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天空像是被洗过一般十分清澈。空气中混着泥土的芬芳,还带着淡淡的湿气。
守在地下室入口的影一和影二恭敬地向着苏瑜行礼,在见到身后的楚王时,表情一滞,似乎有些担忧他再次发病。
苏瑜冷声道:“你们下去吧,他没事了。”
“是!”影一影二还是很信任苏瑜的,闻言便隐匿在暗处。
“我让你们下去!”苏瑜道。
躲在暗处的影一影二身子抖了抖,闻言十分听话地离开。
苏瑜感受到空气的波动,确认四周已经没人了,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陆铭不敢说话,他觉得他好像将少年惹毛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连他都有点发憷,何况是影一影二。
苏瑜继续拉着陆铭往外走,他们出了城主府,走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两人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陆铭看着紧握的双手,刚经历了剧痛的心前所未有的安然。
现在他还会说出让少年离开的话吗?
不能了,这种事情一次就已经穷尽了毕生的力气。
“阿瑜,我们要去哪儿?”陆铭小心翼翼地问道。
拉着他的少年没有理会他,继续闷头向前走着,他们来到城门,守门的侍卫见到楚王前来,连忙打起精神,恭敬地行礼。
“下去!一会儿再来。”苏瑜道。
守门的侍卫被少年的冷眸冻住,恭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被少年拉着的楚王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才浑浑噩噩地离开。
他们上了城楼,站在高处,眺望远处,夜色下,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都异常安静,刚经历过暴风雨的夜,风还带着微凉。
陆铭道:“阿瑜,冷不冷?”
他看着自己身上就一件黑袍,里面就是玄色中衣,他解开衣袍想要给少年披上,苏瑜按住他的手,道:“不冷。”
陆铭见少年愿意和他说话,松了口气,道:“晚上的风凉,当心风寒。”
苏瑜睨着他,笑意不明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少年放开他的手,跳到城墙上。
“阿瑜?你做什么?快下来,那里很危险!”陆铭瞳孔收缩,他想要抓住少年,可惜少年躲开了他的触碰,面对着他,恶劣地笑着,然后张开双手仰身跃下城楼。
“不要——!”陆铭心跳停止,剧烈的疼痛甚至掩盖了内力乱窜带来的痛苦。
他趴在城墙上,想要纵身跃下,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按住,少年挥动着羽翼,视线与他齐平,甚至微高,轻微地俯视着他,双手按压在他的肩上,道:“你在怕什么?你忘了我会飞吗?”
宝石般的蓝眸直视他的双眼,透过双眼看透他的心。
“你看你的样子,怎么敢说出让我离开的话呢?我才离开不到十秒,你就这副要死的样子,你说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嗯?”
陆铭的瞳孔还在颤抖,他艰难开口道:“别吓我啊,阿瑜,我害怕。”
苏瑜垂眸看着他脆弱的神色,面无表情道:“活该!”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苏瑜抬起他垂下的头,低头吻着他颤抖的双唇,双翅扇动,他身体悬空,俯身吻着高大的男子,无声地安慰他。
“都说了,别低头。”
苏瑜双脚落到地面,转身半蹲在他的面前。
“上来。”
陆铭茫然的看着他纤瘦的后背,皱眉道:“不,我很沉,你……”
“闭嘴!上来!”
“阿瑜……”
“陆长箴!”
