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的。
那女子趁着方茹愣神的时候,狠狠的推开了方茹,然后拔腿就跑。可她忘了这菜园是围起来的,只有一处有个小门可以进出,而且栏杆有点高,一般女子都穿了裙子,是很难从栏杆跨出去的。
方虎媳妇赶紧去追,“站住!”
那女子急了,想从栏杆趺过去,却被卡住了。
方虎媳妇抓到她了。
“下来!”方虎媳妇将那女子从上面拉下来了,“不过偷了两条黄瓜,你竟然还要跑!”
方虎媳妇脸色很臭:“你认个错就是了,跑什么啊?做了亏心事啊?不敢面对我们啊?”
那女子又挣扎起来,方虎媳妇没注意,让这女子逃脱了。
方虎媳妇更生气了,直接扑过去,将人按倒在地。
看她还跑!
方茹不知从哪找来一根烂绳,正过来,就看到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准备偷偷的砸方虎媳妇,这手已经举起来了!
“你干什么!”方茹大喊。
那女子一怔。
方茹趁这机冲了过去,将那女子的手死死抓住,然后将女子手上的石头扔掉!
方虎媳妇看着被方茹扔掉的石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女子手中的石对准的可是方虎媳妇的后脑勺,这一下真要给砸实了,那会死人的!
方茹道,“你抓紧她的手,我将她的手绑起来。”
这女子很危险!
得小心防着!
方茹用捡来的烂绳将这女子的手给紧紧绑住了,她依旧不放心,“里正在吗,我们将她送过去。”
方虎媳妇才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这会还后怕呢,“好。”
“放开我!”那女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方茹,等她看清方茹的脸,突然笑了,“丑八怪!”
方茹面无表情。
方虎媳妇一巴掌甩过去,“你才是丑八怪!真是长了一副毒心肠,你在我家菜园子里偷了东西,还想杀人!”这事没完!
那女子不服,“我没想杀人。”她只想将这人打晕,然后逃跑。
“那么大个石头,往我脑袋上砸,还不是杀人?”方虎媳妇冷笑,她终于看到这女子衣上的血迹了,惊得往后一退。
“她身上有血!”方虎媳妇脸色大变。
“我看到了。”方茹道,“我们将她送到里正那去,路上得盯着点,不能让她跑了。”
若这女子只是衣裳上有血,方茹也不多想什么,可这女子下手太狠了,一有不顺就想痛下杀手,几乎没有想过认错。
方虎媳妇去将篮子捡了回来,提在手上。
方茹叹了口气,算了,走吧。
那女子被两个人看着,似乎认命了,一路上都很老实。方茹没有半分松懈,眼睛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女子。
方虎媳妇提的篮子有些重,她用帕子擦了擦汗,然后指着最显眼的那处青砖大瓦房说道,“那里就是里正家了。”
快到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
方茹又往这女子手腕处的烂绳看了一眼,她眼睛眯了眯,这绳子好像跟刚才捆着的时候不一样了。
不对!
就在这时,这女子突然将手从绳子里抽了出来,对着方茹就是一拳。
这拳非常凶狠。
是对着方茹的鼻子打的,这一拳要是下去,方茹的鼻子肯定会歪。
那女子轻轻一笑。
她几乎可以预见方茹被打得惨叫的场影,这两个人一个绑了她,一个还打她的脸,她都不会放过的。
那个丑的,都毁了容,那就打断手好了。
另一个提篮子的,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子,很锋利嘛。这女人打了她的脸,她会好好‘还’回去的!
方茹的手护在鼻子上,精准的握住了那女子的拳头。
然后只听咔嚓一声,那女子的两只手都被方茹扯得脱臼了。
女子疼得表情扭曲。
“真是不老实。”方茹冷冷道,“你再做小动作,我就打断你的手。”
“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女子恶狠狠的放话。
方虎媳妇被这女子狠戾的表情吓到了,这女子的表情怎么像杀人的土匪?
