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那些蛊师所在的老巢,处处见毒啊。
这人身上遍布伤痕,虽暂时不足以致命,拖久了无人施救,大抵也是一个死字了。
捂着胸口揉了揉,还隐隐作痛呢。
泄愤地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拧出淤青来才罢休逼。
入夜之后,破庙热风习习,秦如歌生火烤东西吃,热出一身汗。
人皮面具不透风,底下的皮肤有些发痒,可她只能忍着绂。
听闻一声闷哼,她徐徐给了那人一个白眼眼神。
那人发现自己裹得像木乃伊一样,便像白溜溜的毛毛虫一样弹了几下,没什么用,还是绑得紧实。
“别动了,伤口若是裂开,我是不会再帮你包扎的。”
那人定睛一看,籍着火光,依稀可辨清她的容貌。
“是你!?你没有离开?”想起晕过去之前那惊险的一幕,他暗自心惊,“你救了我。”
“不然呢,这些纱布是自己爬到你身上去的?”
“既是救人,为何要把我的四肢捆起来。这看起来,更像是绑架。”
秦如歌拿起枝干上烤得喷香的野鸡,悠闲地绕到男人身前,居高临下道:“你不会忘了,倒下之前,在做什么好事吧。”
忘了么,没事,那她便让他好好回忆一下。
踩在男人胸腔之上,碾转了几回,并没有多下狠劲,意思意思罢了。
不过,这是一个羞辱的动作,但凡有点血性的,如何受得住,他也不例外,生气道:“你敢这么踩我,起开,你会后悔的!”
秦如歌撕着鸡肉,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把他的警告当做一回事。
“你有什么立场这么吼人,算起来,我这是连着救了你两次,你是怎么报答的?”
踩胸,灭口。
哼。
秦如歌这话提醒了他,这会儿才发现丹田之处的胀郁,还有周身气血乱冲的症状消停了。
他深知那些杀手为完成任务,必会用毒,以加深他死亡的可能性。
毫无疑问,他还活着,而且不适消退,必然是有人给他解毒了,就算没有解了,也一定设法压制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这个丑妇人,是她?
怎么可能呢,估计,是她找来大夫,帮他处理伤情的吧。
不对,刚刚她说了,伤口若是裂开,她不会再帮他包扎。
这个再字......他这一身白纱布,是她的杰作。
“我身上的毒,是你解的?”
“废话,你看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男人这回换了另一种神色打量她,很丑的一位大婶,吃拆鸡腿相当粗鲁,碎骨头扔得满地都是,很符合她的形象。
不过,她是不是过于临危不乱了?
想起自她被擒,处于下风,差点被杀,这丑妇脸上似乎少了那么一些害怕。
如此气度,她还能是一般的大妈么。
既然是她帮忙解毒处理伤口,她现在的身份和模样,便非常可疑了。
这么说来,她贸然出现,打乱杀手的计划,不是凑巧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男人戒备问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
秦如歌拎起挂在腰间的香袋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香袋绣线色泽艳丽繁华,不由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这针法,很熟悉......
目光一滞,蛇纹,他认得,是苗疆来的那些人!
“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好意,以为是伺机加害的歹人,多有得罪,希望阁下不要记挂于心。”
还阁下呢,用上敬语了,想来是这淘来的香袋起作用了。
她在这人衣物内侧发现銮金的尖状浪花图案,浪花更被三个象征忠诚从属的小图案包围,蛇纹、星盘、盾牌。
这个人,是意外收获,应是跟西凉皇族中人脱不了干系。
星盘代表国师所属权系,盾牌是西凉禁军,蛇纹......毫无疑问,属那支邪兵,苗疆蛊师。
权衡良久,还是蛊师的特质跟她最为相似,要想取得这人信任,只能冒充蛊师了。
她要想查西凉军注射药物,此人身上也许有缺口可寻。
“你也不用记挂于心,我踩你辱你,已报一箭之仇,现在我们恩怨两消。”
这人脸色微沉,她这么说,是暗自提醒他,她是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最好不要得罪她。
蛊师素来比戚家人更难搞,就算是至高无上龙椅上的那位,也不一定能完全驾驭他们。
与其说是从属关系,不如说是雇佣。
三者里,只有西凉禁军,完全配得上其徽所代表的意义,忠诚、从属。
至
于蛊师和国师,各有鬼胎。
“既然误会解除,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秦如歌耸耸肩,踢起他的剑,割破缚手缚脚的纱布,他终于重获自由。
女子的手够来,男人默默看了片刻,肤如凝脂,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丑妇?