陆铭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从背后环住少年的脖子,但是双脚着地,不让自己所有的重量压在少年的身上。
苏瑜扇动翅膀,不等陆铭反应过来便带着他腾空而起,苏瑜双臂环着他的腿弯,背着他直冲云霄。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浩瀚的星海,明月指引他们前行,他们在空中盘旋,旋转,体会着随心的自由。
苏瑜背着陆铭,不知疲惫地往前飞着,陆铭不知道他们飞得有多高,也不知道苏瑜带着他飞到何处,他看不见陆地上的城池,只有身下温热的少年在身旁。
忽然他们来到一片云海,陆铭伸出手碰了碰,感受不到任何触感。
“傻子,云和雾是一样无形无感的。”
陆铭笑道:“所以才有‘云为天之雾,雾为地之云’这种说法吗?原来如此。”Μ.miaoshuzhai.net
“嗯。”
苏瑜笑着,再次提力,带着他冲破云层,来到云端之上。
陆铭看着身下的云海,有看着近在咫尺的星辰,心中兴奋震撼,眸中的星辰璀璨耀眼,他抱紧少年,轻声道:“谢谢,阿瑜。”
这样的景色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带给他,同样,这样的人他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
云端上的风很温和,四周很安静。
“阿瑜,我们回去吧,你飞得太久了。”
“切,这才哪到哪!我还可以。”这般说着,苏瑜又带着他在空中转起圈。
陆铭笑道:“是,阿瑜很厉害,是我有些累了。”
苏瑜皱眉道:“拜托,干苦力的是我好吗?”
陆铭看着少年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发红,心疼道:“是我没用,阿瑜就体谅下吧。”
“好吧。”苏瑜也感觉累了,他带着他往下飞去。
陆铭看着这里的景色,觉得有些眼熟。
飞流而下的瀑布,高耸入云的山峰,这里似乎是卢月林,在高空中他还能够看到那边的赤岭矿。
苏瑜带着他来到这处最高的山峰,将他放到地上,收起翅膀,坐到地上。
陆铭双脚着地时还有悬空的余韵,他缓了会儿,看着吃东西的少年走到他面前,坐到他的身边,将他拥在怀里,看着天边的圆月,宠溺道:“阿瑜,靠近些,不然冷。”
苏瑜吞咽着糕点,似乎有些渴,他拿出水袋想要拧开盖子却被陆铭夺去。
陆铭给他拧开盖子,递到他的嘴边,苏瑜想要自己喝,伸出手接过水袋却被陆铭躲了过去,道:“我喂你。”
苏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嘴边的水袋,也没管那么多张开嘴,让他喂。
陆铭仔细地喂他喝水,最后收回水袋,他凑近亲吻了少年的唇角,一下又一下地触碰,最后搂住少年的脖颈,将少年环锢在怀中,深深地汲取着少年的味道。
他看着少年迷离的双眼,眸光温柔,道:“阿瑜,冷吗?”
“不冷,你呢?”
陆铭俯瞰群山,道:“不冷,有阿瑜在,孤就不会冷。”
苏瑜闻言,挑眉道:“啧,男人啊,真是多变!”
陆铭笑了笑,抱住他道:“我错了,阿瑜,原谅我吧。”
“陆铭,没有下次,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是,没有下次。”
苏瑜靠在他身上,看着天空的星星,道:“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是这里,当时我还很弱,飞在半空中因体力不支而坠落,没想到竟然落到你怀里了。”
陆铭想着那时的场景,神色温柔,道:“我很庆幸那天出现在卢月林,很庆幸被一只白猫砸中。”
小白猫闯进了他的生活,为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你应该庆幸得是我当时体力不知,不然……”苏瑜回想起和他初次相处的场景,心中好笑,道:“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男人亲,当时我还骂你狗东西呢。”
陆铭挑眉,道:“原来那是你一直在骂我啊,我还以为你很开心。”
“开心个锤子,闻着臭气熏天的花?还是让你按在水里面洗澡?!”
苏瑜瞪着他,双手扯着他的脸颊,道:“我当时无时无刻不想挠死你!”
陆铭任由他扯着脸,道:“阿瑜想要挠,现在也可以挠。”
苏瑜:“……”
“我觉得,你再这么纵容我,我可能会上天。”
陆铭道:“没事,阿瑜只管飞就好,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你就是我的天啊,你不塌就好。
苏瑜笑了,靠在他怀中,道:“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再看一次日出吧。”
“好。”
“大铭,你知道吗?有一种鸟名叫鹈鹕,它的下颌底部有一大喉囊,能够将海中的鱼装进去,带着它飞向天空,与之相伴。如果你说我是鸟的话,那我便是这鹈鹕。”
陆铭垂眸,抱紧他,道:“阿瑜,若是可以,我不想与你分开。”
苏瑜轻哼,嘟囔道:“鹈鹕可是吃鱼的!”
