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煌现在生死未明,长安城、燕王府乱成一锅粥。
如果她现在在他身边,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她没想到,凤明煌那样的人,也会栽了。
所以,他是早就想到自己迈不过这道难关,才把她逼走的吗?
眼前的男人似乎能读心,笑言:“想回到他身边?偿”
男人修长的指掌停放在她虚晃的幻影顶上,秦如歌仿佛能感受到他轻柔的力道。
“孩子,最好不要高兴太早,因为......失望会越大。”
符文顺着他的掌心,在秦如歌面门上蜿蜒而下。
她神色剧震,明明没有了实体,没有了痛觉才对,那么她现在感受到的这股悸动和难受,又是什么。
“破。”男人轻轻吐出这字,锁住秦如歌精神世界的第二道结界解除。
庞大的信息量从四面八方涌入脑海,不属于容侯府秦如歌的记忆,和她本身的记忆相排斥,直至水乳交融,彻底成为一体。
男人这次要一直在她额前点蓝光才免她形神俱散,而且维持这动作维持得很艰难。
波动刺激影响着周遭空间,彩虹飞瀑出现幻影,一变成二二变成三,像她的魂魄一样似有被撕裂的态势,大殿晃然欲倾。
如歌,幻仪,梦沉,琉璃......不一样的名字,却有同一个姓氏,容。不一样的面容,可灵魂是一致的,都是曾经的她。
而记忆的最开始,她是无名氏,不单单是她,那个男人,也是无名氏。
那个时候,还没有南越,东晋,西凉这些大国小国之分。
天底下的那片土壤,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只有杀戮,没有文明和极权的金字塔。
那一天,隔离六界的结界因外力干预,终难承重、破碎四散,她和他是散落人间的其中两颗石头。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成为人的,只知道化为人形的那一刻,身边有相似气息的他相伴。
他们是白纸,好比初生婴儿,幸好有对方相互扶持,慢慢的,他们融入人类社会,学会了文字、知识、人类的行为模式、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内心,知道了什么是喜怒哀乐,也有了男女之别,有了情爱,还有了......谷欠望。
他们很在乎对方,可是在乎以外,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那个时候,兵荒马乱,对每一个人来说,明天能不能活下去是每天重复不变的难题。
看着身边曾和他们有交集的人英年早逝——第一个施水予他们饮用的妇人,第一个教他们提笔写字的小孩,第一个教他们为什么要穿衣如何穿衣的大嫂,第一个教他们骑马驰骋的壮汉,第一个......很多的第一个,一一死在战祸中,因为天下未定,因为人命不值钱,因为能结束这一切的人尚未出现。
直到一位黑衣少年寻到他们,他终于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一份衬得起心爱的她的礼物。
天下,江山。
他们想做结束这一切的人,也许,这就是他们坠落凡尘的意义。
他们终于自立为王,跟随者由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成千上万,数之不尽。
他们所向披靡,好像真的是天生的王者,他们开辟了这片混乱土壤中的第一个王国——南越最开始的模样,疆土甚至包括西凉东晋。
然而分歧,就在天下初定的那一天产生。
她坚持他们乃天外来物,不该掺和帝位之争,建议让黑衣少年为帝,他们则充当背后的监察者,而他,早在这几年征战中,男女私情褪减,权欲与日俱增,更怨念她和黑衣少年私交颇深、疑神疑鬼,一言不合后欲当场将黑衣少年斩杀。
是她,背水一战,在他几乎无人能全身而退的剑下救下黑衣少年,双双负伤远走。
他恼她的背叛,她恨他的变心。他动用一切力量缉拿她,却对黑衣少年下格杀勿论的死令。
为了保住黑衣少年性命,她将黑衣少年安置在他找不到的地方,选择空手无寸铁而归,她尝试,以一己软躯去感化他,希望他们还能再见如初,更希望抹去他身上养出来的诡谲戾气。
万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
夫妻之实,在回归之日坐实,而他,终于彻底将她判了死刑——她背叛了他、她不但移情别恋连身体都失守!
