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后,再一转头就看到这年轻姑娘长相俊俏,衣着却简单,款式一看就是乡下姑娘才会穿的,目光再一移到她的头上,只有简单的发带装饰,就不再见其他的首饰,眼前这姑娘应该是低贱的村姑,这么一想,原本还有些感激的心情顿时就歇了。
她可是堂堂官夫人,又岂会与一个村姑为伍?这可是在降低她的格调,遂,她有些强硬地抽回被陶姚扶着的手臂。
陶姚一时间没能顾上她的反应,而是看到盛青一边快速地去追那乞丐,一边与自己道:“夭夭,我先追这偷儿,等会儿再跟你汇合。”
“青青姐……”陶姚担心地看着盛青就这样追上去,怕她会中了乞丐的计,毕竟这种做偷儿的乞丐都是成帮的,搞不好后面就有后手。
这么一想,她就准备再追上去帮一把盛青,哪知,她还没来得及跑,就看到匆匆赶来的葛白。
“陶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葛白没看到自家小师妹去追乞丐偷儿,反而看到陶姚似乎一脸的急意。
“葛大夫来得正好,有个偷儿当着我与青青姐的面行盗,然后我与青青姐就阻止了他,哪知一时没能抓住他,被他逃了,刚他不小心撞了人,我一时扶住人,就让青青姐独自往上追去,葛大夫,你快追上去,别让青青姐吃了亏……”
她一口气就将前因后果都给解释清楚了,葛白一听,脸色就变了,直接将医箱递给陶姚,然后就往陶姚手指的方向追去。
看到葛白追了上去,陶姚这才松了一口气,葛白好歹是个男人,应该不会让青青姐受伤。
她刚张望了一会儿,后面跑得喘不过气的妇人立即也追了上来,“姑娘……那偷儿呢?”
她就是那个倒霉被偷了荷包的人,若不是这两个年轻的姑娘出声,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荷包被偷了,只是她毕竟跑不过三人,所以只能落在后面,现在看到陶姚停在这儿,她也实在跑不动了,只好也停下。
“你先别担心,已经有人追上去了。”陶姚安慰了她一句。
那妇人摆了下手表示知道了,她身形有些丰腴,平日也动得少,今天这一顿跑已经是吃不消了,所以勉强问完陶姚话,她就在一旁直喘粗气。
金晴这会儿也由侍女扶着下马车,看了眼乡下村姑打扮的陶姚,再看了看同样打扮不起眼的胖妇人,脸上就有几分鄙夷之色,遂伸手拍了拍鲍蓉刚才被陶姚扶着的地方,“娘,你没事吧?这青云镇到底是乡下地方,满眼都是不知礼数的乡下人,居然冲撞了你,真是缺少教养……”说这话时,她还刻意瞄了一眼陶姚,这淡淡地扫视一眼,就让她发现了陶姚长相不俗,这心底的不喜欢油然而生,说话越发尖酸刻薄。
陶姚皱了皱眉,这会儿她也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两人,看长相这应该是对母女,看衣着,两人应该出身不低,至少也会是个官家人,即使是这样,那也不能随便侮辱好人,毕竟人不是她撞的,哪怕她要付一定的连带责任,但好歹也扶了那中年女人一把,不说谢但也不应该说话如此刻薄。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连搭理的兴致都没有,直接就扶着那还喘不过气来的失窃妇人到一旁歇着喘匀气。
“喂,我正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乡野村姑还敢在我面前拿乔,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金晴不高兴了,虽然是她先给人脸色看的,但在她的认知里,这乡下村姑就得一脸诚惶诚恐地回话才是,偏这村姑居然还敢甩她面子不予理会,这就让她不爽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陶姚假装现在才发现她在说话的样子,“我还以为之前是哪只阿猫阿狗在叫吠,竟说的不是人话,也就不怪没人能听懂了,毕竟人可是听不懂畜生在说甚。”最后更是直接回讽。
金晴自小长在永安侯府,府里的下人恭维她,出去交际的都是世家贵女,因着永安侯府的面子在,谁不给她三分薄面?就连前段时间永安侯府短暂失势,但也没人当面就落她面子,就算拒绝也是捡好听的来说,她何曾受过别人这样当面指着鼻子就骂的情形?