意味深长睨了她一眼,接受了好意,握着她的掌借力坐起。
新伤撕疼,他咬牙吸了口气,虚弱地靠着断壁残垣坐着。
秦如歌将吃剩的鸡递给他,便寻了个地方坐下。
“你看我这情况,自己吃方便吗?”
木乃伊造型,的确是我见犹怜。
不过,关她屁事?
“既然还能问方不方便,就是说还是有能力自己吃的,我也不是给你顾前瞻后的老妈子,恕不服侍。”
看着她一派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姿态,男人郁闷了一会儿,才艰难动手。
他也是撕着吃的,可是撕的粗细大小,比凤明煌的要大些粗些,那任性家伙,把肉给他撕粗了,他就不吃了,这人的吃相也是优雅的,不过还是及不上凤明煌。
“是阿夜让你来的?他怎么知道孤出事了?”
孤?
“孤是什么?”她弱弱道。
那人往嘴里送肉的动作微顿,神色转厉,不知道他的身份么,还是在装蒜?
果然,一试便知,她要是苗疆来的,怎会任由他点穴,更是没有半分武功底子。
秦如歌察觉他的反应不对劲,冒充,也要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程度才行,她对蛊师的事情知之甚少,贸然冒充,的确是有些冒险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要还是穿帮,那便......
秦如歌尽力掩饰戾气,又道:“你和夜哥哥很熟吗,为什么他非要我来帮你解困?”
黑瞳幽光闪烁,紧紧盯着她微微撅嘴的脸,有些反胃。
她的声音泄露娇嗔,这便是她的真实年纪么,听着是妙龄少女。
夜哥哥......难道——
“你是夙灵?阿夜的胞妹?”
秦如歌盘膝而坐,声线微微上扬:“你和夜哥哥是哪门子朋友嘛,连我的名字也能记错。”
心里在打鼓,她猜对了没有,还是猜错了。
既然他已经起疑,应该还会再试她的,例如,喊错她的姓名。
背部已然汗湿,对着他的正面还得无事人一样,装作天真不解的样子。
男人捂着胃腹,低首吞咽口水,道:“抱歉,口误了,你是夙夕?因你是族人勒令保密的对象,阿夜鲜少在孤面前提起你。”
苗疆人保密的对象,这件事情,她一路上倒是有所听闻,好像说是苗疆里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和她一样不会一丁点武功,但是毒术蛊术却是最最拔尖的,无人能及。
这回,她又赌了一把,这夙夕,她赌是正确答案,老天爷,一定要再帮帮忙站在她这边啊。
“嗯,你呢,咕咕咕咕的,是鸡吗?”
秦如歌一边插科打诨调侃,一边快速运转脑筋。
原来孤是自称,目光一闪,她好像想通什么了。
这家伙,难道是西凉皇帝不成?
秦如歌猛地抬起头,惊讶道:“你是明渊哥哥!?”
还好这是旷野之外的废弃庙宇,她这么一嚷,若是有人在附近,什么都听了去。
男人将食指抵在唇中央,淡淡道:“夕儿,要给明渊哥哥保守秘密。”
果真是三步不出闺门的千金大小姐,没见过世面,一点小事便咋咋呼呼。
明渊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蔑笑,垂眸掩去眼底的轻视。
西凉帝王明渊,如人所言,空壳子,朝政为宋氏太后和戚国师把控。
他是困在西凉宫里的金丝鸟,傀儡戏,为何会在宫外出现,还被人追杀?
“夜哥哥只让我来江陵救一个人,却死活不说救的是谁,我看他这么紧张,还以为是未来大嫂呢,没想到是渊哥哥你呀。他抽不开身来,你别怪他啊。”
夙夜手中有能寻踪的毒物,明渊对于夙夕能找到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明渊浅笑点头:“孤知晓,他在执行任务,如今远在西北,远水自然救不了近火,倒是你,孤有些诧异,没想到夕儿这么快便赶到。你擅自离开苗疆,妥当吗。”
“哼,你们都是这样,小看我嘛!”
秦如歌气鼓鼓,到外头摘了叶片来,吹响曲调。
不一会儿,蛛蛇蝎等等毒物聚拢,明渊脚底生寒心底发毛,直往后蹭退。
看着他这损样,秦如歌蹦跶鼓掌,大笑:“好玩好玩,渊哥哥,你害怕了,好玩!”
