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哪天才会等来那个消息,兴许一月,兴许一年,兴许更久。
御书房里的奏章的确是堆得满了,大事小事积压,没两日,白封启命孙昌将奏章全搬来栖凤宫。在找到姜膤前,他该有事做,否则定会被思念折磨疯。
遇上难题时,他习惯去拨额前的发丝,一下,一下,直到发冠歪了,发丝凌乱地飘在额前,他烦躁地捋至耳后,下意识道:“膤儿,我的发冠歪了。”
问完,身侧久久无人回应。
“啪”,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右手一软,奏章直直掉落。
夜深,屋内一片寂静,案上点了两盏灯,他痴痴地望着烛光,光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张温柔如水的面庞。那晚,她坐在灯下缝补衣裳,便是这样的烛光,安宁而温馨。
“咚咚咚”。
敲门声一响,那张虚幻的脸瞬间消散,他慌乱失色,伸手抓去,急于想留住片刻幻影,却被烛火烫了一下。
“进来。”孙昌进门,白封启随即站起身,激动道:“找着她了?”
“回皇上,还不曾。”找了几日,半点消息也无,孙昌自责得有些不敢看白封启。
“是么。”眸中刚升起的期盼寸寸灭下,白封启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颓然跌坐在椅上。他望着幽幽跳动的烛光,哑声道:“孙公公,你陪朕说说话吧。”
“是。”孙昌应声,心头翻起感叹,自己曾点过白封启一句,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在意。
“朕记得,你在辉州说过一句话。”白封启开口,回忆一般地说着,“你说她瞧着温软,性子反而是烈的,朕不该骗她。”说到这里,他开始苦笑,“如今想来,你看得最清。朕从来都没想过一件事,演戏会把自己演进去。”
“皇上是当局者迷。”孙昌上前,捏起墨块在砚盘里转动,惋惜道:“其实老奴早便看出来了,皇上喜欢皇后娘娘,在那一路上,只是皇上自己不清楚。”
白封启颤了一下,侧头看他,“当时你为何不说。”
孙昌加快手中研墨的动作,平静道:“因为皇上不信。”
“是,朕的确不会信,朕那时是个自信过头的傻子。”白封启自嘲地笑着,他抽了张白纸,提笔写下两个名字,“刚出渔村时,她很依赖朕,满心满眼都是朕。”说着,他停住笔,压抑道:“此刻再想,那些东西遥远地犹如梦里。”
白封启开了话匣,孙昌便忍不住说道:“关于皇后娘娘,有些事皇上不知道,老奴却是知道的。”
笔尖重重一滑,白封启垂下眉眼,按着心口问:“什么事?”
“回城遇刺那晚,老奴与皇后娘娘后头回宫,是邵于亭去的栖凤宫给皇后娘娘治伤,老奴问过他,他说皇后娘娘伤势极重,但凡那刀再下两寸,皇后娘娘的手便要断了。”孙昌越说声音越轻,夹着叹息,在夜里听来如同枯叶落地一般,“当时他没带麻药,皇后娘娘强忍着疼痛缝合伤口。”www.miaoshuzhai.net
这些话一字一锤,每一锤都重重落在他心上,白封启顿觉心口疼了起来,分不清是心疼还是伤口疼,疼地即将烧起来。他俯下身,沉声道:“你说,朕是不是混蛋。”
屋内一阵沉默,孙昌并不作声。
“你不敢说,朕替你回答,是。”白封启痛苦地伏在案上,侧脸紧贴方才写的那个名字,沉沉地闭起眼,“下去吧,朕要歇息了。”
*
寒压镇。
姜膤买下兴隆客栈却并不想当掌柜,于是店小二何未阴差阳错地当了客栈掌柜。
决定留下来的那日,姜膤在镇上买了间大宅子,独自一人居住,同时也买了客栈旁边的空铺子,打算改成酒馆。
听说兴隆客栈易主,镇上的地痞流氓立马来闹事,结果不仅空手而归还付了一堆医药费,五日下去,谁都不敢乱打客栈的主意,然而客栈的生意依旧惨淡。
第八日,兴隆酒馆开张,前来围观的镇民可多,神情各异,而姜膤毕竟是个女人,纵然这面具不起眼,但引来的男人还是一茬儿接一茬的。
夜里,姜膤喜欢在酒馆二楼喝酒,喜欢坐最中间的那张桌子。
何未酿出的果酒又香又浓,她没喝几杯便醉了,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
儿时的她调皮地紧,总喜欢捉弄娘亲,真惹怒了便去爹爹身后躲着,而爹爹护她跟母鸡护崽似的,这时,娘亲会跟那捕猎的老鹰一般,作势来抓她,三人在院子里闹起,她拉着爹爹的衣衫左右跑动,咯咯直笑。
“爹,娘……”
*
客栈暂时没请伙计,何未便一人包了厨师店小二掌柜三个身份,然而即便有三个身份他也不忙,空闲时间更多。
这天晚上,他洗完碗碟正要出门,突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猛然打下,他张着脖子看向天际,远处黑压压的,连忙拿了伞往隔壁酒馆跑。
“老板,快下雨了。”酒馆里还亮着灯,一楼空无一人,何未单手提着衣摆走上二楼。
二楼只有一人,而面前的女人似乎是醉了,半个身子伏在桌上,“咕噜……”地上滚着一个空酒瓶。他实在不解,姑娘家喝什么酒,还醉成这样,幸好此刻酒馆里没人,若是有人,她就是本事再好也没折。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酒瓶,起身时却听见姜膤在说梦话。他总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不由想听听她究竟在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将耳朵凑过去,右手便姜膤抓住了,“嘶!”瞬间,他倒吸一口冷气,以为腕骨被捏碎了,飞快求饶道:“老板饶命,是我啊,我是何未!”