陆铭挑眉,道:“阿瑜想吃鱼吗?”
苏瑜睨着他,勾唇道:“吃!”
陆铭闷声笑着,道:“好,红烧水煮,清蒸烧烤任君处置!”
“大铭,看,天要亮了。”
夜幕渐渐散去,东边,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薄雾,朝阳燃烧着晨雾为整片林镀上金光,金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烘干身上的湿气,让人感觉温暖。
苏瑜站起来,张开双翼,腾空而起,他挥动着翅膀,悬空在悬崖之处,陆铭则是站在悬崖边缘,伸出手牵着悬空的少年。
逆光的少年很美,很神圣,那双本是漠然的眸子含着柔情,他俯身,吻向悬崖边的男子。
万道霞光,百般柔情,一吻定终身。
“心在你那,我飞不远的,大铭。”
“嗯。”陆铭笑着仰头看着精美的少年。
“走吧,我们回去,回去吃鱼。”
苏瑜蹲下身,示意他上来。
陆铭笑了笑,没有犹豫,伏在他的后背,双臂环绕他,跟随着他一起翱翔。
他们再次飞入云层,白日的云端与夜晚不同,朝霞绚丽绯红,他们置身在一片分红海中,与风做伴,与雁共舞。
关之舟从屋子中走出来,刚洗漱完的脸还带着水珠,伸个懒腰,仰头就见一只大鸟掠过头顶,这鸟翅膀好大啊。
不对!这翅膀有点眼熟?
关之舟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重新带上眼镜,定睛一看,这不是苏大白吗?
“阿舟,怎么起来这么早?”卫雎带着一碗热粥走过来,道:“喝点吧,补充一下·体能。”
关之舟眯起眼,道:“瞧不起谁呢?!老子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虽是这般说着,他还是一把夺过那碗热粥闷头吃着。
“慢点,不够我再煮些。”
关之舟三两下将粥喝完,卫雎替他擦了擦,伏在他耳边轻声道:“阿舟还能战?”
关之舟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要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对我来说这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啊。”
卫雎抬起他的下颚,绝色的美眸勾人心魂,他吻了吻关之舟的唇,在他迷离的目光下舔了舔自己的唇,撩人万分。
关之舟呼吸一窒,他咽了咽口水,咬牙道:“死妖精,晚上再撩人不行吗!”
卫雎轻笑,摸着他的头,道:“不闹你了,仴金铎他们也该进城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先去看看苏大白,他和楚王我有点不放心。”
“好,我陪你。”
……
苏瑜带着他回到房间,收回翅膀,拉着他就往床榻上走。
“阿瑜?你等等……”
“等什么?”苏瑜见他推倒在床上,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柔顺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身上,头抵着他的额头,道:“怂了?嗯?”
陆铭闭上眼,道:“我怕你后悔。”
“老子的人生里就没有后悔二字!少哔哔,来不来!”
陆铭眸光暗沉,他的眼神宛如漩涡似要将少年卷入其中,老实讲,苏瑜见到他这般目光有点怂。
“阿瑜,别怕。”陆铭大手抓住他的腰身,一个翻转将他禁锢在身下,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阿瑜,放松。”
夏日的柳絮被风携带着,走过千山万水,它感受到清风的抚摸,体会着清风的温柔,清风带着它瓢泊,浮浮沉沉,它摇曳在风中,想要寻找一个依靠。
终于,它来到一处沙滩,炽热的砂砾摩挲着它轻盈的,洁白的身体,坚硬的砂砾让它不适地想要挣扎,可是砂砾的温暖让他留恋,清风的抚慰使它迷离,它放弃抵抗,任由砂砾将它席卷。
风带动着砂砾让它在沙海中沉沦,不知今夕是何夕,它只觉得砂砾和清风已经失去了控制,停下,快停下。
柳絮的挣扎抵不过砂砾,抵不过清风,它只能期盼这场风停,期盼这流沙自动静止。
“别哭,阿瑜。”
“真敏感……”
……
“卧槽!”关之舟和卫雎站在门外,纷纷石化,他对卫雎道:“光天化日啊!朗朗乾坤啊!这也太刺激了吧!”