“你,好一张刁嘴。”金晴怒了,直接就朝身后跟着的侍女道,“上去掌嘴,教教她规矩。”
这青云镇不过是乡下地方,她也不怕事情闹大了兜不住。
鲍蓉连声都懒得出,让她与这乡下村姑说话那可是有失身份的,遂只是高昂着头睥睨了一眼陶姚,这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高看一眼了,
当然,若这事发生在京城,她为了脸面,少不得会处理得和蔼一些,可这青云镇再繁华那也是乡下地方,在这里就算搏个好名声也传不回京城,她也就不费那功夫了。
陶姚张大眼睛看着这对母女,她可算知道什么叫倒打一耙了,这俩母女简直是不知所谓,看到那年轻女孩身后果然有名侍女走上前来真要打她巴掌,她顿时就被气笑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在对方的手挥过来之时,她一把将药箱背起来,然后空出手来立即就抓住那侍女的手反剪起来,力道一大,那侍女受不住哭了出来,她不耐烦地将人甩回那对母女的面前,“我可不是你家家奴,任由你随意责罚,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这事闹到官府去我也不怕,毕竟我占理,是良民。”最后良民二字咬得很重。
这年轻女孩就算怎么逞威风也逞不到她的头上来,她可不吃这大,更不会惯着她。
陶姚将那侍女甩向俩母女的力道颇大,金晴看到这侍女就这样砸过来,吓得忙往母亲身后钻,两眼再看向陶姚的方向时几乎淬了毒,这可恶的乡野村姑。
鲍蓉这回也冷了脸色,她定定地看了陶姚一会儿,似乎是在记住她的长相,这女孩神情倔强,看来女儿是踢了铁板,也罢,在这儿把事情闹大会拖了她的行程,还是应以正事为重,回头再派人去收拾这村姑也不迟。
想明白后,她立即收回看向陶姚的目光,转头与女儿道,“我们走,别与这种乡下村姑一般见识,没得掉了身价。”
母亲给了台阶,金晴也就顺着下来,她这段时间与母亲相处得比任何时间都要长,对于母亲的性子也算是摸清了不少,知道如果忤逆了她的话定会惹怒她,这样一来,母亲未必会再站在她这一边。
算明白了得失后,她果断地不再与陶姚纠缠,直接冷睇着陶姚来了一句,“母亲说得对,跟这种没教养的村姑说话传出去指不定还要被人笑话呢,我们可是玉器,可不能让她这种瓷瓦给碰着了。”
“你知道轻重就好。”鲍蓉这会儿总算看了这大女儿一眼,还不算蠢。
母女俩说着贬低陶姚的话就在一人的簇拥下走进天香楼。
“呸,这都是些什么人?”那被陶姚扶着到一边喘气的妇人总算喘匀了气,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看那对母女穿得人模狗样,说话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姑娘,你别生气,跟这种猪狗不如的人置气不划算。”
陶姚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我理她们说了什么做甚?”妙书斋
“还是姑娘好胸襟。”妇人道。
陶姚不作声,像这对母女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她第一世的时候见得太多了,如果个个都计较,那还用不用活?
这会儿她还是用来担心青青姐更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追上那偷儿,更不知道她有否受伤,唉,真是急死人。
好在陶姚望穿秋水,总算等到葛白与盛青的回归,急匆匆打量了一眼,两人虽然有些灰头土脸,到底是没有受伤,她这才真松了口气。
盛青将荷包转交给那妇人,“大嫂看看是不是这荷包?”
