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萧凉半靠在床头,说话间直抽气,面上却是不以为意。
鹰隼毕竟是杀手排行榜上的第一杀手,拼实力,他真拼不过他,但比耐力,他反而比不过他。只要他没在短时间内杀了他,那他反杀的机会就来了。
心里有记挂的人,他会更想活下去。
包扎好伤口,老大夫起身去写药方,半句半句地叮嘱道:“他受伤太重,得好生休养,否则必会落下病根,老来一身病。”
“唉……”何未一瞬不瞬地望着萧凉,面色凄苦,哀嚎道:“怕是得花半年时间养养,这下真要招人了。”
姜膤接过老大夫手中的药方瞧了瞧,正要出门。
“老板别走。”萧凉出声。刚包过伤,他此时还没穿上衣裳,身前缠满白布,裹得像粽子。
微微侧脸,姜膤顺手将药方交给何未,“你去抓药。”
“好。”何未不动声色地瞄了两人一眼,低头离去。
待老大夫走后,姜膤才转过身来看他,“什么事?”
“看在我差点没命的份儿上,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字。”萧凉单手撑着床缘,稍稍往外倾身,他额前的碎发随风落下,似有似无地遮住眼睛,薄唇噙笑。
对上他,姜膤的呼吸有一刹停顿,随后,她轻声说出两字,“姜膤。”
果然是她。萧凉心下重重一沉,面上却笑得开心,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仿佛得了糖的孩子,“下雪的雪?”
“不。”姜膤悄然垂落眼帘,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自己与那人的初遇,他似乎知道她的名字,不是下雪的雪。“是喻州的一个地方,长膤。”
长膤,膤儿……萧凉默默念着,脑中倏地想起一件事来。
那日,他屠渔村时,有个躺在榻上的妇人曾对他说:“他派你来杀我,也会派你去杀她,若是有朝一日你见着她,记得替我传一句话。”
膤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这几日,姜膤一直没去酒馆,姜辞高兴坏了,沐浴完早早上榻,时不时将自己缠进被子里,只露一个小脑袋。
“娘亲。”她趴在被褥上,双手托腮,软软地喊。
姜膤擦着头发从梳妆台前站起,鼻尖哼出一声,“嗯?”
“娘亲,你笑一笑啊。”姜辞扬起脸,曲着短小的双腿摇晃。
姜膤掀开被子坐下,没好气道:“为何要笑。”
往旁一滚,姜辞坐直身,鼓起脸,眨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理所当然道:“我这么乖,这么听话,不值得娘亲笑一笑么?”
闻言,心头霎时一酸,姜膤定定地瞧着姜辞,眸中渐渐泛起丛丛水光。
“娘亲别哭别哭,不想笑便不笑。”两人一起生活这许久,她还从未见过娘亲如此,忙去呼她的眼睛,手忙脚乱道:“娘亲不哭,都是我不好,我让娘亲难过了。”
“没有。”姜膤俯身紧紧抱住她,抱了许久才平复心情,哑声道:“时候不早,睡吧。”
她挥手灭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之中,一切都静了,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五月的边关夜里热意阵阵,而姜辞怕热,不由将双脚伸出被子外。她睡不着,便想问出了心头疑惑,“娘亲,你心里是不是住着一个人?”
