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墨夫人已经明白儿子的心意,除了不想让儿子为难,还想着托月不医好儿子,还为儿子报了仇,墨夫人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只是叮嘱托月要担起妻子的责任,不可再任性妄为。
墨太傅更好说话,直接跟托月要茶叶、茶具和酒,还有托月亲自制作的毛笔、墨锭、砚台。
托月一一应下后便让他们回去,走到大门时却看到墨衡宇也准备出门,因带着不少人不像是夫妻吵架离开,倒像是出门寻人的架势。
“这么晚了,兄长这是要出门寻找人吗?”
“都是你嫂子造的孽,还好没有记她得逞,你们安然无恙。”
墨衡宇坦言妻子的所作所为,无奈道:“到底是女子,倘若出了什么事情,外公必定伤神伤身。”
托月正要说什么,冰儿却忽然上前两步,跪在三人面前道:“五公子,公子,少夫人,孟二姑娘是奴婢收到消息,擅自作主让人给拦下,如今已经安然送回孟府,请五公子、公子责罚。”
“怎么回事?”托月一脸惊讶。
“少夫人开始给公子疗伤后,夫人带着五少夫人来过。”
冰儿垂着头道:“奴婢发现五少夫人的神色有异,便让人在暗处盯着,果然看到五少夫人身边丫头给孟府送消息,奴婢怕二姑娘来会影响少夫人给公子疗伤,便让人在半道截下,如今已经平安送回孟府。”妙书斋
“你做得对。”墨衡宇淡淡道:“若不是你拦下了,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情。”
回对头身边的侍卫道:“你跑一趟,告诉少夫人二姑娘已经安然回府,至于是怎么回去的不必多言。”
“属下明白。”看着侍卫走后,墨染尘含笑道:“兄长,我们正要去夜店坐坐,你要一起去坐坐吗?”
“……好吧。”
墨衡宇略迟疑才答应,毕竟已经过了半夜出去玩的年纪。
到了夜店,老板娘他们骤然看到托月,激动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扔下客人不管带他们上楼上雅间。
汤、酒、烤羊腿,各种烤串先送上来,三巡走过后老板娘感叹道:“想当年的架势,谁曾想到还能坐在一起喝酒,真好啊!”
“是真好!”
托月也是这么想,只是历经三世,很多事情已对看谈,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墨衡宇看着楼下忙碌的画面,感叹道:“当初六弟妹说要开一家,只在夜间营业的客栈时,我还以为不会有客人,没想到生意却异常火热,还特意受年轻人们的欢迎。”
“当时没想过要赚钱,只是想有个落脚的地方,既然能赚钱哪也不是什么坏事。”
夜店的火爆超过预想,托月端着酒杯却没有喝,看着忙碌的芙蕖道:“是我低估了芙蕖熬的汤,没想到一碗汤竟如此有引力,我在外面逃亡最想念的也是这碗汤。”
“以后你想喝多少都有,我亲自给你送过去,顺便把账本拿过去给你瞧瞧,当甩手掌柜也得有个限度,总得为夜店的将来考虑考虑。”老板娘不满托月几年来对夜店不闻不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托月看一眼楼下的火热的情况,就知道客流量超过夜店的承受力。
老板娘马上拿出一份地图道:“你看这里是夜店的位置,我最近才发现旁边好几座宅子都是荒废的。不如我们买上它两三座,这边弄个角斗场,后面弄个汤浴池什么的,最后这里弄个骑射场什么的。”
“你确定这一圈的宅子都是荒废的?”
托月有些意外地问,老板娘马上道:“我都让人打听过,确实已对荒废多年。”
看着地图细细琢磨一番,托月若有所思道:“老板娘,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一带弄成一个商圈,你觉得怎么样?”
老板娘自然记得天机城,想了想道:“好是好,只是我们有那么多钱吗?光是把这一圈买下来,就是一笔大数目,规划好后还要重建,这又是一笔大数目。“
托月想一下对冰儿道:”你明天去问问良玉,把这一片谈下来的话,我们目前的银钱够不够。”
“你是说这一整片吗?”墨衡宇惊讶地问,找月含笑道:“是,如果可以的话,把这块地规划重建后,打造成一片集餐饮、住宿、消遣购物于一体的商城,我们收取租金和管理、维护费即可。”
兄弟俩相视一眼,都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句话便让人有掏钱的冲动。
老板娘却有些担忧道:“六少夫人,我们有这么多可用的资金吗?这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托月笑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交给良玉保管能事情做好。至于资金方面你更不用担心,这么大一块地自会有人想分一杯羹,到时候钱自然会来。”
到这里,老板娘表示她听不懂。
托月含笑道:“没关系,你把夜店打理,比干什么都强。”
翌日,托月收拾了一大车东西,让人送到墨府,墨太傅和墨夫人欣然收起,认可了托月的身份。
长公主的赏琴很快便到来,生怕托月不参加似的,早早便派人来迎接,托月套上出门的衣裳,并没有特意梳妆打扮就上了马车。
路上,冰儿忍不住吐槽道:“绣禾也真是的,明明是给少夫人做的衣裳,人家不过多给几十两银子,她就痛痛快快地卖掉,弄得您都没有像样的衣裳出门。还好您来低调,不喜欢与人争艳,倒不会太过若人注目。”
到了长公主府,冰儿熟门熟路,领着托月去见过长公主。
托月依礼见过,正要离去时长公主悠悠道:“六少夫人,本宫很好奇你是如何射杀落清霜的,能说说吗?”
“很简单,其实我有一支隐形箭。”托月淡淡道:“只是这支箭除了我姝感觉到,在场的人包括我自已是看不到,当我把箭射出去时,你们却以为我只是拉了一下弦。”
“隐形的箭!”