明渊不甘地瞪了她一眼,熊孩子。
心里对她的信任又浓了几分。
别看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力却是一般蛊师
比不了的。
蛊师能招来控制毒物,但那是一般毒物,而她,则是能招来王者,毒物之最。
“夕儿,别玩了。”
听他这语气,不是怪罪责备,却是带了一点点无奈。
随即,秦如歌驱散毒物,便蹦跶到他身边坐下。
明渊勉力抬起手来,抚摸她的脑袋瓜,像在摸一条小狗狗。
秦如歌气息微顿,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那么一下下。艾玛,她不习惯被陌生人这么亲密对待,露出马脚了肿么破。
明渊目光微闪,叹道:“你不顾族规,偷偷出来,除了阿夜的原因,还有听闻了孤要选姬妾的事情是吗?”
这家伙完全没有察觉异样!
还帮她把应激反应这样解读,他是个好人,绝对是个好人。
不过,他选姬妾,和那什么夙夕有什么关系?
听他的描述,夙夕跟他也不熟悉,难不成......是盲婚哑嫁下的未婚夫妻关系?
不顾族规跑出来,这夙夕难不成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便死心塌地了?
唉,这戏,有点难演啊,她是不是挑错剧本挑错演对手戏的人了啊。
暂时,先把自己当成是苦恋他的苦逼少女吧。
秦如歌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论影帝的自我修养,便调理好了心态,撅嘴生闷气道:“哼,渊哥哥好生福气,很快便能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抱满怀,哪里还记得远方还有人等着。”
“夕儿,你该明白,这是太后的意思,孤也是迫于无奈。”
说就说,还动手动脚的,这什么人,还好人呢,她收回先前的话,这家伙分明是个心机男婊。
不过,她也佩服他对着她现在这副尊荣,还下得来手。
秦如歌不着痕迹避开他伸来的木乃伊猿臂,挪到另一边稍远的地方,背对明渊,哼哼发闷气。
“你们做什么都说是迫于无奈,分明就是借口,专门骗我们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我才不信呢。”
“夕儿,你误会孤了——”
明渊看着有些急了,秦如歌听到他起来的动静,赶紧怒着指向他:“好好坐着,不许起来,不许弄破伤口,不许让我白做工,不许靠近我,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得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才有对谈的可能。”
明渊略微汗颜,她还是个孩子啊,这是在赌气。
佳人正在气头上,他只得听从坐下,反正意思到了,她也该看清楚他的立场了。
他,在乎她,在乎她这夙家独女。
明渊黑瞳森然,划过暗芒。
“唉,夕儿,你要如何才肯原谅孤?”
“哼。”
“夕儿。”
“这样吧,要我原谅,不是不行。不过,我要渊哥哥答应夕儿一个条件。”
“孤答应。”
在他看不见的方位,秦如歌猛翻白眼,她还没说条件呢,他答应这么爽快了?
这样的节操不行,有点渣渣潜质的倾向啊。
不过,他答应得爽快,对冒牌夙夕的她而言,倒是好事。
“我也要去渊哥哥的万寿宴,夕儿要盯梢,要是看上什么不安分的狐狸精,夕儿就把她们掐死。”
明渊一脸滑翔的样子:“夕儿,充盈后宫,是太后的意思。”
“对呀,我没让不充盈啊,只是帮忙把眼罢了。我可以接受源哥哥后宫里有其他女人,但那必须得是端正内敛,贤惠不多花招的,哼,狐媚子?她们妄想!”
明渊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怎么啦,不行吗,我都退一步了,渊哥哥还是不愿意吗,哼,我看压根就不是太后的意思,分明是流水有意嘛!我不理你了!”
“可是孤要是带你进宫,太后和国师那边,恐怕有微词。”正面击退不行,那就侧攻。
“我又不是真面目示人,还要避开家里那些人呐,我会这么傻暴露底细嘛,有什么为难的嘛。”撒娇是什么鬼,他再不同意,她先被自己给恶心死了。
明渊震惊了,上下梭视她的背影。
背影,也只有背影能看了。
“夕儿,你莫不是打算顶着这副鬼模样进宫吧。”
“哼,不行吗,夕儿没想到渊哥哥是这么看重皮囊这么肤浅的人,那要是以后夕儿人老珠黄了,渊哥哥便再不看夕儿一眼了?”
