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客厅后苏荷发现,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老爸看向她和商骁的目光非常不善,还黑着脸。
另一旁,商家两位长辈虽然面上仍是和善微笑,但看向商骁的目光里好像也隐隐闪着些微妙——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
苏荷做贼心虚,下意识回头,去看商骁的白色衬衫领口有没有沾上譬如口红之类不该出现的痕迹。
所幸没有。
她松了口气,转回来,只当此时令她觉着诡异的气氛是自己刚刚做了“坏事”而疑神疑鬼的错觉。
之后顺遂无事,等老太太午休起了,晚辈们做了走之前的告别,便前后离了苏家。
商家长辈乘自家的车先走,临上车前,骆晓君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转头看向过来送别的商骁和苏荷。
“戴家的那个小女儿,你们还有印象吗?”
原本乖巧站着的苏荷身影一顿。
她身旁,商骁皱眉,“戴家的小女儿?”
苏荷回过神,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戴诗茜,当初跟你同一个音乐学院的那个。”妙书斋
骆晓君点点头。
“是她。她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前几天领着未婚夫上门拜访过我们,还问起过你们的事情。你们小辈以后总是一个社交场上的,关系别闹得太僵——两边长辈帮你们安排,这个月抽出时间,和他们吃顿便饭吧。”
骆晓君这样开口了,商骁和苏荷自然只能应着。目送两位长辈上车离开,苏荷微松了口气,她并未吱声,只是眼神垮了下来。
王思言早便安排了JA的车来接。两人前后上了保姆车内,并排落座。
车开了出去。
苏荷正心思沉沉地想着事情,突然听见耳边商骁问:
“戴诗茜是谁?你听到她的名字之后,似乎就有些不高兴?”
“……”
苏荷噎了两秒,抬头。
“你真不记得她了?”
“我应该记得?”
“。”
苏荷无意识地鼓了鼓嘴巴。这个动作有点孩子气,她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无意识地这样做。而原本美感凌厉的五官也会被这一点小习惯染上些俏皮可爱的味道。
商骁眼底掠过一点极淡的笑意去。
他抬手,轻捏了下女孩儿脸颊。
“不要生闷气。”
“……我没有。”
苏荷被捏回了神,面皮薄得很,稍有点不好意思就红了两颊。
只是很快,她眼瞳里亮起点光,不同于平素的明艳,此时却是像只被踩了地盘的小老虎磨起爪尖时颇具攻击性的模样。
“她跟你同校,比你低两届,唱歌特别好听,各种乐器都很擅长,算是圈子里有名的才女了。而且,你在音乐学院那会儿,你们学校里都说……”
苏荷顿住。
“说什么?”
苏荷憋了憋,伸爪扒拉一下额前的头发,视线飘开了。
在心里对着空气不甘心地挠了好几爪后,她才嘀咕了句:“说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商骁怔了两秒,再看女孩儿从父母离开后就有点闷不住恼还想炸毛的模样,哪里还能不懂她是为了什么。
商骁低笑了声。
苏荷:“……你还笑?”
她忍不住想往上扑,把那张漂亮冷淡的脸挠花了才好,只是她到底记得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还有两个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外人在,苏荷忍了忍,把冲动压回去。
商骁却看穿了。
他伸手勾住女孩儿垂在座椅扶手旁的指尖,“过来。”
“……”
苏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犹豫了0.1秒,在对方的主动示意下,苏荷没能忍住,起身猫着腰蹭过去了。
这辆保姆车里的真皮座椅算是宽敞,但单人座里想容两个人并排坐显然是不可能的。
托某人一贯无底线纵容的福,苏荷指尖顺着攀上那人袖口,动作上几乎是驾轻就熟地便窝进了他怀里。
商骁放任女孩儿在怀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借着委屈的借口“揩油”地蹭了两下,他微低下头,抱紧女孩儿。
“只因为他们传言的那一句话?”
苏荷从他怀里抬头,脸蛋微绷,“这句话还不够么?”
“我是你的。”
“……”
苏荷脸一热,装没听到。
“所有人都说,你们两个是音乐学院里最杰出的学生。”
“我是你的。”
“…………他们还说你们是学校里真正的金童玉女,都有极好的音乐天赋,站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设。”
商骁哑然一笑。
他微垂了眼,俯身向前,吻了吻女孩儿的耳垂,然后退开一点点距离。
声音近在咫尺,像是轻叩在耳膜上,声线低哑。
“可我已经是你的了,苏荷。”
“…………!”
