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霜掀起轿帘的一角,看着车外街道上早起洒扫的人,裹紧了身上围着的斗篷,许久没有出城游玩,此刻她心中有些兴奋。
赵临安看着不时向外探头的她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期许,她今日穿着红色的斗篷,发髻的样式简单,带着七夕那日他送的发簪,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清丽可人。
他想起昨晚她睡的晚,今早又起了个大早,正想开口叫她先睡一睡,路程还远着。就听见她咦了一声,叫停了马车。
马车已经出了城,停在一条土路上,四周覆盖着枯枝落叶,还带着清晨的雾气和露水,潮湿又寒冷。
他跟着下了车,只见她蹲在路旁,面前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躺在路边,蜷着身子,手指冻得发紫,似是不能屈伸了。
李云霜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裳盖在她身上,又拿了两个馒头放在一旁,见她慢慢睁开眼睛,嘴唇慢慢嚅嗫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她轻轻笑笑,微微摇了摇头,呢喃道:“再坚持一下,等进了京城,一切都会好的。”
那女子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眼眶湿润,张着嘴巴无声地啊了两下,然后费力地点点头。
李云霜抬头看了看,这里离京城不远,等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她冻僵的身体缓和过来,应该是可以进城去的。于是她站起来,一回身对上赵临安震惊的双眸,想到了什么,歪头笑了笑,上了马车。
赵临安也跟着坐回去,马车再次颠簸起来,他双手撑在膝头,锁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半天没开口。
李云霜见他拼命回忆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丞相不问我?”
“嗯?”猛然回神的赵临安下意识应着,而后反应过来她所指的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我……我不记得那时候见过你啊。”
她听了后笑笑,想起三年前的场景,抿了抿唇。
三年前赵夫人去世的时候,丧礼是她代表将军府去的。那日去的人太多,来来往往,她一个女儿家不方便抛头露面,也就没有同他打招呼,只是祭拜了赵夫人,便离开了。
她如今依旧记得清楚,那天的雨下的极大,站在门口接待宾客的赵临安脸上没什么情绪,也不说话,没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立在相府门口,一应事宜都是周洪代为打点的。
从相府出来将要上马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相府门口的路旁跪着一个小女孩,头上插着一根草,一动不动地跪在大雨之中,身后是她刚去世母亲的尸体。
李云霜看见赵临安终于动了身子,十分僵硬的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蹲下,语气淡淡的。
“你也没有母亲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
“真巧,我也是。”
他愣了许久,在袖子中胡乱地摸着,摸出一个玉佩放到小女孩手里。
“拿着吧。”他拍拍小女孩的头,“再坚持一下,会过去的。”
小女孩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给他磕了头,冒着大雨拖着母亲的尸体渐渐走远了。
而他仍旧蹲在原地,埋着头,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冷一样,呆呆地望着小女孩走远的方向,一动不动。
安慰人者,常难安慰自己。
李云霜撑起伞,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只是雨势太大,风吹的急,吹散了他的声音……
她就那样陪着他站了许久,为他撑着伞,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他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一直到看着他被人抬进门去,一直到街道上只剩下她自己撑伞站着。
马车突然的一个颠簸拉回了她的思绪,赵临安还盯着她等着答案,她云淡风轻道:“我不过是凑巧遇到了,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赵临安显然是不相信这话的,方才她对那女子说的话,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难以愈合的伤口,从没想过会有另一个人知晓……
思及此,他恍然惊呼道:“你是那日打伞的那人!”