“阿舟,我们还是走吧。”
“对对对!快走。”
太阳东升西落,夕阳西下,很快夜幕降临,群星闪烁在天空,寂静的夜,有着不平凡的躁动。
关之舟和卫雎再一次路过苏瑜的门院,关之舟趴在门上,咬着四指,瑟瑟发抖道:“小雎雎啊,我觉得我要完。”
卫雎疑惑道:“怎讲?”
关之舟咽了咽口水,道:“你知道七十二式度日月吧?这可真是度日月了!完了!我要死了!”
“这楚王就不能悠着点吗!”
“阿舟,我也可以陪你度日月,日日月月。”卫雎凑近他暧昧地说道。
“什么日日月月!”关之舟拍着他的脑袋,抓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道:“日日逃命吧!快快快,咱俩今晚出城,先避避风头!”
苍天啊,大地啊,主啊,神啊,阿弥陀佛啊!楚王大哥啊!你可千万别卖我啊!
他们出门,与迎面的欧晗升相遇,欧晗升看着行色匆匆的两人,疑惑道:“灯哥,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关之舟和他一同发出疑惑。
原来欧晗升的嘴唇肿得发胀,似乎破了皮,脖子上的草莓也十分明显,应该是刚经历的,毕竟欧晗升的体质恢复的十分快,关之舟摸着下巴,眯眼道:“小宝长大了啊。”
“没,没有,我,我去,去找队长了!我……”
“哎!别!”关之舟拉着他,道:“小宝,你家队长现在不易被打扰,你有什么事还是等着明……后天再说吧!”
欧晗升关心道:“队长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楚王伤到他了?”
“啊,这个,你要这么说也对,他应该,也许伤得不轻,这伤还真是楚王弄的……”
“什么?!那我们得去救队长啊!灯哥你怎么还在这说风凉话?!”
“不是!你救不了!”关之舟拉着他,道:“这是成年人的事,小宝,你放心,有事的不是你队长,而是你灯哥啊!”
欧晗升一脸懵逼,道:“你咋啦?”
关之舟抹了把脸,道:“小宝,要是大白问你我去向何方,你就指大海的方向!”
欧晗升一脸茫然,他看着身后站着的卫雎,想要寻求一点答案,奈何这人眼中皆是灯哥,他什么也获取不到。
“我走了啊,别问,问就是怕被挠!”
“哎!”欧晗升看着远去的人脑子晕乎乎,他站在原地逡巡不定。
队长应该没事吧,看灯哥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为什么灯哥说队长受伤了?要不,去看看?
欧晗升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吧,他走到院落中,因为身为异能者,五官比较敏锐,还未靠近便听到队长的声音。
哭了?
欧晗升微愣,他还没见队长哭呢,不对啊,这声音怎么这么怪啊。
“阿瑜,乖,最后一次。”
“滚啊~”
欧晗升:“……”
他好像就不该来!
欧晗升捂着发烫的脸,有些明白灯哥的话,但是又不太懂这种事怎么会受伤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好像确实会受点伤,但是至于哭的这么厉害吗?