到底还是承不住这么近距离下的低音炮,苏荷低下头去,露在长发间的耳垂红彤彤的。
她攥紧了男人的衣襟。
“你这是……犯规。”
“那有用么?”
“……”
“嗯?”
沉默了半晌,车里终于响起女孩儿闷哑的小声:
“有用。”
商骁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哑然失笑。
“如果你不想见她,那我们就不去了。”
苏荷差点一口答应。
只是理智回过神,她蔫蔫地趴下去。
“不行。都已经答应了,再说不去会显得太小气,我可不想给你母亲留下那样的印象。”
商骁默然两秒,莞尔。
“有我在。”
苏荷在心底叹气。
就是有他在,她才不放心呢。
*
《燃雪》的拍摄正式开始后,苏荷和商骁的行程重叠也多了许多。网上相关的帖子被删除,那些还未来得及掀起的议论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一切恢复平静,但又让苏荷有点不安:因为此时的平静,在苏荷看来像是暴风雨将来临前的宁静,只预示着之后更大的风浪。
在她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前,骆晓君提起的与戴家小女儿戴诗茜和她未婚夫的会餐先来了。
那顿晚餐安排在A市一间高级西餐厅。由于商骁和苏荷的特殊情况,骆晓君提前便预约过包场,餐厅内的侍者也换上了值得信任的专业人员。
因此,即便是商骁与苏荷一同出现在餐厅内,迎接的侍者也连微笑都维系得丝毫不变。
在对方的接引下,商骁和苏荷走到整间餐厅的最佳位置。
戴诗茜与她的未婚夫已经到了。
“商先生,苏小姐。”
戴诗茜起身,笑意盈盈地给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卢彦清。”
商骁和苏荷回了问候。
苏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敌对心理作祟——她只觉着戴诗茜在目光甫一触及自己身旁商骁的身影时,便蓦地亮了一下。
随后真挚了许多的笑容更让苏荷心里不爽。
但苏家多年教养出来的社交礼仪仍是要守的,苏荷只能按捺不发,装作没什么察觉,坐到商骁给她拉开的高背椅前。
落座之后便是苏荷最厌烦的客套环节了。明明多年未见的接近于陌生人的存在间,偏要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样,状似熟稔地谈那些虚泛的东西。
在这方面,四人表现得很是泾渭分明——不同于侃侃而谈的对面两人,商骁与苏荷寡言少语,只做礼节性的陪衬与回应,不过两人一个是天性冷淡,另一个则只是懒得搭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这一点,戴诗茜的未婚夫卢彦清主动将话题移到了两人身上。
“我和诗茜是年初订婚,不知道商先生和苏小姐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婚约呢?”
提及这个,苏荷手里刀叉一停。
“三年前。”
她抬眼回答,莞尔一笑。
卢彦清似乎很惊讶:“那么早就订婚了?我记得听诗茜说过,苏小姐还比诗茜小一岁呢。”
戴诗茜闻言笑了起来。
“彦清,你可别搞错了哦。苏小姐和商先生三年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是结婚而不是订婚的。”
“啊?……真是抱歉,我回国不久,对于两位的情况不太了解,差点闹了笑话了。”
苏荷目光微闪了下。
“没什么。毕竟并非熟识,不了解也正常,卢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卢彦清好奇地问:“不过三年前,苏小姐应该刚满20才对吧?是什么原因让两位那么早就成婚了?这情况在我身边还从未有过呢。”
苏荷一顿,刚准备简言带过,就听斜对面的戴诗茜轻声笑说:“你这个问题可是问到点子上了——真说起来,这个故事得算是圈里一桩小传奇呢,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了。”
“嗯?怎么说?”
