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炀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又往里面一缩。
过年年假，他舒舒服服的睡了好几天，把手机也调成了飞行模式。
偶尔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打开手机网络，看两眼，然后继续睡觉
就和在大冬天，找地方晒太阳的猫一样，眼睛眯成一条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楚炀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手机，关掉飞行模式，点开微信。
消息列表还停在前两天，一溜的都是拜年的消息，许家父子，林旭，陈昔，韩昊宸，童州也发了消息给他。
何敏舒倒是不太一样，发了好几张照片，是她那个节目的策划内容，想找楚炀给点意见。
妹子过年不忘工作，工作狂人石锤了。
朋友圈有个红色的角标提示，楚炀点开后，慢慢向上滑动。
昨天晚上，陆时楠和何敏舒两个人几乎同时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的内容也差不多。
从照片的背景里，可以看出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吃饭。
陆时楠放了一张自己和陆同文的合影。
男人里面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驼色斜纹的羊绒背心，坐在陆同文身边，笑容温和，身上难得的居家气息。
陆时楠配的文字很简单：【陪爷爷吃饭。】
相比之下，何敏舒却是放了许多照片，有她和陈明逸，陆同文，也有她和陆时楠的，还有他们四个人，另外的一张十几个人的集体合影，看年纪，都是陆同文他们一辈的战友。
楚炀看完照片，手一滑，给何敏舒点了个赞。
楚炀从被窝里爬起来，把自己捯饬捯饬，就出门了。
朗家坊里，街上空无一人。
阳光落在地上，也变得冷冷清清的。
楚炀敲开言午阁的门，因为没客人，言午阁并没有准时开店。
许旻顶着一头鸡窝黄，他头发有段时间没染色，黄毛褪成了暗棕红，一乱就更像鸡窝。
许旻打着哈欠，揉掉眼屎：“哥，你这么早啊。”
楚炀：“你爸呢？”
许旻没睡醒，闭着眼睛回话：“去协会了，好像在登记个什么活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旻一嘴说完许照钧，许照钧就从门外进来，抖落一身的冷意。
许旻张张嘴：“哥，我爸招呼你，我昨晚通宵游戏，再去睡会儿。”
“你小子就知道打游戏。”许照钧在许旻屁股后面踹了一脚。
“哎哟！爸你踢中我的痔疮了。”许旻捂着屁股，一溜烟的逃回房间去了。
许照钧给两人泡了一壶茶：“年前小林斋送来的顶级大红袍，尝尝。”
楚炀端起茶盅，抿了口，茶香而不素，大红袍入口后，回味甘甜。
楚炀入正题道：“那批银器做的怎么样了？”
从格缇回来，楚炀把画下来的白银鎏金天使烛台的样稿，交给了许照钧，让他找找制银的行家，看能不能设计出类似的烛台。
现在不少酒吧，会所，在内装上会选择类似这种摆设，式样考究，看上去像上世纪的古董，用来提升自己的品味和逼格。
许照钧在这一行多年，人面广，认识几个从朗家坊出去的手艺人，如今是银器制造公司的外聘设计师。
许照钧打开手机相册：“有了。这是今早刚发来的设计图，他们今天开始开工。估计这个月下旬就能看到成品了。厂家对这个设计挺满意，尤其是一听说是十五世纪，欧洲的古典式样，打算多做几批。”
楚炀点点头：“这批货出来，我抽成一个供源费，其他的，就你和设计师拿吧。”
“啊，这怎么行。”许照钧断然否定，“那也太少了，必须再加两成。楚老师，你别客气。要不是你，我现在的铺子，还只能扫扫门口落叶呢，哪有现在的生意。”
楚炀喝着茶，考虑了会儿：“行吧，按你的意思办。我再另外收一对，做出来后，放我店里去。”