昨夜大人就将他的脖子咬破了皮,今夜,也就是刚刚,大人也咬伤了他……
他自动回忆起昨晚穿着那件满是伤痕的衣服回到大人身边的场景。
昨夜下着暴雨,欧晗升看着楚王进了地下室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由于被楚王释放的劲风所伤,他的衣服上破破烂烂,沾满血迹,被雨水打湿后,血迹晕染在黄衫上,显得十分狼狈。
这几日国师忙于处理军中事务,每日早出晚归,他要统计各种军用粮草,以及出兵布阵的各个细节,更甚者还要推算出各种战役大小以及胜算多少,总之很忙,忙到欧晗升到深夜时才能见到他。
欧晗升本以为今夜也是如此,杨独卿应该要到半夜才归来,哪知他才刚从一条小道走出,就见前方的大人一身白衣,手中执伞,油纸伞遮住了他的眉眼,欧晗升只能从他紧抿的唇中感觉到他心情有些糟糕。
两边是家中栽培的细竹林,雨水打在上面氤氲出淡淡水汽,在这朦胧的环境中,那边执伞的男子,好似画中人,带着仙气,但是仙气很冷,那种低气压的冷,已经透过空气传到欧晗升的周围,让他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他向前走的动作一滞,心里咯噔一声,道:完了,完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他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迈出的脚一个转弯就要向后跑。
“晗升,过来。”
那边的男子声音清冷,语调平缓没有起伏,但是在雨中欧晗升听得十分明显,他心中一紧。
还是没有办法违背大人的命令啊。
欧晗升有些磨蹭地走到杨独卿身边,杨独卿也不催促,他很有耐心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终于欧晗升来到他身边,小脸被雨水打湿,头发都贴在脸上,加上他诺诺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怜。
“大人……”
杨独卿抬起油纸伞,露出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形象有些惨的少年,看着他衣服上的破洞,那里露出的皮肤是光滑无痕的,但是不难想象当初是经历了怎样的割伤。
“晗升好像很喜欢淋雨。”
欧晗升低头道:“还,还行吧……”
杨独卿转身道:“那就淋着吧。”
欧晗升站在雨中,看着大人离去的背影,心下委屈。
“还不走?”杨独卿顿住脚步,头也不回道。
“啊,哦!”欧晗升小跑跟在他的身后一步的距离。
“走前面来。”
欧晗升闻言,又靠近他半步。
杨独卿停下脚步,欧晗升也跟着停下脚步。
须臾,他叹了口气,轻声道:“蠢。”
他后退半步,将伞向着他的方向倾斜,道:“走吧。”
欧晗升看着他,道:“大人,我不用打伞的,你,你的衣服都湿了。”
他看着大人另一边的衣衫被雨水浸湿,有些心疼。
杨独卿只是瞥了他一眼,欧晗升竟然看懂了那眼神的含义,他在让他闭嘴……
啊,完了,大人好像很生气啊,今夜难眠啊!
他们走进屋子,杨独卿收起伞,递给他一套崭新的衣服,声音没有起伏道:“换了。”
欧晗升接过衣服,走到屏风后面,看着桶里的热水,弯起嘴角,他伸出手摸了摸水温,很暖和,又看向一旁的燃烧的木炭,怔了怔。
大夏天的,大人为他寻的木炭吗……
他泡在温暖的水中,想着待会该怎么道歉,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
欧晗升收拾好,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走出屏风就见大人靠在美人榻上,他一只手肘置于扶手上,手背抵着下巴,一只手拿着洁白的羽扇,他半阖着眸子,墨色的长发垂落在榻上,散开在在白衣裙摆上,男子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那里,让人不敢靠近。
杨独卿睫毛动了动,他掀开眼皮,看着站在远处的少年,看着他茫然无措地望着自己,握着扇柄的手紧了紧。
“大人,我,我可以解释……”欧晗升咽了咽口水,看着盯着自己的仙人,他心跳加快,有点窒息。
这人,真是长在他的审美上啊。
欧晗升红着脸解释道:“今天楚王遭人暗算,他发了病,您也知道楚王很厉害,发狂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制止,他,他对队长很重要,队长对我也很重要……”
好冷啊,欧晗升摸了摸胳膊,他看着那边冒冷气的仙人,声音越来越小。
“大,大人对我也很重要!”求生欲暴涨的他嘴比脑子反应的快。
嘤!吓人!
“继续。”
杨独卿垂着眸子,静坐在那边让他继续解释。
“我,我当时见没有人能靠近楚王,队长和灯哥都是灵活性比较强的,对于楚王这种范围性伤害没有作用,而且,我也没考虑太多,就,就拿出迷药,想着将他迷晕就好了,谁,谁知道那劲风还能伤人。”
欧晗升委屈地嘀咕着:“跑都跑到一半了,反正都伤到了,哪还有后退的道理……”
杨独卿看着他满脸委屈,我没做错的表情,心中既好笑又心疼,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大人,我错了。”欧晗升见大人闭上眼睛不理自己十分自觉地道歉。
“大人,你还在生气吗?”