*
“豹子去了半天,怎么还不回来?”方大伯在自家门外走来走去,不时的往路中间看上一眼。
这都三刻钟了,早该回了啊!
方屠户又过来了,“玉娘跟虎子媳妇回来了吗?”
方大伯道,“没呢。”
方屠户道,“只是去菜园子摘个菜,怎么这么久?”都该做午饭了,那两孩子再不回,这事就得落到方王氏身上。
方屠户可不愿意看自家媳妇一个人干那么多活。
方大伯往方屠户这边走了两步,问,“刘家那老太太什么时候回去,问了吗?”
方屠户道,“说是要吃过饭再走。”
方大伯松了一口气。
方屠户问,“那位秀儿她姥不会只是来探病的吧,看着不像。”
方大伯小声道,“不知道,也不敢问。”管这老婆子有什么想法,反正,他懒得问,也不想管。
方屠户道,“秀儿她姥姥好像看中了你家的猪油,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那刮呢。”方屠户来时往厨房瞟了一眼,就看到了。
“那不是藏起来了吗!”方大伯紧紧皱眉。
“秀儿她娘刚才去了一趟主屋。”方屠户回头看了一眼。
刘家老婆子喜滋滋的从厨房出来了,见方屠户在看她,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一藏,然后又去主屋了。
方王氏正在给方刘氏泡红糠水。
方刘氏难得大方一回,告诉方王氏家里的粗米放在哪。
方刘氏看到亲娘,心情本来就好,而且方屠户跟方王氏没再计较镇上的事,她这心病也去了,人一下了就精神了,这病气几乎去了一半。
方屠户对方大伯道,“我看大嫂这病啊,这用去找神婆,都好一半了。”
方大伯迟疑:“真的?”
方屠户道,“当然,你去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方大伯还真去了。
他进主屋的时候,方刘氏正在喝方王氏喝好的红糠水,刘舅娘跟刘家老婆子都跟着要,“这东西还有吗?”
“怎么只准备了一碗?”
“我也要尝尝,年纪大了,该喝点好东西。”
方大伯看着方是氏的气色,比先前看到的时候红润多了。
是好多了。
方大伯这才出了屋里,心里琢磨,可能是他弟弟阳气重,将那两个‘东西’吓跑了。
又过了半刻钟。
还不见方豹跟方茹、方虎媳妇回来,方大伯心里急了,“我去神婆那看看,怕是出事了。”
方屠户想跟着去,被方大伯拦了,“你留在屋里,我也放心。”
方屠户道,“那让成文成武跟你去。”
“成文去就行,成武就算了,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方大伯摇头,
“让他传话也好啊。”方屠户坚挂。
方大伯想了想,就点头了。
方大伯带着方成文还有方成武急急的往神婆家去了,方大伯抄的近路,从田间小路穿过去的,半到半刻钟,就到神婆家了。
神婆家大门开着,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更吓人的,屋外有一滩子血,血都快凝固了。
方大伯的脸都白了。
这是发生啥事了?这血是谁的?
方成文脸色也不太好,“找个人问问。”找谁问啊?这神婆住得远,压根就没有邻居。
回去?
那肯定不行,得去找人啊!
方成文道,“大伯,我们回去多找几个人一起找一找。”
“好。”方大伯道,“我就在这边找,你去叫你爹娘,我们分开找。”
方成文道,“大伯,你看这血是人血吗?”鸡血没那么多,要是猪血,这也没看出野猪冲撞的痕迹,也不是猪。
“八成是!”方大伯一听这话,脸更白了。
“要是人血的话,肯定是出了事,我们去找里正吧,再让里正帮着我们一起找人。”方成文道,“要是里正出面,找人更容易。”
方大伯在犹豫。
就在这时,前面的大路上来了一群人,粗粗一看,有十来个,带头的是里正。
方大伯不用犹豫了,立刻奔了过去,“里正。”
方成文跟方成武也跟了过去。
里正看着方大伯,“你怎么在这?”