阴暗在他眼底日渐滋生,他把她囚于地下密室,仍不放弃追杀黑衣少年,天天拷问她黑衣少年的下落,然而她把人藏得太好,而且守口如瓶,他没辙,他气急败坏。
终于有一天,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俊美似天人,却邪佞无比,在他一步步逼近之时,她打心底觉得寒冷至极。
他说,最近他的心老是钻似的疼,他要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他吻了她,却不知在嘴里放了什么,她只知道异物入喉之后,她浑身犹如熔岩烧煅般难受,灼热感褪下后,便是万蚁啃噬,痛不欲生。
看着她如斯痛苦,他一开始不为所动,可她依然嘴硬,不肯透露黑衣少年的下落。
他们在仇恨中互相伤害,互相折磨,而黑衣少年也在绝境中反扑,卷土重来。
眼看着兵临城下,他依然没有幡然醒悟,他只是莅临密室,给两名一直陪伴她的养子养女指点了一条去路,便上前解下锁住她四肢的镣铐,她已然奄奄一息,不人不鬼,非凡胎的他们,一直只有对方可以杀掉自己。
他终究不甘心一人上路,临死前先拉上她,共赴黄泉,彻底绝了黑衣少年夺他之妻的可能。
回忆起这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记忆碎片,秦如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颈部,似乎刀剑抹下的感觉仍然残留。
再后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先爱后相杀。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她死后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每一次都会转生在容氏族人的后代里,而他,则永远姓凤。
至于容凤二族,便是那两名养子养女各自的后代,慕容氏,则是黑衣少年的后代。
现在,她是秦如歌,而那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凤明煌。
所有的那些恩怨纠葛,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秦如歌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到......她微微划开步伐,侧身浏览一圈大殿诡异的景色,淡淡道:“这里是?”
“这里是火虫闲来无事造的小窝!用来讪牙闲嗑、道人是非什么的,不要太舒爽哦!”
男人含笑向小屁孩投去谦和一眼,小屁孩赶紧捂嘴,连连摇头。
男人素手一拂,只见四季景色及大殿化为泡影,秦如歌目光紧缩,讶异于自己竟然立于云端之巅。
“你们不是人!?是神仙!?”
“我以为,你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
秦如歌默然了。
她终究是在现代活了十多个年头来着,接触科学多了,很多东西有解,便也少了很多信仰。
坦白说,今日之前,她的确不相信怪力乱神,可是现在,她不那么确定了,不然,发生在她和凤明煌身上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又该怎么解释。
“是不是觉得我很熟悉?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面了。”
秦如歌微微愕然,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画面,他们怎么就见过面了。
男人又道:“我叫浊九阴,施掌时间,你们碎散之始,我有尝试过拿你们回去补天,然而命中注定世道有此一劫,沾染了贪狼煞气及破军煞气的你们和隔绝六界的结界相排斥,无法再次融合。结界碎裂之处,刚好是六界交界处,为防六界生灵肆意出入天下大乱,我只好以己肉身补缺缺口,代价便是盘身长眠于缺口处,只能每数百年醒来一次,每一次醒来为期甚短。”
“施掌时间?”
浊九阴点点头,又在她惊愕不已的状态下,含笑道:“虽然我施掌时间,可以随意跨越时间维度,但是万物变化均有其理,我也是不能随意干涉。正因为上次忍不住出手,已经铸成小错,累及后面的结果已经大有不同。”
“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上次忍不住出手又是指什么?”
“鱼米乡,你还记得吗?”
秦如歌点点头,忽然大惊:“你,你是救我们上岸的那个陈烛!”
浊九阴但笑不语,秦如歌目光稍微下移,指着小屁孩:“所以你是那位刚生了孩子的大姐?”
小屁孩呸了一声,大叫:“那是麒麟那家伙,我是龙!就是你抱过的那个小孩——”
声音戛然而止。
额,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自己跳坑里了,间接承认自己是麒麟那家伙的儿子!??
啊呸,麒麟想得美!
“正因为上次我们多管闲事,孩子,你们的结局,变了。”
浊九阴的外貌,乃超脱尘俗的俊美,而且是一种极其妖异的美感,从这样怪异的美男口中听他喊她一口一句孩子,真是让人汗颜。
结局,是指谁,她和凤明煌吗?
秦如歌目光一黯,冷声道:“变成如何?”
他们存在这么深的恩怨,结局自然没有好的。
变化再多,恐怕也不离其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浊九阴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是镇定地盯着秦如歌看,秦如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只见他再一拂袖,先前撤离的那片景色又复原了,潺潺流水声悦耳。
“你可知道他当日为什么非要把你逼离?为什么又会这么失败,竟栽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手中?”