“嗯?”姜膤睁开眼,双眸覆着一层浅浅的水雾,尽是醉意,而其间又夹着三分冷意,她晃了晃晕眩的脑袋,视线渐渐清明,倏然放手,冷声道:“以后别靠近我。”
“哦。”何未一脸委屈地揉着手腕,小心翼翼地说:“老板,外头要下雨了,我给你带了伞,你快回家吧。”
听得“家”这个字,姜膤一阵恍惚,她抬手抚了抚额际,起身嗤笑道:“那是我住的地方。”
*
清晨,姜膤走出宅子,远远便能看到一排乞丐跪在地上,而他们每人面前都躺着一具尸体,这场面前几日还不曾有过。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四五岁大的小乞丐身上,小乞丐身上的衣衫又破又大,却还是将她整个人包住了,而她身前挂着一块小木板,“卖身葬母”。
不用说,那地上之人便是她娘亲了。
寒压镇其实并不穷,但是真乱,单单说这些乞丐,不管死多少也没人管,直到占满街道,有钱人嫌弃味道重才会找人埋他们。
姜膤在小乞丐面前蹲下,取出一锭银子给她。
小乞丐不敢置信地看着银子,嘴巴大张,她脸上沾满污泥,几乎看不出模样,说话间还奶声奶气的,“恩人,我以后一定为你当牛做马。”
“不用。”姜膤站起身,视线扫过剩下的几人,这些尸体再不处理很快便会起瘟疫。
暗自思量一番,她径自去了街上的棺材铺,棺材铺老板起先劝她别多管闲事,见得银子后随即表示自己一定好生安葬他们。
白日,酒馆不开张,姜膤进了客栈。
这会儿堂中正坐着几人,看模样像途径此地的商人,何未一人顶俩,做菜上菜,跑前跑后,她便去柜台后算账,余光一瞥,那小乞丐正站在外头,巴巴地望着她。
她心想,她一个孩子一定站不了太久,然而直到午时,小乞丐仍旧站在原地。
午后,天上下起小雨,道上的人都跑着回家躲雨,她个子小,总被人撞翻在地,瞧着极为可怜。
姜膤出门,直往小乞丐而去,语气中不受控制地带了一层怒意,“我说了,不用你报恩,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恩人,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能做,洗碗洗菜端菜,我都行!”小乞丐努力地说着,见她不信便去搬身旁的大石头,咬牙道:“恩人你看,我有力气。”
她在努力强撑,姜膤看得出,心头徒然一软,松口道:“我府里缺个看家的。”
“看家?”小乞丐吃力地放下石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我会我会,恩人我给你看家!”
*
两人到了宅子。
说是主仆,然而姜膤压根没这般想过,叫她这小身板做事不如请人。
小乞丐忸怩地站在浴桶前,人还没浴桶高,她低头胡乱扯着衣裳,迟迟不脱。
“怎么了?”姜膤倒下一盆冷水,伸手试了试温度。
“我,我是姑娘。”小乞丐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她,两根食指在衣袖里相□□着。
姜膤好笑道:“你是公子我便不看了。”
“这样啊。”小乞丐听得似懂非懂,慢慢脱了不属于她的衣衫,她长得瘦小,身上也没几两肉,几乎是皮包骨头,且皮肤上淤青众多,想来是被人打的。
见状,姜膤眸色一深,不禁想起了自己四五岁的时候,爹宠娘疼。
踩着板凳,小乞丐跨进浴桶,刹那间,水流满到了她的脖子处,她吓坏了,又不敢喊,只得怯怯地看着她。
姜膤拿了布巾在浴桶边坐下,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乞丐主动去拿她手上的布巾,讨好道:“恩人随便怎么喊,取一个也行。”
取一个?姜膤忽地想起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口无来由一疼,“你要跟我姓么?”
小乞丐用力点头,“好,我跟恩人姓,恩人取什么我叫什么。”
“就叫姜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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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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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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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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