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一簇簇烟火在晴朗的夜空里炸开,接连不断,照得天际发白发亮。
永昭宫向来冷清,今晚也不例外,兴许比平日更冷清,曲折的回廊边风灯飘摇,在冷清中独自寂寥。
“咯吱”,木门荡了一荡,姜膤拖着迤逦的裙摆走出寝殿,晚风送了前头的热闹过来,顺道也送了彻骨的寒意,冷得她不住瑟缩。
漫天绚烂如雨,只一眼,她便关上了房门,独留断断续续的讥笑声在宫墙里回荡,似鬼魅一般。
她漠然地看着小圆桌,上头的珍馐放得久了,半丝热气也无。站了片刻,姜膤缓缓拎起早前准备的一坛子火油,用力往寝殿四处泼,床榻、梳妆台、衣柜、书案……
随后,她坐下身,将点燃的火把置于梳妆台旁,麻木地解开衣裳。不甚清晰的铜镜里映着一张憔悴的脸,灼热的火焰照得她面上发红。
姜膤直直盯着铜镜里的人,心口处的胎记格外显眼,是半只蝴蝶,模样似展翅欲飞。
若没有它,她不会遇上白封启,不会离开渔村,更不会经历不该经历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来自这胎记。
他们缘起于此,也该缘尽于此。
火舌舔上皮肤的刹那,她连眉头也没皱半分,无动于衷地注视着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冷冷笑开。
“滋”,空气中满是皮肉烧焦的味道,难闻地刺鼻。待胎记全毁时,火把落了地,接着便是“哄”地一声,寝殿内蹿起大火,火势眨眼间蔓延至整座永昭宫,带着吞噬天地的嚣张燃烧。
*
露天宴席上,觥筹交错,丝竹声欢快而清扬,舞姬们翻飞的裙摆尽情迷乱着人眼。
白封启重重放下酒杯,从宴席开始时他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犹豫间,他果断挥去脑中焦躁,想着宴席结束后便去看她。
忽地,心口猛然一抽,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他下意识拉紧了衣襟,抬头往永昭宫所在的方向瞧去。
朱红色的宫墙层层叠叠,将永昭宫全全挡住,然而它们挡不住冲天的火光。
“腾”地一下,白封启顾不得在场宾客,捂着心口站起。
“皇上!”一名小太监穿过喧闹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跪在台阶下,颤声道:“奴才有要事禀告,永昭宫着了大火,姜,不,皇后娘娘还在里头。”
“你说什么!”听得这几字,白封启整个人往前晃了一下,心头仿佛被人剜下一刀,疼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身子快脑子一步,他如出弓利箭般奔向永昭宫。
永昭宫的火越来越旺,旺地几乎点亮整个皇宫,数百名太监侍卫正在提水灭火,来去匆匆。
远远的,白封启便能看到永昭宫,被金色的火焰包围着,隐约显出模糊的轮廓,他拼了命似的往前跑,火光在他眼中一寸寸放大,仿佛燃烧的是那双瞳仁。
“膤儿!”
“啪”,房梁被烈火烧断分成几处从半空塌下,引得火势更盛。白封启踏入大门,一把拎起领头侍卫,大吼道:“皇后呢!”
被这一吼,领头侍卫吓坏了,双腿发软,整个人往下耷,“回,回皇上,卑卑卑职不,不清楚……”
倏然,心口疼痛减了大半,白封启稍稍一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去,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往前冲。
“皇上使不得啊!”孙昌张开双手拦住白封启,被一脚踹开后依旧飞扑去抱住白封启的腿,死死地拉着他,不再让他上前,“皇上,老奴求你,老奴求求你……”他边喊边看周围的侍卫,大声道:“你们快来拉住皇上!”
被一群人死命拉着,白封启寸步难行,只得死死地盯着前方,怒喊道:“你们让开!让开!”
“启儿,你若敢冲进去,哀家也跟着进去!”