姜膤睁眼,脱口道:“没有。”
“哦。”她不愿说,姜辞也不多问,其实她能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娘亲,抱抱。”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拉姜膤的衣衫。
姜膤侧身,抱过她低声道:“别撒娇了,快睡,你明早要上学。”
“知道啦知道啦。”
*
自那日起,萧凉便在姜膤的住处养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
他年纪轻,又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健,恢复比常人自然快得多。这日,他听得外头人声嬉闹,心想,定是姜膤在教那群女人使剑。
飞快穿上衣衫,他走出客房,斜靠院门看得起劲。
姜膤今日穿了身白色劲装,墨发高束,英姿飒爽,手中长剑转得极为好看,又快又狠,且干净利落。
长时间不动,他的手都不怎么灵活了。
萧凉上前道:“老板,我们再比一场?正好给你徒弟示范示范,招式运用在于灵活,死学无用。”
听得他的声音,姜膤即刻停下动作,面容倒没以前那般冷,只是皱眉这个动作依旧。她看了他片刻,随后扔了把剑给他。
“爽快。”萧凉伸手接剑,清朗的声音跟着扬起,“我身子还虚,你可得下手轻些。”
“噗嗤。”他这话一出,女弟子们接二连三笑开。
“一!”姜膤厉声喊道,手腕翻动间,身随剑起。
眼见那剑尖离印堂只有数寸,萧凉不由往后褪去,抬手一隔,然而姜膤抽剑也快,剑身一转,直直打在他的肩胛上。
“师父厉害!”女弟子们喊得高昂,更有跳起来的。
“五!”
“六!”
“七!”
第八招,姜膤停住身形,手中长剑没再进一寸。
萧凉往下瞥了眼抵在脖子上的剑,顿觉这处皮肤发冷,于是耍无赖道:“你敢用左手么,我是病人,右手不灵活,你用左手跟我打。”
“坐手就左手。”二话不说换了手,姜膤挑起眉梢,面上隐约浮现出几分傲气,“来。”
“来。”他右手一抖,长剑直指她心口。妙书斋
两人连过数招,萧凉出手不算狠,更像玩,一剑出去总会收三成力道,剑尖也特地避开几个大穴。
平平一剑削来,姜膤下意识抬高左手,然而她的左手比不得右手灵活,便在这关头,萧凉抢了机会,好在姜膤反应够快,反手一掌打去。
“咳。”萧凉捂着心口跌坐在石凳子上,“啪啪啪。”女弟子们纷纷开始鼓掌。
掌声中,姜膤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左手不发一语,眉心拧得很深。
萧凉眼尖,见她神情古怪便问:“你的左手受过伤?”
“没有。”姜膤回神,对着院中的女弟子们吩咐,“自己练习。”她走到石桌边,拿起干布擦拭剑身,仔细而专注。
“老板,你是不是嫌我的武功不如你?”突然,萧凉靠了过来,当即有药味飘进她鼻尖,他笑盈盈地凝望她,漫不经心道:“那你就错了,我是不忍心下狠手,真要下狠手,我们必定会两败俱伤。”
姜膤侧眸,清冷的颊上不透半点情绪,眼底却有冷意升起。
*
家里住着个病患需得人照顾,姜膤自然没什么时间来酒馆,而今日,大夫说萧凉的伤已痊愈。
夜色四合,她走过熟悉的街道来了久违的地方,酒馆里人声杂乱,两楼全满人,而她平日坐的那张桌子还空着。
她径自走过去坐下,不过一月未来,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第一口酒下肚,很烈,很辣,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何喜欢喝酒,为何执意来喝酒。
喝酒能让她梦见儿时的自己,梦见爹娘,梦见岚枫姑姑,梦见自己忘记的记忆。
但仅此而已么?她苦恼地摇头,又灌下一口。
“萧凉哥哥,为何这么多人围着娘亲。”姜辞摇摇晃晃地跑上二楼,见有人围着姜膤,嘴巴一瘪。
好不容易有一月不用等人,结果娘亲又来喝酒,她好气。
萧凉低头看了姜辞半晌,想起她与姜膤日日睡在一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排斥之意,但他并未在面上表露出。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她收养的孩子,他必须习惯她的存在。
“我有办法。”他拉着姜辞直奔姜膤所在的那桌,挤开人群大声道:“孩儿他娘,你怎的还在这里喝酒。”
“咳咳咳。”听得这称呼,姜膤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面颊猛然变得通红,比上了胭脂还红,她扭头狠狠瞪他,“你再说一遍!”
