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东跑到码头的时候,最后一艘船已经离岸。
“等等,我们要上船啊。”
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赵北北阻止道:“算了,他们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船也是不会返航的。”
雨水顺着额头、发丝流入眼中,造成了视线的模糊。
隔着朦胧的视线,汪大东发现了一棵大树。
他背着赵北北直奔树下,树下正好有几块石头。
他找到最平整的那块,轻轻把她放下,蹲在她身前,察看她的脚踝。
“你的伤怎么样?刚才我只顾着跑,有没有晃到?痛不痛?”
“我没事。”赵北北摇摇头。
她抬起头,此时的汪大东浑身湿透,发梢末端还不停地向下滴水。
可他却全然不在意自身,一双被水清洗过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因为担忧,眉头紧蹙。
听到“没事”后,汪大东紧蹙的眉骤然一松。
朋友永远重于自身的笨蛋。
赵北北有一瞬间的失语。
她把手伸进口袋,只摸到满手的湿润。
微不可察地一顿,她抽出手,把袖口的衣服拧了拧,然后抬起手,为汪大东擦干脸上的水。
汪大东停下手里拧衣摆的动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擦了几下,赵北北正对上他直直的目光,不由得偏开目光,她放下手,“你脸上都是水,还不快擦一下。”
“哦……哦!”汪大东手忙脚乱地随意擦了几下。
他偷偷瞅了一眼赵北北,随即又迅速收回目光。
赵北北擦了擦自己的脸,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织成的雨幕。
尽管他们躲在树下,这棵树枝叶茂密,但是雨太大,还是有雨不停流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身上。
外面在下大雨,里面在下小雨。
他们被困在雨中了。
这个雨?记忆中,这个雨,有这么大吗?
她不确定。
汪大东坐在石头上,担忧道:“这里不是躲雨的好地方,你身上都湿了,再待下去,怕是要感冒。”
“我没……哈秋。”赵北北揉了揉鼻子。
她的身体,她自己有数。
她这里还好,倒是汪大东,背着她跑了那么远,又淋了雨,吹了风。
激烈的运动后又受寒,是很容易感冒的。
虽然汪大东身体素质很好,但没了战力指数,这一点也要大打折扣吧。
“还想说没事,千万别感冒了。”汪大东脱下外套,拧去多余的水,抖了抖衣服,盖在她的身上,“虽然已经湿了,但披着还能大概挡挡雨。”
“汪大东,你干嘛!”赵北北马上就去拽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但汪大东难得强硬地用外套裹着她,不让她脱下。
“你会生病的!”
他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湿透的T恤。
“我们先回婆婆家,放心,一会就能回去了。”汪大东说着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你现在的状态,你……”赵北北提高音量,激烈地拒绝。
汪大东扭过头,眼中是浓的化不开担忧,“听话,上来。我怕你再待下去要生病。”
他眉眼一扬,故作轻松道:“至于我,我身体好着呢,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运动后,出汗,淋雨,受寒,铁打的身子都有可能倒下。”赵北北紧咬着嘴唇,苍白的唇色,渐渐被红色侵染,“汪大东,就许你担心我吗?我也很担心你啊。”
她拉着他的衣摆,“你真的,不再多休息一会吗?”
“再等下去,情况只会更糟,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要倒下。”汪大东没有动作,大有你不上来,我就一直蹲着的架势。
他是史上最强高中生,十年前,终极一班的老大。
同学依赖他,依靠他,伙伴信任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倒下。
他是谁?他是汪大东,他是KO.3。
可他真的不会倒下吗?
真的不会吗?
真的……不会吗?
在她的记忆里,在她错过的那一次里,他就悄然倒在了那一片废墟里。
这绝不是小题大作,也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纯粹只是害怕作祟。
那是望不到头的绝望与悲伤。
那种感受,她不想再来一次。
她明白,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舍不得,放不开。
赵北北伸出手,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带着寒意的胳膊环住汪大东,趴在了他的背上。
“汪大东,我不许你出事。
……我会怕。”
这一次,汪大东听见了。
他脚步微顿,背着她,坚决地冲进了雨幕。
“好。”
赵北北拉好外套,尽量为她和汪大东挡住更多的风雨。
她一只手拽着外套,不至于被风吹跑,一只手盖在他的头顶,企图为他挡去一些雨水。
雨实在太大,大到挡住视线,遮去道路。
是的,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耳边,雨声,风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呼呼,呼呼。”
汪大东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凭着记忆,不停地奔跑着,寻找正确的道路。
到后来,赵北北只能听见汪大东沉重的呼吸。
她咬紧后槽牙,雨水流进了眼眶,刺刺的,胀胀的,酸酸的。
汪大东一直都是炙热的,身上总是带着阳光的气息,但此时在他背上的赵北北感受到的却是他一点一点降低的体温。
就像你看见天边那永远燃烧的太阳在一点一点熄灭,你着急,可你没有办法阻止。
“汪大东。”赵北北无声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地无法出声。
真的没事吗?
如果可以的话,谁都好。
谁来帮帮我们!
我求你——
呼——
一阵风刮过——
“年轻人!”前方突然传来呼喊声。
真的……有人!