一道凌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周遭顿时安静不少。恍如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白封启稳住身形,双手紧握成拳。
没一会儿,心口残留的疼痛也消失了,犹如被生生抽去一半魂,他想,他真失去她了。
白封启仰起头,看着火海里的永昭宫呢喃,“你就这么恨我么……”
*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等被扑灭的时候,原本金碧辉煌的殿宇已成一片残垣,满地狼藉,浓烈的焦味呛人口鼻。
“膤儿……”不等宫人上前,白封启跌跌撞撞地冲进废墟,一根一根扒开冒烟的柱子,那双有如软玉的手被烫地破了多处,他各处看着,目光一寸寸搜寻,嘴里不停地喊着,“膤儿……膤儿……”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没见到人,她就没死。
从前厅翻到寝殿,最后,他在墙角处寻到一具黑漆漆的骨架。霎时,他心口一空,那点奢求的希望轰然碎裂。
“膤儿……”他崩溃般地跪在地上,颤着双手抱起骨架,紧紧抱在怀里,“你不是恨我么,就这么走了?我害得你家破人亡,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如今却活得好好的,什么报应都没遭……”他发狠地说着,说到哭腔渐浓,“你不是有仇必报么,为何不来取我的命,你来取我的命啊……”
帝王跪着,谁敢站着,在场众人纷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节哀。”
孙昌跪得最近,回忆往日种种顿觉眼眶酸涩,无声无息地吐出一口气。
“启儿……”赵循瑶搭着雁嬷嬷的手走近,怔怔地望向白封启,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残垣里破损的雕像,雷打不动,那身明黄色的龙袍熏满灰尘,他的额头静静抵着骨架,似与恋人正说着悄悄话一般。
毕竟是亲生儿子,他如此,她又怎会不心疼。
真没想到,姜膤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她一死,皎月国的国运便是灭了。
从第一任帝后起,到她这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谁都不知该如何做。按理,不久后各地的灾害便会四起。
*
“白菜,新鲜的白菜……”道上吆喝声嘈杂,来往人也多。姜膤抱着黑猫独自前行,用一块长布巾将头发和脸蒙住,只露一双眼睛。
拱辰街街头有家悬壶医馆,坐镇大夫曾在宫内任御医一职,加之诊金低廉,每日看病的人不在少数。
她进门时,纪莹莹忙着抓药,邵于亭在给人把脉。
“你按曲池穴,手臂自然会发麻,不是什么病。”他好笑道,面上透着几分无奈,眸光转动间恰好对上姜膤。“姑娘来拿药?”邵于亭起身走向她,神色如常,“随我去后堂。”
“嗯。”姜膤应声,跟他进入后堂。
后堂的帘子一放下,邵于亭开口便问:“姜姑娘,昨晚的事我听说了,你是不是打算离开都城?”
“还给你。”姜膤放下黑猫,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我想请你替我做一张□□。”
“好。”邵于亭应下,转身行至一格药柜前,麻利地从里头取出面皮。
“喵……”黑猫伏在软垫子上,静静看着两人。
片刻后,纪莹莹掀开布帘,“相公。”她端着茶点进来,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姜膤,秀气的眉毛直直往上一挑。
姜膤瞬间察觉到了她的敌意,却没作声,她如今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先出去。”邵于亭拿出薄刀在面具上雕刻,头也不抬道。
“嘭!”纪莹莹重重放下茶点,快步行至他身前,气呼呼道:“你让我出去?你们要背着我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微微一愣,邵于亭不由觉得头疼,好声好气道:“娘子,事有轻重缓急,我稍后跟你解释。”
“哼!”纪莹莹鼓起脸哼了一声,头一侧,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上,跺脚道:“我去忙了,你给我快些!”