方大伯道,“我过来找人的,里正,你们这是……”
里正指着身边一个神色悲苦的妇人道,“她说这边有人杀人了,我过来瞧瞧。”
方大伯道,“死人了?”
还真是人血啊!
他吓了一跳,刚才就猜是人血,可猜中了后方大伯还是吓了一跳。
“谁死了?”方大伯问。
里正道,“神婆。”
“啊?”方大伯眼睛都瞪大了,“神婆怎么就死了?昨天那谁来找她招魂,她不还好好的吗?”“也不能只听这妇人的一面之词,得去看看。”里正问,“你们这是从神婆那屋子过来的?”
“是啊。不过没看到死人,只看到地上有一滩子血。”方大伯道。
既然是神婆的血,那方大伯放心了,只要不是他儿子的血,是谁的血都不关他的事。
他一下就轻松了。
“那你们忙,我先走了。”方大伯道,“我二弟回了,我去买条鱼给他加菜。”
“好。”里正点点头。
那脸色悲苦的妇人可怜巴巴的对里正说道,“里正,我闺女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您帮派人帮我找找吗?”
闺女不见了?
里正皱眉道,“你闺女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久前。”悲苦妇人答道。
里正没好气的道,“那么大个人了,这这么一会功夫,怎么会丢?大伙都忙呢,哪有空帮你找闺女。”
悲苦妇人听到这话,低落极了。
方成文看这陌生的妇人,问里正,“叔,这是谁啊?”
里正道,“这是四大爷家的闺女,嫁出去十几年了,你不认识也正常。”
哦。
四大爷家嫁出去的闺女,那这层关系远得点,方成文点点头,明白了。
“叔,这位婶子说神婆被人杀了,她看到凶手了?”方成文好奇。
里正道,“说是看到了,但谁也没看到神婆的尸体啊,说不准是她认错了。”又道,“她这么些年也没回来,也有可能认错的嘛。”
神婆对方家村的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谁家有个小病小灾的,除了请赤脚大夫,还可以请神婆来看看,反正,都不贵嘛。
方成文道,“刚才我们从神婆屋里出来,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神婆的人。”这趟怕是白去了。
里正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悲苦妇人。
悲苦妇人信誓旦旦,“那血就是神婆的,她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走,去看看。”两边的话都不一样,里正不想听了,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里正朝方大伯点了点头,然后往神婆的屋子去了。
方成文问方大伯,“还找豹子吗?”
方大伯道,“这事不急,他有腿,饿了会自己回来的。”
方大伯准备去买鱼了。
方成文道:“玉娘一直也没回去,我去菜园子看看。”
方大伯点头,“好。”
方成文发现方成武不见了,远处一看,才知道方成武跟着里正往神婆那边去了,这小子去看热闹去了!
那边全是大人,就成武一个孩子,方成文不放心,他喊道,“成武,回来。”
“哥,我就看看,等会我就回家。”方成武大声道,“丢不了!你放心回去吧!”
方成文怎么可能放心!
里正看着神婆屋外的那一滩子血,脸色不太好。
这血确实血了一地,一个人要是流这么多血,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只怕华陀再世才能救吧。
悲苦妇人道:“那人我看到了,长这么高,很壮实,脖子前面还有一颗痣。当时他跟神婆吵了起来,拉拉扯扯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怒了,使了一把砍柴刀插进神婆的心窝,神婆的血哗啦啦的血着,当时就倒在地上了。”
方成文已经走过来了,他准备拎着方成武回去,正好听到了这一句,顺嘴说了一句,“当时你怎么不喊人?叫大夫了吗?”
悲苦妇人脸色一僵。
她闺女杀的人!
她怎么可能叫大夫!
她为了她闺女,只能将这罪状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对不住了大兄弟,悲苦妇人心里默念,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只求你帮我这回!
“你没叫大夫就直接喊他们过来了?”方成文很诧异。
“当时人已经死了。”悲苦妇人佯装镇定道。
“那你闺女也看到了吗?她是在人死之前不见的还是死之后不见的?”方成文一边听一边分析,“那杀人的人凶吗?”
