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百毒不侵之体,什么血能化毒。
徐怀远这番话,实在太过离奇,就算生性多疑的皇帝,也很难相信。
“你在胡说什么?”皇帝看了眼大殿中仍活蹦乱跳的兔子,不耐地道:“威远侯,朕看你是癔症了。”
一旁的穆惜月听过徐怀远的话,想到楚渊在连城中毒箭以后种种反常之举,眼底闪过几丝了然,已然信了几分。
只是,徐怀远所言关乎她的大计,她又怎能让皇帝看出破绽。
穆惜月镇定地道:“听闻威远侯这几日一直高烧不退,御医都请了好几个,人在烧糊涂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以为自己想的东西,便是现实……若侯爷需要,我可以帮侯爷医治。”
徐怀远既决定冒死上殿来说这番话,便已想到了会遇上何种状况。
他冷冷看了穆惜月一眼,再次朝皇帝揖手道:“臣知道臣说这些话,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证据,很难让皇上相信。只是臣恳请皇上,在用这女人给的药之前,先给活物试药,多观察几日,确认活物安全无虞以后,再用药不迟。”
皇帝皱眉看着他,神色更加不虞。
若早一刻徐怀远进殿说这番话,或许他还会听上一听。
而现在,皇帝已经把药吃下,再听见徐怀远说这些,打从心底觉得晦气。
“朕知道你被宁王伤了颜面,心生怨怼之意,才信口说出这种话,朕念在你大病初愈,不与你计较,你且退下吧。”妙书斋
若是以前,徐怀远必会依言退下,再择机向皇帝进言。
可现在,他知道时机不等人,错过任何机会,都有可能让宁王占得先机。
“皇上!”徐怀远一脸凛然之色,冒死再度进言:“臣恳请皇上,派禁卫将这女人和宁王严加看管,谨防他们事情败露逃离京城,宁王手里的凤山军,在京城布局极深,远比皇上知道的更加危险,请皇上一定要提防!”
这话终于让皇帝开始认真审视徐怀远的神色。
若先前他觉得徐怀远是在胡说八道,可听到徐怀远如此毫不避讳提起凤山军,皇帝在心底终是信了几分。
“朕已将禁卫交给威远侯,禁卫该做什么,威远侯自己定夺即可,倒不必事无巨细都来向朕禀报。”皇帝意有所指地道。
徐怀远心下大喜,皇帝既这么说,便意味着他可以自由行使禁卫的权责。
“微臣明白。”徐怀远恭敬地道:“微臣这便去禁卫营,命手下禁卫加强京城防守,绝不让任何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
皇帝淡淡应下,又勉励几句,才让他退下。
待他离开以后,皇帝对着穆惜月道:“圣女远道而来,又尽心为宁王医治,朕还不曾好生犒劳圣女。明晚朕要在宫里办一场夜宴,邀请圣女和令尊前来,还望圣女莫要推辞才是。”
穆惜月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对她起了疑心,才会用夜宴的名义试探她。
“天子相邀,荣幸之至,敢不从命。”她佯装镇定地道。
等到穆惜月离开,高公公忖度着问:“皇上,顾贵妃缠绵病榻多时,德妃如今又在冷宫……后宫已多日无人料理六宫之事,明晚宫宴皇上属意哪位娘娘来主持?”
皇帝揉了揉眉心:“去问问德妃,西疆王保命秘药是怎么回事,若她据实相告,朕便放她出来主持明晚的宫宴。”
高公公一听这话,神色微凛。
“皇上是觉得……威远侯说的话,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皇帝的目光,落在殿上活蹦乱跳的兔子上:“这活物你亲自看着,若有任何异样,立时来向朕禀报。翠云别庄那里,多派些人手也给朕看住了。明日宫宴,把顾家和姜家的人都叫上,朕要亲自瞧瞧,他们到底有没有背着朕搞鬼。”
*
深夜,翠云别庄书房里,烛火通明。
宫里发生的事,在宫门下钥之前,便以密信的形式,送到了楚渊手中。
楚渊反复看过密信上的内容,忖度良久,眸底尽是冷意。
“所以,德妃已经被皇上从冷宫放出来了?”楚渊淡淡地问。
“放出来了。”送信的暗卫回答:“冷宫那边盯着的人说,高传良问德妃西疆王保命秘药的事,德妃一问三不知。即便这样,皇上听过以后,还是命高传良将德妃从冷宫接出来,送回了章华殿,让德妃主持明日宫中夜宴。”
楚渊早已料到如此,神色间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西疆王保命的秘药是什么,自然只有历代西疆王和大巫的后裔知道,穆昭凤只是西疆郡主当然不知情,一问三不知便是皇上要的’如实相告‘。”
说到此,楚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看来,穆昭凤果然是最了解皇上之人。宫宴的帖子,她都派人送去了何处?”
“晋王府、承恩公府、忠毅侯府、安平侯府和庆安侯。”
楚渊闻言,凤眸闪过一丝了然。
“把顾家和姜家的人都叫上,皇上这是打算把与本王有关的人,都一网打尽么?”