她走前又是一眼瞪来,姜膤下意识别开脸。
“莹莹性子急,不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邵于亭话中隐有笑意,手中薄刀转得飞快。约莫过了一炷香,他拿着两张□□给她,“一男一女,换着用。”
“谢谢。”姜膤接过□□,探手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郑重道:“这银子你一定要收下。”
邵于亭推拒道:“姜姑娘,我……”
“你不收她会更生气。”说完,她将银子放在桌上,深深看了黑猫一眼,“保重。”妙书斋
“喵……”黑猫刚要起身,邵于亭立马将它抱入怀中安抚,轻声道:“保重。”
*
半月后,姜膤到达渔村,一来想取榕树下埋着的剑,二来想再走一遍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然而她走下船时差点没认出眼前的屋舍街道,俨然像个县城,大路小路全全打通,茅草房不再是茅草房,泥路不再是泥路,道上两侧全是卖东西的铺子。
记得白封启说,这里发生过地动,眼下看来确实如此,整个渔村都不复存在了,若非那颗老榕树,她一定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饭间,她找了几人询问渔村的事,却无一人知晓,只说这里从前是个空村子。
空村子,怎么会是空村子,怕是那场地动害的。她想,记忆中的那些面孔应该都走了。
午时,日头穿过茂密的枝丫落下,星星点点地打在姜膤脸上。
她蹲下身,用尖利的石头将泥土挖开,足足挖了两刻钟才看到黄花梨做的剑柄,剑鞘上的花色已经模糊不堪。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拿起它,用锦帕将剑身的泥土擦拭干净,“唰”,长剑出鞘,剑刃泛出清透的雪光,一如既往地亮。
“姨娘……”
秦博辉派人杀她爹娘,而她杀了秦博辉,至于秦秋,她是帮凶,却也救了自己,养了自己,她不想再计较,何况人都死了。
只愿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她握着长剑站在榕树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熟悉之感,便连人也是陌生的。他们全死在了那场地动里,她留着也没意思。
往后,天大地大,她哪里都能去,只是,永远地孤身一人了。
*
上元节后,天气愈发地冷,冷地刺骨。短短几日,龙案上的奏章堆积成山,满地即将掉下来。
永昭宫已毁,白封启便搬进了栖凤宫,按着道士所说,不停地写姜膤的名字,妄图召回她的魂魄,写满一张扔一张,直到白麻纸铺满地面。
孙昌看不下去便开始劝,结果没说几句便被赶了出去。
隔日,赵循瑶裹着厚重的狐裘踏入寝殿,见得满屋白纸不禁沉沉叹息,她原以为那一刀是大劫,然而眼前的事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大劫。
嫔妃一走,皇宫里人气伶仃,处处是冷宫。她想了许多,悟了许多,说来都怪她太信命,太怕白封启出事,正因如此才有后面那一件件的事,秦月意死了,姜膤死了,白封启成了这般模样。
会有今日这局面,她难辞其咎。
“启儿,你是皇帝,振作起来,御书房里还有一堆奏章等着你批阅,皎月国也离不开你。”赵循瑶蹲下身,缓缓捡起地上散落的白麻纸,上头写满了姜膤的名字,每一笔都写得极为用力,足见其中情意。
“半只蝴蝶,还飞得了么。”白封启低声呢喃,兀自挥着毫笔,一笔一划地写,不厌其烦地写。
“启儿,哀家……”听得这话,赵循瑶心头愧疚万分,沉默半晌,她终是说出了思量许久的话,“哀家方才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她转世了,你去找她吧。”
事实上,她并没找人算过卦,她只是不愿看到白封启继续颓废下去。纵然各地还未起灾,她却更害怕,害怕某日天下大乱。
闻言,白封启的手猛然一顿,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白麻纸上洇开成花。“对,转世投胎,朕怎么没想到。”他胸前开始剧烈起伏,忽地站起身来,大声朝外喊道:“孙昌!”
“老奴在!”孙昌快步进门,回应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激动。
白封启匆匆走出书案,衣袖带翻砚盘也浑然不觉,急切道:“去,派所有人去找,朕这次一定陪着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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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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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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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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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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