一轮唇枪舌剑下来,明渊半点讨不了好。
似乎他再不答应,她便怨恨他了。
夙家这张牌,他不能失。
夙夕,他志在必得。
明渊叹了叹,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孤可以带你进宫,可是你也要保证,不许闹事。”
背对的身影终于转了过来,龇着白牙笑道:“那是当然,万寿宴那天,苗疆又不是没有人参加宴席,我才不会让他们
逮着机会抓我回去。”
秦如歌给他铺好干草当床席,让他躺着:“今儿也晚了,早早歇下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完全不给明渊质疑的机会,秦如歌跑到另一边躺下,依然是背对着他。
她不问,追杀他的杀手是什么人。
也不问,他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以外的地方,通常问太多,容易露出马脚。
呼,心里舒了一口气,今晚这场戏总算演完了,好累人啊,还是当一个安静的丑妇比较舒服。
唉,可惜,日子还长着呢。
明渊和她一样,没有很快睡着。
却是想着她,想着她的心细。
一般来说,他受伤严重,很应该抬到江陵或是西凉皇宫好好安养救治。
不过,如今江陵内,波谲云涌,那些刺杀他的人,手法陌生,不知是什么人的爪牙。
西凉正值多事之秋,外与南越交战,太后国师急着往他身边安插爪牙,更是籍着万寿宴的机会,拉拢他国,虽然近月来通行西凉查严很多,却是因此多了不少异族人走动。
若是好事者混入其中,大国小国这么多,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而其中最能威胁他的性命的,便是南越那男人,燕王凤明煌。
只要把他这帝王脑袋割掉,届时西凉军必然溃败。
第二天一大早,秦如歌伸着懒腰打哈欠,问:“渊哥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明渊扯下一枚玉珏,交到她手上:“你设法把这东西交到禁军手上,让禁军统领到这儿来找孤。”
“夕儿办完事之后,先在江陵落脚,也好给渊哥哥充当眼线,看看局势,禁军统领接了渊哥哥以后,万事小心,把身体的伤病养好了再说。”
“嗯,谢谢你,夕儿。”
明渊本想轻吻她的脸颊,抚慰这为他攀山涉水赴险的小女孩。
秦如歌当然要避开,还一把推开他的脸,薄怒道:“我是正经女孩,不是这么随便的,渊哥哥你竟然这么看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渊哥哥。”
她气急败坏地蹦跶走远了。
明渊脸色自然不会好看,这丫头,性子还真是不消停。
旷野里,秦如歌闲庭信步,左右翻看明渊的信物。
离敌方头头这么近,杀了他,一了百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不还有更狠的太后和国师么。
明渊这次遭人刺杀,还不知道跟这两位有没有关系呢。
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达,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皇帝寿宴,那自然是权贵云集。
届时,那个人也很可能出现......
至于这大半个月的缓冲时间,她得好好设法摸清这座城里的人脉关系,一一对比排除,锁定目标缩小范围。
禁军接到了玉珏之后,马上便通知统领,前往秦如歌所示地方。
她让明渊大半个月之后的万寿宴,派人到客栈里接她,便与明渊分开了。
哪里知道,还未到江陵,郊外便被围了。
一群黑衣人,杀气凛然。
想想前情后果,秦如歌便明白过来了。
“你们是先前追杀他的杀手?”
这个他是指谁,大家心知肚明。
黑衣人拔剑相向:“说,他人在哪里,说出来可免你死无全尸。”
含笑不语,微微开腿,三百六十度旋身,飞针从发间袖内叮出,密密麻麻,所有人无可幸免,均中针。
找死二字尚未说全,黑衣人,全数瘫倒,浑身抽搐。
有些人,非死不可。
秦如歌为他们哀悼片刻,各为其主,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坏得彻底的人。
不过,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有半分泄露的可能。她答应过某人,一定要安然回去。
“西凉军再避退五十里,王爷,如今这势头已经很好了,不要太勉强了。”
自从王妃离开后,王爷上阵便杀红了眼,活脱脱不要命似的。
凤明煌不急,孟玄色倒是快急成太监了。
唉,现在看来,王妃不肯给王爷下蛊,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王爷现在的状态完全就像是不要命。
凤明煌冷笑:“很好?不,还不够好,还要更好,才五十里,把他们打回西凉首府才是最好。”
“王爷,你得顾着自己的性命呀,早知道你要钻牛角尖,老夫绝不会这么快帮王爷把身子调养好!”