戴诗茜说:“商先生其实是我大学时候的同校学长,只是他和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不同,在校时已经是得许多教授盛誉的风云人物了。后来,学长第一张专辑便一曲成名,未及毕业就提前离开了学校,并未完成大学学业。三年前,他接到国际最顶尖音乐学院的邀请,于是要选择出国进修。”
说到这儿,戴诗茜微笑着一停,抬眼望向对面,似乎想从商骁那儿获得什么回应。
只可惜,商骁自始至终神色冷淡,视线根本没在她身上多停留过哪怕一秒的时间。
戴诗茜眼底笑意微滞。
卢彦清又问:“那这和苏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戴诗茜眼神收回来,“刚刚忘记说了,学长选音乐这条路其实并不得家里支持,后来他想要出国进修,商家两位长辈自然不会同意。摆在学长面前的就剩了两条路——事业自由或者婚姻自由。学长自然选了前者,所以……”
戴诗茜没有说完,到此停住了话声。
卢彦清像是对此时桌上有些微妙起来的气氛毫无所觉,还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不过商先生应当算是幸运的了,有这样卓绝的天赋,又恰好与喜好相合——最重要的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多数人的婚姻和事业往往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商先生至少还能选择其中一个。”
戴诗茜笑着接了话。
“当然。学长的天赋在我们学校里也是从未有过,直到今天还有教授喜欢在课堂上说起学长曾经在校时的那些创纪录的事例呢。”
卢彦清玩笑:“不愧是天神。”
戴诗茜推了卢彦清一下,轻笑。
“你还要谢谢苏荷小姐才对。如果不是当时我在国外,接到消息已经晚了,那按两家关系,先提出与学长联姻的很可能就是我了。”
说着,她微微一笑,抬眼看向斜对面的苏荷。
苏荷手里的刀叉再次停住。
——这次应该不是她多想,毕竟戴诗茜眼底挑衅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已经毫不掩藏地表露出来了。
莫非……
苏荷若有所察,脑袋轻转了下,看向身侧。果然就见商骁神色冷淡地坐在那儿,对戴诗茜之前一番煞费苦心的演说毫无反应。
苏荷很无良地想笑了,连忙轻撇开脸,去拿桌上的红酒杯掩饰笑意。
只是她刚摸到高脚杯的杯脚,指尖就突然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覆住了。
苏荷呆了下,抬眸。
“?”
却见对戴诗茜全然淡漠的男人正侧身俯过来——
商骁垂着漆黑的眸子,安静又无奈地看她,“今晚不是在家里,你这点酒量……不要喝了。”
苏荷无辜地眨了下眼。
“我可以的。”
商骁不言语,只按着她的指尖望着她。
苏荷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但她也知道如果换成郭如此时在这儿,那大概气得极了张口就得一句“你可以个屁”怼回来了。
苏荷被自己画面化的想象逗得愈发想笑。
她转过头,回忆了下之前侍者拿软布扶着红酒瓶口倾倒下来时,瓶口掠过去的标识,还有后来层叠细密的馥郁酒香。
苏荷眼睛微亮。
迟疑几秒,她转回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商骁,空闲的手抬起来,比起一根纤细葱白的食指。
“一点点,我保证。”
商骁垂眼,无奈地压低了声。
“你的保证不会有用。”
“……”苏荷表情更无辜了。
商骁和她对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地松开了手。
收回时,他再习惯动作不过地抬手在女孩儿头顶轻揉了下。
“那待会儿就算要疯,至少忍到回家。那时候随你闹,好么。”
苏荷眼睛一亮,点头如啄米。
与之相对的,是对面戴诗茜微微发青的脸色。
等商骁正回身,戴诗茜已经调整好神情,她宛然笑着对商骁说:“学长从前在学校里冷淡得出名,没想到结婚以后,对苏小姐这样体贴……不知道要叫学校里多少女生悔青了肠子,懊恼以前没有像苏小姐一样追着学长呢。”
商骁眼神一沉。
须臾后,他掀起眼帘,眼神冷淡如冰雪。
“戴小姐,有件事情你说错了。”
戴诗茜一愣,“什么?”
商骁:“卢先生不必感谢我妻子。因为三年前,如果向商家提出联姻的不是她,那么任何其他人,我都不可能同意。”
——你也一样。
戴诗茜听出了那毫不客气的潜台词,脸色几乎没维持住。
她手里的刀叉捏得紧绷,指尖苍白得失了血色,眼神里也藏着不可置信。过了几秒,她才终于回神,仓促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而她身旁,卢彦清却好像对自己未婚妻的情绪变化毫无所觉,连眼神都不曾改变过。
联姻啊……
苏荷抿了一口红酒,品过那前中后的层次酒香后,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让再珍贵窖藏的红酒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悲哀同时,不可否认地,她还有些庆幸。
毕竟是社交场上的交道,又都背负着几家门里绵延几代人的交情,所以即便交锋也至多点到即止,不会完全撕了对方的面子。
在那个显然过于敏|感的话题结束后,四人间很快恢复到最生疏客套的寒暄。
生疏没关系,至少不会冒犯。
又煎熬了个把小时,这顿晚餐终于在四人的“默契”里宣告结束。
唯一的遗留问题是,桌上整瓶红酒,商骁一滴未沾,卢彦清浅酌了一杯,余下的大半瓶是进了两位女士的杯子里。
有人是全靠酒杯挡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话题,也有人更像是借酒浇愁。
于是,两边分离时,女士们眼神微醺,视线交集处却是电光火石。
不过没能交集多久。
——苏荷起身,身形轻晃了下。她下意识地扶住桌边,声音轻软地低呼了声:
“啊呀……好像醉了。”
语气还怪惊讶,跟被感慨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对面刚要离座的两人一顿。戴诗茜表情上露出嘲弄,而卢彦清平静了一整晚的眼底倒是起了点兴味。
他看向商骁,“苏小姐好像有点醉了,需要我帮两位——”
“不必。”
商骁垂眸,目光格外冷淡地刮了他一眼。
“失陪了。”
商骁走到苏荷身旁,轻扶住女孩儿的肩,犹豫了下还是在女孩儿微哑的一声地呼里,俯身将人抱起来,大步离开了。
望着两人背影,戴诗茜眼底纠集起复杂又嫉妒的情绪,最后凝成一声冷哼。
“传闻里苏家这个女儿就最是得长辈娇惯,今天看了果然是够不识礼数的。而且竟然连商骁都被她带的……”
卢彦清无害地微笑着,看都未看她。
“最先挑衅的不是你吗?”