许照钧：“哎，好。”
出门前，楚炀顿了顿脚步：“对了，最近有没有人来朗家坊找过我？”
“什么人？”许照钧愣住，回忆道：“没有啊。这段时间，坊子里都没有人的。”
楚炀：“哦。”
——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楚炀还是依靠外卖过活的。
从朗家坊出来后，楚炀严肃思量了一遍自己接下来几天的伙食，去了趟超市。
超市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折扣活动的宣传单。
楚炀跟在一群叔叔阿姨堆里，准备抢刚放出来的肉制品。
他在一包牛腱子，和一包大排前面犹豫住了。
最后选了一包蟹肉木奉。
他打算吃火锅。
楚炀边看边拿，选调料的时候，冷不防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何敏舒拍完了，走到楚炀身边：“这么巧？你一个人啊？”
楚炀看看自己推车里一堆火锅食材，三四个人吃也绰绰有余：“一个人。你也是？”
“我不是。”何敏舒笑着摇头，“外公和陆爷爷他们今天也想要吃火锅，打发我和陆总出来买东西。”
“你们？”
楚炀不觉得就陆家和陈家的地位，还需要小辈亲自出来买东西。
何敏舒心领神会：“他们老人家是嫌我们烦，我在家里就是打电话，做PPT。陆总就更是了，欧洲那边不过节，他忙着和那天开会，跟上班没区别。所以……”女孩一耸肩，“我们就被赶出来啦。”
两人一人推一辆车，每样东西都是拿双份的。
何敏舒道：“对了，你早上给我朋友圈点赞了？”
楚炀：“嗯，顺手。”
何敏舒：“那你怎么没给陆总点呀？”
楚炀：“手没顺。”
“哈哈哈哈。”何敏舒趴在手推车的横杆上笑，“他看到你给我点赞，抓着我训了半天，问我你是不是把他屏蔽了。哈哈哈哈。”
楚炀忽然发现了什么：“你说他跟你一起来的，人呢？”
何敏舒从货架上拿了两大包薯片，一包气泡水味的，一包咸蛋黄味的：“在车上，他懒得来挑东西。”
楚炀实在无法理解这女生的口味，薯片不就是应该原味的吗？
“楚老师，我和你拍张照吧。上次在白树村拍了张，很多朋友求着向我打听你，嘻嘻。”
何敏舒举起手机，拉着楚炀在一排货架前自拍，楚炀手忙脚乱的戴上墨镜，这才敢出镜。
何敏舒编辑了条朋友圈，编的时候就忍不住笑：“我看看几分钟能破百赞。”
何敏舒：【超市遇到上回帅气的小哥哥啦！好巧。】
何敏舒的联系人过1000人，不到五分钟，点赞已经一大串了，早就超过了一百赞。下面的留言里不少是求问联系方式的。
“小哥哥哪家经纪公司的，出场费多少？”
“签约了吗？来上我们下个月的选秀吧，保证给前三。”
“有没有正脸照，想看。”
何敏舒把手机拿给楚炀看：“楚老师真就不考虑进娱乐圈吗？”
“不考虑。”楚炀匆匆扫过，注意到有个人只发了个感叹号。
陆时楠：【！】
何敏舒放好手机，和楚炀逛到蔬菜区：“要生菜，还是菠菜。”
她身旁的手推车突然被人一把抢过去。
何敏舒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陆时楠顶着一张铁青的面孔：“我来推。”www.miaoshuzhai.net
何敏舒尴尬而不失礼的微笑：“陆总这是来体验的生活了？”
陆时楠看向楚炀，楚炀客客气气的和他打招呼：“陆总。”
陆时楠：%&#@……
要不要这么生分！
好生气。
楚炀和何敏舒在前面挑菜，陆时楠推着车，跟监督员似的，跟在两人后面。
何敏舒拿起一根苦瓜，青绿色的皮上带着一粒粒不规则的凸起，她拿着苦瓜悄悄朝后面一指：“像不像他？”
楚炀浅笑：“像。”
楚炀选了一颗红毛丹，外皮上一层锈色的刺：“还像这个。”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特别的像。”何敏舒拿苦瓜戳在红毛丹上，笑趴了都。
结账的时候，何敏舒走在最前面，陆时楠慢吞吞的挨在楚炀身边。
他斟酌了半天：“你晚上吃什么？”
楚炀怀疑这人是不是眼神不好，自己扫了一车的火锅菜，没看见？
楚炀：“火锅。”
陆时楠：“哪里吃？”
楚炀：“家里。”