“你们这些人呀,难不成要看着本王爬着去西凉才高兴?让你找的人找来了吗?”
孟玄色天人挣扎了一会儿,才颔首道:“快了,两天后抵达。王爷,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
冷淡瞥一眼孟玄色:“你何曾见本王推翻过自己的决定?两日后,交接完了,本王孤身前往,任何
人都不用跟过来。”
抛下这一句,他凛然入帐,并禁绝一切人等进入。
帐内还有他们夫妻俩共同的气息,当然,这也许是他的妄想,是他一个人的执着。
“既然,你自有主意,自作主张,那就休怪本王也给自己做主。”
快了,两天。
龙潭虎穴么,他闯的次数,还少吗?
找到她之后,非得给她一顿好吃再言其他的。
“秦、如、歌。”
远方的她,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坏话?”她揉揉鼻子,嘟嘟囔囔的。
子鼠等人在接下来几天陆续到客栈来和她碰头,安顿好了以后,便让他们出去刮资料,她得好好熟悉一下西凉的大小事情。
“行事小心些,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属下明白。”
又是几天的光景,他们搜集来的资料不少也不多,都是捡对她有用的搜寻。
只要是数得上官阶的人物,她已然了解了七七八八。
可是,丝毫没有她要找的那人的特征。
倒还有部分人查不出细末来,便是苗疆夙家那帮人。
难不成,那人易魂的主,是夙家人?
如果是,那可就难办了,万寿宴那家子人来的也许只是等闲之辈,蛊师多是干的龌蹉勾当,也不屑出现在这种场合。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苗疆蛊师现在正在西北那边忙着坑凤明煌呢,怎么可能还出现在江陵。
秦如歌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到江陵最大档次最高的勾栏院逛逛。
子鼠给她易容成翩翩佳公子,她束胸的时候悲催的想,看来她离飞机场又近了一步。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带了子鼠一个“好兄弟”一起逛青楼。
今日人多面生,秦如歌等人就算是生面孔,也没人起疑。
老鸨最喜欢门庭若市,今日生意火爆,见了谁都是一副狗头模样,笑嘻嘻的。
“二位公子想成为我们花魁如是姑娘的入幕之宾,恐怕不容易。如是姑娘对客人要求高,是咱们江陵人尽皆知的事情。二位把帖子留下,让如是姑娘过目了,若是有缘,便会派人通知公子。今儿不如先挑别的姑娘伺候着,我们楼里的姑娘,也绝不会让二位失望。”
秦如歌晃悠着刚刚在街边顺手买来装十三的纸扇,清冷道:“妈妈桑,你可真是不够厚道,本公子看,这些个姑娘,有不少是临时拉来滥竽充数的吧,近来各大青楼生意火爆,人手不够,也不知这些人妈妈桑你是从哪里勾搭来的,干不干净。而且我们兄弟俩有洁癖,追求也高,只欣赏最负盛名的如是姑娘,开个价吧,要多少银子才肯让我们一亲芳泽。”ωWW.miaoshuzhai.net
“这......还真不是价钱的问题,实在是如是姑娘不是我能做主的人。”
连老鸨都不能做主的人,那就是别的人才能做主咯,攻略这如是姑娘,绝对是正确的方向。
“到底要如何,如是姑娘才肯见本公子。”
“这——”
这边厢还在你来我往打着太极,那边厢便起了一阵聒噪轰动。
“如是姑娘来了,快看,是如是姑娘!”
“天呐,如此气质,出尘塞仙,谁能想到竟是出自青楼之花。”
“如是姑娘,在下仰慕姑娘已久,还望有机会能共度一宵!”
“如是姑娘,我出三万两银子,一个吻,给我一个吻就够了。”
“如是姑娘——”
“如是姑娘——”
一堆的如是姑娘在那儿喊得撕心裂肺,秦如歌都替那些人的喉咙喊疼。
以为追星这种疯狂只在那个时代存在,没想到一个青楼花魁,也能让人为之疯狂。
秦如歌移步到人群之中,仰首眺望。红漆勾栏之上,花魁头戴红珊瑚别饰。妆容冠绝,红唇如点漆,眉眼如花,看着,倒是有几分熟悉感,她一袭红衣,明艳动人,就像是当初的秦如歌,是一把烧灼人心的火。
秦如歌的红,是一种倔强果敢,坚毅不认输。而花魁如是的红,则是罂粟之花,有毒。
可是,她看起来有些冷,冷艳。
怪不得能勾得那么多男人的心痒痒的,这种女人最能撩拨男人的征服欲。
不过,此刻秦如歌的注意力却被别的引走,在这群男汹涌之中,她应该是异类了。
目光,落在花魁右侧,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上。
“如是,你看,下面这群傻子,一群恶心的猪,就是为了凑上脸来让你侮辱,叫得多么面目丑陋。”
如是姑娘勾了抹冷淡的笑,下面又是一波丧心病狂的叫价声。
如是姑娘淡然道:“能比你夙大公子恶心吗,隔断时日便想看他们面目丑陋的样子,让我出来做这丑人。”
“唉,我的如是,这是在怨我吗
?”