“凶!非常凶!”悲苦妇人眼珠一转,“他还想灭我们的口……”
“灭口?那你怎么活得好好的?”方成文诧异,“难道,他去追杀你闺女了?”
“有可能。”悲苦妇人发现谎话不好圆,越扯越远。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救人,甚至还活着先去报案?”方成文又问。
悲苦妇人盯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难道,你跟那犯人认识?”
方成文道,“不好意思,最近在看犯事的案例,不由得就多想了些。”最近他看的书特别杂,他还使了银子将县衙的一些不重要的过期的旧案给弄了出来,拓了一份,原本还回去了,他看的是抄写的。
方成文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里正对这悲苦妇人产生了怀疑。
悲苦妇人急了。
她原本想着恶人先告状,先坐实了方豹杀人的事,然后再慢慢找自己的无罪的闺女。可她没想到,给方豹定个罪会这么难。
里正为什么不信她的话吗?
还有这个讨人厌的小子,句句话都针对她。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告发了方豹,方豹就会被里正抓起来,她想着,就算衙门审问,那方豹也没有本事证明自己是无罪的!
只要她跟闺女一口咬死人是方豹杀的,反正神婆死了,死无对证。怎么说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
她明明记得,她嫁过去的村子,隔壁那户男的将婆娘生生打死了,后来却说是婆娘偷人,结果判了无罪。
当官的明明就很傻,不会断案啊。
这次怎么就不灵了呢?
因为找不到神婆的人,这案子没法断定,里正带着人回去了。ωWW.miaoshuzhai.net
悲苦妇人在路上一直哀求:“我闺女还没找着呢,我得去找人,里正大人,我得走了。”这案子太麻烦了,悲苦妇人不想管了。
怎么就这么难呢?
事情完全不像她脑子里想的那样,直接抓了方豹,断案,结案,送官。她跟闺女没事了,回家。
结果呢。
完全不是那样!
她被困在里正身边了,哪都不能去。
怎么说来着,她是人证,不能走。她后悔了。
她干啥要找里正说死人了呢?
实在不行将神婆往山里一扔,说是山上的狼给咬死的,就不会出现这麻烦事嘛!
唉,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里正家。
方豹坐不住,他在门口往外看,“叔怎么还不回呢?”
里正夫人道:“刚才有个妇人来报案,说是死人了。”
方豹一惊,“死人了?谁死了?”
里正夫人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走得急,我也没听上几句。”她说完,看向方豹,“你这么急着找你叔是什么事啊?”
方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有一个外村来的姑娘,神婆说她是恶鬼上身了,要杀人见血的。”里正夫人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方豹赶紧道,“我是不信的,可是神婆非要我来带个话。对了,神婆就是被那姑娘伤了,流了一地的血,差点就死。”
“啊?”里正夫人惊得站了起来,“那姑娘伤了神婆,怎么伤的?”
“用的砍柴刀,一刀插在了神婆的胸口上。”方豹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要不是神婆后来自个醒了一会,告诉他屋里有药,那药确实是灵药,就是藏得太紧了,在一副八卦图后面的暗格里,要不是神婆自个说出药的位置,他还真找不到。
他先给神婆喂了药,本来哗哗流的血,当时就止住了。
后来,他将神婆送到了村赤脚大夫那。
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神婆这会还在赤脚大夫那躺着呢,赤脚大夫跟神婆以前就不对付,救了人命要赶神婆走,神婆死活不肯走!
说她怕回去又碰到那个砍她的姑娘!
万一再给她一刀,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试!
神婆决定了,这次之后,她要搬家!
她要搬到村里来住!
“爹回了!”里正的儿子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往自家过来了,走在最中间那个就是他爹!
方豹立刻站了起来,去了外面。
“叔。”他远远喊着。
里正老远看到方豹从他家出来了,又有事啊?
今天这事怎么这么多啊。
悲苦妇人看到方豹了,她指着方豹尖叫起来,“是他,就是他杀的神婆!”
“快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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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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