“别人让我再说一遍我肯定会割了他的舌头,但你让我说,我就真的再说一遍。”萧凉挑着眉,对上她冷厉的眼神丝毫没在怕的,这次,他说得更大声,“孩儿她娘!”
姜膤开口前,姜辞握住了她的手,可怜兮兮道:“娘亲,我们回家吧,喝酒伤身啊。”
姜膤默然看着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回家,那,我就哭了。”说完,她嘴巴一张,立即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酒馆里的人多数是来喝酒聊天解闷的,听得孩子的哭声,刚整好的心情又被搅得烦了。
“姜老板,你还是带着女儿回家吧。”
“姜老板,几日不见,你哪来的女儿啊?”
“这孩子哭得我们都不尽兴了,快带走。”
“比我家那个还会哭,烦人。”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姜膤的脸越来越黑,捏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她不喜欢被逼着做事,很不喜欢。
等到众人情绪高涨时,她起身直接跃下二楼,看也没看两人。
这感觉不赖,姜膤一走,萧凉赶忙抱起姜辞离开,临走前说了一句,“今晚的酒钱全记我账上。”
*
第二日,白封启到达寒压镇入口,他直挺挺地坐在马上,心底竟有些无来由的慌,还有未知的怕。
从上元节起,他们有一百多日没见,真要算的话,一百多日很长,会发生许多事,而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她既决心离开,定不会再回头,可他既然来了,是一定要带她回去的。
他勒马前行,兴许是离得近了,心口跳动强烈。
同样是来找她,前次去渔村他是为命数不得已,而这一次,他是为爱着她。
“公子,让老奴先去前头打探打探。”孙昌望着周围的行人,时刻警惕。他还没忘,自己的义子正是在这里出的事,这里肯定不简单。
“不必,我亲自去。”白封启下马,他仰头看向镇中央的客栈,嘴角弯起,笑意惨淡。
来的一路上,他听过不少她的消息,比如前头这客栈是她开的,旁边的酒馆也是她开的。
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很是漫长,真到客栈,他看了又看,生怕自己走错了。
这会儿还早,客栈里几乎没人,白封启屏着气进门,以为第一眼便能看到姜膤,然而站在柜台后的人并不是姜膤,而是个年纪尚小的男人,穿着一身老成的衣裳。
“啪啪啪”,何未站在柜台后算账,一手写字一手打算盘,他昨日刚招一名厨子,跑堂还没招着,但也不错,至少能喘气,总比一人干三人的活儿强。
见得有人进来,他忙摆出笑脸上前迎接,“几位客官,打哪儿来啊,吃饭还是住店?”
白封启往客栈周围扫了眼,心头微微失落,“你是这里的掌柜?”
何未使劲点头,“对。”他做店小二多年,看人的本事不说精通,但怎么着也会一点,眼前这男人穿着不菲,且气质高华,哪里是普通人。
“我住店,要几间上房。”白封启阖了阖眼眸,他想,她应当不知道他来了这里,肯定还在。
何未抬头暗自打量几人,心下有些迟疑,最后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还是同意了,“好嘞,我带你们上去。”
边关的客栈不比帝都,布置简陋,房中还有股怪味,估计是许久没人住的缘故。
何未进门后飞快打开窗户,笑着道:“通通风,客官先休息,有事尽管吩咐,我随叫随到。”
“嗯。”白封启走近窗户,今日晴空万里,连带阳光都刺眼了些。
一时间,他心头闪过千百句话,待会儿见着她该说些什么,若是她不愿回去,他又该说些什么……
“公子。”孙昌进门,头低着,面上神情不大自然,“夫人在镇上有自己住的地方,老奴打听到了位置。”其实,他方才打听到的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个男人。“公子,夫人她……”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白封启已经闪身出门了。“唉……”孙昌沉沉叹息,抬脚跟上。
他很清楚,即便说了也不能阻止白封启,他在宫里已经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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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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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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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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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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