长公主压抑不住内心的惊讶。
托月淡淡道:“有一种古老的昆虫,把它捣碎后涂在箭上,晾干后箭就会隐形。若是涂在衣裳上,把衣裳穿在身上照样能隐去身形,就算是大宗师也防不胜防,十九骑就是被我的无影暗卫杀掉。”
“落清霜死得不算冤。”长公主感叹一声。
“我对靠外力提高境界的人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直接送您。”
“你这般年纪便是宗师九境,自然瞧不上落清色那等货色,但能跟江一白对掌的确实难得。”
长公主在等托月的答案,托月淡淡道:“单凭我一个人不足以打伤江一白,里面有墨染尘的功劳。再说江一白不想死在景国,他不敢跟我拼命。”
“宴会结束前,若是没人能完整出一曲,这把琴你们便带走,不至于把它给埋没掉。”
“殿下太小看宴会上的人,能奏响此琴绝不止托月。”托月不以为然道:“我的确很想得到这把琴,不过会用自已的方式争取。”
“托月?你还这个名字?”长公主有些意外道:“其实本宫不介意你姓萧。”
“殿下觉得还有人敢用‘应托月’三个字吗?”托月起身行了个礼退出外面,若无其事来到宴会所在花园。
望着花园里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少了很多熟面孔也添了不少新面孔,跟她同龄的都已经成亲,比她年长的只有孟霜儿没有出阁,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现。
天气火热,托月懒得往人堆里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不时摇几下手中的团扇。
“少夫人想喝什么,奴婢去取。”冰儿小声问,托月想一耳道:“你去看看有没有冰镇过的东西,只要不是燕窝不拘什么都尝尝吧。”
想起上一次长公主府设宴,尝了十几道菜还没有半饱,托月便有不太好此次宴会的席面。
“六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托月抬眸就看到应梅月,挺着个肚子站在面前。
托月迟疑一下淡淡道:“大热天的,汪少夫人又有孕在身,怎么不好好在府里养胎,倒有兴致出来凑热闹。”
“六少夫人向来怕热,不也出来凑热吗?”
“其一是长公主盛情难却,其二是我对这把琴也很感兴趣,想见识识一二。”
应梅月苦一笑道:“你应……六少夫人感兴趣的东西,怕是势在必得,我呀就想在走之前见见交好的闺蜜。”
“你离开皇城,去哪里?”托月奇怪地问,应梅月笑一下道:“随夫君南下定海城,夫君在去那边修建海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皇城。”
“应二公子在定海城,离开皇城比在汪府被算计强。”
“你……”应梅月惊讶地看着托月,忽然淡淡问:“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六公子对你很好吧。”
成亲后方知道,并非每个家庭都善待庶出的儿女,生在应家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想到面前的女子却被从族谱除名,在外面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六公子对我很好,墨家也已经认可我,差不多可以过些安稳的生活。”
应梅月迟疑一下道:“别怪父亲狠心不要你,那时八哥和十弟都在边城,你也不想他们受伤害。”
“现在说这些有必要吗?”托月轻叹一声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从此以后互不干涉、各安一方吧。”断就断得彻底,拖泥带水不是她的性格。
“我只是不想你记恨父亲。”
“陌生人罢,有什么值得记恨,就跟我对长公主一样,君臣罢。”
“明白了。”
应梅月微微福身道:“打扰了,告辞!”
前世应梅月恨不得她死,从没想过能这样好好说话,只不过已是陌路。
冰儿很快便回来,用小托盘端着玉盏过来道:“有冰镇的绿豆沙,奴婢小尝了一口,适度是少夫人喜欢的。”
托月端起玉盏也不用小银勺,直接一口一口地喝,喝完有些惊讶:“长公主府换厨子了,竟然把糖水做得这么淡,这个甜度喝起来倒是很清爽。”
“长公主已经让人把琴拿出来,不少人正在试弹呢。”
“我们也过去瞧瞧吧。”托月放下玉盏,冰儿接过交给侍宴的小宫女马上端走。
主仆二人来宴会正殿,按照墨染尘的品级落坐,素雅集的棉布衣裙,坐在一种精心制作的华丽衣裳,竟丝毫不掩得寒酸,反而有一股出尘的神韵。
前前后后十几个人上去试弹,只有一人拔出一个音,其他人无一脸羞愧地下场。
陆陆续续又有人试弹,别说是弹出完整的曲目,能弹响的都是凤毛麟角,不少人在下面小声讨论,甚至有人认为是这琴是坏的,只是没有人敢说出口。
过半人试弹过后,守在琴旁边的宫女道:“此琴能检测人的学识深浅,学识不够者是弹不起此琴。”
什么?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世间竟有这样的一张琴。
能测试学识的深浅,没弹响岂说明学识很差,其余没有试弹过的人开始犹豫,谁也丢不起这个脸。
孟霜儿忽然起身道:“论学识,在场诸位谁能比得六少夫人,不如六少夫人试试,若是连六少夫人都弹不响,我们这些人不试也罢,毕竟我们的学识都不如六少夫人深。”
宫女看一眼神情慵懒的托月。
托月含笑道:“若是弹响了,长公主可有什么奖励。”
没想到托月会问得如此直接,宫女含笑道:“长公主说了,谁能用这张琴弹奏出完整的曲目,这张琴便归谁。”
“我弹。”
“六少夫人,请!”
走到古琴前,托月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琴弦上。
跟《桃花行》齐名的《莲说》大殿内响起,托月和着琴声念起了佛经,让在场的人灵台一阵清明。
望着宝相庄严的托月,孟霜儿就像捧起石头砸到自已的脚,原本是想让应托月出丑,却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真的是很不甘心啊!就没有人能打败应托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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