“宫里的人问,要不要提前布置一番,以防万一。”送信的暗卫躬身请示。
“不必。”楚渊将密信放在火苗上,看着它燃尽:“明日不会有人进宫去,你去通知凤山军,让他们暗中准备,这京城,离换天的日子不远了。”
暗卫领命退下。
楚渊站起身,走到书房外,三喜公公正候在廊下,徐徐夜风拂在楚渊面上,带着稍许潮湿的气息。
他抬头看向夜空,乌云遮月,半点星光都无,预示着明日定不是个好天气。
“王妃呢?在做什么?”楚渊忽然问道。
三喜公公:“悦来楼的翠枝刚走,王妃这会儿在小厨房里,说要亲手做鸡汤面给殿下当宵夜,让奴婢来请殿下回去呢。”
“确实有些饿了。”楚渊唇角微扬:“还是王妃最了解本王。”
三喜抿唇笑了,眼底尽是欣慰之色。
楚渊迈开步子,正欲往台阶下走——
忽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心口传来,让他踉跄几步,扶着廊柱才能堪堪站定。
“殿下!”三喜赶忙上前,扶着楚渊的胳膊:“您怎么了?可是旧疾复发,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
楚渊疼得脸色发白,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他朝三喜摆了摆手,捂着心口艰难坐下来,努力调整着呼吸,以期能够缓解那股剧痛。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绞心的剧痛才算缓和了些许。
楚渊知道,怕是先前吃下穆惜月的那颗丹药,开始起作用了。
就在刚刚,楚渊第一次有了濒死的感觉,他开始意识到那枚丹药,绝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扛过这一关。
“殿下,要不要奴婢去跟王妃说一声,今晚您歇在外院?”三喜忖度着问。
他最了解自家殿下,凡事都要自己扛着,从不在人前露出真正的脆弱,更何况是在他心爱的人面前……
“无妨。”楚渊隐忍着心口的绞痛:“若我不回去,她定会胡思乱想,你去命人抬顶软轿来,把我抬回去,我有许多话要对她说。”
三喜听见这话,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敢耽误,依照楚渊的吩咐,命人抬了软轿,将楚渊抬回谢容姝的院子。
典雅清幽的小院里,灯火通明,院中飘着鸡汤的清香,为这漆黑的深夜,染上了几丝烟火气。
楚渊倚在软轿上,透过窗棂看着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柔软成一团,那股绞痛也好似因此平复了些许。
他无声摒退众人,站起身,走到小厨房的门口,倚在门边,静静看着里面的人,唇角不觉扬起一抹弧度。
“雪竹,你看这面我是不是煮得太过,都成坨坨了,不行不行,这如何给殿下吃?还是再重新煮吧。”
“无妨。”楚渊哑着嗓道:“只要是你煮的,于我来说,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美味。”
谢容姝没想到他会无声无息出现在厨房门口,低呼一声,忙反身挡在厨案前,遮挡住那碗刚盛好的面。
“殿下怎不让人通报一声。”谢容姝慌乱地道:“殿下且先去房里等着,我做好便来。”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裳,一头墨发松松绾起,此刻,因着羞窘慌张,她瓷白的脸颊飞起两酡红云,那双澄澈的杏眸,在烛火的映衬下,像耀眼的星辰般闪闪发亮。
楚渊眸色微深,走到谢容姝面前。
他本想拥她入怀,却因着心口的绞痛,只能将两手撑在她两侧的厨案边沿,正好将她娇小的身躯,圈在怀里。
“我饿了,等不了那么久。”
楚渊喃喃说着,低俯下头,吻上了谢容姝的唇。
唇齿间依恋的纠缠,和鼻息间熟悉的皂香,像最温柔的网,将谢容姝牢牢包裹住,让她心跳加快,不由伸手抱住他,回应他,想要与他一起沉溺其中。
然而,很快,谢容姝便发现了楚渊的异样。
他的唇冰冷而颤抖,后背因着冷汗淋漓,将他的衣衫都已湿透。
谢容姝心下微沉,稍稍撑开与楚渊的距离,仔细打量他的面容,立时发现他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谢容姝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焦急地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不对。”她似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是穆惜月那枚丹药,那枚丹药起作用了对不对?”
楚渊没有否认,苍白着脸,握住谢容姝贴在他额头的手,对她笑了笑:“这丹药比我想得更厉害些……不过没关系,顶多……多受些苦楚,便能熬过去。”
谢容姝摇头,泪水从眼尾滑落。
哪怕上次楚渊被毒箭射中,满身是伤,她都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敏锐如她,又怎会感觉不出来,这次跟以往有多不一样。
“都是我,若非他们拿我要挟,你也不会吃下那枚丹药……”
楚渊轻啄她的唇,打断她的自责。
“是我不好才对。”他竭尽全力忍下痛楚,注视着谢容姝的双眼,认真地道:“若不是我,此生你也不会被卷进这些事里……可我实不愿放开你,便自私将你拖进这场漩涡中……”
说到此,楚渊的心口又一波剧痛袭来,他握着谢容姝的手,轻移到自己脸颊:“你万勿为我太过忧心,有些事我已布置好,尚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若我像上次那样昏迷不醒,只能你来护着他们……”
就在谢容姝的手,触碰到楚渊脸颊的瞬间,方才被楚渊烧掉的密信内容,和楚渊与暗卫的对话,便瞬间涌入谢容姝的脑海。
她尚来不及询问——
将她圈入怀里的男人,却因着心口比先前更猛烈的剧痛,脱力晕倒在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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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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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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