“……”
戴诗茜语塞。
卢彦清说:“我倒是觉得,圈里有这么一对,才算有点意思了。”
*
路上又折腾了半个小时,苏荷和商骁终于回了别墅。
临下车,JA的司机忧心忡忡地问:“骁神,要不要我帮您……?”
“没关系。”
商骁把车里昏睡的女孩儿抱下车,“明早推迟一个小时再来。”
司机:“好的。”
趁着夜色,商骁抱着女孩儿踏上别墅正门前的台阶,然后才把人放下来,拿钥匙卡和密码解了门锁。
只是房门“嘀”的一声,靠在他怀里的女孩儿却醒了。
她眼睛倏然睁开,像是被按下某个按钮了一样。
“到家了?”
“……”
如果不是趁着玄关的感应灯看出女孩儿乌黑的眼瞳里焦点未定,那商骁大概都要被她蒙骗过去、以为她真清醒了。
“嗯。到了。”
“那……我可以胡闹了么。”
女孩儿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轻声问。
这喝醉了还一本正经地努力绷着脸儿的模样,实在可爱。
商骁不禁莞尔。
“外面冷,别受凉了。先进门。”
“哦……”
尾音被拖成长调。
女孩儿后脚跟上前脚,两步迈进了门内。商骁刚踏入半身,就见面前的女孩儿突然转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商骁便猝不及防地被苏荷压在了敞开的门上。
眼前阴影上覆,商骁没有动。
女孩儿踮着脚尖凑上来,呼吸里带着轻软的酒香。
跟着,商骁唇上一疼。
“你……又去勾搭坏女人……”
像是小老虎似的,女孩儿在嗓子里喑哑着声,咕哝。
商骁放任她折腾了会儿,等她退开才抬腕蹭了下唇角,再垂手,白皙指节处便抹上艳丽的血色。
他垂眼,轻笑了声,纵容到了极处。
“又?”
女孩儿似乎是被酒意催得累了,靠在他身前,声音轻而低软,还有点道不尽的委屈。
“你大三的时候,就……就……你们一起在台上……”
商骁回忆了下。
记忆里对戴诗茜仍旧全无印象,只在苏荷不满的喑声里,他能记起那年偷偷溜去他学校里的小姑娘,站在台下无数的人群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现在回忆起来,“星河溺我”这一句,分明是她说反了。
她的眼睛里才像藏着星星。
不过,那时候和他同台的人里,原来有戴诗茜么?
商骁不在意地挥散了这个念头,他扶住了身前快要站不稳的女孩儿,低声安抚。
“我没有,以后也不会。”
身前的女孩儿沉默。
商骁几乎要以为她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才听见苏荷轻声开口了。
“你会不会……讨厌我了?”
商骁一怔。
“为什么我会讨厌你?”
“因为我会特别、特别容易吃醋和嫉妒……可我希望你能知道,那不是因为我心眼小,只是因为我已经偷偷、偷偷地看了你那么久,嫉妒难过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能名正言顺了,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女孩儿闷了几秒,声音更低了。
“好吧,我还是心眼小。……但我只对你心眼小。”
玄关寂静,夜风从他们的身旁吹拂而过。风里带来夜色深处的遥远的歌声,还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松散的欢言笑语。
而这几盏浅黄的灯下,格外安静。
很久很久以后,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喟叹。
“苏荷……”
*
第二天一早,苏荷是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昏头胀脑地摸过手机,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歇斯底里——
“老板啊啊啊你昨晚都干了什么!?你们同居的事情要被曝光了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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