陆时楠没忍住：“老子也要去。”
楚炀狐疑的睁了睁眼：“去哪里？”
陆时楠朝着楚炀推着的一车食材点点下颌：“你买那么多，难道准备一个人吃？”
楚炀好心解释：“陆总，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冰箱。”
陆时楠僵硬两秒，一激灵，冲前面在付账的何敏舒喊：“敏敏，楚老师请你晚上去他家吃火锅。”
“哎？好好啊！”何敏舒甜甜一笑，“谢谢楚老师。”
楚炀凶巴巴的瞪了一眼陆时楠。
陆时楠淡然的经过他旁边：“你咬我啊。”
楚炀：“…………”
——
陆时楠先把陆同文他们要的食材送回家中，再和何敏舒一起到了楚炀家里。
何敏舒第一次来，见啥啥都新鲜，尤其是见到楚炀的那一张博古架，扒着木架子，对楚炀眨星星眼：“楚老师，我可以在这里合租吗？”
“想也别想。”陆时楠拎住她后衣领，把她揪走，“你又不是古董，哪来的资格留下。”
每一件藏品，何敏舒都要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看上几遍。
直看到最中间一格，里面摆着那只木头猫。
何敏舒迷惑了：“这是什么？哪个朝代的，这么丑。”
楚炀淡笑：“嗯，是挺丑的。”
陆时楠：“…………”
楚炀：“但丑得可爱。”
陆时楠：“v”
火锅中的汤底开始沸腾，热气在餐厅里萦绕出一片白雾。
何敏舒夹了两片牛肉涮在锅里：“我就不客气啦。”
羊肉，牛肉，鹌鹑蛋，蟹肉木奉，午餐肉，黄喉，冻豆腐……
还有火锅的灵魂，没有它，火锅就不完整的，金针菇！
陆时楠的网勺里捞一小束金针菇：“谁买的这玩意儿？嚼不烂，又没味。”
“我啊我啊。”何敏舒一筷子夹过来，“你不吃，捞它干嘛。”
陆时楠：“那别漂到我这儿来啊。”
何敏舒：“金针菇有选择死亡地点的自由。”
“是你的嘴。”陆时楠把剩下的几根菇一起倒到何敏舒碗里，“慢慢死。”
“我这是帮它们超度。”何敏舒吃的可欢，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在策划的项目：“我觉得楚老师你很适合参加我们这个节目。等等我把策划案发给你看看。”
抛头露脸的这些事，楚炀没什么兴趣，他夹了一片午餐肉：“上综艺，我不行的。”
陆时楠叨叨的插嘴：“上什么综艺，都是骗人的剧本，给你一个恶心巴拉的人设剧本，你还非得照着演，还得配合炒作。咋的，你缺这点钱啊。”
你缺钱，老子给你啊！
陆时楠凶叽叽的横了一眼楚炀。
楚炀假装没看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剧本？我的可是正经节目。”何敏舒据理力争。
“所以到现在还没通过平台不是？”陆时楠呛她。
何敏舒愤愤不平的烫了一大块羊肉：“那是平台瞎作，非要往我们节目里塞那些个流量，还说什么为了确保收视率。那些造作的小艺人，懂啥古董啊。”
何敏舒说得多，不知不觉喝得也多了，自动找到沙发醉过去了。
厨房里，水龙头里的水流哗哗而落。
陆时楠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瞧着楚炀洗碗。
楚炀背对着他，宽松的居家服，也不显胖。
灰色的薄绒卫衣，边缘软软的耷在腰部下方，却无意中凸显了他饱满的殿月部。
陆时楠攥紧拳头，又放开，再攥紧，放开。终于把视线移开。
“喵儿。”陆时楠叫他，“你上次的问题，我郑重考虑过了。”
楚炀把最后一只碟子放到沥水架上，擦了擦手，转过身来。
陆时楠走近几步，眸光凝在楚炀的目色里。
“嗡嗡嗡……”
陆时楠憋到嗓子眼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楚炀接起手机，里面是许旻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哥！我爸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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