“得了,装什么可怜。夜,你还没正正经经回答我,为什么这会儿你突然回了江陵。你们族长要是知道你擅自回来,有你罪受的。”
“目标人物都不在了,还留在那边干什么,吃土么?”
如是姑娘诧异,眨眨眼消化信息:“不在了,那人,死了?”
“嗤,凤明煌是打不死的蟑螂,哪会这么容易死。”之前以为坠入汩延江必死无疑了,天知道他是怎么跟死神做交易的,竟又从地狱爬了回来。
“那你说他不在西北,又能去哪儿呢?”
“我的如是啊,你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如无意外,我猜,他很可能就在西凉境内。”
“什么——”
如是姑娘大惊,喊声略大。底下的痴迷人士纷纷顿住,须臾才忧心忡忡问她怎么回事,谁吓着了她。
如是姑娘一如既往的嚣张,一概无视了那些声音,只专注于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在西凉,他又不疯,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我倒是觉得他真有可能疯了,这段日子,西北的战况,总传了一两句过来吧。你会不知道,他是如何不要命击退西凉军?我总觉得他行事突然急躁起来,必有因缘。我们研究了这个男人这么久,绝不会把他错认,现在在西北坐镇的那个燕王,是假的。”
夙夜从暗处现身,跳坐在栏杆之上,翘着二郎腿,鄙夷着底下蝼蚁:“我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向冷沉难测的那男人,失了分寸。”
目光对上一道清冽的瞳眸,夙夜目光一闪。
如是姑娘刚想接话,然人影一闪,夙大公子呢?
飘然而下。
秦如歌眼看那人像蜘蛛侠一样扑来,本能避退,并死捏子鼠的手,示意他不可露出马脚,不能妄动。
那人一把擒了她的肩,掐得紧实,但又不会过分显痛。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秦如歌眼角微微抽搐:“公子搭讪的对白,不觉得太老套了吗?再者,本公子不好龙阳,请公子自重。”
抖肩,震退其手钳制。
夙夜愣然看着自己的手,仰望上首的如是姑娘:“他竟然调侃我有龙阳之好,如是,接待他吧。”
围困着秦如歌等人的男子们纷纷鼻孔喷气。
“凭什么,你什么人,能给如是姑娘作这主吗?”
“就是,这小子长得也不怎么样,一看就是穷十代,见得起如是姑娘吗?”
“你算哪根葱,哪里冒出来的。”
“一边去,别妨碍如是姑娘挑客。”
眼神好使的吞咽口水,弱弱提醒:“那个,我劝大家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今儿还是算了吧,改日再来。”
这人得到一连串的凭什么,又接着道:“啧,我还会坑你们么,我可是江陵城的老油条地头蛇,如是姑娘入幕之宾第一人是谁,你们不知道吧,就是苗疆夙家大公子,你们眼前这位主!只要他发话,如是姑娘从不拒绝。”
夙家大公子,夙夜么。
这个人,有几分面熟,在哪里见过呢。
苗疆蛊师么,那就是之前在南越追杀凤明煌的那些人之一了?
这个人现在这节骨眼出现,可不是好事啊,不然明渊那边很容易穿帮。既然他这么不长眼,让如是姑娘接待她,她得像个法子把他解决掉,迷晕绑他个一两个月什么的。
“那就谢过夙公子美意了。”秦如歌发挥老实不客气的品德。
如是姑娘示意贴身婢女来迎她和夙夜,秦如歌上楼时,突然顿住了一刹那。
慢着,苗疆蛊师出现在江陵,是特例,还是还有其他的。既然他们现身在江陵,那凤明煌呢?
他们不倾巢而出对付凤明煌,这合理吗。
那个不可控的男人,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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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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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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