秦如歌摇头,却是对未知的答案忐忑。
“他小时候中过一种名为蚀的蛊,你总该知道了吧。”
这回她倒是点头了,凤明煌有对她说过几回。
“那种蛊,无人能解,连你也不能。”
“不对,他说过小时候有高人给他解了来着。”
浊九阴莞尔:“那高人,就是我。我没有解蛊,只是把它从他体内剥离,后来此蛊又落到别人手中,你们闯入西凉的时候,他便再次中了此蛊。”
秦如歌不相信自己解不了这蛊,浊九阴也看出来她的不相信,便道:“你认为你能解是吗?倒是自信,如果我告诉你,此蛊症状是内腑犹如火烧,血肉被啃噬,精神被摧毁销蚀,直至宿主被其复制物替代,精神易主,你还能如此自信不疑吗?”
秦如歌震惊于这症状之耳熟。
浊九阴每说一句,她感觉脑海就每被闷棍敲了一记。
“没错,就是那时他恨你背叛,恨你站到第三者的那一方,误会你与那人有染之后,喂你服下的初始之蛊。你和那男人在他眼皮底下离开潜逃一事,对他造成极大刺激,遂孕育出蚀,一种以生灵的精神和*为食粮的魔物。”
浊九阴微微叹了口气:“然而,蚀虽是他割裂出来的身上之物,可是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也早已不认他为主人,它恐怕已经有了独立思想。他当初恐怕没想到,自己会毁灭在自己创造出来的玩意手上,大抵是日渐发现自己斗不过蚀,他才选择推开你,否则,伤害你的人,除了现在台面上的那些人,被蚀取而代之的他,恐怕是最可怕的一个。”
秦如歌愣了愣,才慢慢染上冷笑,低垂首道:“没想到,真相我竟然是从一位神明口中听到。”
身边的人都在骗她。
那神明呢,有没有也在骗她的可能,恐怕她现在心里想的这句,也瞒不过他的法眼吧。
“你当初既然能帮他取出体内的蚀,为什么这回不帮?”
“我说过了,干涉太多,影响太甚,我为你们,实在做了太多了。”
秦如歌抿抿唇:“蝴蝶效应么。”
浊九阴默然点头。
“那你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让我记起所有的事情,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总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心血来潮想当和事佬吧。
她现在倒是好奇他的目的何在。
“一千年了,我都睡了好几觉了,是不是该让我好好看看日升日落潮起潮退呢?”
浊九阴从秦如歌的眉心处一点,竟勾出一块淡蓝透明状壁体的一角,紧紧是脱离壁体一点点,秦如歌就感觉精神似要碎裂般,眼前天旋地转。
浊九阴不敢强行引出结界石,便将其轻推回去。
待秦如歌精神重新汇聚时,浊九阴才道:“我需要你救活他,能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你要到西凉某个男人身边去,接近那人,取得那人信任,取得他体内的大地玄石。”
体内的大地玄石??
怎么除了他们,还有莫名其妙的石头么。
“六界的结界碎裂太久,不能再等个几百年再修补了,孩子,你现在可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了?”
秦如歌想起他差点刚刚引出她体内的结界石,似乎恍然大悟:“你想要我们体内的结界石!”
“可是,那是我们的根本,你把它引出我们体外,我们是不是自此就湮灭、不复存在了?”
“我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虚幻的影,紧攥拳。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呢?”
“就凭,从你的第一世开始,你已经有着重归本分职责的打算。你不愿共享帝位,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和他一起补回缺口吗?”
是啊,神明懂她,可是那家伙却不懂她,不仅不懂,还误会她和慕容氏的祖先有染,说她背叛了他。
呵,到底是她背叛了他,还是他贪恋权位,砌词诬陷她罢了。
大地玄石......么,西凉......
秦如歌隐约有种不祥预感:“你让我接近的人,是不是我认识的。”
“不仅认识,你们还很熟悉。”
秦如歌脑海当场闪过一个名字:“明渊!?”
“聪明。”
这是怎样的孽缘!?
她心心念念想消灭的人,现在让她去接近他?
秦如歌咬咬牙,不甘心:“你大可以就此取回我和他身上的结界石,何必搞这么多功夫?”