“嗯。”
欧晗升:“……”
欧晗升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哄我。”
“啊?”欧晗升茫然地看着他。
“哄我。”杨独卿垂眸看着自己的羽扇道。
“好,好的。”欧晗升慢慢靠近他,坐在美人榻下的板凳上,仰头望着他,思考着该怎么哄。
“从前,有一个人在睡觉,一只蚊子过来吸他的血,那人醒来抓住他想要将他拍死,那只蚊子苦苦哀求道‘不要杀我,今日是我的生辰’,那人闻言,笑了笑,看着手心里的蚊子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杨独卿垂眸不语,欧晗升摸了摸鼻子。
好吧,他也觉得不好笑。
“夏虫不可语冰,哪来的生辰之说?”
欧晗升:“……”大人,您真是耿直呢。
“继续。”杨独卿淡淡道,隐藏在眸子里温柔快要突破他伪装的薄冰。
欧晗升挠了挠头,思考着要不弹个曲子?可是大人不喜欢听琵琶曲啊,他空间里也没有钢琴,小提琴倒是有,但是琴弦好久没有护理的,估计那琴弦拉出来的杂音会很刺耳,要不唱首歌?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首歌,一首缱绻缠绵生离死别的歌,名为《我心永恒》,他心尖微痛,张开嘴低声吟唱:
“夜夜在我梦中
见到你,感觉你
我的心永远为你,悸动
穿过层层时空
随着风,入我梦
……
只是一见钟情
两颗心,已相通
刹那化为永恒,情浓……
怨,命运总捉弄
缱绻时,太匆匆
留我一生一世痛
……
我们能否重逢
我心永恒……”
杨独卿静静听着,握着扇柄的手微微颤抖,他暗中深呼吸,道:“好了,晗升。”
他放下羽扇,修长苍劲的手抬起少年的下巴,抚摸着他光滑细腻的脸,眼中的波澜起起伏伏,道:“真笨,连哄人都不会。”
欧晗升情绪有些低落,他看着大人苍白的容颜,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人在,情在,是幸福;
人不在,情在,那是折磨。
“晗升,看着我。”
欧晗升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子。
“本座教你怎么哄人。”他勾起唇角,一只手拉起欧晗升,十分有力地将他按在怀里,少年发懵地垂头看着他,未反应过来时少年的头被按压下去,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吻得用力,很强势让人快要窒息,欧晗升不想推开他,即便喘不上气也不想推开。
杨独卿看着脸色憋得通红的少年,笑骂道:“小蠢货。”
“唔。”
杨独卿将他按在榻上,俯身吻着他的额头,鼻子,脸颊,还有那只带着珍珠耳钉的耳朵,在吻着他侧劲的时候,少年身子颤了颤,他呼吸打在上面,张开嘴,咬下去。
“唔,疼!”
少年眸子噙出了泪水,张开嘴,小口呼吸。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推开他。
根本就不用钳制少年,少年很顺从,从来都不会反抗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
这般想着,杨独卿感觉理智有些混乱,他皱起眉头,清隽的容颜染上淡淡的粉。
“大人?你还好吗?”少年眼中的关心如此明显,在这种情况下,让刚刚平复下的他前功尽弃。
杨独卿叹了口气,垂眸看着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变得很淡了,眼中的漩涡慢慢变得汹涌。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块淡淡的痕迹,道:“没了?这可不行,该留的久些。”
“别动哦,晗升。”
“啊,好疼!”欧晗升感受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心跳剧烈,脖子上的触感让他迷离混乱,他听话不动,甚至希望更多些。
“大,大人。”欧晗升声音异样,带着哭腔道:“我,我又难受了,像,像上次那样……唔……”
杨独卿弯起唇角,道:“晗升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了。”
“这样啊,不小了。”杨独卿意味不明道。
“大人?”
“嘘,别说话。”杨独卿抚摸着他光滑的脸蛋,道:“乖,马上就好,马上就不难受了。”
欧晗升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嗅着令人着迷的冷香,他闭上眼睛,将身心皆交给眼前人。
“大人,不,不要生气,不要离开我,晗升求你。”
“嗯,不离开。”
吾心永恒,吾爱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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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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