“好像是村长。”赵北北眼睛一亮,大声喊道,“村长,我们在这。”
脚步声渐渐靠近,村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递过手中多余的伞,“我猜你们可能来不及,所以来看看,还好我来了。”
“谢谢村长。”赵北北接过伞,撑开,然后雨幕瞬间被隔开。
“汪大东,你还好吗?”赵北北另一只手摸向他的额头。
“放心,我好得很,还死不了。”他的声音依旧乐观。【妙】 【书】 【斋】 【妙书斋】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还好,还好。
赵北北松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纠正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汪大东侧过头看她,她那认真明亮的眸子就近在眼前。
他重新看向前方,嘴角轻扬,“好。”
这一声,轻柔且坚定。
“接下来我们慢慢走回去吧。你累吗,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好了,放心,我不会累的,你就在我的背上好好待着。”
赵北北张张嘴,无奈道:“固执。”
“就算是固执好了。”汪大东全然不在意地应下。
“唉。”村长撑着伞走在他们旁边,感慨道:“你可别说,今天这雨真是邪门了,天气预报说是阵雨,小雨。可这,你看这,下个没完了,我们这里也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邪门的雨?
赵北北默默握紧伞把,手指关节处泛出白色。
“对啊,这么大的雨,确实不多见。”
放慢脚步,汪大东也有了余力交谈。
“我就是看雨这么大,想着你们要是没坐上船就糟了。”村长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今天是回不去了,我记得阿郝那里还有空房间,我去和她说一说,今天你们就在她那里住上一晚,明天再坐船回去吧。”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村长。”汪大东抬起一只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湿透了。”郝婆婆连忙转身进里屋,拿出了几条大的干毛巾。
“谢谢奶奶。”汪大东接过。
“我去帮你们拿棉被,要住下来不早说。”郝婆婆边说边往外走。
“阿郝,我来帮你。”村长伯伯跟着她走了出去。
赵北北脱下汪大东的外套和自己的校服外套,把他的递还给他,另一只手继续擦着头发,“喏,你的外套。”
“哦。”汪大东转过头,随即迅速移开目光,接过衣服,又盖回她身上。
“汪大东,你在干嘛!这是湿的诶。”赵北北被带着雨水的冰凉外套冻得一激灵。
汪大东依旧没有看她,他迅速拿起一旁多余的大毛巾,代替外套裹在了赵北北身上。
就算此时,他的目光也依旧停留在别处,“你还是盖一下。”
“怎么……了?”赵北北移开一点毛巾,往下看去,发现白色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有些透明,紧紧地贴在了皮肤上。
瞬间明白了汪大东刚才的举动。
她乖乖用毛巾把自己包住,然后抬头看向耳根红的都快滴血的汪大东,轻声道:“谢谢。”
汪大东这才转过头来,但眼神闪躲,依旧不太敢看她的样子,“好了,快擦吧,感冒就不好了。”
“还说我,你也快擦擦吧。史上最强高中生可不能被区区感冒打倒。”赵北北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门外。
“放心,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糟了!”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赵北北突然惊呼道。
“怎么了?”汪大东不解。
“现在几点了?”赵北北没有回答,她着急地拿出手机一看,“完了,都这么晚了。”
“晚?怎么,你家是有门禁吗?”
“不是。”她先是否认,随即迟疑道:“不过,也差不多了。”
“汪大东,我要去找婆婆借电话。”
“先别急,你的头发还没……”汪大东试图阻止。
只是没等他说完,赵北北就已经放下擦头的毛巾,冲了出去。
“赵北北,你的脚!”汪大东急忙追上她,扶着她走。
热心的村长带着他们来到了有电话的房间,汪大东松开扶着她的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拿着那根被她抛下的毛巾。
此时的赵北北眼中只有电话,她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嘟嘟。”
刚响了两声,电话马上就被接起。
“喂,雷克斯。”
她没有看到的是,身旁的汪大东在听到“雷克斯”三个字的瞬间,拿着毛巾的手立刻握紧。
是……雷克斯……啊。
他迟钝地想着。
岛上的电话有些老旧,老旧得汪大东都能听见电话那头雷克斯略带急切的声音。
对雷克斯来说,这可不常见。
所以……赵北北是特别的。
“喂,北北!你在哪?”
“雷克斯,我和汪大东没有赶上最后一艘船,所以只能在岛上住一晚了。”赵北北的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虚,“你放心,我明天早上坐最早的一班船回去。”
“没有赶上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立刻否认:“没有,只是意外。”
“赵北北。”雷克斯冷静地叫着她的名字,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
沉默了一会,赵北北无奈道:“好了,是我不小心扭到脚了。”
“……明天早点回来,我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我……”赵北北想反驳。
可没等她反驳,雷克斯又道,“大东在你旁边吧,把电话给他。”
闻言,汪大东接过赵北北手中的电话,“喂,雷克斯。”
“大东,北北就交给你了。”雷克斯语速比平时略慢,一字一句说得十分郑重,“照顾好她。”
没有犹豫,汪大东立刻回道:“我会的。”
是约定,也是承诺。
————————————
赵北北家楼下。
雷克斯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渐渐熄灭,他放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那扇不会亮起来的窗户后,继续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夜空依旧明亮。
他举起左手,一张折叠好的信纸横在夜空和他之间。
“巧合?天意?”雷克斯嗤笑一声。
“可惜,我不信命。”信纸移开,露出了他那双桀骜的眼睛。
————————————————
孤山岛上。
挂完电话后,汪大东放好话筒,转身面向赵北北。
“嗯?怎么……了?”话还没说完,一条白色的毛巾盖在了她的头上,也盖住了她的眼睛。
“你啊,头发还没干,脚还有伤,就乱跑。”
一双大手覆盖上来,轻柔地搓着她的头发,隔着毛巾,赵北北也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于汪大东的温暖。
她抬起头,只是擦个头发,他却像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认真、专注,嘴唇微微抿起,唇角还带着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仿佛被蛊惑般,赵北北靠近半步,两人间的距离近地仿佛在拥抱。
“汪大东,我……”
“你们两个。”村长急冲冲地闯进门,“还不……快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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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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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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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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