浊九阴又叹:“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我不是说了么,当初你们一掉下凡尘,我便试过补天,可惜失败了。”
“唯有结界石上沾染的两种煞气消耗殆尽,才有法子和结界重新融合补缺。千百年来,等待这么久,总算让我等到这一天,”浊九阴指尖点了点秦如歌小腹,就像在指着云端之下,她的肉身那平坦小腹,“你能不能变回纯净的结界石,便要看这孩子的命够不够硬,能否平安诞下,至于他,则要依仗大地玄石了。”
秦如歌听罢,缓缓闭目,似在深思和挣扎。
浊九阴没有打扰她,让她好好自个儿考虑。
她回想了很多,想到初初为人之时,她和他之间的纯粹,那时候好不容易讨到一点东西吃,都是你一口我一口分享。
他们在摸索为人之道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刻骨铭心。
所以,后来发生的不愉快,才会格外暴烈。
孩子,倒还真是一个意外,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当初才会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事情屡屡发生。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这一世却会以相似的年纪相逢,这难道也是浊九阴搞鬼的吗?
秦如歌下意识就把这个锅甩给浊九阴,没有往别的方向深思,毕竟浊九阴急着拿回结界石,在他们身上做手脚很正常。
她忽而失笑摇首,徐徐睁开眼帘:“罢了,尽早结束这困局也好,好,我答应你,一定办到此事,届时重新纳回结界,也不用再看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挺好的。”
“神明大人,谢谢你告诉我一切。”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可以做回一个明白人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浊九阴点点头,刚划了个手势,打算把她的魂魄送下去,却突然想起什么,便住了手:“记住,千万不要拔出他心脏那柄匕首。”
“嗯,这是当然的,他就靠着那匕首堵住缺口,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不是,心脏勉强算是蚀的弱点,这一剑捅了下去,它相当于被锁住了,如果匕首一旦拔出,蚀将会迅速复原伤口,伺机侵占他的躯体,届时将他的精神吞噬殆尽,再将结界石彻底污染,那就永远没法将六界结界补全了。”
秦如歌紧张道:“那你快把我传回去,我不动手,怕是其他立心不良的主会动手。”
浊九阴停顿的动作再度活跃起来,秦如歌只觉眼前一晃,神思颠倒狂乱,她的灵魂便在殿内散走。
直到其气息消尽,浊九阴拂袖往后一扬,一股劲风将身后的景色化为没有边际的陆土,曹翠苍郁。
一人步履沉稳,自其身后而出。
这人脸覆面具,只露出一截下颔和薄唇,但看露在外面的姿色,便可见绝色之端倪。
尾随这人而出的主,是当日男扮女装的麒麟,一头红橙交错的长发微扬,像火烧一样嚣狂上扬。
面具男有一双堪比星辰的墨眸,墨眸睨着适才秦如歌灵魂所在的地方。
“如何?我给你新造的这副躯壳,可还合用?我可是特意按着你那时候的样子来造的。”浊九阴眼帘半垂,负手而立,便听面具男淡漠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明渊就是当初那慕容氏的始祖。为什么不告诉她,当初那家伙是如何挑拨离间,害得我们互相厮杀。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误会。”
面具男唇线及脸廓均是非常紧绷,可以看出来他在努力隐忍某些事情。
“为什么要告诉她?”
“那你为何又要告诉我!”
他果然是微微怒了。
浊九阴风凉水冷道:“这些事情,是你误会于她在先,一切当由你来解释,我终究只是一个局外者啊。”
“话说,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救你脱困的人吗?现在你孕育出来的魔物,就算真的侵占了你,也只是侵占一副没用的躯壳,你不是应该感谢我,而非大吼大叫质问我?好歹秦如歌也叫我一声神明大人呢。”
面具男轻嗤:“连你自己都说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玩意,还神明大人呢。”
面具男这傲娇的模样,让浊九阴不由想起某个故人来,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面具男的肩膀,浊九阴叹息道:“你这说话的语气,还真像瑶光那丫头。也难怪,谁让你们身上吸收了她的怨气呢。”
面具男不爽地撇开他的手:“为了你那两位堕落疯魔的朋友,却选择牺牲我们这些受牵连而散落的人,简直是为人所不齿。”
据说很多年前,蓬莱仙境有两位半仙遇劫,一人舍弃*下凡,另一人成仙,不知何缘故竟在成仙瞬间堕入魔道,被六界摒弃。妙书斋
那位舍弃*的半仙,好像叫瑶光来着,贪狼星象乃其象征,她抱着婴孩跳入六界结界时,肉身眨眼间销毁,但是其贪狼煞气却被结界石所抵挡、然后吸收,最后实在是她的破坏力太强,终于击碎结界,吸纳最对贪狼煞气的那几块结界石便如流星飞落,各自散到不同时空领域。
杀破狼命格的主,一生漂泊,大起大落,却有着一举成名的英雄体质。
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而当初那名搅乱池水的黑衣少年,命格便是七杀,他们三人齐聚,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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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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