨子里头去。
她自知，她不爱沐里止。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王爷会开心的。”话罢，她冷冷笑。
沈如是说的什么，有些时候冷玉比沐里止都还要明白，还要清楚。
冷玉答言：“年代珊确实是布置好了切。就是为了给王爷眼前亮，她的这份礼物已经准备了多日了。”
刚才还硬气，这会子便就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沉声道：“有心的人已经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布置了起来。而无心的人，尽管烛光长亮，却不闻不问。”
冷玉点了点头，答言：“是。是王爷的生辰。”
“今天是王爷的生辰，对吗？”沈如是问。
沈如是吃力地撑起这副身子骨来，冷玉赶紧拿出手帕，轻轻拭去了沈如是脸颊的泪水。可妆，依旧是花的。
冷玉锁眉，觉得这样的沈如是简直是有些不可理喻。分明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来，她只好刺激着，“你是忘记了今个是什么日子了吗？你这副样子怎么见人？你难道就忍心让那些小人都得逞了吗？”
沈如是目光黯淡，可眼底，却是藏着凌厉。她又是笑，却那样悲凉，道：“有些时候，痛的越真实，才会知道什么是血淋淋的现实。”
冷玉沉沉叹了口气，斥责道：“糊涂！”紧接着又唉了声，“怎么可能无事呢？你若是把自个伤着了怎么办？”
沈如是摇了摇头，笑道：“无事。”
“怎么了？”冷玉扶起了沈如是，蹙眉关切问道。
只有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可太后步步紧逼，她无法继续言不发下去。
她知道，不能乱了分寸。
她言不发，不吼不叫。
沈如是瘫坐在地上，没了昔日的容光焕发，言笑晏晏。只有狈不堪，哭花了妆容，浑身都在颤抖着。
芍药和钟泽赶紧收拾着碎了地的镜片和珠子。
进去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清涟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还未等到清涟回答，冷玉就脚踹开了门。
她继续叩门质问道：“到底是怎么了？！福晋可有事！”
听见清涟这么回答，冷玉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无事。无事……”清涟有些惊，最后两个字拖得很轻。
恰好走过沈如是卧房的冷玉听见了声响，又撤了回来，蹙眉扣门问道：“怎么了？”
素锦走之后，沈如是就像是失了控样，硬生生的扯下了那串翡翠朝珠来。清涟赶紧关上了门，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扔了遍地，是否喜欢，她都已经不在意了。就连那面铜镜，也被她砸的四分五裂。
素锦得意笑，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可不难听出来，她话里头的心不甘不愿。
“多谢姑姑提醒。如是明白。”沈如是回答的毫无b澜。
就在沈如是刚刚离开了凳子，迎门就进来了素锦，她欠身道：“沐王妃吉祥。太后说，王妃操劳，需要多加休息，这几日就不用进宫请安了。王妃自个，也要斟酌些。”
照常的梳洗打扮，换好朝服，戴好了朝珠，准备去宫里头给太后请安。
第日起来，真的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样。
无。
出去叮嘱了芍药和钟泽少说话，又进来守在了沈如是跟前。
清涟看了眼，微微叹了口气。
她睁着眼睛，根本无法合眼。
沈如是扶着桌子才起了身来，清涟见状不对，赶紧过去扶住了沈如是。她步步移了过来，将手放进了洗手盆里头，漫不经心的撩了几下水。清涟看不过眼，便为沈如是洗了手，又卸了妆，伺候着沈如是睡下。
左不过就是接手过那瓶鹤顶红而已。清涟害怕沾染上什么，便催促沈如是赶紧洗手。
清涟蹙眉，而清涟言下之意沈如是也清楚的很。
“王妃，洗洗手吧。”
回到了卧房，清涟赶紧让芍药打了盆水进来。
分明心里头痛的要死，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要进去之时，她突然顿足，沉声道：“亦是如此，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旁的清涟听着沈如是说这句话，倍感心酸。
好像每步都是这样的难走，每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样。
清涟扶着沈如是，走的格外吃力。
听到这声提醒，沈如是的步子停下，冷笑了声，道：“我自然清楚，多谢提醒。”
她扶着沈如是下了马车，那车夫，还不忘叮嘱道：“希望王妃守口如瓶。王妃今个只不过是在宫里头待得时间久了些。”
直到到了沐王府，清涟才算了放下了心来。
她注意着沈如是的举动，生怕沈如是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可沈如是静的骇人，静的无声。