她笑着颔首。
赵临安震惊之余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像是有丝线密密麻麻的缠绕在心上,骤然收紧,在找不到出口的窒息感快要将他淹没之时,突然有一根线断了,继而满盘崩溃,心脏找回最初的跳动,重获新生……
他记得那日有人为他撑伞,原本强撑着的精神就是在那半盏伞面下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醒来之后那人却消失不见了。茫茫人海,他没有任何线索,也就没有去找。
却原来,那人一直在他身侧。
他瞧着李云霜的脸,喟叹道:“我原是不相信命运轮回一说的,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她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他是痴痴地说着胡话。方才见到那女子一时想起便帮了一把,倒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三年前的她也只不过把他当成一个同病相怜之人,和曾想到过会嫁给那个在雨中哭泣的少年呢。
若说命运弄人,倒真有几分道理。
*
马车行驶了一上午,在京郊的一个茅草屋前停了下来。这里是赵临安的奶娘孙婆婆住的地方,孙婆婆年纪大了以后,相府本要给她在京中安置一个房屋安身的,可她执意要到这里来,与她外出经商的儿子相依为命。后来儿子在一次意外之中被山匪杀掉,便只剩下她一个老婆子守着这件小草屋度过余生了。
赵临安偶尔会来看看她,带上一些衣服食物来,为她添置一些需要的东西。这回也是带着满满一车的东西来的。
孙婆婆眼神不好,耳朵也已经背了,知道赵临安要来,早早的等在门口,感受到面前沙土飞扬,抬手挥去尘土,才意识到客人来了。
李云霜扶着孙婆婆慢慢走回院中,赵临安把车上的东西一一搬到院子里,打发走了马车,这才有机会坐下来喝口水。
李云霜四处瞧了瞧,这间小院不大,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茅草屋,院中放着一张木桌,原子四周用竹子围起了矮矮的围栏,看样子孙婆婆过得十分清苦。
正好到了中午,她摸索着找到厨房,用带来的食材炒了几个菜,端上了桌。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孙婆婆似是许久没有见过别人了,激动的手都在抖,差点拿不住筷子。三人边吃边聊,原本寂寥的小院多了几分温馨感。
午饭过后,孙婆婆便回屋休息了。李云霜和赵临安帮忙简单洒扫了一下原子,便出了门。赵临安说这附近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小片梅花林,景色十分美。
二人走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雪,不一会儿,河边的梅树上便落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宽阔的河面上结着厚实的冰层,一直绵延到远处,左侧是梅林,右侧是河岸,一眼望去,天地广阔,皓白无垠。
李云霜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将自己包裹在红色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赵临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铁棍,步履蹒跚地走到冰面上,用铁棍凿了几下,冰面上便凿出了一个洞,他蹲在洞口看了半天,李云霜好奇,也跟着走过去弯腰向里瞧。妙书斋
“看什么呢?”
“嘘。”
他示意她不要说话,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把铁棍向下一插,水面上一阵波动,不住拍打着周围的冰层,溅出许多水来,吓了李云霜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只见他双手用力提上来一条肥嫩的鱼,鱼不算大,还是活的,插在铁棍上不住地甩着尾巴。
李云霜笑出了声,“没想到堂堂丞相,到了山间竟然成了一个抓鱼的渔人。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止抓了这一次吧。”
“那是自然。”赵临安颇为得意,“这一击即中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李云霜上前两步,低头往洞中又看了看,抬头笑得嫣然,“我也想试一试,你教教我。”
赵临安拔下那条已经不动的鱼,把铁棍交给她,“插冰鱼讲究的是块,准,狠,只要看到水面波动的剧烈,就要赶紧下手,插没插到能感觉到的。”
李云霜照着他说的,认真观察了水面,可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一连插了几次也没插到鱼,不过好在玩的开心,也没什么沮丧的情绪。
一直到天色见晚,二人才从河面上上了岸,折了几支梅花,回到了茅草屋。孙婆婆早就醒了,一直在门口徘徊着,等着二人回来,远远听见了声音,这才慈祥地笑了笑。
晚饭用赵临安抓的那条鱼熬了香浓的鱼汤,微烫的汤顺着喉咙往下,回味带着鲜香的味道,驱散了一下午的寒气,手脚都变得暖合起来。
“婆婆,过两日你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您一个人在这儿多有不便,回去也有人照顾您啊。”李云霜劝道。
孙婆婆摇摇头,慢悠悠的说道:“我就不去啦,一把老骨头,没什么用,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我在这儿住得习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回京城去,难免又要见许多人,一来二去,很费精神。”
“您不愿意见人吗?”听她这样说,李云霜倒是好奇。普通来讲,老人不是都喜欢儿孙满堂的热闹么?
孙婆婆却摇摇脑袋,“人见的多了,难免产生感情。有了感情,人走的时候就会有许多贪念,不舍,怨气。”她叹息一口气,怅然地接着说道:
“像我这种踩在阴阳一条线上的人,一个人来去,反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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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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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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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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