妇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遂惊喜地道,“就是这个,我这里面还有半两银子呢,这可是我夫君抓药的钱,真是谢谢两位姑娘了,要不是你们,只怕我这荷包也拿不回来。”说完,朝陶姚还有盛青行了个礼。
陶姚与盛青忙避开后就扶起了人,陶姚道,“钱没丢就好,这礼就不必了。”
“对啊,我们啊就是不想便宜了那个偷儿,什么不做偏做这种营生,可恨的是最后还是没能抓住他,要不然一定送官办。”盛青还满脸可惜。
一旁的葛白听了这俩姑娘那不知死活的话,顿时有些汗颜,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居然就这样去追小偷,这次是万幸了,下次未必就有这等好运。
不过他纵使想要训这俩胆大的姑娘几句,但也要顾忌场合,见那妇人还在场,他把到嘴的话又都咽进了肚子。
陶姚与盛青婉拒了那妇人要讲她们吃饭的提议,知道她家中还有病人等着抓药,遂赶紧催她去抓药,莫误了喝药云云。
那妇人千恩万谢一番,这才匆匆地离去。
葛白一看人走了,忍不住敲了盛青一个头栗,“你逞什么能?这种事能多管的吗?你们还是俩姑娘家家,别看人家小,帮手可不少,下回可不是如这次这般幸运……”
“好了好了,唠唠叨叨了一路还不够?”盛青不耐烦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什么错?”
葛白看与盛青说不通,不由得气笑道:“好,我说不过你,回头我告诉师父,让他来说你。”
陶姚一边将医箱还给葛白一边道,“当时的情形下也来不及多想,葛大夫你也不要生气,下回我与青青姐一定会多注意。”
陶姚说话比盛青中听得多,葛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盛青还有些置气地上前圈着陶姚的手不理身后跟着的大师兄。
“先到我家用了饭,我再跟你去牙行挑人,早上的事情都给打断了,实在是气人。”盛青径自道,她家世代在青云镇行医,自然也认识牙行的人,有她引路,陶姚会少走一些弯路。
陶姚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异意,今日会到青云镇来就是为了到牙行挑人,她想培养几个年轻的女孩当护士,在十里八乡请不到人,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希望能挑到合适的人。
鲍芙听闻她缺人手,还说从永安侯府拔人过来便是,何必要去外面挑人?这提议当场就被她否决了,永安侯府的人都是世代为奴的,人家未必看得上她这行当,勉强过来也培养不出什么有用的人手,搞不好还会来个难侍候的大妈大姑娘,何必呢?
她这小诊所刚开起来,现在还算不得很忙,不过也要未雨绸缪才好,她想把这模式推广出去,就必须要有长远的规划。
等回了盛家医馆,盛大夫听闻了女儿之前的冒险之举,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少不得要训女儿几句,连带陶姚也被波及了,毕竟都是年轻女孩,他怕她们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一天会害了自个儿,所以该教还是要教,绝不能心慈手软。
陶姚对于盛大夫这种无差别的训话还是十分接受的,毕竟这是人家对她的关心,接受起来并不难,遂道,“盛大夫,我以后会注意的。”
盛青看陶姚这么说了,方才朝父亲服了软,表示会反思。
“你们俩啊真是让人操心。”盛大夫看她们乖乖认错,这话也训不下去了,跟陶姚接触这么久,他早就当这小姑娘是晚辈来看,更何况陶姚还有满肚子的医书,他就更不希望她出事。
天香楼里,金晴给母亲斟了一碗茶后,这才小心地坐下,感觉到座下凳子有点硬,她不自在地挪了下臀部,这小动作被鲍蓉看到,满脸不悦地道,“真不知道你姨母是如何教你的?这连坐都坐不好。”
“凳子有点硬。”金晴有点委屈地道,瞄了眼母亲不以为意的神色,她这才不再抱怨,而是转了个话题道,“娘,我们就这么放过那个乡野村姑?我这气始终都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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