马车上沈如是句话都没有，清涟紧紧蹙眉。
可与沈如是而言，是她亲手断送了肃贝勒的命。
上了马车，沈如是有意揭开车帘，便看见了世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他死了兄弟，自然悲伤不已。
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才最令人心疼。
沈如是只觉心头猛然震，随即就擦干了眼泪，硬装道：“肃贝勒死了，装模作样哭哭倒是应该的。”【妙】 【书】 【斋】 【妙书斋】
她哭了，定有细告诉太后。
虽说她也不忍心，可这辆马车不是沐王府的，是太后的。
“王妃，别哭了。”清涟提醒。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沈如是掩面失声，她紧紧抓着清涟的手，越抓越紧，心里头的愧疚与痛苦也越来越深。她明白，她知道。
“王妃……”
人停在了马车旁，泪也随之落下。
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想要赶紧转身离开，却不曾想脚下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所幸清涟及时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她走都颤颤巍巍，好像风吹就会倒样。清涟的面更是极其悲凉，她扶着沈如是跨过了门槛，下了台阶，步步的走出了宗人府。
她咬紧了牙关，逼着自己不留下泪水来。她目光空洞，不知在看着什么，只觉得摇曳的烛火像是在嘲讽着她样。她凄楚笑，道：“是我杀死了肃亲王，肃亲王，是沈如是杀了你，”
沈如是更是直强忍着，强忍着这样的痛楚。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该有多么的心痛。
“十弟走了。”世肃脸颊滑下来的泪水，是那样的应景，却又是那样的悲凉。
可他听不到了，他只觉眼前片模糊。所有的景象都离他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冷。他似乎听见了谁在耳边大喊着他的名字，可他想去听的真切些，硬生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声音越来越长远，世肃再也醒不过来了……
“既然是太后亲赏，那世肃就不气了！”他大口喝下，世睿突然大喊，“十弟！”
她相信，世睿也是舍不得世肃的。
手足之，比什么都重要。
与其亲手让她送世肃程，也不想让世睿那么做。
世肃更是款款笑了起来，从椅子上起身来，把拿过了清涟手中的鹤顶红。沈如是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世睿难堪。
她强忍着眼泪说出了这句平淡无奇的话来。
久，她才起身来，看了眼清涟，道：“肃亲王，这是太后赐给你的酒。上好的女儿红，肃亲王定喜欢喝。”
她也不知道为何不敢去看，本不应该如此的。
沈如是垂低了头，她不敢去看世肃。
沈如是再也无言。
顿了顿，他才不忍于心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世睿步履极轻，走到沈如是身旁，轻轻拍了拍沈如是的肩膀，却无话。
她后悔撞破了太后和莒大人的苟且之事。不然太后如今怎么会利用她至此？太后也知道沈如是是颗很好的棋子。
她清清楚楚，事到如今她换来了什么。
她是在讽刺着她自己。
说着，沈如是就自嘲笑。
“我是个笨拙之人，往往在这样的时刻不知该如何去安w。但是希望你清楚，有的人活着，却活的心斗角。但是肃贝勒你敢说，你又敢做，却格外冲动了些。可总比那些心斗角的人好多了。”
世肃冷笑声，充满了嘲讽之意，道：“反驳有何用？我若是反驳，整个贝勒府该如何？我的家人该何去何去？是放？是充军？还是关进天牢？切的切都是我无法预料的。既然已经落至此，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家人平安。”
可现在，却如同滩死水。
以世肃的子来讲，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屈服。
沈如是想听听世肃的真心话。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世肃，这才过去几日，满脸沧桑。沈如是好像看见的却是满目疮痍，她沉沉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是有意蓄谋。你难道就不想辩驳些什么吗？任人宰割吗？还是说，不愿辩驳？”
清涟搬了个凳子，沈如是就坐在了世肃的对面。
她心事重重，多有些悲凉。
沈如是总不能说自己是来送他最后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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